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未婚夫認識二十年,在一起五年,連牽手都沒有??墒撬麑ξ茵B(yǎng)了五年的貓恩寵、袒護。
起初我只當(dāng)他是愛貓,并未過多在意,直到一次次撞見了他對著貓親吻,講曖昧情話。
我歇斯底里地要送走這個小畜生,不然就退婚。但他對我的發(fā)瘋視而不見,
甚至聯(lián)合我的父母提前了婚期,明確表示,非我不娶。呵呵,結(jié)婚當(dāng)天準備跟貓洞房是吧?
1又到了每周例行約會的時間。林行簡一到我家就抱著我家貓坐在單人沙發(fā)上等我。
「今天去哪?能不帶貓嗎?」我聽見自己第 100 次提出同樣的問題。「隨便。不能。
他也是第 100 次回答?!感邪?。」未婚夫很喜歡我的貓。在一起五年,
他給我的微信備注是貓的名字「滴答寶貝」,每周兩次的約會滴答從未缺席,
且牢牢占據(jù)他的懷抱。貓不便或不想出門,約會的地點一定是我家院子。五年來,
和貓一起在院里約會的次數(shù)至少有 100 次了。托他的福,院子里哪個角落有幾根草,
什么時候枯萎的,我媽這個打理人都沒我清楚。我不止一次地調(diào)侃「林行簡,
我看起來像你倆之間的小三。」「有病就去治?!顾騺碇皇遣恍家活櫟鼗匚?,
起身抱著貓遠離我。閨蜜穆琳琳對我們這種相處方式嗤之以鼻:不知道你看上了他什么,
年紀大?不洗澡?是的,林行簡大我八歲,青梅竹馬。
我回房間拿了手機和他送我的 LV 法棍。LV 法棍挺丑的,卻是林行星的最愛,
她最愛這種傳統(tǒng)又復(fù)古、小巧又精致的東西。還沒出房門,
果然又聽見林行簡用前所未有的溫柔聲音對滴答訴說著情話:「寶貝,我想你」「寶貝,
愛你,回來好嗎?」「星星......」這不是我第一次聽到林行簡對著滴答說情話,
但叫星星倒是頭一回。他是把滴答當(dāng)成了他的白月光?他是不是有???「林行簡,
你拿一只貓當(dāng)替身,惡不惡心?」我真的沒法忍了,拿他送我的包瘋狂在他身上捶。
「忘不了她為什么還跟我訂婚?你當(dāng)時怎么不跟她一起去死?!?/p>
林行簡把滴答牢牢實實地護在懷里,回答我:「這不是你要求的嗎?」聽見這話,
我猛地停下手上的動作。是啊,這是我要求的。我從來都知道,林行簡不喜歡我。
如果我沒有拿捏他的軟肋卑鄙要挾,他不會跟我在一起??墒撬膊荒芟胫鴦e的女人,
我像發(fā)了瘋一樣把他送的東西全摔了。我最討厭他這副云淡風(fēng)輕的樣子。
林行簡靜靜地看著我發(fā)瘋。發(fā)完瘋,我提出想要去游樂場。在一起五年,我們從來沒有去過。
他跟林行星去過的地方,我都不想踏足。他眼神復(fù)雜地看了我一眼,好似驚訝,
想了想還是說:「那就去吧?!埂腹狡鹨?,你帶貓我?guī)Я樟??!刮屹€氣一般說道。「隨你。
」林行簡這次語氣溫和,沒再嗆我。林行簡將「我的」貓放在副駕駛,示意我坐到后排去。
我瞪了他一眼,忍了。我們到達目的地時,穆琳琳已經(jīng)等候多時。她一看見我,就飛撲過來。
「寶貝,今天怎么有空約我出來玩?」話音剛落,就看見了我身后的林行簡。
立馬變臉:「不是,你們約會帶貓就算了,現(xiàn)在怎么還帶我這只單身狗?」
我癟了癟嘴:「當(dāng)他不存在,反正他也不會玩?!?/p>
我拉著穆琳琳瘋瘋癲癲地玩遍了所有刺激項目,
林行簡抱著貓在旁邊歲月靜好地一味浪費門票。「這人是不是有?。坑螛穲霰е回堥e逛?」
「你管人家呢,走走走,這個到我們了……」旁邊小情侶在那嘀嘀咕咕,聲音實在有點大。
我都替林行簡尷尬,但他好像沒有聽到,依舊我行我素。
琳琳在只有我倆的單獨時間問我:「你們的相處方式還這么奇葩呢?他連吵架都不跟你吵?」
我淡淡地:「是啊?!沽樟蘸掼F不成鋼:「一只貓都比你金貴,你不會帶著貓嫁給他,
讓貓?zhí)婺愣捶堪??」林行簡?yīng)該做得出這種事情。「這婚怕是結(jié)不了了?!刮业吐暤?。
林行簡有個白月光,叫林行星。聽名字就知道,他們是兄妹。
我和林行星同一天同一病房出生,還是門對門的鄰居。我們一起摸爬滾打長大,
外人常說我和他妹是雙胞胎??墒钦l都知道,我和林行星一點不像。林行星,
從小別人家的孩子,人人都喜歡她,她心慈貌美,如同高不可攀的白月光。
穆琳琳常說「也是難為你了,當(dāng)了這么多年的綠葉?!?六年前我撞破他與林行星的戀情。
大三暑假,學(xué)校提前放假,為了給家里人和星星驚喜,我在約定時間三天前到達。
