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風(fēng)呼嘯。
卷著雪碴子刮進破敗的山洞。
洞里黑漆漆的，伸手不見五指。
只有一股子陳年霉味混著土腥氣，直往鼻子里鉆。
何雨柱縮在角落里，。
七十歲的身子骨早就被歲月掏空了，只剩下一把枯柴。
他哆哆嗦嗦地從懷里掏出一個東西，小心翼翼，捧在手心。
那是一個雞蛋。
是他今天磕了三十多個頭，才從一個好心人手里討來的。
冰冷的蛋殼硌著他滿是老繭的手心。
這會兒卻感覺比燒紅的炭火還要暖。
他用牙齒磕開蛋殼，一點一點，把蛋白送進嘴里。
真香啊。
多少年沒嘗過這個味兒了。
眼淚順著他滿是溝壑的臉頰淌下來。
咸澀的液體混著雞蛋的香氣，一起滑進喉嚨。
他想不通。
自己一輩子為了那個四合院。
為了秦淮茹一家子。
掏心掏肺，最后怎么就落得這么個下場。
院里一大爺易中海。
滿嘴的仁義道德，天天算計著讓他給賈家養(yǎng)老。
賈家的那個短命鬼賈東旭。
他死了。
自己倒了八輩子血霉，接了秦淮茹這個盤。
還有那個秦淮茹。
一雙水汪汪的眼睛，不知道騙了自己多少東西。
棒梗，小當(dāng)，槐花，一個個全是白眼狼。
吃他的，喝他的，住他的。
最后把他像扔一塊破抹布一樣，從家里趕了出來。
房子是他們的了。
工作是他們子孫的了。
他何雨柱攢了一輩子的家當(dāng)，全成了別人的幸福人生。
“老天爺！你瞎了眼?。 ?/p>
他對著黑漆漆的洞口，發(fā)出一聲野獸般的嘶吼。
“我何雨柱到底做錯了什么！”
“你要是能讓我重活一次，我絕對！絕對不會再當(dāng)那個傻柱！”
“我要拿回我的一切！我的一切！”
一口氣沒上來，他激動地想把最后一口蛋黃咽下去。
咕咚。
蛋黃太大，太干。
卡住了。
一股強烈的窒息感瞬間攫住了他的脖子。
他的臉漲成了豬肝色。
雙手死命地?fù)钢约旱暮韲?，指甲在皮膚上劃出一道道血痕。
意識在飛速抽離。
他最后看到的。
還是那個掛著虛偽笑容的秦淮茹；
還有那個蹲在角落里，眼神陰冷的棒梗。
何雨柱，人稱傻柱。
七十歲。
在一個冰冷的寒洞里。
被一個好心人施舍的雞蛋，活活噎死。
……
清晨的陽光透過窗戶紙，灑下一片朦朦朧朧的光暈。
何雨柱猛地睜開了眼。
他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胸口劇烈起伏。
喉嚨里還殘留著那種火辣辣的窒息感。
我還活著？
他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皮膚光滑，沒有一絲傷痕。
再看看自己的手。
這哪是一個七十歲老頭的手？
這分明是一雙年輕人的手，骨節(jié)分明，充滿了力量。
他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坐了起來。
環(huán)顧四周。
低矮的屋頂，斑駁的墻壁。
墻上還貼著一張畫報，上面印著一個笑容燦爛的女工。
這是……
這是他在大雜院里的那間小屋！
他的視線猛地定格在墻上掛著的老式日歷上。
上面清清楚楚地印著：1956年，10月26日。
1956年！
何雨柱的腦子嗡的一聲。
他真的回來了！
他回到了自己二十歲出頭的時候！
也就是在這一天，他入職了京城有名的鴻賓樓，當(dāng)上了學(xué)徒。
而再過幾天……
他的那個便宜老爹何大清，就要跟著那個保定的白寡婦私奔了。
想到何大清，何雨柱心里沒什么波瀾。
那個男人，在他記憶里早就模糊了。
走了就走了吧，反正也沒盡過一天當(dāng)?shù)呢?zé)任。
只是可憐了雨水。
那丫頭還小，沒了爹，以后還不知道要受多少委屈。
不行。
這一世，自己絕對不能讓雨水再跟著受苦。
還有秦淮茹那一家子吸血鬼，易中海那個老偽君子……
你們的報應(yīng)，來了！
何雨柱眼神一凜。
前世的種種屈辱和不甘，此刻都化作了熊熊燃燒的火焰。
他迅速穿好衣服，疊好被子。
走到院子里。
冰涼的井水拍在臉上，讓他徹底清醒過來。
鏡子里映出一張年輕的臉。
眉眼間帶著幾分桀驁不馴，正是年輕時的自己。
“傻柱啊傻柱，你可算是不傻了。”
他對著鏡子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現(xiàn)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當(dāng)務(wù)之急，是去鴻賓樓上工。
這可是他安身立命的根本，是他以后逆天改命的資本。
絕對不能再像前世那樣，把一手好牌打得稀爛。
他抓起搭在門后的外套，大步流星地走出了院子。
……
鴻賓樓后廚。
這會兒正是早市最忙的時候。
灶上的火燒得正旺，鍋里的油“滋啦”作響。
切菜的剁肉的，叮叮當(dāng)當(dāng)，響成一片。
空氣里彌漫著一股子濃郁的油煙味兒。
混著各種食材的香氣，聞著就讓人食指大動。
“何雨柱！”
一聲中氣十足的暴喝，讓整個后廚都安靜了一瞬。
何雨柱剛一腳踏進后廚門。
就看見一個穿著白色廚師服。
身材微胖的中年男人正黑著臉瞪著他。
男人約莫五十來歲，兩鬢微霜，眼神卻銳利得嚇人。
他就是鴻賓樓的主廚，楚年余。
也是何雨柱的師父。
更是他那個便宜老爹何大清的同門師兄。
“你小子可以啊?！?/p>
“這才來幾天？第五天吧？”
“就敢給我踩著點兒來？”
“是不是覺得翅膀硬了，我這小小的鴻賓樓，容不下你了？”
楚年余手里拎著一把大鐵勺。
指著何雨柱的鼻子，唾沫星子橫飛。
后廚的其他學(xué)徒和幫工都縮著脖子，大氣不敢出。
只有幾個老師傅，在一旁看熱鬧，臉上帶著幸災(zāi)樂禍的笑。
要是擱在前世。
何雨柱這會兒肯定梗著脖子頂回去了。
可現(xiàn)在……
他看著眼前這個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眼眶一熱，差點兒當(dāng)場掉下淚來。
師父！
他竟然又見到師父了！
前世。
師父因為常年勞累，積勞成疾，沒過幾年就撒手人寰了。
他走的時候，自己都沒能在他跟前盡孝。
這成了何雨柱一輩子的遺憾。
如今老天給了他一次重來的機會，他怎么能不激動？
“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