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巷口驚魂我叫林凡,普通到扔人堆里立馬找不著的那種。今兒個下班,
我又被老板薅去應酬,灌了一肚子黃湯,暈乎乎往家晃。我家那破小區(qū),
路燈比八十歲老爺子的牙還稀疏,忽明忽暗,搞得跟拍鬼片現(xiàn)場似的。巷子口黑影一閃,
我嚇一激靈,酒醒了一半。定睛一看,好家伙,倆黑衣大漢正堵著一姑娘。那姑娘縮在墻根,
瘦瘦小小,穿著帽衫,腦袋都快埋進胸口了?!皷|西交出來!”一大漢惡聲惡氣。
姑娘不吭聲,就是抖,跟秋風里的小樹葉似的。我這人沒啥大優(yōu)點,就一點,
看不得大老爺們欺負小姑娘。雖然我這身板,估計不夠人家一拳的,但酒壯慫人膽不是?
“喂!干嘛呢!報警了啊!”我扯著嗓子喊,聲音有點發(fā)飄。那倆大漢猛地回頭,
眼神兇得能殺人。我腿肚子有點轉筋,正琢磨著是跑還是繼續(xù)喊,變故發(fā)生了。
那一直發(fā)抖的姑娘,突然動了??斓孟竦烙白樱∥揖驼A讼卵?,都沒看清她怎么出的手,
只聽“砰砰”兩聲悶響,那倆一米八幾的壯漢哼都沒哼一聲,直接軟倒在地上了。
我:“……”我的酒徹底醒了。嘴巴張得能塞進一個雞蛋。那姑娘解決完倆大漢,
看都沒看他們一眼,反而把帽檐拉得更低了,雙手絞在一起,腳尖蹭著地,
用蚊子叫還小的聲音說:“那個……謝…謝謝……”我腦子宕機了。CPU燒了。
剛才那身手,是正常人類該有的嗎?拍電影呢?吊威亞了?不對啊,沒看見鋼絲??!
她道完謝,轉身就要溜,跟受驚的兔子一樣?!暗取鹊龋 蔽乙膊恢滥膩淼挠職饨凶∷?。
她身體一僵,停住了,卻沒回頭?!肮谩媚铮氵@…沒事吧?
他們…”我指指地上躺尸的兩位。“沒…沒事。”她聲音更小了,“他們…暈了而已。
”我小心翼翼地湊近,借著那破路燈的光一看,好嘛,脖子上都有個極細小的紅點。這啥?
武林高手點穴?現(xiàn)代版東方不敗用繡花針?我抬頭再看那姑娘,
她似乎極度不適應這種面對面的交流,整個人都快縮進帽衫里了?!澳恪恪蔽以~窮了。
我這遇到的到底是個啥?她像是鼓足了勇氣,飛快地從兜里掏出個小本本,又拿出一支筆,
唰唰唰寫了一行字,撕下來塞我手里,然后頭也不回,“嗖”一下就沒影了,那速度,
博爾特見了都得喊聲祖師爺。我愣在原地,風中凌亂。低頭看看手里的紙條,
上面是一行娟秀的小字:“對不起,嚇到你了。我叫蘇棠。
這是我的電話……如果需要賠償精神損失費……”我捏著紙條,又看看地上躺著的倆哥們,
哭笑不得。賠償?精神損失?我這世界觀都被打敗了好嗎!第二天我頂著倆黑眼圈去上班,
腦子里全是昨晚那魔幻情節(jié)。同事看我魂不守舍,打趣問我是不是撞鬼了。我苦笑,
比撞鬼還刺激。糾結了一整天,下班后,我鬼使神差地撥通了那個號碼。響了半天,
就在我以為沒人接的時候,電話通了,但那邊一點聲音都沒有。“喂?呃……你好?
是蘇棠嗎?”我試探著問。那邊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為信號斷了,
才傳來一個細若游絲的聲音:“……是。
”“我…我是昨晚那個…巷子口那個…”我有點語無倫次?!啊拧!庇质且粋€單音節(jié)。
這聊天難度也太高了點。我硬著頭皮上:“那什么,我沒別的事,就想問問你沒事吧?
