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晨光透過巨大的落地窗,灑在昂貴的手工地毯上。
秦舒從一場淺眠中醒來,宿醉帶來的頭痛如同細針扎刺著她的太陽穴。喉嚨干得發(fā)緊,她下意識地呢喃出聲,聲音沙?。?/p>
“沈舟......我想喝蜂蜜水......”
話一出口,她便徹底僵住。
房間里奢華而寂靜,回應(yīng)她的只有中央空調(diào)微弱的風(fēng)聲。
身下是昂貴的意大利定制大床,柔軟舒適,卻冰冷陌生。
身邊的位置空蕩蕩的,沒有那個會立刻起身,為她端來溫度剛好的蜂蜜水,再用指腹溫柔地替她按摩太陽穴的男人。
一陣強烈的不安猛地攫住了她的心臟,比宿醉更令人窒息。
她幾乎是慌亂地起身,甚至顧不上梳洗,拿起手包就匆匆離開了這棟顧哲軒安排的、位于頂級豪宅區(qū)的臨時居所。她沒有給顧哲軒留下任何消息。
車子疾馳回她與沈舟共同生活了多年的那棟別墅。
路上,她特意繞到城南,買了沈舟最喜歡的那家老字號的糕點。以前每次她晚歸,或者兩人鬧了點小別扭,她總會買這個回去,沈舟雖然嘴上不說,但眼里的光亮總會柔和一些。
她停好車,提著糕點,推開家門。
“沈舟?我回來了?!彼首鬏p松地喊道,聲音在空曠的客廳里顯得異常清晰,“抱歉啊,昨晚有個慶功宴,結(jié)束太晚了,就沒回來吵你?!?/p>
“給你帶了城南的糕點?!?/p>
她一邊說,一邊將紙袋放在玄關(guān)的柜子上,習(xí)慣性地看向客廳的沙發(fā)——往常,只要她回家,無論多晚,沈舟總會在那里,或是看書,或是用那臺舊筆記本電腦處理點簡單的工作,等她。
此刻,沙發(fā)上空無一人。
“沈舟?”秦舒的心跳漏了一拍,她換上拖鞋,快步走進客廳,又轉(zhuǎn)向餐廳、廚房......都沒有人。
“哥?”她提高了音量,聲音里帶上了一絲自己都未察覺的驚慌。她推開臥室的門——床鋪整齊,空無一人。書房、影音室、甚至客房......她都一一推開。
直到這時,她才猛地回過神來——沈舟已經(jīng)走了。她親自默許,甚至可說是間接促成了他的離開。
她松了口氣,甚至自嘲地笑了笑自己這荒謬的舉動。
十幾年,沈舟像空氣一樣充斥在她生活的每個角落,她怎么會以為他真的就徹底消失了呢?
然而,當(dāng)她轉(zhuǎn)身準(zhǔn)備去倒杯水時,目光卻被茶幾上一樣不屬于這間屋子奢華風(fēng)格的東西吸引住了。
那是一個略顯陳舊的牛皮紙文件袋,很薄,上面用熟悉的、剛勁有力的字跡寫著兩個字:秦舒。
她的心臟驟然瘋狂地跳動起來,幾乎要撞破胸腔。一種不祥的預(yù)感瞬間席卷了她。
她顫抖著手拿起文件袋,打開,里面只有薄薄一頁紙。
是一份簽好字、蓋好章的《股權(quán)無償轉(zhuǎn)讓協(xié)議》。
沈舟將他持有的、她工作室的那部分微小卻至關(guān)重要的股份,全部、無償?shù)剞D(zhuǎn)讓給了她。
那是早年她事業(yè)剛起步,最艱難的時候,他幾乎掏空所有積蓄,硬塞給她的“投資”,說是投資,不如說是怕她拒絕的變相支持。
這些年,這點股份的分紅,是他唯一肯從她這里拿走的、勉強稱得上“回報”的東西。
紙張最下方,還有一行手寫的小字,是沈舟的筆跡:
“小舒,工作室徹底干凈了。祝你星途坦蕩,前程似錦。珍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