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婚協(xié)議書摔在桌上,林婉轉(zhuǎn)身欲走。陸霆軒猛地跪下,聲音顫抖:‘婉婉,我錯了,別離婚!’ 他從未如此卑微,眼底猩紅。門外,情敵冷笑觀望,一場情感拉鋸戰(zhàn)拉開序幕。
林婉的手還停留在門把手上,冰涼的金屬觸感順著指尖蔓延到心口。她聽見身后膝蓋砸在地板上的悶響,那么重,重得讓她脊椎都發(fā)麻。
“婉婉...我錯了...”
陸霆軒的聲音是碎的,像被摔在地上的玻璃杯,裂成一片片。結(jié)婚三年,她從來沒聽過這個男人用這種語氣說話——從來都是冷硬的、命令的、不容置疑的??涩F(xiàn)在他跪在那里,筆挺的西裝褲皺成一團,那雙總是睥睨眾生的眼睛紅得嚇人。
林婉沒回頭。她不敢。
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她想起很多個夜晚??帐幨幍膭e墅里,她守著滿滿一桌菜等到凌晨,最后只能倒進垃圾桶。想起他生日那天,她偷偷去他公司想給他驚喜,卻看見女秘書整個人都快貼在他身上。想起每次家族聚會,他母親那些刻薄的打量,像在檢查一件不合格的商品。
“陸總這是做什么?”她聲音繃得緊緊的,生怕泄露一絲顫抖,“離婚協(xié)議我已經(jīng)簽好了,財產(chǎn)分割那欄是空的,我什么都不要。”
身后傳來布料摩擦的聲音,他好像往前膝行了兩步。這個認知讓林婉喉嚨發(fā)緊——陸霆軒,那個從來都是別人跪著求他的陸霆軒,現(xiàn)在正跪著向她挪過來。
“我要的不是財產(chǎn)!”他突然提高聲音,又猛地壓下去,像是怕嚇跑她,“婉婉...你看著我...”
落地窗外突然閃過車燈的光,明明滅滅透過紗簾。林婉下意識瞥向玄關(guān)的監(jiān)控顯示屏——黑色邁巴赫里,顧辰正靠在駕駛座上抽煙,一點猩紅在夜色里忽明忽暗。他怎么會在這兒?這個時間這個地點,巧合得令人心驚。
就這么一分神,陸霆軒已經(jīng)攥住了她的裙角。真絲面料在他指間皺成一團,他手指抖得厲害。
“我知道我混蛋...我知道我忽略你...”他語無倫次,額頭幾乎抵在她小腿上,“可是婉婉,你不能...不能就這么判我死刑...”
林聞到他身上濃烈的酒氣,混著他常用的雪松香氛。這是她親手挑的香水,此刻卻像針一樣扎進鼻腔。她終于轉(zhuǎn)過身,俯視著這個從未低過頭的男人。
“陸霆軒,”她聲音輕得像嘆息,“你喝多了?!?/p>
“我沒有!”他猛地抬頭,眼底的血色更深了,“我清醒得很...比任何時候都清醒...”
他攥著她裙角的手青筋暴起,腕骨上還戴著那塊價值七位數(shù)的百達翡麗。這塊表是他母親送的,當年當著所有親戚的面說“陸家媳婦該有的體面”。林婉突然想笑,是啊,體面。三年了,她就像這塊表一樣,只是個彰顯陸家體面的裝飾品。
“起來吧?!彼齽e開臉,“讓顧辰看見不好?!?/p>
這句話像刀子一樣捅進陸霆軒心里。他臉色驟然慘白,手指攥得更緊:“你怕誰看見?怕他看見我嗎?還是怕他看見你和我還有牽扯?”
監(jiān)控屏幕里,顧辰似乎輕笑了一下,慢悠悠吐出煙圈。那副游刃有余的樣子,和此刻跪在地上狼狽不堪的陸霆軒形成殘忍的對比。
“我們已經(jīng)沒關(guān)系了?!绷滞裼昧Τ榛厝菇牵z帛發(fā)出細微的撕裂聲,“明天我會讓律師...”
話沒說完就被猛地拽倒!
天旋地轉(zhuǎn)間她摔進陸霆軒懷里,濃烈的酒氣混著男性氣息撲面而來。他手臂鐵箍似的環(huán)住她,心跳又重又急地撞著她的耳膜。
“不行...”他嘴唇貼著她耳畔反復呢喃,滾燙的呼吸燒灼著她頸側(cè)肌膚,“我不準...林婉我不準...”