那倆人……”“……處理了。”她聲音里帶著一種恨不得鉆地縫的窘迫,“你…沒事吧?
”“我沒事我沒事,好得很!”我趕緊說,
“就是…你那個…身手…挺…挺厲害啊哈…”我干笑著,試圖緩和氣氛。電話那頭又沒聲了。
我都能想象出她那邊尬得腳趾摳地的場景?!皩Σ黄稹彼珠_始道歉?!皠e別別,
不用道歉,你真沒事就行?!蔽覔蠐项^,“那…要不…就這樣?”“……好?!彼缑纱笊?。
掛了電話,我對著手機發(fā)了會兒呆。這姑娘,太奇怪了。身手恐怖如斯,性格卻慫包如鼠?
這反差萌也太致命了。之后幾天,我時不時會想起她。主要是那晚的畫面太有沖擊力,
想忘都難。周末,我去家附近的超市囤貨,正跟一包薯片較勁,
眼角余光瞥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帽衫,低頭,縮著肩膀,正努力把自己隱藏在貨架后面。
是蘇棠。她也看見了我,身體明顯僵住了,然后像被定身法定住一樣,一動不動,
只有手指下意識地揪著衣角。我猶豫了一下,還是走了過去?!班?,好巧啊。
”我盡量讓語氣輕松點。她猛地低下頭,聲音從帽子底下傳出來,悶悶的:“…巧。
”“買零食?。俊蔽覜]話找話。“…嗯。”她飛快地瞥了一眼旁邊的購物籃,
里面孤零零地躺著幾包泡面。“就吃這個???沒營養(yǎng)。”我脫口而出。她沒吭聲,
只是把腦袋埋得更低了。我有點后悔,這話說的,好像管太寬了。氣氛又尬住了。就在這時,
超市的廣播突然響了,聲音賊大:“請注意!請注意!現(xiàn)在進行消防演練,請大家不要驚慌,
有序撤離…”“轟——”人群稍微騷動了一下,開始慢慢往出口移動。我倒是沒啥,一扭頭,
發(fā)現(xiàn)蘇棠不對勁了。她整個人繃得緊緊的,臉色煞白,額頭上瞬間冒出細密的汗珠。
她死死咬著嘴唇,身體微微發(fā)抖,像是受到了極大的驚嚇,眼神都開始渙散了。“蘇棠?
你怎么了?”我嚇了一跳。她好像聽不見我說話,呼吸變得急促起來,眼看就要站不穩(wěn)。
我也顧不上那么多了,下意識地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別怕!是演練!假的!”她猛地一顫,
像是被我的觸碰驚醒,抬起頭茫然地看著我,眼神里充滿了驚恐和無助?!案襾?!
”我拉著她,逆著緩慢的人流,快速走到旁邊一個相對安靜的員工通道入口處。
這里沒什么人,廣播聲音也小了很多。她靠墻站著,大口大口地喘氣,過了好一會兒,
才慢慢平靜下來,但臉色依舊蒼白。“……對不起。”她又來了,
“我…我怕吵…怕很多人…”我看著她的樣子,心里莫名有點不是滋味。
這哪像個能瞬間放倒倆大漢的高手,分明就是個受驚過度的小動物?!皼]事了沒事了,
”我放輕聲音,“你好點沒?”她點點頭,還是不敢看我?!澳恪恢边@樣?”我忍不住問。
她沉默了一下,極小幅度地點了點頭:“…嗯。社恐?!焙寐铮叶?。
殺手(疑似)兼社恐。這配置,小說都不敢這么寫??粗蓱z巴巴的樣子,
我又看了看她籃子里那幾包寒酸的泡面,腦子一熱:“那什么,要不…去我家吃飯吧?
我做飯還行,總比泡面強?!闭f完我就想抽自己嘴巴子。人家一姑娘,
能跟你一陌生男人回家吃飯?蘇棠猛地抬起頭,眼睛里全是驚訝,還有一絲…慌亂?
