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清晨六點,他還沒醒清晨六點零七分,我睜開了眼睛。沒有翻身,沒有嘆氣,
甚至沒有多呼吸半秒。我只是睜著眼,盯著天花板上的那道裂紋——它像一條蛇,
從墻角蜿蜒而下,正好停在床的正上方,像在監(jiān)視我。我知道,如果我動了,
哪怕只是伸手去拿水杯,他都會醒來。白巖睡覺很輕。
他說這是“長期焦慮導(dǎo)致的睡眠障礙”,醫(yī)生建議他吃藥,但他拒絕了。
他說:“我得保持清醒,才能照顧你?!蔽逸p輕轉(zhuǎn)過頭。他還在睡,呼吸平穩(wěn),眉心舒展,
像一幅被精心裝裱的“完美丈夫”海報。陽光從窗簾縫隙斜切進來,落在他臉上,
溫柔得不像真的。我看著他,
心里想的卻是昨天在酒店旋轉(zhuǎn)門前的那一幕——他摟著林昭的腰,低頭在她耳邊說了句什么,
她笑起來,眼睛彎成月牙。而他說的那句,我聽清了。“這次,我會更溫柔?!蔽议]上眼,
指甲掐進掌心。痛感讓我清醒。痛感讓我記住:我不是在做夢。我不是瘋了。七點整,
鬧鐘響。白巖睜開眼,第一句話是:“昨晚睡得好嗎?”我點頭,
聲音輕得像羽毛落地:“嗯……還好?!彼鹕?,伸手摸我的額頭,
動作輕柔得像在檢查一件易碎品?!澳阕罱鼩馍诲e,藥按時吃了嗎?”“吃了。
”我看著他,眼神順從,像一只被馴服多年的貓。藥瓶在床頭柜第二格,
標簽寫著“鹽酸舍曲林”,每日一次,每次一片??晌乙呀?jīng)換了三個月維生素。我不敢真吃。
因為我怕——怕藥真的讓我遲鈍,讓我再也記不住他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表情,每一次,
把我一點點碾碎的溫柔。早餐是燕麥粥,無糖,加一勺亞麻籽?!澳憬裉鞖馍貏e好。
”他看著我,微笑,“林醫(yī)生說,你最近情緒穩(wěn)定,是治療見效的標志?!绷轴t(yī)生。
林昭的堂哥。也是他常青藤的心理學同學。我低頭攪動粥碗,勺子碰著瓷壁,
發(fā)出輕微的“叮”聲。像在敲一口鐘,為某個即將死去的人。“嗯。”我說,
“我覺得……我好多了?!彼焓置业陌l(fā),像在獎勵一只聽話的狗:“我就說,
只要你相信我,一切都會好起來?!蔽倚α?。笑得恰到好處。不多,不少。
剛好是他期待的樣子。八點十五分,他出門。西裝筆挺,公文包拎得筆直,
對門鄰居王阿姨看見他,笑著說:“白醫(yī)生,又去忙啦?”“嗯,今天有個重要會議。
”他聲音溫和,“李莉今天狀態(tài)很好,您替我多看著點她?!蓖醢⒁塘⒖厅c頭:“放心,
你這么辛苦照顧她,我們都知道?!蔽艺驹陂T后,聽著他們的對話,手指緊緊摳著門框。
我不是病人。我不是需要被“照顧”的殘次品。我是他的作品。
一件正在被慢慢打磨成“瘋女人”的藝術(shù)品。九點整,我走進書房。門反鎖。窗簾拉緊。
我從書架最底層抽出一本《張愛玲全集》,按下書脊暗扣。書背彈開,露出一個微型U盤。
插入電腦,屏幕亮起。
“你的情緒太重了”|場景:早餐|語氣:關(guān)切式貶低|目的:強化依賴感我點開錄音文件,
播放昨晚的對話:白巖(輕聲):“你今天又穿那條黑裙子?我說過你不適合深色,