掙扎間她肘尖撞到什么硬物,陸霆軒悶哼一聲卻死不松手。玄關(guān)柜上的相框摔在地上,玻璃碎裂聲炸開——那是他們唯一的合照,慈善晚宴上記者抓拍的,照片里他面無表情,她強顏歡笑。
“你瘋了!”林婉真的怕了。這樣的陸霆軒太陌生,像困獸般歇斯底里。
“我是瘋了...”他聲音忽然低下來,顫抖著吻她發(fā)頂,“從你要離婚那一刻就瘋了...”
監(jiān)控屏幕突然暗了下去。顧辰的車燈熄滅,整個別墅陷入死寂。黑暗中,陸霆軒的喘息聲格外清晰,溫熱的液體一滴滴砸在她鎖骨上——他居然在哭。
這個認知比剛才那一跪更讓林婉心驚肉跳。
“婉婉...”他哽咽著把臉埋進她頸窩,“別不要我...”
那么多委屈突然涌上喉嚨。她想起二十歲生日那天,他空著手來見她,說陸家少奶奶不該在乎這種小禮物。想起流產(chǎn)時一個人簽手術(shù)同意書,他卻在國外談并購案。想起無數(shù)個需要他的時刻,他總是缺席。
現(xiàn)在他說別不要他?
“太遲了陸霆軒。”她聲音冷下去,像結(jié)冰的湖面,“我給過你太多機會?!?/p>
他身體猛地一僵。
突然,門外傳來引擎發(fā)動聲。邁巴赫的車燈再次亮起,雪白光柱刺破黑暗,透過玻璃窗將相擁的兩人照得無所遁形。顧辰降下車窗,朝別墅方向舉了舉手機——屏幕亮著,正在通話中。
陸霆軒突然松開她,踉蹌著爬起來沖出門去!
夜風灌進客廳,林婉抱著手臂站在一地狼藉中,看見兩個男人在庭院里對峙。陸霆軒一把揪住顧辰的衣領(lǐng),手機摔在草坪上,屏幕還閃著“錄音中”的紅點。
“你算計我?”陸霆軒聲音冷得瘆人。
顧辰笑得漫不經(jīng)心:“陸總說的什么話?我只是擔心小婉被騙——畢竟您上次用苦肉計騙她簽股權(quán)轉(zhuǎn)讓書,演技可比現(xiàn)在好多了。”
林婉心臟驟停。
股權(quán)轉(zhuǎn)讓書...是半年前那場車禍!陸霆軒重傷住院時抓著她的手哭,說怕自己挺不過去求她簽文件“代為持股”...原來那也是算計?
她看著陸霆軒瞬間煞白的臉,看著顧辰計謀得逞的冷笑,看著碎玻璃上自己搖搖欲墜的倒影。突然覺得特別累。
邁巴赫揚長而去,尾燈像血痕劃破夜色。陸霆軒僵立在庭院里,背影被月光拉得格外漫長。
很久以后,他慢慢走回來,輕輕關(guān)上門。
“婉婉,”他聲音啞得厲害,“那件事我可以解釋...”
林婉彎腰拾起離婚協(xié)議,輕輕撫平被攥皺的頁碼。然后當著他的面,慢慢撕成兩半。
紙張撕裂的聲音在寂靜中格外刺耳。
陸霆軒眼底剛亮起的光,隨著她的動作一點點碎裂。
“不用解釋了?!彼阉榧埲舆M垃圾桶,轉(zhuǎn)身走向樓梯,“律師明天九點會帶新協(xié)議來?!?/p>
高跟鞋踩過玻璃碎片,發(fā)出細碎的脆響。就像他們這場婚姻,看起來光鮮亮麗,其實早就碎得拼不起來了。
走到樓梯轉(zhuǎn)角時,她聽見陸霆軒極輕極輕地說:“如果我說...我從沒想過真要你的股份呢?”
林婉腳步頓了一下。
月光從落地窗傾瀉而下,她看見庭院角落里那棵枯死的山茶花——那是她嫁進來時親手種的,三年都沒開過花。就像某些東西,早就死了。
“陸霆軒,”她沒有回頭,“你連跪著求我都在演戲,是嗎?”
身后久久沒有聲音。直到她踏上最后一級臺階,才聽見他破碎的哽咽。
“不是的...婉婉...這次不是...”
臥室門關(guān)上的瞬間,她聽見樓下傳來拳頭砸在墻上的悶響。一聲,又一聲。
林婉滑坐在門后,把臉埋進膝蓋。手機屏幕突然亮起,顧辰的消息彈出來:“下周董事局換屆,我需要你手里那5%的股權(quán)投票權(quán)。”
窗外飄起細雨,雨滴順著玻璃窗滑落,像誰哭花的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