她看著我的眼睛,又飛快地低下頭,手指絞得更厲害了。就在我以為肯定會被拒絕的時候,
聽到她用幾乎聽不見的聲音說:“……好?!? 神秘訪客我領著蘇棠往我家走,
感覺像拎著個不定時炸彈。不是怕她炸我,是怕她自個兒原地爆炸。一路上,
她始終跟我保持著一米以上的安全距離,腦袋耷拉著,帽檐壓得我看不見她任何表情。
要不是偶爾還能聽到她輕微的腳步聲,我都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夢游。進了家門,
我趕緊把拖鞋遞給她:“隨便坐,別客氣?!彼袷荏@的兔子一樣飛快地換好鞋,
然后杵在玄關,不動了。眼睛小心翼翼地打量著我的小窩,眼神里寫滿了“局促”倆字。
我這房子不大,兩室一廳,有點亂,但還算干凈。沙發(fā)上堆著幾件沒來得及收的衣服,
茶幾上還有半包沒吃完的薯片?!斑馈悬c亂,呵呵?!蔽腋尚χ?/p>
手忙腳亂地把沙發(fā)上的衣服抱起來塞進洗衣機,“你坐,坐沙發(fā)就行?!彼q豫了一下,
慢吞吞地挪到沙發(fā)邊上,小心翼翼地坐了下去,只占了半個屁股,背挺得筆直,
雙手規(guī)規(guī)矩矩放在膝蓋上。這架勢,不像來做客,倒像是來接受審訊的。
我給她倒了杯水:“你看會兒電視?我去做飯。”她接過水杯,小聲說了句“謝謝”,
然后眼神就開始飄忽,根本不敢往電視那邊瞄。我鉆進廚房,一邊洗菜一邊偷偷往外瞅。
她還保持那個標準坐姿,一動不動,偶爾端起杯子抿一小口水,跟機器人似的。太尬了。
我得找點話題?!澳莻€……蘇棠?”我探出頭。她猛地一激靈,差點把水灑了:“……???
”“你喜歡吃辣嗎?我做個水煮肉片怎么樣?”“……都行?!甭曇艏毜孟裎米咏?。
“有啥忌口不?”“……沒。”得,這天又聊死了。我嘆了口氣,專心切肉。心里琢磨著,
這姑娘到底什么來路?那身手,絕對不是普通人??蛇@性格,又慫得讓人心疼。
社恐能社恐到這種地步,也是罕見了。飯菜很快上了桌。一盆水煮肉片,一個清炒時蔬,
還有個番茄蛋湯?!俺燥埩恕!蔽艺泻羲K掏痰嘏驳讲妥狼?,看著一桌子菜,
眼神有點發(fā)愣?!翱熳?,嘗嘗合不合口味?!蔽医o她盛了碗飯。她拿起筷子,
夾了一小片肉,放進嘴里,慢慢地嚼?!霸趺礃??”我有點期待地問。咱別的本事沒有,
做飯還是有點自信的。她抬起頭,眼睛微微亮了一下,雖然很快又低下頭去,
但我還是捕捉到了?!啊贸??!彼÷曊f。我心里莫名有點小得意:“好吃就多吃點!
”這頓飯吃得異常安靜。只有碗筷碰撞的聲音。她吃得很慢,很仔細,但確實吃了不少。
看來是真餓了。天天吃泡面怎么行。吃完飯,她搶著要洗碗?!安挥貌挥茫闶强腿?,
哪能讓你洗?!蔽亿s緊攔著。她執(zhí)拗地站在水池邊,不肯走:“……應該的。
”我看著她那倔強的樣子,只好讓步:“那行吧,咱倆一起洗?!庇谑?,
廚房里出現(xiàn)了詭異的一幕。我洗碗,她過水,配合得居然還挺默契。就是全程零交流,
氣氛依舊尬得能摳出三室一廳。洗完碗,她又坐回沙發(fā),恢復了標準的乖乖坐姿。
我看看時間,也不早了?!澳莻€……天黑了,你一個人回去不安全吧?
