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天鵝之死城市的夜,像一塊巨大的、吸飽了欲望的海綿,將白日的喧囂與疲憊盡數(shù)吸納,
再在霓虹燈的刺激下,分泌出一種名為“夜生活”的粘稠液體。
在市中心最大的城市公園“星光廣場”,每晚七點,音樂準時響起。這里,
是這座城市的露天舞廳,也是無數(shù)中老年人情感的寄存地。他們踩著或精準或凌亂的舞步,
在旋轉(zhuǎn)與擁抱中,追憶逝去的青春,或排遣當下的孤寂。在舞池的中央,永遠有一個焦點。
他叫凌風。二十七歲的年紀,一米八二的身高,雕塑般的側(cè)臉,一身剪裁合體的白色練功服,
將他舞蹈演員出身的挺拔身形襯托得淋漓盡致。他不像其他舞伴那樣與某個人固定搭配,
他像一個優(yōu)雅的幽靈,在人群中穿梭。他的舞步是標準的拉丁,
倫巴的纏綿、恰巴的俏皮、桑巴的狂放,被他演繹得如同教科書一般,
卻又帶著一種致命的、不屬于這個年紀的性感。他的舞伴,總是在變。
有時是位頭發(fā)花白、氣質(zhì)雍容的老太太,他謙恭地彎腰,伸出邀請的手,眼神里滿是尊敬,
仿佛在邀請一位女王。一曲終了,老太太臉頰緋紅,仿佛回到了十八歲。
有時是位珠光寶氣、保養(yǎng)得宜的中年阿姨,
他會恰到好處地用眼神贊美她昂貴的首飾和緊致的皮膚,讓她在虛榮心得到極大滿足的同時,
感受到一種久違的、被年輕雄性追逐的悸動。偶爾,他也會邀請一些年輕女孩,
她們大多是慕名而來,帶著對“舞蹈藝術(shù)家”的崇拜,在他的引領(lǐng)下,
體驗一種超越同齡男孩的成熟魅力。凌風,就是星光廣場的國王。
一個用舞步、微笑和精心編織的謊言,構(gòu)筑起自己王國的國王。然而,就在三個月前,
他還是市文工團的臺柱子,是那只被所有人寄予厚望的“白天鵝”。那場事故,或者說,
那場丑聞,來得猝不及防。導火索是團里新來的一位實習生,
一個剛從舞蹈學院畢業(yè)、眼睛里還帶著星星的女孩。她瘋狂地愛上了凌風,為他寫詩,
為他學做飯,甚至愿意為他放棄一切。凌風享受著這種迷戀,卻從未想過要負責。
他像一只貪玩的蝴蝶,在花叢中流連,而女孩,只是他眾多“花朵”中的一朵。女孩的絕望,
是從發(fā)現(xiàn)凌風手機里那些不堪入目的聊天記錄開始的。那些記錄里,
有團里德高望重的已婚女編導,有贊助商的千金,甚至還有同宿舍男舞者的曖昧信息。
他的世界,是一個巨大的、混亂的旋渦,而她,只是被卷進去又隨意甩出的一片浮萍。
在一個下著暴雨的夜晚,女孩穿著一身紅色的舞裙,爬上了文工團的排練廳天臺。
她跳了一支舞,一支凄美而決絕的舞,然后,縱身一躍?!鞍滋禊Z”死了,
摔在濕漉漉的水泥地上,像一朵被暴雨打落的玫瑰。這起事件,像一顆炸彈,
炸開了文工團平靜水面下的所有污穢。調(diào)查迅速展開,凌風的“后宮”被一一曝光。
他與女編導的不正當關(guān)系,他騙取贊助商千金投資虛擬項目然后揮霍一空,
他混亂的私生活……每一樁,都足以讓他身敗名裂。最終,文工團以“生活作風嚴重敗壞,
造成極其惡劣的社會影響”為由,將凌風除名。通告發(fā)得悄無聲息,
卻在圈內(nèi)掀起了軒然大波。那只曾經(jīng)最耀眼的“白天鵝”,
成了一只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凌風沒有離開這座城市。他脫下了舞臺上的華服,
換上了一身普通的行頭,走進了星光廣場。他知道,自己失去了舞臺,但他不能失去觀眾。
這里,有他新的舞臺,有新的、更容易被征服的觀眾。
他的目標很明確:那些有錢、有閑、有情感空缺的女人。她們是這座城市里最孤獨的群體,
也是最容易被“藝術(shù)”和“魅力”擊中的群體。他的騙術(shù),也經(jīng)過精心設(shè)計。
他從不直接開口要錢。他先是用舞蹈和贊美,讓她們陷入一種被愛、被崇拜的幻覺。然后,
他會不經(jīng)意地透露自己的“困境”?!巴醢⒁?,您看我這舞鞋,都磨破了。
最近想?yún)⒓右粋€全國性的舞蹈大賽,報名費和服裝費還差一點,
實在是不好意思開口……”“李姐,您真是我的知音。其實我一直有個夢想,
就是開一家屬于自己的舞蹈工作室,讓更多普通人感受到舞蹈的魅力。只是啟動資金……唉,
不說了,說多了都是淚。”“張奶奶,您上次推薦的那款保健品效果真好。
我最近排練太累了,身體有點吃不消,要是能再買幾盒就好了……”他的話術(shù),
