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捏著我的下巴冷笑:“坐過牢的殺人犯,也配進韓家門?
” 我當(dāng)著滿堂賓客拽松他的領(lǐng)帶:“那韓總裁深夜給我寫108封情書時,
怎么不嫌我手臟?” 全場嘩然中,
“因為我要親手毀掉你——” 突然角落沖出一只軟糯團子舉著玩具槍:“不準(zhǔn)欺負(fù)我媽媽!
” 男人盯著孩子腕間胎記瞳孔劇震:“…你今年幾歲?
”第一章水晶吊燈砸碎的光像無數(shù)冰冷窺視的眼,落在身上,黏膩又刺痛。
空氣里昂貴香檳與香水糜爛的氣息交織,每一個音符從現(xiàn)場樂隊指尖流瀉而出,
都精準(zhǔn)敲打在上流社會虛浮的節(jié)拍上。我端著酒杯,指尖穩(wěn)得不像話,只有自己知道,
那里面不是酒,是冰。五年。漢城還是那個漢城,奢靡無度,健忘如斯。
只是當(dāng)年跪在泥濘里仰視這一切的人,如今踩著尖細(xì)的高跟,重新踏了進來。
裙擺掃過光潔如鏡的地面,無聲,卻仿佛能刮出一串帶血的刺響。目光像淬了毒的針,
從四面八方而來,試圖釘穿我精心描畫的皮囊?!扒疲褪撬??
不是說早就……”“韓總裁親自‘關(guān)照’過的人,怎么敢回來?”“嘖,這身段模樣,
倒比從前更勾人了,可惜啊,心是黑的,手是臟的?!备`語窸窣,是宴會上最好的佐餐音樂。
我彎起唇角,迎著一束比一束更探究、更惡意的視線,輕輕晃了晃杯中的冰水,冰塊相撞,
聲音清脆,足以讓最近處一位貴婦模樣的人尷尬地別開臉。我的目標(biāo)不在他們。
視線掠過大半個奢華廳堂,精準(zhǔn)地捕捉到那個眾星拱月的中心。韓晟憲。筆挺的墨色西裝,
切割出寬肩窄腰的凌厲線條,側(cè)對著我,正與人談笑。指尖夾著酒杯,手腕微沉,
一個不經(jīng)意的動作都透著掌控一切的傲慢。燈光在他輪廓分明的下頜線上投下一小片陰影,
冷漠又迷人。五年時間把他淬煉得更具侵略性,像一柄收入奢華刀鞘的利刃,鞘身鑲滿寶石,
卻無人敢忽視內(nèi)里呼之欲出的寒芒。我看著他,慢慢飲盡杯中的冰水,
冰冷的液體順著喉嚨滑下,凍結(jié)胸腔里某些不合時宜的躁動。很好。我朝著那中心,
一步一步走過去。高跟鞋敲擊地面的聲音被厚重地毯吸走,像一場沉默的進攻。
人群自動分開一條窄道,那些看好戲的、驚疑的、幸災(zāi)樂禍的目光擠壓著這條窄道,
空氣驟然繃緊。他察覺到了。交談的聲音停下,他緩緩轉(zhuǎn)過身。目光,如同兩道實質(zhì)的冰錐,
裹挾著毫不掩飾的厭棄和一絲極淡的、幾乎被完美掩藏的什么東西,猛地扎在我臉上。
我在他身前半步停住,仰起臉,能聞到他身上清冽的雪松調(diào)古龍水,
混著一種久居上位的壓迫感。他眼底先是掠過一絲極快的愕然,隨即被濃重的譏嘲覆蓋,
下頜線繃得死緊?!氨0彩嵌枷沽嗣??”他開口,聲音不高,卻冷得讓周遭溫度驟降,
“什么不干不凈的東西都放進來。”話音砸在地上,四周死寂一片。我笑了,
舌尖頂了頂腮幫,嘗到一絲鐵銹味。下一秒,毫無征兆地猛地伸手,一把攥住他挺括的領(lǐng)帶,
用力向下一拽!力道之大,讓他不得不猝不及防地俯身,鼻尖幾乎撞上我的額頭。
溫?zé)岬暮粑焕p,是這冰冷場合唯一熾熱的角力點。“不干不凈?
”我迎上他瞬間燃起暴怒的眸子,聲音揚高,清亮又惡毒,足夠穿透這死寂,
扎進每一個豎起的耳朵里,“那韓總裁在我‘殺人’入獄那三年,
深夜一邊恨我入骨一邊給我寫那一百零八封情書的時候——怎么不嫌我手臟?!”嘩——!