”我說完就想給自己一下。不安全?她昨晚剛徒手干翻倆壯漢!誰不安全還說不定呢!果然,
她愣了一下,然后搖搖頭:“……沒事。”“要不……我送送你?”我試探著問。
“……不用?!彼酒饋?,朝門口走去,“謝謝你的晚餐?!薄翱蜌馍??!蔽覔蠐项^,
“以后……要是懶得做飯,可以過來蹭飯。”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冒出這么一句。
她穿鞋的動作頓了一下,沒回頭,只是極輕地“嗯”了一聲,然后飛快地打開門,溜了。
門關上,屋里一下子安靜下來。我看著桌上她用過的水杯,感覺剛才那一切跟做夢似的。
之后幾天,風平浪靜。我照常上班下班,偶爾會想起那個奇怪的姑娘。周五晚上,
我正在家打游戲,門鈴突然響了。誰啊?快遞?我沒買東西啊。透過貓眼一看,我愣住了。
蘇棠站在門外,還是那身帽衫,低著頭,手里好像還提著什么東西。我趕緊打開門:“蘇棠?
你怎么來了?”她把手里的東西往我面前一遞,是一袋水果?!啊x…謝。
”她聲音小得幾乎聽不見。我接過水果,有點懵:“謝什么?”“……飯?!彼鲁鲆粋€字。
我哭笑不得:“就一頓飯而已,至于嗎?還專門買水果來。快進來吧?!彼龘u搖頭,
不肯進來:“……走了。”“哎,等等!”我叫住她,“你吃飯沒?”她猶豫了一下,
搖搖頭。“正好,我也沒吃,剛準備做呢。一起?”我發(fā)出邀請。她站在門口,
內心似乎經歷了激烈的掙扎,最后還是小聲說:“……麻煩嗎?”“不麻煩!多雙筷子的事!
”我側身讓她進來。這次她稍微自然了一點,至少能自己走到沙發(fā)邊坐下了。我做飯的時候,
她依舊坐得筆直,但眼神會偶爾偷偷瞟一眼我在廚房忙碌的身影。吃飯的時候,
她還是不怎么說話,但會在我問她“要不要再來點湯”的時候,輕輕點頭。
氣氛似乎沒那么僵了。從那以后,蘇棠來我家的頻率漸漸高了起來。有時候是周末,
有時候是下班后。每次來都不空手,不是帶點水果,就是帶盒牛奶。她的話還是很少,
但在我家明顯放松了一些。不會一直僵坐著了,有時候會抱著抱枕,
縮在沙發(fā)角落里看電視——雖然看的都是默片或者字幕版,因為她怕吵。
我也慢慢摸索出跟她相處的模式。別問太多,別太熱情,給她足夠的空間和安靜。
我發(fā)現(xiàn)她特別喜歡看我養(yǎng)的那盆綠蘿,每次來都要盯著看很久?!跋矚g綠蘿?
”有一次我問她。她點點頭:“……好養(yǎng)。安靜?!蔽倚α耍骸斑@玩意確實安靜,
不像貓貓狗狗的吵人。要不你掰一枝回去養(yǎng)?沾水就能活?!彼劬α亮艘幌拢?/p>
但很快又暗淡下去,搖搖頭:“……我養(yǎng)不好?!闭Z氣里有點失落?!皼]事,以后你常來,
就能??吹剿??!蔽颐摽诙?。她愣了一下,抬頭看我,帽檐下的臉頰似乎微微泛紅,
然后又迅速低下頭去。我的心跳漏了一拍。剛才那話,是不是有點曖昧了?日子就這么過著,
我居然漸漸習慣了家里時不時多個“沉默的客人”。甚至有點期待她來。雖然交流不多,
但有人陪著吃飯,總比一個人對著電視強。直到有一天晚上。那天蘇棠剛走沒多久,
我洗完澡準備睡覺,突然聽到陽臺有極其輕微的響動。我家住五樓,不會是野貓吧?
