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凈身房驚魂蘇珩的草鞋在結(jié)冰的青磚上打滑時，凈身房的木門正發(fā)出吱呀的哀鳴，
似在訴說著宮中無盡的黑暗與殘酷。他被兩個膀大腰圓的太監(jiān)粗暴地推搡著往深處走，
鼻尖縈繞著艾草與血腥混合的怪味，那味道濃烈得如同死亡的氣息，像某種不祥的預(yù)兆，
讓他心底涌起一股深深的恐懼。“新來的，進去等著?！碧O(jiān)的靴底狠狠踹在他膝彎，
蘇珩一個踉蹌，重重撞在柴房的柱上，后腰的舊傷傳來銳痛，那是前日被人販子用木棍打的，
此刻那疼痛如針般刺痛著他的神經(jīng)。他縮在草堆里，聽著隔壁傳來撕心裂肺的哭喊，
那是今早一同被買進宮的少年阿元，此刻正為即將失去的東西哀嚎，那哭聲仿佛一把把利刃，
割著他的心。指尖無意識摩挲著袖袋里的半塊墨。那是臨別時老秀才硬塞給他的，
墨塊上刻著殘缺的“珩”字，是先生用刻刀一點點鑿出來的?！肮P比刀硬，
”老秀才枯瘦的手指緊緊捏著他的腕子，眼神中滿是擔憂與期許，“到了那吃人的地方，
留著點念想?！? 夜襲東宮更漏敲過三響時，原本寂靜的夜被一陣鐵器相撞的脆響炸破。
蘇珩心中一驚，趕忙滾到柴房最深處，透過門縫，他看見十幾個黑衣人翻墻而入，
玄色夜行衣上繡著銀線暗紋——是太子衛(wèi)率的制式，卻在追殺什么人?！斑@邊！
”有血珠濺在門板上，混著急促的喘息。那聲音清冽如冰，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蘇珩猛地想起三日前在城門口見過的儀仗——太子沈硯之的車駕經(jīng)過時，
他聽見侍從這樣稱呼過。不容細想，蘇珩猛地拽開門，拽住那道踉蹌的身影往柴堆里鉆。
錦緞袖口擦過他的手背，帶著淡淡的龍涎香，是御書房特供的熏香。他將人按進草堆深處，
用身體擋住外面的視線，聽見對方的心跳撞在自己后背上，像擂鼓一般?！皠e動。
”沈硯之的聲音貼著他的耳廓，帶著血腥氣，“他們要的是孤的命?！碧K珩沒回頭。
他摸到草堆里的半截扁擔，攥在手里時，指節(jié)因用力而發(fā)白。黑衣人踹門而入的瞬間，
他突然往沈硯之嘴里塞了把稻草：“剛進來的雜役，”他扯著嗓子喊，
故意讓口音里帶點鄉(xiāng)野粗鄙，“爺要方便，您幾位行行好？”刀背狠狠砸在他肩上時，
蘇珩沒躲。肩胛骨傳來碎裂般的疼，血順著青布衫往下淌，浸透了身下的稻草。
他死死護住身后的草堆——那里有沈硯之的手，正攥著他的衣角，像抓住救命的浮木?！八?！
”為首的黑衣人踢翻了柴垛，刀刃在草堆里翻攪，離沈硯之的靴尖只有半寸。
蘇珩突然笑出聲，笑得咳嗽起來，血沫濺在黑衣人的靴上：“爺，您這是找啥？
莫非是丟了寶貝？”他故意往黑衣人懷里撞，趁對方踉蹌的瞬間，用扁擔勾住了對方的刀鞘。
鐵器相撞的脆響驚動了遠處的巡邏禁軍，黑衣人罵了句臟話，正欲帶人離開，
突然為首的黑衣人冷笑一聲：“哼，想走？沒那么容易，今日誰也別想活著離開！”說罷，
他抽出暗器，朝著蘇珩和沈硯之射去。蘇珩心中一緊，拼盡全力揮動扁擔，
擋下了大部分暗器，但仍有一枚擦傷了他的手臂。鮮血再次涌出，染紅了衣袖。
黑衣人趁機再次逼近，刀光閃爍，眼看就要砍到沈硯之。蘇珩情急之下，不顧自身安危，
撲向黑衣人，用自己的身體護住沈硯之。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
遠處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和呼喊聲，原來是禁軍終于趕到。黑衣人見勢不妙，罵了句臟話，
帶著人消失在夜色里。柴房重歸寂靜時，沈硯之從草堆里鉆出來。月光透過破洞照在他臉上，
左眉骨有道新鮮的傷口，血珠正順著下頜線往下淌。“你是誰？”“蘇珩。
”他捂著流血的肩膀，看著對方腰間的玉佩——羊脂白的玉上刻著半朵云紋，
另一半該在皇帝手里。“剛進宮的雜役。”沈硯之的目光落在他虎口的薄繭上，
又掃過袖袋里露出的墨角?！皶懽?？”“識得幾個字?！碧K珩的后背撞在柱上，
疼得倒抽冷氣，“先生說，筆能當飯吃?！鄙虺幹蝗恍α?，笑聲里帶著血沫的腥氣。
“明天卯時，到東宮來。”他解下腰間的玉佩，扔過去時繩結(jié)擦過蘇珩的指尖，
“就說孤召你研墨?！? 墨香東宮三日后，蘇珩站在東宮的回廊下，