剛到達小區(qū)就聽見熟悉的聲音:星星,等你畢業(yè)我們就跟家里坦白吧,然后結(jié)婚??墒歉绺?,
爸媽不同意怎么辦?放心吧,不同意我就一直等到他們同意為止。林行星趴在他懷里,
緩緩點頭。腳麻了回過神,如膠似漆的兩人早已不見蹤影。我才知道。
林行簡原來不是林家親生的。在我的逼問下,我知道了林行簡的身世,
他倆地下三年的戀情也自此多了第三個知曉者。林行簡是林伯父在外撿的,小區(qū)門口。
撿到他的時候,身上除了一張紙條寫著「家境貧寒無法撫養(yǎng),求好心人收留」,
沒有其他物件。林伯父通過公安局合法領(lǐng)養(yǎng)了林行簡。這么多年,林家對他視如己出。
可林行簡的親生父母在他十八歲時找上門,懇求他為他們的寶貝女兒做骨髓配對。
虎毒尚不食子,可能這就是報應(yīng)吧,林行簡的親姐姐 20 歲得了白血病。
醫(yī)生說骨髓移植的活路有 30%。林行簡的骨髓匹配上了,卻還是晚了。姐姐去世,
親生父母帶著滿腔的遺憾回了鄉(xiāng)下。林行星從小如同天使一般善良,
像陽光一樣普照著周圍的一切。知道哥哥的身世后,更加關(guān)心他、愛護他,
努力不讓他與這個家有隔閡。漸漸地,兩人暗生情愫。我們十八歲生日那天,
林行簡告白成功。那天,是我見過他最開心的樣子。如果我是星星,而不是月亮,
是不是一切就會不一樣。3「林行簡,我們分手吧。我放過你也放過自己,
以后你跟你的星星過也好,跟貓過也好,都跟我沒有關(guān)系了?!雇砩希l(fā)完這條信息,
我拉黑了林行簡所有的聯(lián)系方式,關(guān)燈睡覺。第二天早上,被家里嘰嘰喳喳的聲音吵醒,
拿起手機看了眼,才 8 點半。早起的煩躁幾乎讓我失去理智,
忍著想罵人的心情在床上翻來覆去。媽媽「砰砰砰」地敲門?!缚炱饋砹?,行簡來提親了,
洗漱好出來,一起商量一下結(jié)婚事宜。」?????我的瞌睡一下子就沒了。
李行簡是不是有病?顧不上換衣洗漱,開門我拉起李行簡就往院子里沒人的地方跑。
「你是不是有毛???說好了分手分手,今天來提親?這婚誰愛結(jié)誰結(jié),老子不伺候了?!?/p>
起床氣加上被突然襲擊地提親,讓我無法冷靜?!肝医o你帶了你最愛吃的小籠包,
吃完早飯我們再談好不好?」林行簡抱著貓回道。我最討厭他這副息事寧人的樣子,
好像什么事都影響不到他。「別顧左右而言他,我說分手!分手!聽懂了嗎?」「我不分?!?/p>
他從來都不會在乎我的意見。「那你把這破貓送人?!刮艺娴囊獨馑懒?。
他語氣沒變:「可是這貓是你的啊?!埂覆皇恰皇恰刮衣曀涣叩睾鸬馈J堑?,
這貓也不是我的。它是林行簡送給他的星星的十八歲禮物。十八歲生日,
林行簡送了星星一只布偶貓。藍色眼睛湛藍澄澈,猶如裝著星辰大海。就像星星。
以前我也很喜歡這個翻版的星星,跟現(xiàn)在的林行簡一樣,抱著不離手。甚至搶它的貓糧吃,
帶它去睡我的狗窩。不止一次,我求著星星把滴答送給我,她總是支支吾吾不肯應(yīng)。
現(xiàn)在它是我的,她的未婚夫也是我的??墒?,誰會寧愿和丈夫洞房的時候,
心里住著一個白月光,懷里曾經(jīng)抱著送她的貓。4林行簡完全不顧及我還在發(fā)瘋,
把我往屋里拖。當(dāng)著四位家長的面直接宣布:「婚禮定在一個月后,
這個月內(nèi)會把所有事情搞定?!刮覄傄_口反對,
我媽粗暴地把桌上的早餐、我和林行簡一起塞進了我房間。林行簡把早餐和筷子遞給我,
被我直接扔到了他臉上。臉上的油和辣椒順著頭發(fā)滑落,他沉默地拿起桌上的紙巾擦拭,
動作熟練。我把房間里所有能砸的東西都招呼在他身上。他還是一言不發(fā)。
為什么會有人可以沉默至此?不喜歡不理解不想要,統(tǒng)統(tǒng)不做聲。出完早起的起床氣,
我平靜下來:「我不想結(jié)婚,要分手!」他擦完身上的污漬,在凳子上坐下。
「我不會分手的,你這樣鬧一次,我就把婚期提前一天。」
我翻了個白眼: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什么霸道總裁呢?你說結(jié)就結(jié),我同意了嗎?他看著我,
語氣毫無波瀾:「會有人幫我的?!顾V定的語氣讓我心里咯噔一下。是啊,
我爸媽一定會幫他的,這是他們念叨了十幾年的乘龍快婿。「那你把我的破貓送人?!?/p>
我心里很清楚,滴答不會被送走。話落,我媽沖進來揪著我的耳朵道:「梁月月,
你怎么這么不識好歹?我平時怎么教你的?行簡對你多好,你還作?!埂杆麑ξ液??
