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回一九七七年,我正被我媽按著頭,給媽寶男王建軍試戴訂婚的金戒指。
媒人滿臉堆笑:「晚秋啊,你可真有福氣。建軍他媽說了,彩禮八十八,三轉(zhuǎn)一響,
外加一個鐵飯碗的工作指標,十里八鄉(xiāng)都找不出第二家了!」王建軍的媽張翠花,
捏著我的手,像在看一頭待宰的豬,眼神里全是算計:「嫁過來就給我生個大胖孫子,
我們王家虧待不了你。」上一世,我就是被這些花言巧語騙了進去,給他們家當牛做馬,
榨干最后一滴血,病死在床上時,王建軍正拿著我的救命錢給外面的女人買新衣裳。
冰冷的戒指套上我指骨的瞬間,我猛地抽回手,將那枚戒指狠狠砸在地上。在滿屋的驚愕中,
我一字一句,清晰無比地說:「這個婚,我不結(jié)。想娶我,你們王家,不配。」
1.「林晚秋!你瘋了不成!」我媽的尖叫聲幾乎要掀翻屋頂,她一巴掌拍在桌上,
茶碗里的水都震了出來。媒人臉上的笑僵住了,
張翠花那張涂著廉價雪花膏的臉瞬間垮了下來,吊梢眼一瞪,
刻薄的本性暴露無遺:「林晚秋,你什么意思?我們家建軍哪點配不上你?你別給臉不要臉!
」王建軍,那個我恨了一輩子的男人,此刻還是一副窩囊相。他躲在自己媽身后,漲紅了臉,
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晚秋,你……你別鬧了,彩禮……彩禮我們都準備好了。」我冷笑一聲,
目光從他身上掃過,像在看一團垃圾?!笢蕚浜昧司湍没厝?,或者給你找下家。王建軍,
我問你,你除了會聽你媽的話,還會干什么?工作是你媽找的,工資是你媽管的,
就連今天來提親,你連句完整話都說不出來。我嫁給你,是嫁給你,還是嫁給你媽?」
我的話像一記響亮的耳光,抽在王家母子臉上。張翠花的臉瞬間成了豬肝色,
她指著我的鼻子破口大罵:「你個小賤蹄子!我們家建軍老實本分,那是福氣!
你還挑三揀四?不知好歹的東西!是不是在外面跟哪個野男人勾搭上了,看不上我們建軍了?
」我媽一聽這話,臉都白了,趕緊上來拉我:「晚秋,快給張大娘道歉!你胡說八道什么呢!
」「我胡說?」我甩開我媽的手,眼神冰冷地盯著張翠花,「你敢說你讓你兒子娶我,
不是看中了我爸的木工手藝,想讓我爸免費給你們家打一輩子家具?不是看中我能干活,
想讓我伺候你們一家老小,順便把我那點工資全上交?」上一世,這些都是血淋淋的事實。
張翠花被我說中了心事,一時語塞,但她馬上就反應(yīng)過來,開始撒潑打滾:「哎喲喂,
沒天理了?。∥液眯暮靡鈦硖嵊H,還被人數(shù)落!林家這閨女心眼也太壞了!
我們建軍娶了你真是要倒八輩子血霉了!」她一邊嚎,一邊去拉王建軍:「兒子,我們走!
這種女人,白給我們都不要!讓她爛在家里當老姑娘吧!」2.王建軍被他媽扯著,
一步三回頭,眼神里滿是委屈和不解。我看著他那副窩囊樣,只覺得惡心。上一世,
就是這個男人,在我難產(chǎn)大出血的時候,聽他媽的話,堅持要保小,說「媳婦可以再娶,
我媽的孫子不能沒」。就是這個男人,在我爸累病在床需要錢的時候,把我的工資藏起來,
說「那是我們王家的錢,跟你林家沒關(guān)系」。重來一世,我怎么可能再跳進這個火坑。
他們一走,我媽「啪」的一聲關(guān)上門,轉(zhuǎn)身就給了我一巴掌?!噶滞砬?,
你是不是要把我的臉都丟盡了才甘心?這么好的親事,你給我攪黃了!
