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覺得，人這一輩子，總有些時刻是恨不得原地蒸發(fā)，或者讓地球立刻爆炸的。比如，
小學時在全校面前忘詞還摔了個屁股墩兒。 比如，
初中時給暗戀女生寫的情書被班主任當范文朗讀。 比如，
高中時走錯廁所被女生尖叫著轟出來。但以上所有“社死”瞬間加起來再乘以十，
其殺傷力恐怕都不及他現(xiàn)在正在經(jīng)歷的萬分之一。
1 社會性死亡“叮鈴鈴——叮鈴鈴——”刺耳的手機鈴聲像一把生銹的鋸子，
反復切割著林凡早已脆弱不堪的神經(jīng)。這不是今天的第一個電話，也絕不會是最后一個。
屏幕上閃爍的是一串歸屬地混亂、長得過分的數(shù)字，仿佛電話那頭連接的不是人類，
而是某個專門生產(chǎn)焦慮和絕望的異次元工廠。林凡深吸一口氣，像是要奔赴刑場般接起電話，
努力讓聲音聽起來不那么像喪家之犬：“喂？”“是林凡嗎？
”一個冰冷、毫無感情色彩的男聲響起，語速快得像報喪，
“你在我們平臺的借款已嚴重逾期，經(jīng)過多次提醒仍未處理。你的行為已經(jīng)構成惡意逃廢債，
我們將采取一切必要手段追繳欠款?！苯?jīng)典開場白。林凡甚至能背下來了?！案?，大哥，
再寬限幾天，就幾天！”林凡的聲音帶著他自己都厭惡的哀求，“我正在找工作，
一找到工作發(fā)了工資馬上還，真的！我保證！”“保證？你的保證在我們這里信用度為零。
”對方嗤笑一聲，帶著一種貓捉老鼠般的戲謔，“今天下午三點前，
必須處理最低還款五千三百八十二塊四毛。否則，后果自負。”“五千多？！
我……我現(xiàn)在吃飯都成問題，哪里去找五千多??！”林凡感覺喉嚨發(fā)干，心臟砰砰狂跳，
“利息也太高了，這根本不合理……”“合理？”催收員的聲音陡然拔高，
像一把尖銳的冰錐，“借錢的時候你怎么不說合理？現(xiàn)在跟我們談合理？我告訴你，
合同白紙黑字，走到天邊也是我們占理！少廢話，下午三點，看不到錢，有你好看！
”電話被粗暴地掛斷，只剩下忙音無情地嘲笑著林凡的窘迫。
林凡癱在出租屋那張吱呀作響的破舊沙發(fā)上，感覺全身的力氣都被抽空了。窗外陽光明媚，
卻絲毫照不進他心底的冰窖。百萬債務。光是想到這個數(shù)字，他就一陣窒息。
大學畢業(yè)后雄心勃勃的創(chuàng)業(yè)，被疫情和合伙人的欺騙碾得粉碎，
只留下這一屁股堪稱天文數(shù)字的爛債。曾經(jīng)的躊躇滿志，
如今變成了每日的膽戰(zhàn)心驚和無數(shù)個被催收電話驚醒的深夜。
他從一個父母眼中的驕傲、朋友覺得靠譜的年輕人，
變成了通訊錄里人人避之不及的“瘟神”，以及催收員口中毫無尊嚴的“老賴”。
“嗡——” “嗡——”手機又開始震動，這次不是電話，是短信。一條接一條，
爭先恐后地擠進屏幕?！玖址?，欠債還錢，天經(jīng)地義！躲是沒用的，速回電話！
】 【惡意逾期，性質惡劣，我們將上報征信，并保留采取法律訴訟的權利！
】 【最后通知：即將啟動外部催收，你的所有聯(lián)系人都將知曉你的失信行為！
】最后一條短信像一道閃電，劈得林凡頭皮發(fā)麻。所有聯(lián)系人？他猛地坐直身體，
一種極其不祥的預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淹沒了他。他顫抖著手，點開微信。
那個沉寂了許久的大學同學群，此刻竟然顯示著幾十條未讀消息！
平時這個群除了砍拼多多和搶紅包，幾乎沒人說話。他手指哆嗦著點開。最先映入眼簾的，
是班長王濤發(fā)的一個問號：【？】接著是學習委員李莉：【@林凡，什么情況？
你欠高利貸了？有人把電話打到我這兒來了！
】同學甲：【我也收到了……短信說得很難聽啊，林凡你沒事吧？】 同學乙：【我去，
爆通訊錄？這特么是違法的吧？@林凡 需要報警嗎？
】 前女友張倩（雖然分手但還是好友）也出來了：【林凡，剛剛有個很奇怪的電話打給我，
說你……欠錢不還，還說了很多難聽話。你怎么搞成這樣了？
】 甚至還有他大三時勤工儉學認識的咖啡店老板：【小林，我這邊接到個電話，
說你欠債不還，讓我提醒你還錢？這啥情況??？】群里消息刷得飛快，有疑惑，