顯得更陰郁了?!蔽遥澏叮骸拔摇乙詾槟悴幌矚g我太花哨。
”白巖(嘆氣):“我不是不喜歡你,我是擔心別人說你精神狀態(tài)不好。你知道的,
大家都很關(guān)心你?!保ㄍnD三秒)白巖(溫柔):“要不是我,誰會一直忍你呢?”我聽著,
手指在鍵盤上飛快敲擊:“他說‘忍’,不是‘愛’。他說‘別人關(guān)心’,實則是在孤立我。
他說‘不適合深色’,是在剝奪我的審美自主權(quán)。這不是婚姻,是馴化實驗。而我,
是#03號實驗體?!鼻猛?,我合上電腦,將U盤藏回書里。然后,我打開手機,
點開一個匿名論壇賬號,ID叫“清醒者047”。我在“高知婚姻心理”版塊,
發(fā)出第一帖:標題:《我老公說我是唯一能忍我的人,但我發(fā)現(xiàn),
他也在“救”另一個女人》內(nèi)容:他從不打我,但從不讓我穿裙子。他從不罵我,
但從不讓我見朋友。他帶我去心理咨詢,醫(yī)生說我是“邊緣型人格”??勺蛱?,
我看見他摟著另一個女人走進酒店。她是他現(xiàn)在的“心理醫(yī)生”。他說:“這次,
我會更溫柔?!蔽蚁雴枺菏俏爷偭耍€是他,根本就是靠“拯救”女人來活著?發(fā)送。
我盯著屏幕,心跳如鼓。我知道,這一步踏出去,就再也回不去了。
但我也知道——如果我不開始記錄,這個世界,永遠只會聽見他的溫柔,而聽不見我的地獄。
隨筆記:“最可怕的暴力,不是打罵,是讓你相信——你活該被這樣對待。
”第二章:她不信我,因為她正在變成我帖子發(fā)出三小時,零回復(fù)。我盯著屏幕,手指冰涼。
不是沒人看——瀏覽量512,說明有人點進來。但沒人敢回。
在這個“好丈夫白巖”的光環(huán)下,誰敢替一個“抑郁癥妻子”說話?直到晚上八點,
一條私信彈出來。ID:Lawyer-Z內(nèi)容:“你這帖,證據(jù)呢?光說看見他進酒店,
就斷定出軌?你老公是公眾人物,萬一人家是去談心理咨詢項目呢?別因為自己情緒問題,
毀了一個好人。”我盯著那行字,笑了。不是憤怒,是悲憫。
因為我知道——她說“別毀了好男人”的語氣,和當年我替白巖辯解時,一模一樣。
Lawyer-Z,極大概率是林昭。她沒改ID,但忘了清緩存。
頭像是法學院畢業(yè)照的剪影,右下角有我們那屆的編號:FL2013。我閉上眼,
想起七年前。暴雨天,我被催債公司堵在圖書館門口,他們拍我肩膀,說:“再不還錢,
就把你裸照發(fā)群里。”我蹲在地上發(fā)抖,快崩潰時,一個高挑女人走過來,
亮出律師證:“我是她師姐,你們再碰她一下,我現(xiàn)在就報警。”她叫林昭,眼神像刀,
聲音像鐵。那天她幫我寫了控訴書,整整一萬兩千字,把校園貸公司逼到庭外和解。
她是我的光。是我以為,這世上唯一不會被馴化的人??涩F(xiàn)在,她正用最理性的語言,
為那個正在馴化我的男人,辯護。第二天清晨,我做了件瘋狂的事。
我把《溫柔地獄》里的一段話,復(fù)制下來,偽裝成“網(wǎng)友投稿”,發(fā)到白巖的知乎專欄下,
那篇題為《婚姻是修行,愛是包容》的萬贊熱文。原文他寫道:“她情緒重,別人早跑了,
但我選擇留下。”我在評論區(qū)貼出:“她說她不是情緒重,