總是那么真誠,那么恰到好處,讓那些沉浸在溫柔鄉(xiāng)里的女人,心甘情愿地掏出錢包。
她們給的,從幾百幾千,到幾萬幾十萬不等。她們覺得,這不是施舍,而是投資,
投資一個“天才”的未來,投資一段“愛情”的可能。凌風用騙來的錢,租了一套高檔公寓,
買了名牌衣服和手表,繼續(xù)維持著他“落魄藝術(shù)家”的體面。他像一個高明的賭徒,
用女人的錢,去賭下一個女人的心。他的人生,就在這一場場永不落幕的舞會中,循環(huán)往復。
直到他遇到了她。那是一個周三的晚上,廣場上的人比往常少一些。
凌風剛用一套華麗的華爾茲,
從一位做建材生意的劉姐那里“借”到了三萬塊“工作室啟動資金”。
他正準備找個借口脫身,去赴下一個“約會”,一個身影吸引了他的注意。
她獨自一人坐在廣場邊緣的長椅上,沒有看跳舞,只是靜靜地望著夜空。
她看起來約莫五十歲上下,穿著一身剪裁得體的黑色絲絨連衣裙,頭發(fā)盤得一絲不茍,
露出修長的脖頸。她的臉上幾乎沒有皺紋,皮膚白皙,但那種白,不是健康的白,
而是一種帶著病態(tài)的、毫無血色的蒼白,像醫(yī)院里的白床單。最讓凌風在意的,是她的眼神。
那雙眼睛很大,很美,像兩潭深不見底的古井,平靜,卻透著一股讓人不寒而栗的寒意。
她不像廣場上其他女人那樣,帶著期待、寂寞或虛榮。她仿佛只是一個旁觀者,
一個來自另一個世界的觀察者。一種獵人的本能,讓凌風向她走去。這是一個全新的獵物,
一個挑戰(zhàn)。“您好,女士。一個人嗎?這么美的夜晚,不跳支舞嗎?
”凌風露出他最招牌的、能融化冰雪的笑容,微微躬身,伸出了手。女人緩緩地轉(zhuǎn)過頭,
目光落在凌風臉上。她的眼神沒有絲毫波瀾,仿佛在看一件物品,而不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我不會?!彼穆曇艉茌p,像羽毛拂過水面,卻帶著一種金屬般的冰冷質(zhì)感?!皼]關(guān)系,
我可以教您。舞蹈是世界上最美的語言,它能表達一切?!绷栾L不放棄,他的自信讓他相信,
沒有女人能拒絕他。女人沉默了片刻,然后,緩緩地站了起來。她的身形很高,
甚至不穿高跟鞋也比凌風矮不了多少。她走到凌風面前,將一只冰冷的手,放在了他的掌心。
那只手,冷得像一塊冰。凌風心中一凜,但職業(yè)素養(yǎng)讓他迅速調(diào)整狀態(tài)。他攬住她的腰,
帶著她滑入舞池。音樂是一首慢節(jié)奏的布魯斯。女人果然不會跳舞,
她的身體僵硬得像一塊木頭。但奇怪的是,凌風并沒有感到排斥。相反,
他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壓迫感。她的身體雖然冰冷僵硬,卻帶著一種奇異的韻律,
仿佛每一個細胞都在抗拒,卻又在冥冥中應(yīng)和著音樂的節(jié)拍。一曲終了,凌風松開手,
額頭上竟然滲出了一層細汗。這是從未有過的事?!澳煤芎?,很有天賦。
”他由衷地贊嘆,這一次,不完全是恭維。女人沒有回應(yīng)他的贊美,
只是淡淡地問:“你叫什么名字?”“凌風?!薄傲栾L……”她重復了一遍,
像是在品味這個名字,“很好聽的名字。像風一樣,自由,又無情?!绷栾L的心跳漏了一拍。
這句話,像一把精準的手術(shù)刀,瞬間剖開了他偽裝的外殼?!澳鏁_玩笑?!彼尚χ?。
“我沒有開玩笑。”女人看著他,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弧度,
“我每天晚上都來這里看你,已經(jīng)一個星期了?!绷栾L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他從未注意到這個女人。她就像一個影子,無聲無息地潛伏在暗處,將他的一切盡收眼底。
“你很有趣,凌風?!迸死^續(xù)說,“你的舞跳得很好,你的謊言也說得很好。那些女人,
都被你迷得神魂顛倒。”凌風的后背開始冒冷汗。他第一次感到,自己可能遇到了一個硬茬。
他決定先發(fā)制人?!拔也幻靼啄谡f什么。如果您沒什么事,我先告辭了?!彼D(zhuǎn)身欲走。
“等等?!迸私凶×怂拔医刑K瑾。我想,我們可以做個交易。”凌風停下腳步,
回頭看她。蘇瑾從她的手袋里,拿出一張名片,遞了過來。名片是純黑色的,
上面只有燙金的三個字:蘇瑾,以及一個電話號碼?!拔矣幸粋€私人舞會,下周五晚上,
在我家。我需要一位男伴,一位能跳最好舞蹈的男伴。酬勞,十萬。”十萬!