有關心（有限的），但更多的是驚愕和一種無聲的劃清界限。
林凡看著自己的名字被一次次@，像被公開處刑的囚犯，臉頰燒得滾燙，
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社會性死亡……這就是真正的社會性死亡！然而，這僅僅是開始。
接下來的一個小時，成了林凡人生中最漫長、最殘酷的公開處刑。手機徹底瘋了。
第一個打進來的是他老家縣城的表舅，嗓門大得差點震破林凡的耳膜：“凡娃子！
你在外頭搞啥名堂！有個兇神惡煞的電話打過來，說你欠了幾百萬！是不是真的？！
你媽高血壓都要被你氣出來了！我們家可沒這個錢幫你還債！丟人丟到姥姥家了！
”林凡張了張嘴，解釋的話堵在喉嚨里，一個字都吐不出來。緊接著，
是他最好的哥們兒大劉，
語氣充滿了難以置信和失望：“凡子……剛才……剛才有個電話打過來，說你是個老賴，
欠錢不還玩消失，還罵得特別難聽，說什么‘物以類聚’，
讓我離你遠點……你特么到底惹了什么事??？真爆通訊錄了？”林凡感覺心臟被狠狠攥緊，
連呼吸都痛。然后，是公司HR的電話，語氣冰冷而程式化：“林凡先生，
我們接到多個電話和短信，反映您有嚴重的債務糾紛，并且對方使用了不當手段，
已經(jīng)影響到公司正常運營和其他同事。鑒于您目前仍處于試用期，
公司認為這可能影響您的工作專注度和職業(yè)形象……抱歉，您的試用期無法通過，
請盡快來辦理離職手續(xù)。”工作……沒了。林凡眼前一黑。噩夢還在繼續(xù)。
他大學時偷偷暗戀了三年、至今還默默關注其朋友圈的女神，發(fā)來了一條微信，
只有一個簡單的：【？】followed by: 【剛剛接到個很惡心的電話，
說你……算了，以后別再聯(lián)系了?！咳缓笫潜焕诘奶崾?。
林凡感覺自己的心被這個問號和拉黑操作徹底碾碎了。
就連小區(qū)門口那個他天天去買煎餅果子的阿姨，都用一種復雜又同情的眼神看著他，
在他今天早上路過時，悄悄多給他加了根腸，小聲說：“小伙子……遇到難處了？
有人打電話到攤位上……說你欠……唉，挺住啊?！绷址伯敃r差點沒當場給阿姨跪下。
太他媽羞恥了！連煎餅果子阿姨都知道了！這世界上還有誰不知道他林凡“欠債不還，
是個老賴”？他的世界，在短短一兩個小時內，徹底崩塌了。名譽掃地，友情岌岌可危，
愛情（暗戀）灰飛煙滅，工作也沒了。
他像一個被剝光了衣服扔在人潮洶涌的步行街中央的小丑，承受著四面八方投來的目光，
指指點點，無處遁形。這一切的始作俑者，
就是那家號稱“業(yè)內最強硬”、“沒有收不回的債”的——“禿鷲金融”的催收狗！
憤怒、羞恥、絕望、無助……種種情緒像巖漿一樣在他胸腔里翻滾、沸騰，
幾乎要將他燒成灰燼。就在這時，那個熟悉的，來自“禿鷲金融”的號碼，
又陰魂不散地打了過來。林凡眼睛赤紅，喘著粗氣，像一頭被逼到絕境的困獸。
他猛地抓起手機，按下接聽鍵，幾乎是用盡全身力氣咆哮出聲：“我＊＊＊＊！有完沒完！
爆我通訊錄！毀我工作！讓我在所有認識的人面前抬不起頭！你們還是不是人！畜生！禽獸！
你們到底想怎么樣！非要逼死我才甘心嗎？！??？！”電話那頭沉默了兩秒，
隨即響起的卻不是之前那個冰冷的聲音，而是一個更加囂張、帶著濃濃戲謔和惡意的男聲，
聽起來像個老油條，代號估計叫“刀哥”之類的：“喲？急了？這就受不了了？
這才哪到哪啊林凡先生?！蹦锹曇袈龡l斯理，卻像毒蛇的信子，“欠債還錢，天經(jīng)地義。
你不還錢，我們就只能幫你提高一下‘知名度’，
讓你身邊的人都知道知道你是個什么貨色咯?！薄拔遗?！天經(jīng)地義？
你們那利息是他媽的高利貸！是違法的！”林凡氣得渾身發(fā)抖?！斑`法？哈哈哈！
”對方猖狂地大笑起來，“你去告??！看誰理你！合同是你自己簽的，手印是你自己按的！
白紙黑字！我們走的可是正規(guī)催收流程！”“爆通訊錄他媽也是正規(guī)流程？！
” “非常時期，非常手段嘛?！贝呤諉T輕描淡寫，“對了，通知你一聲，鑒于你態(tài)度惡劣，
拒不配合，我們下一步呢，會把你身份證P圖，還有那些精彩的短信，打印成傳單，
貼到你老家小區(qū)門口，貼到你之前公司的樓道里。讓你老家鄰居們都瞧瞧，
