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城皆知我為愛舔狗,苦追柳如煙整整十年。她總在深夜叫我送胃藥,生日索要天價禮物,
卻從不承認我是誰。朋友罵我犯賤,家人說我丟臉,連她都笑我比不上白月光一根手指。
直到我徹底消失的第一天,她瘋狂撥打99通未接電話。三個月后婚禮現(xiàn)場,
她赤腳闖進來哽咽質(zhì)問:“為什么不要我了?”我為新娘戴上鉆戒,
輕笑回答:“因為白月光,從來都是你啊?!?--凌晨兩點十七分,
手機屏幕在黑暗中第三次頑固地亮起,嗡鳴聲像是催命的符咒。一次,兩次,…第十次。
周承睜開眼,眼底沒有半點睡意,只有一種近乎麻木的清明。他盯著天花板上模糊的光影,
聽著那鈴聲不依不饒地撕破寂靜。床頭柜上,胃藥、溫水、甚至可能用得上的熱毛巾,
他都在睡下前下意識地備好了,十年,足夠把任何習慣刻進骨頭里。旁邊伸出一只胳膊,
室友趙峰的聲音帶著濃重的睡意和壓不住的火氣:“操!又是她?周承你他媽接不接?
不接就關(guān)機!明天一早還有課!”周承沒動。屏幕光映在他瞳孔里,明明滅滅。
第十一次鈴聲戛然而止。寂靜只持續(xù)了三秒。緊接著,屏幕再次瘋狂亮起。趙峰猛地坐起身,
一把抓過自己的枕頭捂在頭上,聲音悶在里面,幾乎是在咆哮:“老子受不了了!
周承你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傻逼!她柳如煙是沒手沒腳還是沒爹沒媽?全城就你一個活人?
天天凌晨兩點胃疼?她怎么不疼死!”周承終于動了。他慢慢坐起來,拿過手機。
屏幕上閃爍的名字——“柳如煙”,像一枚滾燙的烙印。他劃開接聽,
聲音平穩(wěn)得沒有一絲波瀾,甚至聽不出剛從睡夢中被吵醒的沙?。骸拔?。
”電話那頭背景音有些嘈雜,混合著音樂聲和模糊的笑語,
她的聲音帶著一種慣有的、微醺般的慵懶和理所當然:“周承,我胃不太舒服,
老地方那家粥店的生滾魚片粥,幫我送一份過來吧??禳c哦,餓久了更難受。”沒有問候,
沒有歉意,甚至沒有一句“你方不方便”。只有命令,和那份吃定他絕不會拒絕的篤定。
他沉默了幾秒。電話那頭的嘈雜里混進一個清晰的男聲,帶著笑意在喊“如煙,該你喝了”。
然后他聽到柳如煙嬌笑著應(yīng)了聲“來了”,又轉(zhuǎn)回話筒,
語氣里多了絲不易察覺的不耐:“聽到了嗎?快點。
”周承的目光落在床頭那杯早已涼透的水上,玻璃杯外壁凝著冰冷的水珠。他開口,
聲音依舊平靜:“地址?!蹦穷^似乎愣了一下,大概是沒料到他會問這個。十年了,
他從來都是精準地知道她在哪個酒吧、哪個KTV、哪個朋友家,然后以最快速度出現(xiàn)。
“…就‘迷途’,上次你來過的那個包廂?!薄班?。”周承掛斷了電話。屏幕暗下去,
房間重新陷入黑暗。趙峰一把甩開枕頭,不可思議地瞪著他黑影的輪廓:“你真去?!
周承你賤不賤???她那邊聽著都快嗨翻天了,像胃疼的樣子嗎?
擺明了玩大冒險又拿你尋開心!”周承沒說話,掀開被子下床,走到書桌前打開臺燈。
冷白的光線照亮了一小片區(qū)域,攤開的專業(yè)書上密密麻麻的筆記?!拔铱?!
你還真去給她買粥?!”趙峰氣得捶了一下床板。周承從抽屜里拿出錢包,
檢查了一下里面的現(xiàn)金,聲音沒什么起伏:“不是。她胃不疼。只是餓了。
”趙峰被這平靜的陳述句噎得差點背過氣去,半晌,憋出一句:“……你沒救了。
”周承穿上外套,拿起鑰匙。關(guān)門聲很輕,卻像一塊巨石,
重重砸在趙峰的無奈和這深沉的夜色里。他沒有去買粥。車鑰匙在指尖轉(zhuǎn)了一圈,
最終被扔回桌上。他步行出了校門,凌晨的風刮在臉上,帶著刺骨的涼意。
他拐進通宵營業(yè)的便利店,買了一包最便宜的煙和一個一次性打火機。
靠在便利店門口冰冷的玻璃墻上,他生疏地點燃一根,吸了一口,辛辣的煙霧嗆進肺里,
引發(fā)一陣劇烈的咳嗽,咳得眼角都滲出了生理性的淚水。十年。第一次見到柳如煙,
是在高中開學典禮上。她作為新生代表發(fā)言,穿著干凈的藍白色校服,扎著高高的馬尾,
陽光透過禮堂的窗戶落在她身上,整個人像是在發(fā)光。他坐在臺下黑壓壓的人群里,
聽見自己震耳欲聾的心跳。從那一天起,他就成了她身后一道沉默的影子。她打籃球時,
他提前占好座位,懷里揣著不同口味的飲料;她抱怨一句早餐店的包子油膩,
他第二天凌晨五點就騎車穿過半個城市,
買來她偶爾提過一句好吃的另一家豆?jié){油條;她晚自習說一句冷,他立刻脫下自己的外套,
哪怕自己凍得嘴唇發(fā)紫。大學她去了藝術(shù)院校,美女如云,才俊遍地。他拼了命學習,
考進了隔了一條街的理工科大,繼續(xù)他雷打不動的“使命”。她參加話劇社演出,
他一人扛起所有道具的搬運;她跟閨蜜逛街,
他是那個毫無怨言跟在后面拎包付款的“移動錢包”;她失戀了,在酒吧喝得爛醉如泥,
打電話哭訴,他翻墻出宿舍,穿越整個城市去接她,把她背回學校,
吐了他一身他也只是默默擦干凈,守在她宿舍樓下直到天亮。她身邊的人換了一個又一個,
每一個都比他高大,比他英俊,比他會說甜言蜜語。她享受著那些男孩們的追捧,
也享受著他的隨叫隨到。
了想找人跑腿了、甚至是和男友吵架后需要安慰了——卻從不在任何公開場合承認他的存在。
朋友罵他:“周承,你有點出息行不行?全學校都知道柳如煙吊著你,你就是她的一條狗!
