周五下午，蘇婉結(jié)束學生會的會議，正準備回宿舍，卻在教學樓拐角處瞥見一個熟悉的身影。
林默穿著簡單的白色T恤和洗得發(fā)白的牛仔褲，正低頭擦拭著走廊的玻璃。他身邊放著一個水桶和拖把，看上去像是保潔工作的一部分。
蘇婉愣住了。她知道林默經(jīng)濟條件可能不太好——從他樸素的衣著和總是說“用兼職賺的錢”請客就能看出來。但她沒想到，他居然會在學校里做保潔兼職。
“林默？”她忍不住叫出聲。
林默身體一僵，緩緩轉(zhuǎn)過身，臉上寫滿了慌亂：“學、學姐？你怎么在這里？”
“我剛開完會?！碧K婉走上前，看著他手中的抹布，“你這是...”
林默耳尖通紅，下意識把抹布藏到身后：“我...我在勤工儉學。學校后勤處有招學生助理，時薪還不錯...”
蘇婉心里泛起一陣酸楚。她想起林默總是搶著用“兼職賺的錢”請她喝奶茶、吃小吃，原來那些錢是這么做保潔辛苦掙來的。
“你很需要錢嗎？”她輕聲問。
林默低下頭，聲音幾不可聞：“家里情況不太好...我不想給父母增加負擔?！?/p>
這一刻，蘇婉心中所有疑慮都煙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滿滿的心疼。她終于明白為什么林默時而表現(xiàn)優(yōu)異時而笨拙——一定是兼職占用了他太多學習和休息時間。
“別做了?！彼摽诙?。
林默驚訝地抬頭。
蘇婉意識到自己話中的歧義，連忙解釋：“我的意思是，我可以幫你找更好的兼職。我認識幾家公司的HR，他們經(jīng)常招實習生，薪水比這個高，還能積累工作經(jīng)驗?！?/p>
林默眼中閃過復雜的神色，但很快又恢復成感激的模樣：“真的嗎？會不會太麻煩學姐了？”
“不麻煩?！碧K婉拿出手機，“你下周二下午有空嗎？我?guī)闳ヒ娨娦呛？萍嫉膹埧偙O(jiān)，他們正在招數(shù)據(jù)分析助理?！?/p>
林默的眼神微妙地變化了一瞬——星海科技，正是林氏集團即將收購的公司之一。
“好啊，謝謝學姐?！彼麚P起純良的笑容，“學姐對我真好?！?/p>
于是周二下午，蘇婉帶著精心準備的林默來到星?？萍即髲B。
“別緊張，”在電梯里，她安慰道，“張總監(jiān)人很好，你就正常表現(xiàn)就行?！?/p>
林默點頭，看上去確實有些緊張——至少蘇婉是這么認為的。她不知道的是，那緊張背后隱藏的是極力壓抑的氣場。作為即將收購這家公司的人，林默不得不努力扮演一個怯生生的求職者。
面試過程出乎意料的順利。張總監(jiān)對林默的理論知識贊不絕口，當場決定錄用他為數(shù)據(jù)分析助理，時薪是學校保潔工作的三倍。
“太好了！”走出大廈時，蘇婉比林默還興奮，“我就說你沒問題！”
林默看著她開心的側(cè)臉，眼神柔軟：“都是學姐教得好。”
“少來，”蘇婉輕拍他一下，“是你自己有能力。走吧，慶祝你找到新工作，學姐請你吃飯！”
兩人來到學校后門那家林默常提的小店。店面不大，但干凈整潔，老板娘似乎和林默很熟。
“小默來啦？”老板娘熱情地招呼，“還是老位置？”
林默熟練地帶著蘇婉走到靠窗的座位：“這里的牛肉面很好吃，學姐一定要嘗嘗?！?/p>
等餐期間，蘇婉注意到墻上貼著的“愛心助學”計劃海報，上面寫著為經(jīng)濟困難學生提供免費餐食。
老板娘端面來時，順口對林默說：“小默，這月的餐券還要續(xù)嗎？”
林默猛地咳嗽起來，臉漲得通紅：“不、不用了阿姨，我找到兼職了?！?/p>
蘇婉瞬間明白了——林默之前一直在用愛心餐券吃飯。她的心再次被揪緊。
“學姐，”林默小心翼翼地看著她，“你別誤會，我只是...”
“我知道?！碧K婉打斷他，聲音格外溫柔，“靠自己努力沒什么不好意思的。”
她低頭吃面，掩飾眼中的濕潤。這一刻，她下定決心要更多地幫助這個自強不息的學弟。
而林默看著她，眼中閃過一抹愧疚，但很快被堅定取代。為了接近蘇婉，他不得不使用這種手段。但他發(fā)誓，將來一定會補償她。
接下來的幾周，林默的“星?？萍技媛殹边M行得很順利。他時不時向蘇婉請教工作上的問題，而蘇婉也樂于指導。
但有一件事讓蘇婉感到奇怪——每次她順路去星海接林默下班時，前臺接待總是格外緊張，甚至有一次她瞥見張總監(jiān)小跑著進電梯，像是要去見什么大人物。
“你們公司氛圍好緊張啊?！庇幸淮嗡滩蛔≡u論道。
林默正在幫她剝橘子——他說這是老家特產(chǎn)，經(jīng)常帶給她吃——聞言手指頓了頓：“最近公司在談一個重要項目，大家壓力都比較大?！?/p>
“這樣啊。”蘇婉接受了這個解釋，接過他剝好的橘子瓣，“甜！”
林默看著她滿足的樣子，眼神溫柔得能滴出水來。
然而，這種平靜在某個周一下午被打破。
蘇婉本來約好和林默一起去圖書館，卻臨時被輔導員叫去辦事。結(jié)束后，她想著給林默一個驚喜，便買了他喜歡的奶茶，提前來到星?？萍?。
前臺不在座位上。蘇婉猶豫了一下，決定直接去林默工作的數(shù)據(jù)分析部。
就在她走向電梯時，旁邊會議室的門突然打開，一群人簇擁著一個年輕人走出來。蘇婉下意識瞥了一眼，頓時愣在原地——
被簇擁在中間的，竟然是林默！
他穿著一身剪裁精致的深灰色西裝，身姿挺拔，氣場全開。周圍的人——包括張總監(jiān)——都恭敬地聽著他講話。
“收購方案必須在這周五前確定，”林默的聲音冷靜而權(quán)威，“我不接受任何延遲?！?/p>
就在這時，他的目光與蘇震驚的蘇婉相遇。
四目相對的瞬間，林默眼中閃過一絲慌亂，但很快恢復鎮(zhèn)定。他對身邊的人低聲說了句什么，那些人便恭敬地點頭離開。
“學姐，”他走向蘇婉，語氣試圖恢復平時的溫和，“你怎么來了？”
蘇婉看著他身上的高定西裝，又想起他那件洗得發(fā)白的牛仔褲，腦中一片混亂：“你...這是...”
林默深吸一口氣：“學姐，我可以解釋?！?/p>
就在這時，張總監(jiān)去而復返，恭敬地對林默說：“林總，車已經(jīng)備好了，您是現(xiàn)在去機場嗎？”
林總？機場？
蘇婉手中的奶茶“啪”地掉在地上，奶褐色的液體四濺開來。
空氣仿佛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