是你每天說‘你又想多了’‘別人都不會像我這樣忍你’,把她逼到不敢呼吸。
你說她是病人,可你才是那個給她下藥的人。”發(fā)完,我立刻登出。三分鐘后,評論被刪。
十分鐘后,我的IP被拉黑。十五分鐘后,白巖在朋友圈發(fā)了一張截圖,
配文:“又一個妄想癥患者。我理解她的痛苦,但我也有權(quán)利,不被惡意揣測。
”點贊987,評論刷屏:“心疼白醫(yī)生?!薄斑@種人就該起訴!”“建議報警,
她可能有跟蹤傾向?!蔽易诓妥狼埃粗瓤Х?,微笑?!熬W(wǎng)上那些話,別看?!彼f,
語氣憐憫,“你現(xiàn)在的狀態(tài),經(jīng)不起刺激?!蔽业皖^,聲音發(fā)顫:“我……我沒看。
”他伸手摸我頭發(fā):“乖。等你好了,世界會對你溫柔的?!蔽尹c頭。指甲掐進掌心。
血滲出來,滴在膝蓋上,像一朵暗紅的花。第三天,我等來了回音。不是林昭。
是另一個匿名賬號:Survivor-01。私信只有一句:“你不是第一個。
我是#01。他也讓我相信,我是瘋的?!蔽倚奶E停。點開她發(fā)來的鏈接,是個加密網(wǎng)盤。
密碼是:20170618——我畢業(yè)典禮那天。文件夾里,是一段錄音。一個女人的聲音,
顫抖、破碎:“他說我太敏感,說我把藝術(shù)創(chuàng)作當成現(xiàn)實……可我只是畫了幅畫,
畫里有他掐我脖子的樣子……他就說,我有暴力幻想傾向……帶我去住院……”錄音末尾,
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溫柔,理性,帶著一絲悲憫:“她不是壞,是病了。我會陪她,
直到她好起來?!笔前讕r。但不是現(xiàn)在的白巖。是五年前的他。那時,
他還不是“精英丈夫”,而是某藝術(shù)基金會的心理顧問。而那個女人,是他的前女友,
畫家周冉。我翻找舊新聞,找到一條小報道:“青年女畫家周冉突發(fā)精神分裂,
入住安寧療養(yǎng)院,暫別畫壇?!眻蟮琅鋱D里,她眼神空洞,抱著一幅未完成的畫。畫上,
是一個男人,嘴角含笑,手里牽著一根線,線的另一頭,是幾個小人,全都低著頭,
像提線木偶。而那個男人的臉——分明是白巖。我還沒來得及消化,
Survivor-01 又發(fā)來一條消息:“還有一個,你不知道。02,陳薇。
她不是瘋,是被他毀了職業(yè)生涯。”附件是一段內(nèi)部會議錄音。時間:2020年,
某律所合伙人會議。人物:陳薇(白巖當時的女友,律所王牌出庭律師)、主任、客戶。
客戶(憤怒):“我付了八十萬,你說能贏,結(jié)果敗訴!你們團隊是不是情緒太激動,
影響判斷?”主任(皺眉):“陳律師,上次庭上你是不是聲音太大了?法官提過意見。
”陳薇(震驚):“我沒有!我們證據(jù)充分,是對方臨時提交了假證!”錄音外,
白巖的聲音輕聲響起(私人通話):“別爭了,你最近太敏感了……客戶覺得你情緒不穩(wěn)定,
會影響律所聲譽……要不,你先休一陣?”后來我查到:陳薇一個月后辭職,去了大理。
業(yè)內(nèi)傳言她“壓力過大,精神出問題”。沒人知道,是白巖偷偷聯(lián)系客戶,
偽造了一份“律師情緒失控”的投訴函,并安排心理醫(yī)生出具“職業(yè)適應(yīng)障礙”診斷。