”家人勸他:“小承,那姑娘心思不在你身上,你何必呢?好好讀書,
找個知冷知熱的……”連她自己,在一次他冒著瓢潑大雨給她送她突然想吃的蛋糕,
卻因為她正和男友視頻而讓他在門外等了足足兩小時后,
隔著門縫笑著對里面的人說:“…沒什么,一個同學,傻乎乎的,特別好使喚…嗯,
當然沒你重要…”那句話像一把淬了冰的刀,精準地捅進他心臟最深處。門外的他,
渾身濕透,手里的蛋糕盒滴著水,像個可笑的小丑??伤敃r是怎么做的?
他只是把蛋糕放在門口,發(fā)了一條短信:“蛋糕放門口了,記得拿。雨大,別出門了。
”他甚至還在擔心她會不會為了拿蛋糕而淋到雨。煙燒到了指尖,燙得他猛地一哆嗦。
周承掐滅煙頭,看著遠處城市模糊的輪廓線,天邊已經(jīng)泛起了一絲極其微弱的灰白。
他拿出手機,屏幕上映出自己毫無表情的臉。他找到那個爛熟于心的號碼,
手指懸停在撥號鍵上良久,然后,慢慢地,極其緩慢地,按下了刪除鍵。
“確認刪除聯(lián)系人‘柳如煙’?”“是。”操作完成。屏幕退回主界面,干凈利落。
他把剩下的煙連同打火機一起扔進旁邊的垃圾桶,轉(zhuǎn)身走回學校。腳步一開始有些沉,
后來卻越來越輕快。天,快要亮了?!诙煜挛?,專業(yè)課下課鈴響。周承收拾好書本,
剛站起身,隔壁班的李薇笑著跑過來,手里拿著兩張票:“周承!周末有沒有空?
朋友送了我兩張畫展的票,聽說挺不錯的,一起去看?”周承認識李薇,圖書館常遇見,
安靜溫和的一個女孩,和他一樣是物理專業(yè)的,偶爾會一起討論習題。
他看著她手里晃動的票,和她眼睛里明亮期待的微光,忽然想起過去無數(shù)次,
他握著各種電影票、游樂園票、音樂會場次信息,卑微地、忐忑地發(fā)給柳如煙,
得到的回復(fù)永遠是“沒空”、“要排練”、“約了人了”,或者干脆石沉大海。他略一遲疑,
點了點頭:“好。周末幾點?”李薇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
像是盛滿了星星:“周六上午十點!美術(shù)館門口見?”“好。
”旁邊傳來幾聲刻意壓低的起哄,幾個同學交換著“果然如此”的眼神。
周承追求柳如煙十年,早已經(jīng)是全校皆知的“佳話”,如今他竟然答應(yīng)了別的女生的邀請,
無疑是個重磅新聞。周承沒理會那些目光,和李薇約好細節(jié),便背著包走出了教室。
手機在口袋里震動起來,不是電話,是連續(xù)不斷的微信消息提示音。他拿出手機,點開。
全是柳如煙發(fā)來的?!爸艹心阕蛱煸趺椿厥拢恐嗄??”“讓你送個粥那么難?餓死我了。
”“你人呢?消息也不回?”“我昨天后來胃真的有點不舒服了?!薄爸艹??
”“你跟我鬧脾氣?”“是不是趙峰又跟你說什么了?你別聽他瞎說?!薄拔易蛲砗榷嗔耍?/p>
現(xiàn)在頭好痛。”……最后一條是一個小時前發(fā)的:“周末陪我去看個畫展,新開的,
據(jù)說很有意思。周六上午十點,你別遲到了?!泵钍降目谖?,理所當然的安排。
周承手指滑動,沒有回復(fù)任何一條,直接長按對話框,選擇了“刪除該聊天”。
所有未讀信息標志瞬間消失。世界清靜了。周六,美術(shù)館。周承到的時候,
李薇已經(jīng)等在門口,穿著一條淡綠色的連衣裙,手里拿著兩瓶水,看到他,
笑著小跑過來:“你來啦!給,天氣熱?!薄爸x謝。”周承接過水,瓶身冰涼,
驅(qū)散了些許暑氣。兩人并肩走進美術(shù)館,安靜地看畫,偶爾低聲交流幾句看法。
李薇對色彩很敏感,說起喜歡的畫作時,眼睛里有專注的光。周承發(fā)現(xiàn),和她相處,很輕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