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謝聿珩的手指死死攥著方向盤，指節(jié)泛白。
導航顯示距離目的地還有兩百米，他卻猛地踩下剎車，將車歪歪斜斜地停在路邊。
后座上堆滿了精心包裝的禮物盒。
梵高畫冊的限量復刻版、她最愛的那個小眾品牌顏料、甚至還有一條和她當年弄丟的一模一樣的藍寶石手鏈。
他顫抖著摸出手機，私家偵探發(fā)來的照片上，溫霜正站在畫架前，陽光為她鍍上一層柔和的輪廓。
她還活著。
她過得很好。
這個認知讓謝聿珩的心臟不受控制的劇烈跳動起來。
他深吸一口氣，重新發(fā)動車子，直到那棟紅磚建筑出現(xiàn)在視線里。
透過落地窗，他看到了她。
溫霜穿著簡單的亞麻連衣裙，發(fā)梢隨意地挽在耳后，臉頰上沾了一抹鈷藍色顏料。
她全神貫注地在畫布上涂抹，時而退后兩步歪頭觀察，時而湊近添上幾筆細節(jié)。
陽光穿過她的發(fā)絲，在地板上投下細碎的光斑。
謝聿珩站在原地，突然想起很久以前，她也是這樣在別墅的畫室里畫畫，而他總是嫌顏料味太重，嫌她專注作畫時忽略了他的存在。
現(xiàn)在，沒有他的世界里，她整個人都在發(fā)光。
“嘗嘗這個?！?/p>
一個男人的聲音突然傳來。
謝聿珩愣在原地，看著那個穿白襯衫的高挑身影走到溫霜身邊，手里端著一個小巧的草莓蛋糕。
溫霜轉(zhuǎn)過頭，眼睛彎成月牙：“你又偷吃我的藍莓了？”
“用三顆藍莓換一個親手烤的蛋糕，很劃算吧？”男人笑著用手指抹掉她臉上的顏料，動作自然得像是做過千百次。
謝聿珩的血液瞬間凝固。
理智的弦砰然斷裂。
“溫霜！”
工作室的門被猛地推開，謝聿珩踉蹌著沖了進去。
畫架被撞倒，顏料灑了一地，溫霜驚愕地回頭，臉色瞬間慘白。
“霜霜……”謝聿珩伸手想碰她，卻被司景琛一把攔住。
“請你離開。”司景琛的聲音冷得像冰。
謝聿珩看都沒看他，只是死死盯著溫霜：“我找了你好久……”
他的聲音哽咽，“對不起，我知道錯了，你看，我?guī)Я撕芏嗄阆矚g的東西。”
他慌亂地翻找著那些禮物，包裝紙被撕得七零八落：“這是你最喜歡的畫冊，還有這個顏料，我記得你說過……”
溫霜站在原地，只覺得思緒混亂。
那個曾經(jīng)讓她卑微到塵埃里的男人，此刻低三下四的蹲在地上，捧著那些昂貴的禮物，眼里全是乞求。
“謝聿珩?！彼_口，語氣冷漠，“我不喜歡這些了?！?/p>
謝聿珩的動作僵住了。
“不喜歡任何和你有關(guān)的東西?！?/p>
這句話像一把刀，狠狠捅進謝聿珩的心臟。
他張了張嘴，卻發(fā)不出聲音，只能看著溫霜站起身，退到司景琛身邊。
“走吧?！彼D(zhuǎn)身背對著他，“別再來了。”
謝聿珩紅著眼眶撲向溫霜：“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我愿意付出一切！”
“砰！”
一記重拳狠狠砸在他臉上。
謝聿珩踉蹌著后退，嘴角滲出血絲。
司景琛擋在溫霜面前，眼神凌厲：“別碰她。”
謝聿珩狼狽地爬起來，看著溫霜靠在另一個男人懷里，眼里全是防備和厭惡。
“你會原諒我的……”他喃喃自語，跌跌撞撞地往外走，“我一定會讓你原諒我……”
門外，陽光依舊明媚。
謝聿珩癱坐在臺階上，看著自己發(fā)抖的雙手。
自己連觸碰她的資格都沒有了。
他緩緩用手捂住了臉，滾燙的淚水順著指縫流出，流在了滿地被扔掉的禮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