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陰冷潮濕的地牢深處,鐵銹與陳舊血污的氣味混合在一起,凝滯在空氣中,令人作嘔。
唯一的光源來自墻壁高處那個狹窄的、布滿鐵欄的小窗,慘白的月光吝嗇地灑下幾縷,
勉強勾勒出角落里一個蜷縮的身影。腳步聲由遠及近,清脆,從容,踩在石階上,
在這死寂的環(huán)境里顯得格外刺耳。牢門上的鎖鏈發(fā)出嘩啦的聲響,被粗暴地打開。
蜷縮著的人動了一下,抬起頭。凌亂的黑發(fā)下,是一張年輕卻蒼白憔悴的臉,
嘴角還殘留著干涸的血跡,但那雙眼睛,此刻卻銳利如鷹隼,沒有絲毫頹敗,
只有冰冷的警惕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嘲弄。來人逆光而立,身形高挑挺拔,
穿著一身剪裁精良、繡著暗紋的玄色錦袍,與這骯臟的環(huán)境格格不入。他緩緩走進牢房,
靴子踩在鋪著潮濕稻草的地面上,悄無聲息。月光終于照亮了他的面容。極其俊美的一張臉,
眉眼深邃,鼻梁高挺,唇線薄而分明,組合在一起卻透著一股逼人的冷冽和……玩味。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地上的囚徒,唇角微微勾起一個弧度,似笑非笑。“盛凜之,
”他的聲音低沉,帶著一種獨特的、慢條斯理的磁性,在這地牢里回蕩,“或者說,
我該叫你……‘蜃影’?號稱來無影去無蹤,專竊世家秘寶的大盜,如今竟落得這般田地。
”地上的盛凜之嗤笑一聲,聲音因久未進水而有些沙?。骸扒氪笕擞H自來這污穢之地,
就為了欣賞手下敗將的慘狀?真是好興致?!鼻耄食撬咀钅贻p也最令人畏懼的指揮使,
手段狠辣,心思縝密,經(jīng)他手的案子,從未有失。而他與這神秘大盜“蜃影”之間的較量,
已持續(xù)了近一年,數(shù)次交鋒,互有勝負,這一次,終是他棋高一著,將人堵在了藏寶庫深處。
千麟緩緩蹲下身,與盛凜之平視,那雙墨黑的瞳仁里仿佛藏著漩渦,
要將人吸進去:“你的易容術很精妙,身手更好,每次都能從我的天羅地網(wǎng)中溜走。可惜,
這次你太心急了,為了那株‘冰魄雪蓮’,露出了破綻?!笔C之,或者說,蜃影,
直視著他,眼中沒有絲毫畏懼,反而燃燒著灼灼的戰(zhàn)意:“若不是你那條該死的‘嗅金犬’,
壞了我的閉息丹的藥效,此刻我早已在千里之外?!薄俺赏鯏】?,何須借口?!鼻肷斐鍪?,
冰涼的指尖幾乎要觸到盛凜之的臉頰,語氣帶著一種貓捉老鼠般的戲謔,“我只是很好奇,
面具之下,蜃影的真實模樣,是否也如他的身手一般……令人驚艷。
”他的指尖最終落在盛凜之下頜與頸項的交界處,輕輕摩挲,似乎在尋找人皮面具的接縫。
動作曖昧,眼神卻冰冷如刀。盛凜之猛地偏頭躲開,眼神嫌惡:“千麟,要殺要剮,
悉聽尊便。少來這套!”“殺你?”千麟低低地笑了,收回手,站起身,
拂了拂衣袍上并不存在的灰塵,“那太便宜你了。你偷遍各大世家,甚至潛入宮闈,
所知秘密無數(shù)。我有的是時間,慢慢……撬開你的嘴?!彼D身,走向牢門,
聲音恢復了一貫的冷清:“對了,忘了告訴你。那株冰魄雪蓮,是假的。真的,
早就被我移走了。從你放出風聲要偷它開始,這就是一個為你量身打造的局。
”盛凜之的身體猛地一僵,瞳孔驟然收縮。千麟在門口停住腳步,側過半張臉,
月光在他完美的側臉上投下淡淡的陰影,
那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再次浮現(xiàn):“好好享受這里的時光吧,盛凜之。我們之間的游戲,
才剛剛開始?!崩伍T再次轟然關閉,鎖鏈重新落下。地牢里重歸死寂,
只剩下盛凜之粗重的呼吸聲。他死死盯著那扇緊閉的鐵門,眼中翻滾著怒火、屈辱,
以及一種被徹底挑釁后燃起的、近乎興奮的戰(zhàn)意。千麟……這個名字,如同最烈的酒,
最毒的咒,在他心頭狠狠烙下印記。(二)三個月后。江南煙雨朦朧,畫舫凌波,
絲竹聲軟糯纏綿,與數(shù)月前帝都皇城司地牢的陰森酷烈仿佛是兩個世界。
一艘極其奢華的三層畫舫靜靜停在湖心,今夜這里正在舉行一場私密的拍賣會,