死寂被徹底引爆,巨大的抽氣聲和壓抑的驚呼海嘯般蕩開。
無數(shù)道目光幾乎要在我和他之間燒出洞來。韓晟憲的臉色瞬間變得極其可怕,額角青筋暴起,
那眼神像是要將我生吞活剝。他猛地攥住我扯他領(lǐng)帶的手腕,骨頭被捏得咯咯作響,
劇痛炸開?!澳阏宜溃 彼麕缀跏且е罃D出這三個字,猛地發(fā)力,
將我狠狠摜向一旁那架昂貴的三角鋼琴!砰!我的脊背重重撞上冰冷的琴蓋,
巨大的撞擊力震得內(nèi)臟移位,幾根琴弦發(fā)出沉悶痛苦的嗡鳴。天旋地轉(zhuǎn),
炫目的燈光刺入眼中。他整個陰影籠罩下來,雙臂撐在我身體兩側(cè),
將我徹底囚禁在他的氣息里。那雙眼睛里翻滾著黑色風(fēng)暴,是恨,是怒,
還有一種我讀不懂的、近乎瘋狂的毀滅欲?!耙?,”他喉嚨里滾出低沉瘆人的笑,
每一個字都裹著冰碴,“你以為回來撒潑就能改變什么?我告訴你,
我弄死你比弄死一只螞蟻還簡單?;貋淼煤?,我正愁找不到人,慢慢玩。
”溫?zé)岬难獜囊频膬?nèi)唇滲出,我舔了舔,沖他笑,笑得眼淚都快出來:“玩?
韓總想怎么玩?像當(dāng)年那樣,玩到死嗎?”他瞳孔驟縮,掐住我下巴的手指猛然收緊,
痛得我眼前發(fā)黑。就在所有空氣都要被他眼中風(fēng)暴抽干的那一刻——“不準(zhǔn)欺負(fù)我媽媽!
”一道稚嫩卻兇狠的童音,像把鋒利的小刀,驟然劃破這令人窒息的對峙!
一個小豆丁猛地從人群縫隙里沖出來,炮彈一樣撞到韓晟憲腿邊,握著一把玩具激光槍,
毫不猶豫地對著他又砸又打,小臉氣得通紅,黑葡萄似的眼睛瞪得溜圓,全是護犢子的蠻橫。
“壞人!走開!不準(zhǔn)碰我媽媽!”全場死寂。所有聲音、動作、表情,全都凝固了。
只剩下那孩子奶聲奶氣的怒吼和玩具槍砸在昂貴西褲上的悶響。韓晟憲身體猛地一僵,
掐著我下巴的手下意識松了力道。他極其緩慢地、難以置信地低下頭,
看向那個還不及他大腿高的小不點。暴怒和殺意還殘留在他眼底,
卻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攪得一片混亂。孩子的袖子在掙扎間蹭了上去,
露出一截白白嫩嫩的小手腕。韓晟憲的視線,猛地釘在那手腕內(nèi)側(cè)!
一小塊暗紅色的、形似火焰的胎記,灼灼地烙在那細(xì)嫩的皮膚上。時間空間都凝固了。
他死死盯著那塊胎記,像是看到了世間最荒謬、最不可能的景象。
臉上的暴戾和冰冷寸寸碎裂,被一種巨大的、近乎恐怖的震驚取代。連呼吸都停滯了。
他猛地抬頭,血絲瞬間爬滿眼球,目光駭人地釘死在我臉上,聲音是從未有過的嘶啞和顫抖,
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碎裂的胸腔里硬擠出來:“…他…今年幾歲?!死寂。
方才還充斥著靡靡之音與虛偽寒暄的宴會廳,此刻落針可聞。所有賓客的表情都凝固在臉上,
像一張張刻畫著驚駭與好奇的面具。目光的中心,
是三角鋼琴旁姿態(tài)扭曲的我們?nèi)恕唤d的我,震駭失語的韓晟憲,
以及那個舉著玩具槍、像頭被激怒的小獸般保護著我的孩子。
韓晟憲那雙曾盛滿暴怒和譏嘲的眸子,此刻只剩下海嘯過后的斷壁殘垣,
所有的狠戾都被那塊小小的、火焰狀的胎記燒成了灰燼。
他的手指甚至還殘留著掐握我下巴的力度和溫度,卻已徹底僵硬。“…他…今年幾歲?!