她是#02。不是瘋了。是被系統(tǒng)性地,從社會身份上抹除。我把所有資料打印出來,
裝進一個牛皮紙袋,寫上兩個字:“昭姐”。我沒有寄。我親自送去她律所。中午十二點,
她在樓下咖啡廳見我。穿著干練的西裝,眼神銳利,像當年那個為我出頭的師姐。
可當她看到我,眉頭立刻皺起:“你怎么來了?白巖知道嗎?”我搖頭,
把袋子推過去:“你先看。”她猶豫,還是打開了。一頁頁翻過,她的手開始抖。
翻到周冉的畫時,她猛地抬頭:“你從哪弄來的?”“他有一個文件夾,叫‘馴化進度表’。
”我聲音很輕,“#01 周冉,畫家,摧毀方式:否定創(chuàng)作價值;#02 陳薇,律師,
摧毀方式:制造職業(yè)危機;現(xiàn)在,我是#03,目標:自愿入院?!蔽姨ь^,
看著她:“而你,是#04。他從不重復(fù)用同一個方法,但結(jié)局都一樣——讓你們相信,
瘋的不是他,是你們?!彼湫Γ骸澳阌凶C據(jù)嗎?這種東西,可以P圖?!蔽掖蜷_手機,
播放那段錄音。白巖的聲音在咖啡廳里響起:“她不是壞,是病了。我會陪她,
直到她好起來?!绷终训哪?,白了。她突然抓起袋子,站起身:“你別再聯(lián)系我。
這事我管不了。”轉(zhuǎn)身要走。我抬頭,看著她的背影,說:“師姐,
你還記得當年你說什么嗎?你說:‘法律救不了所有人,但至少要有人站出來。
’”她腳步頓住。沒回頭,也沒說話。但她的手,緊緊攥著那個袋子,指節(jié)發(fā)白。那天晚上,
我做了個夢。夢見我站在法庭上,指著白巖大罵,可沒人聽得見。觀眾席上全是人,
但他們都在笑。林昭坐在第一排,低頭寫著什么。我走近看——她在寫:“原告精神異常,
建議強制治療?!蔽殷@醒,冷汗浸透睡衣。我打開Kindle,
寫下新的一行:“他不怕我反抗。他怕的,是我和另一個‘我’聯(lián)手。
所以他要先讓我不信自己,再讓我不信別人?!蔽液仙显O(shè)備,望向窗外。城市燈火如星,
可我知道——真正的黑暗,從來不在外面。而在那個每天對我說“我愛你”的人,心里。
隨筆記:“他不是出軌,他是去拯救下一個,需要他‘包容’的女人。”而最可怕的,
是那個女人,正在變成我。#01 瘋了,#02 逃了,#03 在掙扎——04,
你準備好簽‘自愿清醒’書了嗎?第三章:他要我簽“自愿入院書”白巖帶回來一瓶紅酒。
他說:“今天公司慶功,我特意給你留了一杯?!蔽铱粗咕疲瑒幼鲀?yōu)雅,像在拍廣告。
酒液是深紅色的,緩緩流入水晶杯,像血?!澳阕罱M步很大?!彼e杯,眼神溫柔,
“林醫(yī)生說,你已經(jīng)三個月沒有‘情緒波動’了?!蔽业皖^,輕輕碰杯:“都是你照顧得好。
”他笑,眼神卻像刀鋒掃過我的臉。他知道我在演。我也知道他知道。
但我們都不拆穿——因為這場戲,必須演到最后一刻。飯后,他拿出一個文件夾,
封面上寫著:《婚姻調(diào)解協(xié)議》?!袄罾颍彼轿覍γ?,聲音低沉,“我們談?wù)劙伞?/p>
”我點頭,手藏在桌下,指甲掐進掌心?!拔抑滥阕罱鼔毫Υ蟆!彼f,
“我也看到你偷偷聯(lián)系林昭……但我不怪你?!蔽倚念^一震。他知道了。他一直都知道。
