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念頭，像一顆種子，在蘇政委的大腦里瘋狂生根發(fā)芽。
他僵硬地轉(zhuǎn)動脖子，視線從代表末日的S級警報，緩緩移回到大屏幕上。
屏幕里，“游龍”靜靜地滑行著，姿態(tài)優(yōu)雅，甚至帶著幾分悠閑。
而屏幕外，整個基地卻因為這個“悠閑”的家伙，陷入了戰(zhàn)爭降臨前的癲狂。
這強烈的反差，讓他感到一陣頭暈目眩。
不，不對。
一定有哪里搞錯了。
S級警報，那是戰(zhàn)區(qū)最高級別的告警。
它意味著有洲際導彈、戰(zhàn)略轟炸機，或者無法理解的超自然打擊正在逼近。
絕不可能因為地面上的一架測試機而觸發(fā)。
蘇政委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他顫抖著手，按下了衛(wèi)星通訊器上的一個按鈕。
“接通雷達處，黎處長。”
“快！”
話音里帶著他自己都未察覺的嘶啞。
通訊幾乎是瞬間接通。
電話那頭，是黎處長急得快要冒火的吼聲，背景里是無數(shù)嘈雜的指令與匯報聲。
“政委！情況萬分緊急！”
“我們鎖定了一個不明空中目標！”
“速度極快！沒有任務報備！沒有敵我識別信號！”
蘇政委的心猛地一沉。
果然有目標。
難道S級警報是真的？
那“游龍”的出現(xiàn)，只是一個巧合？
“目標現(xiàn)在速度多少？”
他抓著通訊器，手心全是冷汗。
黎處長幾乎是吼出來的。
“報告！目標實時速度，二百七十節(jié)！”
“這是戰(zhàn)斗機的巡航速度！”
“我們懷疑是敵軍的隱身戰(zhàn)機，利用了某種技術(shù)，超低空突防！”
“防空導彈已經(jīng)鎖定目標！隨時可以……”
二百七十節(jié)？
蘇政委聽到這個數(shù)字，整個人都愣住了。
他下意識地抬起頭，看向指揮中心大屏幕上，屬于“游龍”的那一行實時數(shù)據(jù)。
【當前滑行速度：270節(jié)】
數(shù)據(jù)分毫不差。
指揮中心里，施總和一群研究員還在對著數(shù)據(jù)驚嘆。
“天吶，這個電磁信號強度，還在攀升?！?/p>
“太不可思議了，它究竟是什么原理？”
而蘇政委，卻像是被一道閃電劈中了。
他聽著電話里黎處長焦急的怒吼。
又看著眼前大屏幕上可怕的數(shù)據(jù)。
那個念頭，再一次，如同海嘯般席卷了他的全部理智。
他握著通訊器，嘴唇有些發(fā)干，用一種夢囈般的聲音，對著話筒輕聲說道。
“二百七十節(jié)……”
“不，準確的說，是二百七十一節(jié)了?！?/p>
“現(xiàn)在是二百七十二節(jié)?！?/p>
電話那頭的所有的聲音戛然而止。
背景的嘈雜似乎都消失了。
死一般的寂靜。
過了足足三秒，黎處長帶著極度震驚與困惑的聲音才傳了過來。
“您的數(shù)據(jù)……為什么比我們雷達站的實時刷新還要快？！”
蘇政委閉上了眼睛，再睜開時，只剩下無盡的苦澀與荒唐。
他終于徹底明白了。
什么狗屁的敵襲。
什么該死的S級警報。
從頭到尾，就踏馬是一場史無前例的巨大烏龍。
那個所謂的“不明空中目標”，那個讓整個基地、周邊鄉(xiāng)鎮(zhèn)幾十萬人如臨大敵的“毀滅性打擊”……
就是眼前這臺還在跑道上“散步”的……“游龍”！
“老黎……”
蘇政委的聲音帶著一股脫力感。
“聽我命令?！?/p>
“所有單位，解除一級戰(zhàn)備?！?/p>
“我再說一遍，解除警報，這不是敵襲?！?/p>
電話那頭的黎處長顯然懵了。
“??？政委？可是目標……”
“目標是我們自己人?！?/p>
蘇政委打斷了他。
指揮中心內(nèi)，施總和一眾研究員也終于從數(shù)據(jù)中回過神來，注意到了蘇政委這通沒頭沒尾的電話。
施總皺著眉走了過來。
“老蘇，怎么回事？什么目標？”
蘇政委沒理他，只是對著電話繼續(xù)說。
“老黎，啟動你們的形態(tài)測繪系統(tǒng)，對準目標。”
“我要一份最清晰的目標圖像?！?/p>
黎處長有些猶豫。
“政委，形態(tài)測繪系統(tǒng)功率極大，萬一干擾了對方的電子設(shè)備……”
“執(zhí)行命令！”
蘇政委加重了語氣。
“是！”
黎處長不再多問。
掛斷電話前，蘇政委像是想起了什么，又補充了一句。
“對了，老黎?！?/p>
“待會兒如果測繪出來的圖像……是架飛機?！?/p>
“你……你們千萬別太驚訝，也別慌?！?/p>
“穩(wěn)住?！?/p>
說完，他掛斷了通訊。
施總看著他，滿臉疑惑。
“老蘇，你到底在跟誰打啞謎？”
