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面，一度十分尷尬。
我那德高望重的恩師，青云劍宗的執(zhí)法長老，此刻正一臉懵逼地看著我?guī)熥稹?/p>
我能讀懂他眼神里的信息：“這劇本不對??！說好的魔門都是一群烏合之眾呢？怎么隨便出來一個魔頭，氣場比我還強？”
“閣下是……合歡宗宗主，花千絕？”執(zhí)法長老的語氣，明顯弱了幾分。
“是本尊?！睅熥鸹ㄇЫ^淡淡地說道，那股屬于仙盟盟主的威壓，不經(jīng)意間泄露了一絲，壓得對面數(shù)千名青云劍宗的弟子，都有些喘不過氣。
執(zhí)法長老臉色一變再變。他肯定在想，這魔頭的修為，怎么比情報里說的，要高出這么多？
“花宗主，”他定了定神，沉聲說道，“沈淵，是我青云劍宗的叛徒。今日，我前來清理門戶，還望閣下，行個方便。”
“方便？”師尊笑了，笑聲里充滿了不屑，“他現(xiàn)在，是我花千絕的親傳弟子，是我合歡宗的首席。你說他是叛徒，他就是叛徒了？你青云劍宗的臉，未免也太大了些?！?/p>
“你！”執(zhí)法長老氣得胡子都翹起來了。
“師父，何必與他廢話?！蔽疑磉叺娜龓熃慵К幵?，掩嘴輕笑道，“這老頭看起來，修為還不錯的樣子。不如，抓回宗門，給師妹我……當個爐鼎吧？”
此言一出，對面的青云劍宗弟子，個個義憤填膺，拔劍怒視。
而我，則默默地，往旁邊挪了挪。
我知道，他們又開始了。
又開始他們那該死的，“角色扮演”了。
“阿彌陀佛?！贝髱熜中?，適時地站了出來，雙手合十，“師尊，師妹，稍安勿躁。我看這位長老，印堂發(fā)黑，周身劍氣虛浮，想必是……修煉上，遇到了瓶頸。”
他看著執(zhí)法長老，用一種悲天憫人的語氣說道：“長老，殺戮，是解決不了問題的。放下屠刀，方能立地飛升。不若，隨我回宗，聽我講一段《金剛經(jīng)》，或許，能助你……破除心魔?！?/p>
執(zhí)法長老：“……”
我看到，我恩師的嘴角，正在不受控制地抽搐。
他肯定在想，這他媽都是些什么妖魔鬼怪？一個比一個囂張，一個比一個能說。說好的魔門中人，都是青面獠牙，言語粗鄙的呢？
“妖言惑眾！”執(zhí)法長老終于忍無可忍，怒吼一聲，“眾弟子聽令！結(jié)‘青云劍陣’！今日，我等便要，蕩平這魔窟！”
“是！”
數(shù)千名弟子，齊聲應和，劍氣沖天。
一場大戰(zhàn)，一觸即發(fā)。
我夾在中間，左右為難。
一邊，是養(yǎng)我育我，待我恩重如山的宗門和恩師。
另一邊，是雖然全是“影帝”，但卻在關(guān)鍵時刻，擋在我身前的“家人”。
我該幫誰？
這個問題，我根本沒有答案。
然而，就在這時，師尊花千絕，突然對我，進行了一次“加密通話”。
他的聲音，直接在我的腦海中響起。
【沈淵，我知道你是誰?！?/p>
我渾身一震。
【我知道，你是青云子派來的‘督察’。】
督察？
我愣住了。我什么時候，從“臥底”升級成“督察”了？
【青云子那個老家伙，終究還是不放心我們?！繋熥鸬穆曇衾?，帶著一絲無奈的笑意，【他怕我們的‘濁世清蓮’計劃，會培養(yǎng)出一群，真正的魔頭。所以，才派了你這么一個，他最信任的，道心最堅定的弟子，來‘監(jiān)視’我們?！?/p>
【你，就是他用來確保這個‘實驗室’，不會失控的，最后一道‘保險’?！?/p>
我腦子里，一片轟鳴。
原來……原來是這樣！
我的恩師，我的宗門，他們……他們從一開始，就知道合歡宗的真相！
他們不是來“清理門戶”的！
他們是來……“檢查工作”的！
這場所謂的“正魔大戰(zhàn)”，根本就是一場……
一場由仙盟盟主，親自導演，由青云劍宗友情客串，用來檢驗我這個“督察”，在面對“大是大非”時，最終會站在哪一邊的……期末考試！
我瞬間，想通了一切。
我看著對面，那些擺開架勢，劍拔弩張的同門。又看了看身邊，這三個護著我的“影帝”。
一股無名之火，從我的心底，熊熊燃燒了起來。
玩我呢？
合著整個三界，從上到下，都在陪我一個人，演這出《楚門的世界》是吧？！
好。
很好。
你們不是想看我怎么選嗎？
那我就，選一個，你們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答案！
我猛地，向前踏出一步，站到了師尊他們的面前。
我面對著我的恩師，面對著數(shù)千名青云劍宗的弟子。
我祭出了我的本命飛劍——“問心”。
然后，在所有人震驚的目光中，我橫劍，于胸前。
“師尊，長老?！蔽揖従忛_口，聲音，傳遍了整個山谷。
“你們的正邪之爭，你們的計劃，你們的考驗，我，沈淵，不奉陪了?！?/p>
“我的道，不在青云，也不在合歡?！?/p>
“我的道，在我自己的，劍里！”
說完，我手腕一轉(zhuǎn)。
“問心”劍的劍尖，對準的，不是我的恩師，也不是我的師尊。
而是……
我自己的，心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