你以后還想不想嫁人了?」臉頰火辣辣地疼,但比不上我心里的冷。我看著我媽,
這個一輩子懦弱、只知道看重面子和眼前利益的女人。上一世,她總勸我忍,忍到最后,
就是一抔黃土?!笅?,這門親事好在哪?好在他家一分錢不想出,
就想娶個免費的保姆加搖錢樹?還是好在他媽厲害,我嫁過去天天要被搓磨?」
「那……那建軍人老實?。 刮覌屵€在嘴硬?!咐蠈崳俊刮亦托?,「那叫沒主見,沒擔當。
媽,我告訴你,這輩子我就是嫁不出去,也不會嫁給王建軍。你要是再逼我,我就去跳河。」
我話說得決絕,眼神里沒有一絲玩笑的成分。我媽被我鎮(zhèn)住了,她看著我,
仿佛第一天認識我這個女兒。她嘴唇哆嗦了半天,最后頹然地坐倒在椅子上,開始抹眼淚。
我知道,這事沒完。張翠花那個長舌婦,不出半天,全村人都會知道我林晚秋「不知好歹,
悔婚攀高枝」。我的名聲,算是徹底毀了。但這,正是我想要的。只有把名聲搞臭,
才能徹底斷了我媽再給我找事的念頭。3.果然,第二天一早,
我悔婚的事就傳遍了整個紅旗生產(chǎn)大隊。版本有好幾個。有人說我嫌王家彩禮少。
有人說我考上了大學,成了城里人,看不上農(nóng)村小伙了。(事實上,我高考落榜了。
)傳得最離譜的,是張翠花親自編排的版本:說我早就跟城里的一個野男人好上了,
搞大了肚子,王家不愿意當這個便宜爹,才黃了。我出門打豬草,
一路上都能感受到指指點點的目光和竊竊私語。幾個平日里跟我媽不對付的嬸子,
更是湊上來,陰陽怪氣地問:「哎喲,晚秋啊,聽說你要當城里太太了?可喜可賀啊?!?/p>
「是啊,以后發(fā)達了,可別忘了我們這些窮親戚啊?!刮覒械美頃@些閑言碎語,
低著頭往家走。剛到村口,就被人攔住了去路。是王建軍。他看起來一晚上沒睡,眼睛通紅,
胡子拉碴,一臉的頹廢?!竿砬铩顾曇羯硢。改愀嬖V我,他們說的……是不是真的?
你是不是真的在外面有人了?」我看著他,忽然覺得有些可笑?!甘怯衷趺礃樱?/p>
不是又怎么樣?王建軍,我們已經(jīng)沒關(guān)系了?!埂冈趺磿]關(guān)系!」他激動起來,
上前一步想抓我的手,「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我們……」我后退一步,避開了他的觸碰,
眼神厭惡:「收起你那套說辭。王建軍,有時間在這堵我,不如回家問問你媽,
下次給你找媳婦,記得把算盤藏得深一點?!埂改恪阍趺茨苓@么說我媽!」
他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瞬間炸毛了,「我媽都是為了我好!」「是啊,為了你好,
所以讓你娶一個你不愛,但是能伺候你們?nèi)业呐??!刮依淅涞卮链┧竿踅ㄜ姡?/p>
你這輩子最大的悲哀,就是你媽覺得你什么都好,但實際上,你離了她,什么都不是。」
說完,我不再看他,繞過他就走。他卻不依不饒,從后面追上來,一把拽住我的胳膊。
「林晚秋,你今天必須給我說清楚!」他的力氣很大,捏得我生疼。我掙扎著,
怒火中燒:「放手!」就在我們拉扯的時候,一個低沉、帶著一絲不耐煩的男聲從旁邊傳來。
「大白天的,欺負一個女同志,算什么本事?」4.我跟王建軍都愣住了,齊齊轉(zhuǎn)頭看去。
村口那棵大槐樹下,站著一個高大挺拔的身影。一身洗得發(fā)白的舊軍裝,襯得他肩寬腿長,
麥色的皮膚,棱角分明的臉龐,一雙眼睛像鷹一樣銳利。是顧長風。我上輩子的死對頭,
這輩子的……陌生人。顧長風是我們大隊的異類。他爸媽死得早,跟著爺爺長大,
從小就不愛說話,性格又冷又硬,打架是出了名的狠。村里的小孩都怕他,包括我。
我跟他結(jié)梁子,是在十歲那年。我辛辛苦苦攢了半年的布票,想給自己做件新衣服,
結(jié)果被他養(yǎng)的那條大黑狗給撕了。我氣得找他理論,他一句話不說,
