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上朝時。
小皇帝坐在龍椅上,一手半撐在臉頰。
底下的大臣們你一言我一語地向攝政王匯報近日朝中的政事。
三年前,先皇駕崩,祝玄舟繼位,肅王代理朝政,這些年,朝中大大小小的事都由肅王殿下決策。
蕭燼治國有方,在朝中的威望非常高。
朝中大臣無一不信服于他。
且眾人皆知,他兢兢業(yè)業(yè),對皇室并無二心。
去年,蕭燼主動把朝權歸還給了皇帝,然而皇帝行事暴躁沖動,處理事務一概以一個‘殺’字了結,那一個月里,惹出了不少禍事。
長公主知道以后,又托蕭燼繼續(xù)代理朝政,直到祝玄舟精通帝王之術為止。
蕭燼也任勞任怨,事事親為。
好吵。
心里念著皇姐讓他認真學習的話,祝玄舟努力聽了一會,可越聽心里越覺得煩躁,這群人嘰嘰喳喳的,和蒼蠅一樣。
好想把他們的嘴用針線全縫起來。
這樣就不會吵個沒完了。
祝玄舟終于熬到了退朝。
鎮(zhèn)國公留了下來,與肅王到一旁說了不知什么悄悄話,過了一會,蕭燼走了過來。
他無奈道:“陛下,您是不是又惹禍了?”
“...朕沒有?!弊P蹟[著臉不承認。
他不過與人玩了幾個游戲,又沒把他們怎么樣。
蕭燼說:“那臣去問問長纓知不知道這事?”
“不許!”祝玄舟反應激烈,“蕭燼,朕命令你,不許把這件事告訴皇姐!”
皇姐知道了一定會生他的氣的。
皇姐每次生氣,都會好幾天都不理他。
祝玄舟眸底黑沉沉的一片,一想到幾日見不到皇姐,陰郁煩悶的思緒又從心底翻涌了上來。
好煩啊。
真的好煩啊。
為什么總有人想破壞他與皇姐的感情?
“陛下,臣不說,不能保證其他人不告訴長纓?!?/p>
“鎮(zhèn)國公方才來找臣,要臣為他受了驚的女兒做主。鎮(zhèn)國公府功勛赫赫,鎮(zhèn)國將軍如今還在戍守邊關。若臣不給他一個交代,恐怕鎮(zhèn)國公不會善罷甘休?!?/p>
蕭燼為難地規(guī)勸:“陛下,您也清楚,鎮(zhèn)國公是個瑕眥必報的性子?!?/p>
“不若陛下您向鎮(zhèn)國公示個弱?”
“你說什么?蕭燼,你瘋了?你讓朕給鎮(zhèn)國公示弱?鎮(zhèn)國公他算什么東西?”
祝玄舟心頭壓抑著殘暴的戾氣。
“朕是天子,普天之下,有什么是朕不能做的事情?這鎮(zhèn)國公是不是太膽大妄為了些,仗著自己從前的那點功勛,真想爬到朕頭上來了不成!”
蕭燼附和:“陛下,您說的對,您是君,鎮(zhèn)國公是臣,自古以來沒有君向臣低頭的先例??墒侨~將軍如今手握五十萬精兵,陛下,你不能不忌憚他?!?/p>
提到葉執(zhí)允,祝玄舟怒火更甚。
“葉執(zhí)允,又是葉執(zhí)允!他怎么還不死在邊關!”
區(qū)區(qū)一介莽夫,也敢覬覦他的皇姐!
蕭燼說:“其實陛下,鎮(zhèn)國公府前些年已然在走下坡路,如若不是葉執(zhí)允兩年前接任了鎮(zhèn)國將軍的位置,立下汗馬功勞,這鎮(zhèn)國公哪敢在皇城里興風作浪?”
祝玄舟焦慮地來回踱步。
兩年了,葉執(zhí)允被他騙去邊關已經(jīng)兩年了。
“肅王?!弊P蹝邅礓J利的眸子,“朕想除了葉執(zhí)允,你幫朕想個辦法?!?/p>
蕭燼拱手道:“能為陛下排憂解難是臣的榮幸?!?/p>
.
鎮(zhèn)國公府。
偏僻寂涼的簡陋小屋內,葉惜雪坐在窗邊,專心致志地縫制手里的荷包。
唇邊掛著少見的笑容。
荷包是鳳穿玫瑰的模樣。
丫鬟香巧嬉笑著打趣:“小姐,奴婢聽說女子縫制荷包都是送給心上人的,難道說小姐也...?”
“香巧,胡說什么呢?”
葉惜雪微紅了臉,羞澀地反駁。
“別亂說,這個荷包,我是想送給...”
房門被人一腳踹開。
面紗遮住了葉之瑤的半張臉,她怒氣沖沖地闖了進來。
“葉惜雪,你給我滾出來!”
聽到葉之瑤的聲音,葉惜雪慌亂地想把快縫完的荷包藏起來,未料葉之瑤直接一把奪過。
“縫荷包,葉惜雪,你還敢在這里縫荷包?!”葉之瑤厭惡地把荷包丟到地上,“你不會是給皇上縫的荷包吧?不要臉的下賤東西!”
“我的荷包!”
葉惜雪心疼地蹲下來,伸手想把荷包撿起來,葉之瑤直接抬腳,踩在荷包上,使勁碾了碾。
“讓你給皇上縫荷包讓你給皇上縫荷包!葉惜雪,我告訴你,我當不成皇后,你也休想覬覦那個位置!”
葉之瑤惡狠狠地說道。
經(jīng)過前幾天的事,她已經(jīng)不想當皇后了。
當皇后有什么好的,誰愿意嫁祝玄舟這個瘋子誰嫁!
但皇后之位,給誰都可以,唯獨葉惜雪不可以!
荷包被弄臟了。
臟兮兮,灰蒙蒙的,針腳也全都散開了。
葉惜雪繡了整整三天三夜,離完工只差一步之遙。
從記事以來,葉之瑤一直欺負她,母親去世后,她更加變本加厲,動不動就打她,罵她,葉惜雪一直逆來順受,能忍就忍。
畢竟這府里,唯一會疼愛她的人,已經(jīng)不在了。
即便她想反抗,也無能為力。
反抗,只會惹來葉之瑤更多的欺辱。
可這一次,看著地上的荷包,想起長公主說過的話,葉惜雪內心忽然升起一股力量,猛地朝葉之瑤撲了過去。
“啊——葉惜雪!你做什么?!來人??!快把葉惜雪給我抓起來!”
“誰敢動我!”
葉惜雪高舉令牌。
“這可是長公主令!誰動我,就是對昭寧長公主不敬!”
原本沖上去準備護住大小姐的護衛(wèi)們見狀,都停了下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看向大小姐。
葉之瑤也一怔。
長公主就這么喜歡葉惜雪?!把她的令牌都給她了?!
憑什么!
難道她不比葉惜雪討喜嗎?
肯定是葉惜雪這個賤人,偷偷在長公主面前說她壞話了。
“怕什么!”葉之瑤眼睛一轉,“她的令牌是偷的,長公主殿下怎么可能把令牌給她?肯定是她偷了長公主的令牌,快,快把她抓起來,竟敢偷取長公主的令牌,我要告訴祖母,到時候把你關進大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