他們那兒出了個多么有‘出息’的人物！怎么樣？期待嗎？”轟——！這句話，
成了壓垮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貼傳單？老家？父母？！林凡的腦子“嗡”的一聲，
最后一絲理智徹底崩斷。他可以忍受自己身敗名裂，
但絕對不能牽連年邁的父母在老家丟盡臉面，抬不起頭！他們辛苦一輩子，樸實了一輩子！
極致的憤怒和絕望之下，林凡反而詭異地冷靜了一秒。他對著電話，用盡平生最大的力氣，
發(fā)出最惡毒也是最無力的詛咒：“我****！你們這群社會的渣滓！人間的蛆蟲！
你們不得好死！有本事你們現(xiàn)在就弄死我！否則只要我林凡還有一口氣，我跟你們沒完！
有本事來個系統(tǒng)??！來個系統(tǒng)讓我弄死你們?。。?！”最后一句，純粹是情緒崩潰下的口嗨，
是網(wǎng)絡小說看多了的后遺癥，是對這操蛋現(xiàn)實最無能的幻想式反擊。然而，
就在他吼出這句話的下一秒。一個冰冷、機械、毫無情緒波動的聲音，
毫無征兆地直接在他腦海深處響起：【叮！檢測到宿主極致社死情緒與強烈反擊意愿，
符合綁定條件。】 【社死反擊系統(tǒng)正在激活……10%…50%…100%！
】 【激活成功！本系統(tǒng)致力于幫助宿主對抗非法催收，守護精神家園。
】 【核心宗旨：只要我夠尬，尷尬的就是別人！讓非法催收也嘗嘗社死的滋味吧！
】 【綁定獎勵：新手大禮包已發(fā)放，請宿主及時查收！】林凡：“？？？”他猛地愣住了，
臉上的憤怒和絕望瞬間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極致的懵逼和荒謬感。
我…… 剛剛…… 是不是…… 出現(xiàn)幻聽了？系統(tǒng)？這不是網(wǎng)絡小說里才有的玩意兒嗎？
我這是……被催收逼出精神病了？開始產(chǎn)生幻覺了？就在林凡懷疑人生的當口，電話那頭，
那個代號“刀哥”的催收員顯然聽到了他最后的咆哮，發(fā)出了更加輕蔑的嘲笑：“系統(tǒng)？
哈哈哈哈！林凡，你是嚇傻了吧？還是網(wǎng)絡小說看多了？還系統(tǒng)？
你咋不說是老天爺開眼了呢？真是笑死爹了！沒錢還債，白日做夢倒是挺在行！我告訴你，
下午三點，看不到錢，你就等著你老家滿大街都是你的‘光輝事跡’吧！廢物！
”若是幾分鐘前，聽到這種話，林凡只會感到絕望。但現(xiàn)在……林凡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眼。
腦海中，一個充滿科技感的半透明藍色界面清晰無比地懸浮著，
上面寫著：【社死反擊系統(tǒng)V1.0】，
下面還有【個人信息】、【技能列表】、【物品欄】、【任務中心】等選項。物品欄里，
赫然有一個閃著微光的禮包圖標。這不是幻覺！臥槽！難道……我剛剛那句口嗨……成真了？
老天爺（或者哪位路過的沙雕神明）真的給我發(fā)了個系統(tǒng)？專門用來懟催收的系統(tǒng)？
一股難以言喻的、混合著巨大震驚和一絲絕處逢生狂喜的情緒，如同海嘯般席卷了林凡！
他深吸一口氣，嘗試著用意念點開那個【新手大禮包】?！径＃￠_啟新手大禮包！
】 【獲得被動技能：口吐蓮花（初級）- 自動加載當代網(wǎng)絡懟人精華詞庫，
語言攻擊力小幅提升，有一定幾率觸發(fā)“破防”效果。
定位（初級）（一次性）- 可鎖定當前通話催收員的實時精確位置（誤差不超過10米）。
一段定制化社死信息（由宿主設定）發(fā)送至目標通訊錄隨機10位聯(lián)系人手機（匿名發(fā)送）。
】 【獲得啟動資金：人民幣1000元（系統(tǒng)備注：吃點好的，才有力氣懟人）。
】林凡看著這些獎勵，眼睛越瞪越大，呼吸逐漸急促。
尤其是那個【社死體驗卡】和【精準定位】……他的目光，
緩緩投向還在喋喋不休、滿口污言穢語的手機聽筒。嘴角，控制不住地，
慢慢向上揚起一個極其危險且逐漸變態(tài)的弧度。原本的絕望和憤怒，
此刻盡數(shù)轉化為一種找到新玩具般的興奮和……惡意。他打斷了電話那頭催收員的叫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