從兜里掏出一把皺巴巴的毛票,往我手里一塞,扭頭就走。從那以后,我就看他不順眼。
后來他去當了兵,一年到頭也回不來一次,我們之間的交集就更少了。沒想到,
今天會在這里碰上。王建軍看到顧長風,明顯有些發(fā)怵,但又不甘示弱,
梗著脖子說:「我……我跟晚秋說話,關(guān)你什么事?」顧長風沒理他,
目光落在我被攥得發(fā)紅的手腕上,眉頭皺了皺。他什么也沒說,只是邁開長腿走了過來。
他每走一步,王建軍就往后縮一步。等顧長風站到我們面前,王建軍已經(jīng)嚇得松開了我的手。
「滾?!诡欓L風只說了一個字,聲音不大,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壓迫感。
王建軍臉色一陣紅一陣白,最后還是沒敢再說什么,灰溜溜地跑了。村口只剩下我和顧長風,
氣氛有些尷尬。我揉了揉手腕,低聲說了句:「謝謝?!顾膏拧沽艘宦暎闶腔貞?yīng)。
我以為他會像小時候一樣,轉(zhuǎn)身就走,沒想到他卻看著我,問了一句:「你跟王家退婚了?」
我有些驚訝他會知道,但想到村里這點事根本瞞不住人,便點了點頭:「嗯?!埂笧槭裁??」
他又問。這個問題,我不想跟一個外人解釋。我含糊道:「不合適?!顾⒅铱戳藥酌?,
那雙深邃的眼睛仿佛能看穿人心。就在我以為他要繼續(xù)追問的時候,他卻忽然開口,
說了一句讓我震驚到無以復加的話?!噶滞砬铮阍覆辉敢狻医Y(jié)婚?」
5.我當場石化。我懷疑自己聽錯了,或者顧長風瘋了?!改恪阏f什么?」
顧長風的表情很平靜,甚至可以說得上是嚴肅。他看著我,重復了一遍:「我說,
你愿不愿意跟我結(jié)婚?我過幾天就要歸隊,可以帶你一起去隨軍?!闺S軍?
這個詞像一道閃電,劈開了我混亂的思緒。離開這里,
離開這個充滿了流言蜚語和壓抑的地方,去一個全新的環(huán)境開始新的生活。這對我來說,
無疑是巨大的誘惑??墒牵瑸槭裁词穷欓L風?為什么是我?我們明明是死對頭?!笧槭裁矗俊?/p>
我問出了心底的疑惑,「我們……」「我知道我們以前有過節(jié)?!诡欓L風打斷我,
「但那都是小時候的事了。我現(xiàn)在需要一個妻子,而你需要擺脫眼前的困境。我們各取所需,
不是很好嗎?」他的理由聽起來無懈可擊,充滿了理性的算計??晌铱傆X得事情沒那么簡單。
我看著他,試圖從他那張沒什么表情的臉上看出些什么?!改憔筒慌麓謇锶苏f閑話?
我現(xiàn)在的名聲……可不好聽?!埂肝也辉诤酢!顾卮鸬脭蒯斀罔F,「嘴長在別人身上,
日子是自己過的?!惯@句話,意外地戳中了我的心。是啊,日子是自己過的。上一世,
我就是太在乎別人的眼光,太在乎所謂的名聲,才會活得那么憋屈,那么累。重來一世,
我為什么還要重蹈覆轍?嫁給王建軍是跳火坑,那嫁給顧長風呢?我對他不了解,
他對我也是。這像一場豪賭,賭注是我下半生的幸福??晌乙呀?jīng)沒什么可輸?shù)牧恕?/p>
最壞的結(jié)果,不過是換個地方繼續(xù)過不咸不淡的日子。但萬一……萬一我賭贏了呢?
一個嶄新的開始,一個逃離原生家庭的機會,就在眼前。我的心臟砰砰直跳,
一個大膽的念頭在腦海里瘋狂滋生。我深吸一口氣,抬頭迎上顧長風的目光?!负茫?/p>
我嫁給你。」6.當我把我要和顧長風結(jié)婚的消息告訴我媽時,她剛喝進嘴里的一口水,
全噴了出來?!改阏f什么?你要嫁給誰?顧長風那個克父克母的掃把星?」
她的反應(yīng)比我退婚時還要激烈,聲音尖銳得刺耳。我平靜地看著她:「媽,他叫顧長風,
不是掃把星。他現(xiàn)在是解放軍,是保家衛(wèi)國的軍人?!埂杠娙擞衷趺礃樱 ?/p>
我媽氣得渾身發(fā)抖,「軍人就能抹掉他是個孤兒的事實嗎?他家里窮得叮當響,
爺爺半死不活的,你嫁過去是想去扶貧嗎?林晚秋,你是不是被豬油蒙了心了!