開什么玩笑?他跟別的女人卿卿我我,對我冷暴力叫好?」我媽都被豪言壯語給驚到了,
一巴掌拍在我頭上?!负詠y語什么啊你?!沽中泻嗴E然起身,在我被拍的地方摸了摸。
在長輩面前怪會裝的??墒俏艺娴氖軌蛄耍軌蛄怂腥艘桓蔽艺剂吮阋说臉幼?,
也受夠了林行簡冷漠卻又裝作體貼的樣子?!竼紊硪惠呑?,我也不嫁給他,
不然我就出門被撞死?!埂概尽刮覌尡晃业脑挌獾脺喩戆l(fā)抖,使出渾身力氣給了我一巴掌。
頭被打歪過去的時候,我看見林行簡還是那副要死不活什么都不在意的樣子。
可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是他啊。我推開所有人跑出門外,告訴自己不要回頭。
林行簡在后面追我,他怎么追得上我?小學(xué)起跑步比賽,我從來沒輸過。天快黑了,
穆琳琳在小區(qū)門牌石碑角落里找到了我。抱住我說:星星,你還要逃避到什么時候?
誰是星星?我是星星?不是的,林行星已經(jīng)死了,死在了那個雨夜,我是梁月月啊,
是大家都不喜歡的梁月月。我沉默地跟著琳琳回了梁家,不理解也不想明白她話里的意思,
無視所有人的目光,鎖上房門,把身體塞進被子里,閉上眼睛睡覺。我做了一個好長的夢。
6夢里我叫林行星,生活在光亮里,沒有任何缺失。父母、鄰居、老師沒有不夸我的。
我有一個死對頭,她叫梁月月。跟我同一個病房同一天出生,
連名字都是雙方父母商量后取的,月亮和星星。我們就像小說里的對照組。我是話癆精,
對著誰都能喋喋不休,裝乖巧聽話寶寶。她沉默少語,只要說話必然能嗆死人,
是別人眼中的叛逆少女。我倆天生不對付,從一歲搶玩具到十歲小學(xué)搶座位,
再到大學(xué)搶男人。她有的我一定要搶,我想要的她先下手為強。
但我們也是最離不開對方的存在。她知道我乖乖女外皮底下的瘋批性格,
我深知她沉默寡言背后的敏感心思。十歲那年,哥哥的親生父母找上門要求哥哥做骨髓匹配。
我聯(lián)合梁月月把這對中年夫婦耍得團團轉(zhuǎn)。樓上有一家兄妹跟我和哥哥的年齡差一樣,
哥哥也是領(lǐng)養(yǎng)的。我和月月在他們蹲守了半個月準備行動的時候,
在小區(qū)門口念我們提前寫好的臺詞,讓他們誤以為樓上的哥哥才是他們的兒子。
十來年他們沒有找過哥哥,偷偷看過都不曾,弄錯兒子很正常。我早就知道,
哥哥不是我們家親生的。我只想哥哥留在我身邊。可我沒想到,
我的這些小動作竟然殺了一個人。哥哥的生父姓喪,一個跟喪禮死亡有關(guān),
讓數(shù)百位算命先生直搖頭的姓氏。破解之法是送走這一代所有的男性嬰兒,
他們是家族的災(zāi)星。偏偏哥哥的生身父母不信邪,
不顧所有人反對把一對雙胞胎兒女留在身邊。兩個孩子出生時身體健康,不到滿月,
雙胞胎中的妹妹高熱不退被確診新生兒敗血癥,哥哥從不到一米的床滑落脊髓斷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