我警惕地走到陽臺門口,猛地拉開玻璃門。陽臺上空無一物。
只有我那盆綠蘿在夜風里輕輕搖晃。我看錯了?我疑惑地關上門,一轉身,嚇得差點叫出來!
蘇棠不知道什么時候又回來了,正站在我身后,臉色凝重,眼神銳利得像刀子,
跟平時那副慫包樣判若兩人!“怎…怎么了?”我心臟砰砰跳。她一把捂住我的嘴,
另一只手豎起手指在唇邊,做了個“噓”的手勢。她的眼神掃視著客廳,聲音壓得極低,
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別開燈。呆在屋里,無論聽到什么聲音,都不要出來。
”說完,她松開我,像一道幽靈般滑向門口,悄無聲息地打開門,閃了出去。我僵在原地,
心臟狂跳,冷汗瞬間就下來了。這什么情況?!門外,死一般的寂靜。然后,極其輕微的,
仿佛風吹過落葉的沙沙聲。還有一聲壓抑的悶哼。緊接著,又恢復了寂靜。我大氣都不敢出,
豎著耳朵聽著外面的動靜,手腳冰涼。過了大概一兩分鐘,門鎖輕輕一響。蘇棠回來了。
她臉色有些蒼白,呼吸略微急促,但眼神已經恢復了平時的樣子,
甚至帶著一絲慌亂和……歉意?她看著目瞪口呆的我,張了張嘴,
巴:“……對…對不起……有…有蚊子……我……我?guī)湍愦虻袅恕? 真相初現(xiàn)打蚊子?
用那種殺氣騰騰的方式?而且這都快入秋了,哪來的那么大只蚊子需要您老人家親自出手?
我看著她明顯有些慌亂的眼神,和那套漏洞百出的說辭,心里跟明鏡似的。但我沒戳穿她。
直覺告訴我,知道的越少越好?!芭丁x…謝謝啊。”我配合著她演戲,“打死了嗎?
”“……嗯?!彼c點頭,眼神躲閃,“打…打死了。我…我走了?!彼龓缀跏锹浠亩?。
門關上,我靠在墻上,長長吐出一口氣。剛才那一瞬間的蘇棠,太嚇人了。那眼神,那氣勢,
絕對是見過血的??伤秊槭裁从肿兓啬歉睉Z樣?還跟我道歉?這姑娘身上的謎團越來越多了。
第二天是周六,我一晚上沒睡好,頂著一對熊貓眼出門買早餐。在樓下的煎餅攤,
碰見了住我對門的王大爺?!靶×职?,昨晚聽見啥動靜沒?”王大爺一邊攤煎餅一邊問我。
我心里一咯噔:“沒…沒啊,啥動靜?”“奇了怪了,”王大爺撓撓頭,
“我好像聽見樓道里有打架的聲音,就咣當一下,然后就沒聲了。我開門瞅了瞅,
連個鬼影都沒有。難道是野貓?”我干笑著附和:“可能吧,野貓挺多的。
”拿著煎餅往回走,我心里直打鼓??磥碜蛲聿皇俏业幕糜X。蘇棠到底在外面干了什么?
一整天我都心神不寧。下午,門鈴響了。我從貓眼一看,又是蘇棠。
她手里提著個小小的蛋糕盒子。我打開門。她低著頭,把蛋糕遞過來,
聲音跟往常一樣?。骸啊r禮。”“賠什么禮?”我故意問。
她腦袋垂得更低了:“……昨晚……吵到你了。”我側身讓她進來:“沒有的事,快進來吧。
”她走進來,把蛋糕放在桌上,然后站在一邊,手指又習慣性地開始揪衣角。
我看著她這副樣子,實在很難把她和昨晚那個眼神凌厲的人聯(lián)系起來?!白?,別站著。
”我給她倒了杯水,“正好,我買了點草莓,洗給你吃?”她輕輕“嗯”了一聲,坐下了,
但還是有點拘謹。我洗了草莓端過來,她小口小口地吃著,像只小心翼翼的小倉鼠。
氣氛有點沉默。我決定主動出擊,迂回一下?!疤K棠,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好像挺…自由的?”我假裝隨口一問。她吃草莓的動作頓住了,身體肉眼可見地繃緊了一下。
“……寫…寫程序的。”她聲音更低了,幾乎含在嘴里。寫程序?程序員要是有她那身手,
估計也沒人敢提bug了?!芭丁绦騿T啊,厲害厲害?!蔽壹傺b信了,“在家辦公?