放著王建軍那么好的條件不要,偏要去找個拖油瓶!」「王建軍的條件好?」我忍不住反駁,
「他家那點條件,都是他媽的。顧長風是窮,但他有津貼,他靠自己。而且,
他過幾天就回部隊,我跟他去隨軍,以后不用在村里看人臉色?!埂鸽S軍?」我媽愣住了,
隨即更加激動,「你要走?你要丟下我跟你爸?你這個不孝女!我白養(yǎng)你這么大了!」
她開始哭鬧,撒潑,跟張翠花那套如出一轍。我看著她,心里一陣陣地發(fā)冷。
她關(guān)心的從來不是我嫁得好不好,幸不幸福,而是我能不能給她帶來面子,能不能給她養(yǎng)老。
王建軍家近,她能時時拿捏我。顧長風在千里之外的部隊,她就夠不著了。
我不想再跟她爭辯,轉(zhuǎn)身回了自己房間,開始收拾東西。我媽在外面又哭又罵,我充耳不聞。
這個家,我早就待夠了。7.我和顧長風的婚事,辦得極為迅速。
他似乎早就料到會遇到阻力,所以直接帶我去了公社,開了介紹信,領(lǐng)了結(jié)婚證。
當那張紅色的結(jié)婚證拿到我手里時,我還有些恍惚。兩天前,我還是王建軍的未婚妻,
兩天后,我就成了顧長風的妻子。人生際遇,真是奇妙。顧長風做事雷厲風行。領(lǐng)完證,
他帶著我去供銷社,用他攢下的布票和錢,給我從里到外買了兩身新衣服,
還買了一雙結(jié)實的牛皮筋底鞋。我看著他毫不猶豫地把錢遞給售貨員,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你……不用給我買這么多?!埂笐?yīng)該的?!顾院喴赓W,「你是軍嫂,不能穿得太寒酸。」
他總是這樣,話不多,但做的每一件事,都像計劃好了一樣,周到又妥帖?;氐酱謇?,
我跟顧長風結(jié)婚的消息像一顆炸雷,把整個紅旗大隊都炸翻了。
張翠花更是直接堵在了我回家路上。她叉著腰,唾沫星子橫飛:「好你個林晚秋,
我說你怎么突然悔婚,原來是早就勾搭上這個窮當兵的了!你個不要臉的狐貍精!
我們建軍哪里比不上他?」我還沒開口,顧長風就擋在了我身前。他比張翠花高出一個頭,
身形挺拔如松,只是一個冷冷的眼神掃過去,張翠花就下意識地噤了聲?!竿跫业?,
我妻子叫林晚秋,不是狐貍精?!诡欓L風的聲音冷得像冰,「另外,你兒子哪點都比不上我。
還有,以后再讓我聽到你對我妻子出言不遜,就不是站在這里說話這么簡單了?!?/p>
他的話里帶著軍人特有的煞氣,張翠花被嚇得臉色發(fā)白,哆嗦著嘴唇,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周圍看熱鬧的村民也都被鎮(zhèn)住了,沒人敢再多嘴。顧長風拉著我的手,穿過人群,
徑直回了家。他的手掌寬大又溫暖,布滿了薄繭,握著我的時候,有一種讓人心安的力量。
這是我第一次,被人這樣堅定地護在身后。8.三天后,我跟著顧長風踏上了去部隊的火車。
走的時候,我媽沒來送我,我爸偷偷塞給我一個布包,里面是二十塊錢和幾個煮雞蛋。
他拍了拍我的手,眼眶泛紅:「晚秋,到了部隊,好好跟長風過日子。受了委屈,
就給爸寫信?!刮尹c點頭,眼淚在眼眶里打轉(zhuǎn)?;疖囀蔷G皮的,又慢又擠,
空氣里混雜著汗味、泡面味和各種奇怪的味道。我跟顧長風買的是硬座,
對面坐著一對帶孩子的夫妻。路途遙遠,要坐兩天一夜。顧長風怕我無聊,
不知道從哪掏出來幾本舊雜志給我看。他自己則端正地坐著,腰背挺得筆直,
像一棵沉默的白楊。到了晚上,車廂里的人都歪七扭八地睡著了。我靠在椅背上,
怎么也睡不著。對面的孩子一直在哭鬧,女人的哄勸聲,男人的不耐煩聲,交織在一起,
讓我有些心煩意亂。就在我輾轉(zhuǎn)反側(cè)的時候,旁邊的顧長風忽然動了動。他脫下自己的外套,
輕輕蓋在我身上,然后用低沉的聲音說:「靠著我睡吧?!刮毅读艘幌?,側(cè)過頭,
對上他深邃的眼眸。在車廂昏暗的燈光下,他的眼神顯得格外溫柔。我有些猶豫,
但身體的疲憊戰(zhàn)勝了心理的防備。我輕輕地,把頭靠在了他的肩膀上。他的肩膀很寬,
很結(jié)實,帶著一股淡淡的肥皂清香。我枕著他的肩膀,聽著火車「哐當哐當」的聲音,