”那嘶啞的、幾乎是從肺腑最深處撕裂出來的聲音,再一次響起,
帶著一種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搖搖欲墜的恐慌。我舌尖舔過口腔內(nèi)壁被咬破的血腥銹甜,
背部撞擊鋼琴的劇痛還在叫囂,可一股更洶涌、更冰冷的快意卻順著脊椎骨攀爬而上。五年,
一千八百多個日夜的蝕骨之恨,終于在這一刻,找到了最完美的宣泄口。我沒有直接回答他。
只是用一種極其緩慢、近乎殘忍的優(yōu)雅,掙脫了他已然無力禁錮的手。我彎腰,
將被韓晟憲駭人模樣驚到、卻仍倔強護在我身前的小家伙輕輕攬進懷里?!绊n總裁,
”我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蕩開在這死寂的空間里,每一個字都像淬了冰的針,
精準(zhǔn)地扎向他,“在質(zhì)問別人之前,是不是該先問問自己——配不配?”我抬手,
細(xì)白的指尖甚至帶著一絲微不可查的顫,卻不是出于恐懼,
而是積壓太久的恨意與此刻極致反轉(zhuǎn)帶來的興奮。我輕輕撫平被他拽皺的衣領(lǐng),
動作甚至稱得上溫柔,眼神卻冷得能凍結(jié)血液?!绊槺?,謝謝你的‘情書’,每一封,
我都好好‘珍藏’著。畢竟,”我湊近他,用只有我們兩人能聽到的音量,氣息如毒蛇吐信,
“那是韓家大少爺?shù)烂舶度黄つ蚁拢钜姴坏霉獾挠C明,不是嗎?
”韓晟憲的臉色白得駭人,眼底的血絲瘋狂蔓延,像是下一秒就要崩裂。
他死死盯著我懷里的孩子,又猛地轉(zhuǎn)向我,
那眼神復(fù)雜得驚人——驚怒、懷疑、一種被愚弄的滔天憤怒,
以及最深處的、連他自己都無法解釋的劇烈震蕩。“尹夏……”他從齒縫里擠出我的名字,
卻再也說不出任何完整的、具有威脅性的話。那孩子的出現(xiàn),那枚胎記,
像一記無聲卻最兇狠的耳光,抽碎了他所有精心構(gòu)筑的仇恨堡壘。“保安!
”他終于找回一絲聲音,卻是對著聞訊趕來、不知所措的酒店保安嘶吼,聲音破碎不堪,
“清場!立刻!所有人,出去!”混亂瞬間爆發(fā)。竊竊私語變成了明目張膽的驚呼和議論,
鎂光燈不顧一切地閃爍試圖記錄這駭人的豪門秘辛,賓客被保安半請半推地驅(qū)離,
不滿和好奇交織成一片嘈雜。韓晟憲的助理和幾個心腹迅速圍上來,試圖隔開人群,
形成一道人墻。他卻一把揮開試圖攙扶他的人,目光像烙鐵一樣死死焊在我和孩子身上。
我冷眼看著這場鬧劇,輕輕捂住孩子的耳朵,不讓他聽到更多污穢?!皨寢?,
那個壞蛋……”小家伙仰起臉,黑亮的眼睛里還帶著未退的敵意和擔(dān)憂。“噓,
”我親了親他的額頭,聲音是前所未有的柔和,“沒事了,寶貝。一條瘋狗而已,
媽媽會處理?!表n晟憲聽到“瘋狗”二字,身體劇烈地晃了一下。人群被強行清空,
厚重的門被關(guān)上,隔絕了外界的所有窺探。方才還觥籌交錯的宴會廳,轉(zhuǎn)眼只剩下我們,
以及他幾個絕對核心的下屬,空氣里彌漫著令人窒息的對峙和殘存的香檳氣味?!艾F(xiàn)在,
回答我?!表n晟憲一步步逼近,每一步都像踩在碎裂的玻璃上,壓抑著毀滅一切的沖動,
“他到底幾歲?!那胎記……”“四歲零七個月。”我打斷他,報出一個精確到月的數(shù)字,
看著他瞳孔因為這個時間點而再次劇烈收縮——那正是我入獄前,
我們最后一次徹底決裂、發(fā)生關(guān)系后不久?!爸劣谔ビ洠蔽逸p笑,笑意卻未達(dá)眼底,
“韓總裁覺得眼熟嗎?你們韓家祖?zhèn)鞯挠∮?,隔代遺傳,
偏偏落在了你恨不得掐死的‘殺人犯’生下的孩子身上,諷刺嗎?
”他像是被無形重錘當(dāng)胸?fù)糁?,猛地后退一步,撞在冰冷的鋼琴上,發(fā)出“咚”的一聲悶響。
支撐著他的那股暴戾之氣瞬間泄了,只剩下巨大的、無法置信的空洞。
“不可能……這不可能……”他喃喃自語,視線在孩子手腕和我的臉之間瘋狂切換,
“你當(dāng)時明明……那場車禍……李珉宇他……”“李珉宇死了?!蔽医釉?,聲音冷硬如鐵,
“但我不是兇手。至于為什么所有證據(jù)都指向我,
為什么你的好父親、你的完美未婚妻家族那么迫不及待地把我送進監(jiān)獄,韓晟憲,你這五年,
就從來沒有哪怕一絲一毫的懷疑嗎?”我抱著孩子,一步步走向他,
不再是剛才那個引人同情的受害者,而是從地獄爬回來、攜著復(fù)仇火焰的幽靈。
“你只相信你看到的‘事實’,你只愿意沉浸在被‘背叛’的憤怒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