手里攥著那半塊云紋玉佩。尚衣局給的青綢長衫很合身，只是領(lǐng)口蹭到肩上的傷，
疼得他微微蹙眉?！斑M來吧。”沈硯之的聲音從書房傳來，帶著宣紙的清冽。蘇珩推門時，
正看見沈硯之伏在案上寫朱批。明黃色的奏章攤開著，
朱砂筆在“江浙水患”四字上圈了個紅圈。他的手指懸在半空，腕間的玉扣隨著動作輕響，
與蘇珩袖袋里的玉佩隱隱相和?！盀楹尉任?？”沈硯之沒抬頭，筆尖在紙上拖出細長的紅痕。
“想活?！碧K珩將袖袋里的半塊墨放在案上，墨角的“珩”字在晨光里泛著烏光，“會寫字，
能算賬，還能替殿下?lián)醯丁！鄙虺幹墓P頓了頓。他抬眼時，
目光落在蘇珩纏著布條的肩膀上：“太醫(yī)說，再偏半寸就傷了肺。”“那便是天意。
”蘇珩的指尖卷著長衫的下擺，“天意讓我活著伺候殿下?！鄙虺幹蝗恍α?，
將朱砂筆擱在筆山上?！八藕?？”他往硯臺里倒了些清水，“那就先研墨吧。要松煙墨，
磨得濃淡正好，能在宣紙上暈開三分?！碧K珩磨墨的動作很輕。他看著墨條在硯臺里轉(zhuǎn)圈，
黑色的墨汁漸漸漫開，像把夜色揉碎在了水里。沈硯之的目光落在他的手上，
那雙手骨節(jié)分明，指腹有常年握筆的薄繭，卻在觸到宣紙時，帶著一種近乎虔誠的溫柔。
“讀過《詩經(jīng)》？”沈硯之突然問?！白x過。”蘇珩的墨條頓了頓，“先生教過‘蒹葭蒼蒼，
白露為霜’?！薄跋矚g哪句？”“‘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
”沈硯之的指尖在奏章上停住了。他看著蘇珩低垂的眼睫，在眼下投出淺淺的陰影，
像藏著什么未說出口的心事?！耙院?，你就留在孤身邊吧。”他將一疊空白宣紙推過去，
“替孤抄錄奏章。”4 暗流涌動日子在墨香里緩緩流淌。
蘇珩成了東宮唯一能徹夜留在書房的人，白日替沈硯之研墨抄書，夜里就蜷在案旁的軟榻上，
聽著對方翻書的聲響入眠。有次沈硯之處理奏折到深夜，蘇珩被凍醒，
看見對方正對著“漕運虧空”的奏疏發(fā)愁，指節(jié)捏得發(fā)白。他悄悄起身，
往炭盆里添了塊銀絲炭，又泡了杯熱茶放在案邊，茶盞里的熱氣漫上來，
在宣紙上熏出淡淡的水痕?！靶蚜?？”沈硯之的聲音帶著倦意，
卻伸手將自己的狐裘披在他肩上，“孤這里不冷。”狐裘上還帶著沈硯之的體溫，
龍涎香混著炭火的暖，漫進蘇珩的鼻腔。他低頭看見對方的手，
正握著那支刻著“硯”字的玉筆，筆尖在“之”字的收筆處，總比別的字多頓半拍。
5 密室危機然而，平靜的日子并未持續(xù)太久。一日，蘇珩在整理書房時，
無意間發(fā)現(xiàn)了一封密信。信上的內(nèi)容讓他大驚失色，
原來沈硯之正暗中調(diào)查朝中一位權(quán)勢滔天的大臣，此人勢力龐大，耳目眾多。蘇珩深知，
一旦這個消息泄露，沈硯之將陷入極大的危險之中。就在他猶豫是否要告訴沈硯之時，
那大臣似乎察覺到了異樣，開始對東宮展開調(diào)查。很快，蘇珩的異常舉動引起了他們的注意。
一天夜里，蘇珩被一群神秘人綁架，帶到了一個陰暗的地下室。地下室里，
那大臣坐在椅子上，眼神陰鷙地看著蘇珩?！靶∽?，你最好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否則，
我有的是辦法讓你生不如死?！闭f罷，他示意手下對蘇珩用刑。皮鞭如雨點般落在蘇珩身上，
他疼得昏死過去又再次被水潑醒。但即便如此，他始終咬緊牙關(guān)，沒有透露半個字。
因為他知道，沈硯之的計劃關(guān)乎著國家的未來，他不能背叛他。與此同時，
沈硯之發(fā)現(xiàn)蘇珩失蹤后，心急如焚。他動用了自己所有的力量去尋找蘇珩，
同時也在加快調(diào)查那位大臣的步伐。他知道，時間緊迫，每耽誤一秒，蘇珩就多一分危險。
6 賜婚風波皇后的懿旨傳到東宮時，沈硯之正為蘇珩的事焦頭爛額。
金箔包裹的圣旨落在案上，
燙金的“賜婚”二字刺得人眼疼——皇后要將自己的侄女許給太子做側(cè)妃?！暗钕拢?/p>
”手下的人提醒道，“此時若違抗懿旨，恐怕會引來更多麻煩，對尋找蘇公子不利。
”沈硯之沒動。他看著那道圣旨，突然抓起桌上的鎮(zhèn)紙，狠狠砸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