蘇政委沒有回答，只是疲憊地指了指大屏幕上的“游龍”。
“施總，你最好……也做好心理準備?！?/p>
施總順著他的手指看去。
屏幕上，“游龍”的數(shù)據(jù)依然在平穩(wěn)地跳動。
速度，已經(jīng)悄然突破了二百八十節(jié)。
施總的瞳孔微微一縮，他也終于意識到了什么。
……
與此同時，基地雷達處。
巨大的地下空間內(nèi)，氣氛緊張得如同凝固的水泥。
黎處長放下電話，臉上還帶著未消的震驚。
“處長的命令，有些奇怪啊?！?/p>
一個操作員小聲嘀咕。
“是啊，怎么會比我們還快……”
黎處長深吸一口氣，大聲下達了指令。
“都別猜了！執(zhí)行命令！”
“形態(tài)測繪系統(tǒng)，啟動！”
“目標鎖定，開始測繪！”
“嗡——”
整個雷達室內(nèi)，響起一陣低沉的能量嗡鳴聲。
所有操作員都緊緊盯著自己的屏幕。
數(shù)據(jù)流如同瀑布般刷新。
目標的輪廓，在屏幕中央一點點地被構(gòu)建出來。
先是一個模糊的點。
然后，變成了不規(guī)則的色塊。
色塊逐漸拉長，延展……
最終，在所有人的注視下，一架線條流暢、充滿科幻感的戰(zhàn)斗機輪廓，清晰無比地呈現(xiàn)在屏幕正中央。
那一瞬間。
整個雷達處，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
所有操作員，都像是被人施了定身術(shù)，集體石化在自己的座位上。
他們張著嘴，眼睛瞪得像銅鈴，死死地盯著屏幕上那架熟悉的、卻又無比陌生的戰(zhàn)機。
“這……這是……”
一個年輕的操作員結(jié)結(jié)巴巴地開口，聲音都在發(fā)顫。
“殲……殲擊機？”
黎處長看著屏幕上的圖像，只覺得一股熱血直沖腦門。
他當了一輩子兵，跟雷達打了一輩子交道。
什么大風大浪沒見過。
可今天這事，簡直比他看過的所有科幻電影還要離譜。
讓整個戰(zhàn)區(qū)拉響最高警報的“不明飛行物”。
竟然真的是一架飛機？
而且還是一架他們從未見過的，造型極其科幻的國產(chǎn)戰(zhàn)機？
他拿起內(nèi)部通訊電話，手都有些抖。
“政委……測繪……測繪結(jié)果出來了。”
“是……是友軍飛機?！?/p>
“確認……是一場烏龍?！?/p>
電話里，傳來蘇政委如釋重負的嘆息。
“知道了。”
“這是一次沒有報備的秘密測試，回頭我再向你們解釋?！?/p>
“先安撫好大家的情緒?！?/p>
掛斷電話，黎處長癱坐在椅子上，感覺自己像是剛打完一場仗，渾身都濕透了。
烏龍。
竟然真的是烏龍。
而在基地的另一端，指揮中心內(nèi)。
施總的表情，卻比剛才的黎處長還要精彩。
他沒有理會蘇政委和雷達處的通話。
他的全部心神，都死死地釘在了大屏幕上。
那個代表著“游龍”速度的數(shù)字，已經(jīng)跳過了一個讓他心臟都為之停跳的門檻。
三百節(jié)。
整整三百節(jié)！
這可是在地面跑道上！
任何一架現(xiàn)代戰(zhàn)斗機，在地面滑行時，速度都不可能超過兩百節(jié)，否則機體結(jié)構(gòu)就會因為巨大的地面摩擦力和空氣阻力而解體。
可眼前這架“游龍”……
它不僅做到了，而且看數(shù)據(jù)，似乎還游刃有余。
這已經(jīng)完全超出了施總，這位華國隱身戰(zhàn)斗機之父的認知范疇。
“這簡直就是個怪物……”
他眼中閃爍著狂熱與不解。
“這不可能……這絕對不是我們技術(shù)開發(fā)部的技術(shù)?！?/p>
“我們的風洞，我們的材料學，根本支撐不了這種性能。”
他猛地抬起頭，看向蘇政委，眼神銳利如刀。
“老蘇，你跟我說實話！”
“這東西，是不是中央局那幫家伙搞出來的？”
中央局。
一個與技術(shù)開發(fā)部平級，卻又完全獨立于軍工體系之外的神秘部門。
蘇政委一愣。
“中央局？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p>
“別裝了！”
施總的呼吸有些急促，臉上帶著不甘與敬畏。
“除了他們，我想不到還有誰能有這種實力！”
“我記得清清楚楚，中央局那個姓王的總工程師，三年前就在軍工大會上放過話！”
“他說，他要搶在我們所有人前面，造出真正的八代機！”
“那個老王八……呸，那個王總，果然沒吹牛！”
施總看著屏幕上的“游龍”，仿佛要把它看穿。
“不同系統(tǒng)，不走流程，不計成本……”
“也只有他們，才能干出這種驚天動地，卻又事先不打一聲招呼的混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