”“……嗯?!彼貞?,明顯不想多談。我也不好再追問。吃完草莓,
她看著那個蛋糕:“……不吃嗎?”“吃!現(xiàn)在吃!”我打開盒子,
里面是個小巧精致的芝士蛋糕。我們倆分著吃了蛋糕。味道很好,甜而不膩。吃著吃著,
我手機響了,是我媽打來的視頻電話。我趕緊擦擦手,接了。“凡凡啊,干嘛呢?
”我媽的大嗓門從手機里傳出來?!皼]干嘛,吃蛋糕呢?!蔽野褦z像頭對著蛋糕晃了一下。
“喲,日子過得挺滋潤啊。一個人吃蛋糕?”我媽眼尖,“不對,
我怎么看著對面好像有個人?”我心里叫苦不迭。蘇棠顯然沒想到會突然視頻,
整個人都僵住了,下意識地想往沙發(fā)后面縮。我媽還在那頭嚷嚷:“誰???是不是姑娘?
好你個林凡,交女朋友了也不告訴媽!快讓我看看!”蘇棠的臉瞬間變得慘白,
呼吸又開始急促起來,眼看社恐又要發(fā)作。我趕緊把攝像頭轉回來,對著自己:“媽!
你看錯了!那是我扔那兒的背包!亂著呢!我這邊信號不好,先掛了?。 辈坏任覌屧僬f話,
我趕緊掛了視頻,長出一口氣。再看蘇棠,她縮在沙發(fā)角落,抱著膝蓋,把臉埋了進去,
身體微微發(fā)抖?!皩Σ黄饘Σ黄?,”我連忙道歉,“我媽她就那樣,咋咋乎乎的,
沒嚇著你吧?”她搖搖頭,還是不肯抬頭。我有點手足無措。這可咋整?過了一會兒,
她悶悶的聲音從膝蓋里傳出來:“……我……是不是很怪?”我一愣:“沒有??!怎么會!
”“……怕人……不會說話……”她的聲音帶著點鼻音,好像哭了?
“給你……添麻煩了……”我心里突然有點酸酸軟軟的?!罢鏇]有,”我放柔聲音,
“你這算什么怪?我還覺得你挺可愛的?!彼偷靥痤^,眼睛果然紅紅的,像小兔子一樣,
臉上還帶著難以置信的表情。“真的,”我看著她,特別認真地說,“每個人性格不一樣嘛。
你不愛說話就不說,怕吵我們就看默片,這都沒啥。你來了,我還有人一起吃飯,
家里都熱鬧點,我挺高興的?!彼躲兜乜粗遥廴Ωt了,然后飛快地低下頭,
小聲嘟囔了一句:“……謝謝?!彪m然聲音小,但我聽清了。
感覺心里某個地方被輕輕碰了一下。自從這次之后,蘇棠在我面前好像更放松了一點。
雖然還是社恐,但不會動不動就道歉了。有時候我講個冷笑話,她還會抿著嘴偷偷笑一下,
雖然很快又會繃住臉。她會在我做飯的時候,悄悄幫我把廚房的垃圾收拾了。
會在我拖地的時候,默默把自己的拖鞋擺得整整齊齊。我們之間形成了一種奇怪的默契。
但我心里那根弦一直沒敢完全放松。我知道,她身上肯定有秘密,而且不是一般的秘密。
又過了幾天,晚上我加班回來晚了,快到小區(qū)門口時,看見前面路燈下站著幾個人,
好像在拉扯什么。走近一看,我心里火“噌”一下就上來了。是三個喝得醉醺醺的小混混,
正圍著一個姑娘。那姑娘低著頭,縮著肩膀,不是蘇棠是誰!“小妹妹,一個人???