凌風的眼睛瞬間亮了。這是他單筆“收入”的最高紀錄。而且,對方似乎已經(jīng)看穿了他,
這反而讓他有種棋逢對手的興奮感?!盀槭裁词俏??”他壓抑著內(nèi)心的激動,故作鎮(zhèn)定地問。
“因為,你和我一樣,都是孤獨的舞者。我們都在用舞蹈,來填補內(nèi)心的空洞。
”蘇瑾的眼神,第一次有了一絲溫度,但那溫度,卻比剛才的冰冷更讓人恐懼。
凌風接過了名片。那張黑色的卡片,在他手中,像一塊燒紅的烙鐵。他知道,這場舞,
他必須跳。而且,這或許會是他人生中,最詭異、最危險的一支舞。
2 玫瑰莊園的邀約接下來的幾天,凌風的心思完全被蘇瑾和那個十萬塊的“交易”占據(jù)了。
他像一只聞到血腥味的鯊魚,既興奮又警惕。興奮的是巨大的利益和未知的挑戰(zhàn),
警惕的是蘇瑾那個女人身上散發(fā)出的、非比尋常的危險氣息。他按照名片上的號碼,
給蘇瑾發(fā)了一條短信,確認了赴約的時間。蘇瑾的回復很簡單,只有一個地址,
和一句“晚上八點,準時到”。地址是城郊的一處別墅區(qū),名叫“玫瑰莊園”。
凌風在網(wǎng)上查了一下,那是本市最頂級的豪宅區(qū),安保森嚴,住戶非富即貴。
每一棟別墅都帶有獨立的花園和泳池,私密性極好。周五晚上,凌風精心打扮了一番。
他穿上了一套意大利定制的黑色西裝,里面搭配了一件深紫色的絲質(zhì)襯衫,既顯得莊重,
又不失他作為“藝術(shù)家”的張揚。他噴了昂貴的香水,將頭發(fā)梳理得一絲不茍。他告訴自己,
這不僅僅是一場交易,更是一場戰(zhàn)斗。他必須以最完美的姿態(tài),去迎接那個神秘的女人。
他打了一輛出租車,前往玫瑰莊園。車子駛離喧囂的市區(qū),進入一片靜謐的山林。
路燈越來越稀疏,只有車燈劃破黑暗。大約四十分鐘后,車子在一座巨大的雕花鐵門前停下。
門衛(wèi)核實了凌風的身份后,鐵門緩緩打開。車子沿著一條蜿蜒的林蔭道行駛,
道路兩旁種滿了盛開的玫瑰,在夜色中散發(fā)著濃郁的、甚至有些甜膩的香氣。林蔭道的盡頭,
一棟巨大的哥特式別墅出現(xiàn)在眼前。別墅通體漆黑,只有幾扇窗戶透出昏黃的燈光,
像一只蟄伏在黑暗中的巨獸。別墅的周圍,是修剪得整整齊齊的草坪,但奇怪的是,
草坪上沒有任何裝飾,空曠得有些詭異。凌風付了車費,深吸一口氣,
踏上了通往別墅大門的石階。石階兩旁,矗立著兩尊石雕的夜叉,面目猙獰,
在月光下投下長長的、扭曲的影子。他按下門鈴。
“叮咚——”門鈴聲在寂靜的夜里顯得格外清晰。過了片刻,厚重的木門“吱呀”一聲,
緩緩打開。開門的,是一個身穿黑色燕尾服、頭發(fā)梳得油光锃亮的老管家。
他看起來約莫六七十歲,背挺得筆直,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像一具精致的木乃伊。
“凌風先生,請跟我來?!崩瞎芗业穆曇舾蓾硢?,仿佛很久沒有說過話。
凌風跟著他走進別墅。玄關(guān)非常寬敞,地面鋪著黑白相間的大理石,光可鑒人。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淡淡的、混合著檀香和某種藥水的奇特味道。
老管家領(lǐng)著他穿過長長的走廊,走廊兩側(cè)的墻上掛著許多油畫。凌風瞥了一眼,
那些畫的風格都很詭異,畫中的人物表情扭曲,色彩陰郁,讓人感到很不舒服。走廊的盡頭,
是一扇雙開的大門。老管家推開門,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疤K小姐在里面等您。