“你不是壞,”他繼續(xù)說,“你是病沒好透。
情感妄想、被害傾向、關(guān)系投射……這些都需要專業(yè)干預(yù)?!蔽业皖^,
聲音發(fā)顫:“我……我會努力調(diào)整?!彼焓郑兆∥业氖?,
像在安慰一個孩子:“不用努力了。我有個提議。”他翻開文件。第一頁,
標題是:《精神障礙患者自愿療養(yǎng)協(xié)議》。我盯著那行字,呼吸幾乎停止?!澳愫灹诉@個,
”他輕聲說,“就能住進安寧療養(yǎng)院,接受系統(tǒng)治療。我每月去看你,等你徹底康復(fù),
我們就重啟生活?!蔽姨ь^,聲音輕得像夢話:“那……離婚呢?”他搖頭,
眼神悲憫:“不是離婚。是暫停。我不想放棄你,只是……你需要被保護?!蔽叶?。
這不是協(xié)議。是死刑緩期執(zhí)行令。一旦我簽了,我就再也不是“妻子”,
而是“無行為能力人”。我的賬戶、房產(chǎn)、社會身份,全部由他代管。而他,
可以光明正大地和林昭在一起,還披著“仁至義盡”的外衣。
我顫抖著問:“療養(yǎng)……要多久?”“快的話,一年?!彼⑿?,“慢的話……看恢復(fù)情況。
”我低頭翻頁,手指幾乎拿不住紙。
傾向(是/否)● 是否有社會危害性(是/否)評估人:白巖(配偶兼監(jiān)護人)簽字欄旁,
貼著我的照片——是去年他偷拍的,我坐在窗邊發(fā)呆,眼神空洞。
附件二:《經(jīng)濟托管協(xié)議》我名下那套婚前房產(chǎn),將由他“代為管理”,
租金用于“患者療養(yǎng)支出”。我差點笑出聲。原來,他連我的房子,都算好了。我抬起頭,
眼淚終于落下:“我……我真的有那么嚴重嗎?”他伸手擦我眼淚,動作輕柔:“你不嚴重,
只是需要幫助。你看,連林昭都建議你休養(yǎng)一陣?!蔽倚念^一震:“林昭?”“嗯。
”他點頭,“她昨天給我打電話,說你找過她,情緒很不穩(wěn)定。她很擔心你?!蔽颐靼琢?。
他先讓她恨我,再讓她“同情”我。最后,讓她成為把我送進醫(yī)院的——共謀。當晚,
我“崩潰”了。我摔了杯子,蹲在廚房角落大哭:“你是不是早就計劃好了?
你要把我關(guān)起來,好和林昭在一起,對不對?”他立刻沖過來,抱住我:“別怕,
別怕……我在這里。”他拍著我的背,聲音溫柔得像在哄嬰兒:“我知道你害怕,
但這是為你好。你想想,周冉住院后,現(xiàn)在不是好多了嗎?”周冉。他親口說出了這個名字。
我渾身發(fā)冷。他以為我在失控??晌遥阉f的每一個字,刻進腦子里。
“我不去……”我抽泣,
“我不去醫(yī)院……我怕……我怕我出不來……”他抱得更緊:“不會的,我每天去看你。
你只要聽話,很快就能回來?!蔽铱s在他懷里,眼淚滴在他襯衫上。可我的大腦,
前女友周冉入院證據(jù)#049:他將“療養(yǎng)”視為控制手段證據(jù)#050:林昭已被他策反,
成為共謀凌晨兩點,他睡著了。我悄悄爬起來,打開隱藏U盤,把今晚的錄音上傳到云端,
加密文件夾命名為:“他要我自愿瘋”。然后,我打開手機,
給林昭發(fā)了最后一條微信:“師姐,你說我情緒不穩(wěn)定。
可你有沒有想過——一個‘瘋女人’,為什么能一字不差地,記下他說的每一句話?