陪哥幾個玩玩去唄?”一個黃毛嬉皮笑臉地想去摟她肩膀。蘇棠猛地躲開,身體抖得厲害,
頭垂得更低了,眼看就要縮成一團?!鞍?,還挺害羞!”另一個胖子哈哈大笑。
“你們干什么!”我大吼一聲沖過去,一把將蘇棠拉到我身后護著。雖然心里有點怵,
但這時候不能慫!那三個混混愣了一下,看清就我一個人,頓時又囂張起來?!澳阏l啊?
少多管閑事!”黃毛指著我的鼻子罵。“她是我朋友!你們趕緊滾!”我硬著頭皮喊,
手心里全是汗。媽的,要是蘇棠不在,我估計早跑了,但現(xiàn)在我得護著她?!罢掖蚴前桑?/p>
”那個胖子掄著拳頭就沖我過來了。我下意識地閉眼,心想完了,這頓揍挨定了。
預想中的拳頭沒落下來。我睜開眼,看到胖子舉著拳頭僵在半空,
手腕被一只白皙纖細的手攥住了。是蘇棠。她不知什么時候從我身后站到了我旁邊。
她依舊低著頭,帽檐遮住了大半張臉,但我能感覺到她周身散發(fā)出的冰冷氣息。
她抓著胖子的手腕,胖子臉憋得通紅,額頭上青筋暴起,嘴里發(fā)出“嗬嗬”的聲音,
好像痛苦不堪。另外兩個混混見狀,罵罵咧咧地沖上來。蘇棠動了。快得我只看到一片殘影。
只聽“咔嚓”一聲輕微的脆響,接著是“砰砰”兩下悶響。等我反應過來,
那三個混混已經躺地上了。黃毛和另一個捂著手腕慘叫,那個胖子直接暈了過去,
手腕以一個奇怪的角度彎曲著。蘇棠站在那兒,微微喘著氣,垂下的手還在輕輕顫抖。
我目瞪口呆地看著地上打滾的混混,又看看身邊依舊低著頭的蘇棠,
感覺心臟都快從嗓子眼跳出來了。這……這也太猛了吧!蘇棠慢慢抬起頭,看了我一眼。
她的眼神很復雜,有后怕,有慌亂,還有一絲……擔憂?她拉起我的胳膊,
聲音發(fā)顫:“……快走?!蔽冶凰?,懵懵懂懂地往小區(qū)里跑。直到進了電梯,
我才緩過神來??粗n白的側臉,我忍不住問:“你……你沒事吧?”她搖搖頭,
手指冰涼?!皠偛拧x謝你啊?!蔽艺嫘膶嵰獾氐乐x。雖然她不出手我可能也就是挨頓揍,
但她這出手效果也太震撼了。她沒說話,只是微微搖了搖頭。出了電梯,走到我家門口,
她停下腳步,低著頭小聲說:“……你……怕我嗎?”我一愣。說實話,剛才那一瞬間,
是有點被嚇到。但那感覺很快就被另一種情緒覆蓋了?!安慌??!蔽铱粗难劬?,
特別認真地說,“我知道你是為了保護我。謝謝你,蘇棠?!彼偷靥痤^,
眼睛里有什么亮亮的東西閃了一下,然后迅速低下頭,
聲音帶著哭腔:“……對不起……又……又給你惹麻煩了……”“這哪是你惹麻煩?
是那幫混蛋欠揍!”我趕緊說,“你做得對!那種人就得教訓!”她吸了吸鼻子,沒說話。
我打開門:“先進來吧,喝杯水壓壓驚?!彼q豫了一下,還是跟著我進來了。
給她倒了杯熱水,她雙手捧著,小口小口地喝著,情緒慢慢平穩(wěn)下來。我看著她安靜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