”凌風走進門,瞬間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這是一個巨大的舞廳,至少有三百平米。
舞廳的穹頂上,懸掛著一盞巨大的水晶吊燈,散發(fā)著璀璨而冰冷的光芒。
地面是光潔的實木地板,擦得像鏡子一樣。舞廳的四周,擺放著幾張小圓桌,桌上點著蠟燭,
但整個舞廳里,除了中央站著一個女人,空無一人。那個女人,就是蘇瑾。
她今晚穿了一件大紅色的露背長裙,那紅色,像血一樣刺眼。她背對著凌風,正看著窗外。
窗外,是別墅的后花園,同樣種滿了玫瑰,在月光下,像一片燃燒的血海?!澳銇砹?。
”蘇瑾沒有回頭,聲音在空曠的舞廳里回響。“我來了?!绷栾L回答,他的聲音有些發(fā)緊。
蘇瑾緩緩轉(zhuǎn)過身。在紅色長裙的映襯下,她蒼白的臉顯得更加沒有血色,像一張精致的面具。
她的眼睛,在燈光下,閃爍著一種妖異的光?!跋矚g這里嗎?”她問。“很……壯觀。
”凌風由衷地說。他見過不少大場面,但這個舞廳,
那種空曠、華麗與死寂結(jié)合在一起的氛圍,還是讓他感到一種莫名的壓抑?!斑@里,
是我的世界?!碧K瑾微笑著,一步步向他走來,“一個只有舞蹈的世界?!彼叩搅栾L面前,
伸出手?!艾F(xiàn)在,讓我們開始吧。音樂,已經(jīng)準備好了。”話音剛落,舞廳的角落里,
一臺古老的留聲機開始轉(zhuǎn)動。一陣沙沙的聲響后,一段旋律流淌出來。
那是一段凌風從未聽過的音樂。它不是華爾茲,不是探戈,也不是任何一種他熟悉的舞曲。
它像一首安魂曲,又像一首鎮(zhèn)魂曲,旋律時而高亢,時而低沉,
充滿了悲傷、絕望和一種瘋狂的掙扎。“這是什么舞?”凌風皺起了眉頭?!八鼪]有名字。
”蘇瑾的眼神變得迷離,“我稱之為,‘死亡之舞’。”凌風的心猛地一沉。
他有一種想立刻逃離這里的沖動。但十萬塊錢的誘惑,以及蘇瑾身上那種致命的吸引力,
讓他動彈不得。他深吸一口氣,攬住了蘇瑾的腰。她的腰肢依舊冰冷,隔著薄薄的衣料,
他甚至能感覺到她微弱的心跳,那心跳,慢得不像活人。他們開始跳舞。
凌風試圖用他嫻熟的舞步去引導蘇瑾,但他發(fā)現(xiàn),自己完全錯了。蘇瑾才是這支舞的主導者。
她的舞步,詭異、多變,完全不合任何常理。她時而像一片飄零的落葉,
輕盈而脆弱;時而又像一頭狂暴的野獸,充滿了毀滅性的力量。凌風被她帶著,
在舞池中瘋狂地旋轉(zhuǎn)、跳躍、滑行。他感覺自己不像在跳舞,更像在進行一場儀式,
一場獻祭生命的儀式。那詭異的音樂,仿佛鉆進了他的骨髓,控制了他的四肢。
他看到了蘇瑾的眼睛。那雙深不見底的古井里,此刻翻涌著滔天的巨浪。有痛苦,有仇恨,
有瘋狂,還有一種……令人心碎的悲傷。不知過了多久,音樂戛然而止。
凌風和蘇瑾同時停住腳步,兩人都氣喘吁吁。凌風的額頭上全是冷汗,西裝也被汗水浸濕了。
他感覺自己的身體被掏空了,靈魂仿佛被抽走了一半。蘇瑾的臉上,
卻泛起了一絲病態(tài)的紅暈。她看著凌風,嘴角勾起一抹滿意的微笑?!澳闾煤芎?,凌風。
你是我遇到過的,最好的舞者。”凌風勉強擠出一個笑容。“謝謝?!碧K瑾松開他,
走到一旁的小圓桌旁,拿起一個黑色的手提箱,遞給他?!斑@是你的酬勞。
”凌風接過手提箱,沉甸甸的。他打開一看,里面是整整齊齊十疊百元大鈔?!疤K小姐,
我很好奇,”凌風忍不住問道,“您為什么要舉辦這樣一場……特別的舞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