”我附上一段錄音——是他抱著我時,輕聲說的:“你簽了字,就再也不能反悔了。到時候,
全世界都會說,是我救了你?!卑l(fā)送。我關(guān)掉手機,躺回床上??粗旎ò迳系牧鸭y,像蛇,
像鎖鏈,像他精心編織的牢。我知道,他明天就會加大攻勢。也許會帶醫(yī)生來,
也許會報警說我“有自殘傾向”。但他不知道——我等的,就是他親手把刀遞給我。
隨筆記:“最狠的暴力,不是把你關(guān)進醫(yī)院,是讓你自己,簽下‘我愿意被關(guān)’的同意書。
”而我現(xiàn)在,就要讓他,親手打開那扇門——然后,把他,推進去。
第四章:他要我“自愿清醒”白巖同意我見林昭。他說:“你想道別,我理解。畢竟,
你是病人,需要情感釋放。”他說“病人”兩個字時,眼神像在看一只即將被關(guān)進籠子的鳥。
他知道我快崩潰了。所以他松了松鎖鏈——讓我以為,我還能飛。我坐在咖啡廳角落,
手藏在桌下,指甲掐著腕間舊疤。那是三年前,我割過一次腕。不是想死。是想證明——痛,
還能讓我感覺到自己活著。林昭來了。她穿深灰西裝,頭發(fā)一絲不亂,眼神冷得像鐵。
“你找我,就為了道別?”她坐下,聲音沒有溫度,“你知不知道,白巖說你已經(jīng)出現(xiàn)幻覺,
可能會攻擊我?”我點頭,聲音輕:“我知道。他說的,我都信。”她皺眉。我抬頭,
看著她:“師姐,你還記得周冉嗎?那個畫家?!彼徽穑骸澳阍趺粗浪?/p>
”“她畫過一幅畫。”我從包里拿出一張打印圖,“畫里有個男人,牽著線,操控所有人。
她說,那是‘救世主’?!绷终讯⒅欠嫞种赴l(fā)抖?!八皇钳?。”我輕聲說,
“是白巖說她有暴力幻想,送她進了安寧療養(yǎng)院?!薄澳阌凶C據(jù)?”我打開手機,
播放錄音——白巖的聲音,溫柔得像毒藥:“她不是壞,是病了。我會陪她,直到她好起來。
”林昭猛地抬頭:“這……這是他五年前的聲音?”“#01?!蔽艺f,“周冉。
摧毀方式:否定創(chuàng)作價值?!蔽曳较乱粭l:“#02,陳薇,律所合伙人。
他偽造客戶投訴,讓她相信‘情緒失控’毀了事業(yè)?,F(xiàn)在,她躲在大理,不敢見人。
”我抬頭,看著她:“現(xiàn)在,我是#03。目標:自愿入院?!蔽翌D了頓,
聲音更輕:“而你,是#04。他選中你,是因為你強。因為他要證明——連最正義的女人,
也能被他‘救’成病人?!彼湫Γ骸八阅闶窍肜蚁滤??”“不?!蔽覔u頭,
“我是想救你。”“你記得七年前,你為什么幫我嗎?”她沉默?!澳阏f:‘最可怕的暴力,
是讓受害者懷疑自己。’”我盯著她的眼睛:“現(xiàn)在,輪到你了。”她沒回律所,
直接去了檔案館。三小時后,她打來電話,聲音發(fā)抖:“李莉……你說的……都是真的。
”她查到了:● 白巖曾是周冉的“心理顧問”,
但未注冊執(zhí)業(yè)資質(zhì)● 陳薇敗訴案的關(guān)鍵證人,是白巖大學同學● 林昭的堂哥林正南,
心理醫(yī)生,
與白巖共同發(fā)表過論文《高敏感人群的情感干預(yù)》更可怕的是——林正南的患者檔案中,
有“患者#03:李莉”,診斷寫著:“關(guān)系妄想傾向,建議長期監(jiān)護”。而簽字人,
是白巖——以“配偶兼第一監(jiān)護人”身份?!八皇窃诰饶??!绷终颜f,“他是在合法地,
把你變成一個‘死人’——一個沒有話語權(quán)的‘精神殘障者’?!碑斖?,我“崩潰”了。
我跪在白巖面前,哭著說:“我簽……我簽?zāi)欠輩f(xié)議……但我求你,讓我見林昭最后一面,
我想聽她叫我一聲‘小莉’……”他抱住我,拍著我的背,像在安撫一個終于臣服的孩子。
“乖?!彼f,“你終于明白了。這才是真正的清醒?!鼻逍?。他用這個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