聞著他身上讓人安心的味道,竟然真的慢慢睡著了。這一覺,我睡得格外安穩(wěn)。醒來時,
天已經(jīng)亮了。我發(fā)現(xiàn)自己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整個人都縮在了顧長風的懷里,
他的外套嚴嚴實實地裹著我,而他的一條胳膊,還保持著護著我的姿勢。我的臉瞬間紅了。
我趕緊坐直身體,假裝什么都沒發(fā)生。顧長風也醒了,他活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胳膊,
看了我一眼,眼神里似乎帶著一絲笑意?!感蚜??我去打點熱水?!拐f完,他拿著水壺,
起身離開了。我看著他的背影,心里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這個男人,雖然話少,
但行動上卻處處透著體貼。嫁給他,或許,真的不是一個錯誤的選擇。
9.經(jīng)過兩天一夜的顛簸,我們終于到達了目的地——一個位于西北邊陲的軍區(qū)。下了火車,
一股夾雜著風沙的冷空氣撲面而來。放眼望去,四周是光禿禿的山和望不到邊的戈壁,
荒涼又遼闊。顧長風所在的部隊,就在這片戈壁深處。部隊派了車來接我們。
是一輛顛簸的軍用卡車??ㄜ囋谕谅飞祥_了近一個小時,才看到一片整齊的營房。「到了?!?/p>
顧長風說。這就是我以后要生活的地方嗎?條件比我想象的還要艱苦。
顧長風帶著我去了家屬院。他是一個營長,分到了一間獨立的泥坯房,不大,一室一廳,
外面帶個小小的院子。房間里空蕩蕩的,只有一張木板床和一張掉漆的桌子?!肝懔?。」
顧長風看著簡陋的房間,有些歉意地說,「這里的條件……是差了點?!埂笡]事,挺好的?!?/p>
我說的是真心話。比起在林家壓抑的氛圍,和在王家可以預見的悲慘命運,
這里簡直就是天堂。這里沒有閑言碎語,沒有算計和壓迫,這里有顧長風。
雖然我們只是契約婚姻,但他給了我一個安身立命之所?!改阆刃菹?,我去給你打點熱水,
再去食堂看看有什么吃的。」顧長風放下行李,就要出門?!肝腋阋黄鹑グ?。」
我也站起身,「順便認認路?!埂负?。」部隊的食堂是集體的,飯菜很簡單,白菜燉土豆,
配上高粱米飯。雖然簡單,但分量很足。吃飯的時候,陸陸續(xù)續(xù)來了不少軍官和家屬,
看到顧長風帶著我,都好奇地打量著?!竼?,老顧,這就是弟妹吧?藏得夠深的啊,
什么時候結(jié)的婚,也不跟我們說一聲!」一個看起來跟顧長風很熟的絡(luò)腮胡軍官走過來,
大咧咧地拍了拍顧長風的肩膀。顧長風難得地露出了一絲笑意:「剛結(jié)的,還沒來得及辦酒。
這是我愛人,林晚秋。這是我們團的政委,姓張?!埂笍堈谩!刮疫B忙站起來,
有些拘謹?shù)卮蛘泻簟!赴?,弟妹好,弟妹好!快坐,別客氣!」張政委笑呵呵地說,
「弟妹一來,我們老顧這萬年冰山,總算是要融化了!」周圍的人都善意地笑了起來。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臉頰微微發(fā)燙。這種被人當成「一家人」的感覺,很陌生,
但也很溫暖。10.在部隊安頓下來的日子,平靜又規(guī)律。顧長風每天天不亮就要出操訓練,
晚上很晚才回來。我則開始學著操持這個小家。把房間里里外外打掃干凈,
用帶來的布料做了新的窗簾和床單,還在院子里開墾了一小塊地,準備種點蔬菜。
家屬院的軍嫂們都很熱情。她們知道我剛來,不熟悉環(huán)境,都主動過來幫忙。
東家送來一把蔥,西家送來幾個雞蛋,很快,我們空蕩蕩的廚房就有了煙火氣。
住在我們隔壁的李嫂,是個熱心腸。她男人是顧長風手下的連長。李嫂看我一個人忙活,
經(jīng)常過來搭把手。「晚秋妹子,你可真能干,這才幾天,就把這屋子收拾得像個家了?!?/p>
李嫂一邊幫我擇菜,一邊羨慕地說,「不像我,懶得很?!刮倚α诵Γ骸搁e著也是閑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