來的非富即貴,目的都是為了那件壓軸的寶物——傳聞中能活死人肉白骨的“碧海潮生珠”。
千麟一身月白常服,坐在二樓的雅間內,臨窗俯瞰著樓下大廳熙攘的人群。
他指尖輕輕敲著桌面,神色淡漠,仿佛周遭的軟紅香土、觥籌交錯都與他無關。
他此行的目的,并非那枚珠子,而是得到密報,
近日在江南一帶屢屢作案、專挑富商巨賈下手的“無影手”極有可能現(xiàn)身于此。
雅間的門被輕輕推開,一個小廝打扮的人低頭端著茶水果盤進來。千麟并未在意,
直到那人將一盞新沏的雨前龍井輕輕放在他手邊,動作行云流水,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優(yōu)雅。
千麟的目光不經(jīng)意地掃過那雙端茶的手。手指修長,骨節(jié)分明,虎口處有一層極薄的繭,
那是常年練習某種特殊兵器或技巧留下的痕跡,絕非普通小廝該有。他眸色微沉,
不動聲色地端起茶盞,嗅了嗅茶香,淡淡道:“這沏茶的手藝,倒不像是這畫舫上該有的。
”那小廝身體幾不可查地微微一僵,隨即壓低聲音,帶著江南口音:“貴人謬贊了,
小的只是粗通皮毛?!甭曇艨梢詡窝b,但那瞬間細微的反應,卻讓千麟心中警鈴大作。
他猛地出手,如電光火石般扣向那小廝的手腕!那小廝反應極快,手腕一翻,
竟如同泥鰍般滑脫,同時另一只手疾點千麟肘部穴道!動作快得只留下一片殘影。
千麟變扣為掌,內力暗吐,迎上那一點?!班亍钡囊宦曒p響,氣勁交擊。
兩人身體都是微微一晃。那小廝借勢后退,猛地抬起頭。四目相對。
千麟看到了一雙極其熟悉的眼睛——明亮,銳利,帶著三分嘲弄,七分挑釁,
即使掩藏在易容之下,也絲毫未變。是盛凜之!他竟然逃出了皇城司的天牢!
還易容混到了這里!“看來千麟大人的牢房,也不過如此。”盛凜之壓低聲音,
語氣里的笑意藏都藏不住,“多謝大人上次的‘款待’,盛某銘記于心。
”千麟眼中寒光乍現(xiàn),幾乎是咬著牙,聲音低得只有兩人能聽見:“蜃影!
你竟敢……”“我為何不敢?”盛凜之打斷他,
眼神瞟向樓下即將開始展示碧海潮生珠的展臺,“大人布局精妙,用假雪蓮引我入甕。
不知這次這潮生珠,是真是假?大人又為誰布下了局?”他的話如同尖刺,
精準地扎在千麟最在意的地方。千麟此刻確實不確定這珠子是真是假,
更不確定“無影手”是否就是盛凜之,或者他另有目標。就在這劍拔弩張的剎那,
樓下突然響起一片驚呼!燈光驟然熄滅!整個大廳陷入一片黑暗和混亂!“珠子!
珠子不見了!”主持人的驚叫聲劃破黑暗。千麟心道不好,立刻出手欲擒住眼前的盛凜之。
然而盛凜之似乎早有預料,在黑暗降臨的同一時刻,一枚小小的煙丸摔在地上,
散發(fā)出濃烈刺鼻的煙霧,同時他的聲音帶著笑意在千麟耳邊飛快掠過:“千麟大人,
看來你的運氣,總是不太好。下次布局,記得找個靠譜的搭檔!”煙霧彌漫,視線受阻。
千麟一掌拍出,卻只擊中了空氣。待侍衛(wèi)們點燃火把,驅散煙霧,哪里還有那小廝的身影?
只有窗戶洞開,湖面的冷風呼呼地灌進來。千麟站在窗邊,望著外面漆黑一片的湖面,
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他抬起手,指尖拈著一枚極細小的銀梭,那是剛才交手時,
從對方袖口邊緣扯下的。盛凜之……他不僅逃了,還敢公然出現(xiàn)在他面前,挑釁他,
甚至可能在他眼皮底下又一次得手!一種混合著震怒、挫敗,
以及被徹底點燃的征服欲和興奮感,在千麟胸腔里瘋狂涌動。他捏緊了那枚銀梭,
棱角刺痛了他的掌心?!昂芎??!彼吐曌哉Z,唇角卻緩緩扯出一個冰冷而充滿戰(zhàn)意的笑容,
“盛凜之,這才有意思。看你能逃到幾時。”(三)從江南畫舫那次短暫交鋒后,
盛凜之仿佛又一次人間蒸發(fā)。千麟動用了大量人力物力,卻始終抓不到他的尾巴。
這個人就像一陣風,一滴水,融入人海,便無跡可尋。但千麟有一種強烈的直覺,
他們很快會再見。盛凜之那種性格,絕不會甘于寂寞,他一定會再次出手,
而且目標必定更加驚人。果然,三個月后,邊關重鎮(zhèn)“紅石堡”傳來密報。
鎮(zhèn)守將軍收藏的一幅關乎邊境布防的絕密輿圖疑似被盯上。將軍府夜夜遭人窺探,
卻連對方是男是女都未能看清,
只留下一枚獨特的銀色飛鏢作為標記——那是“蜃影”最近一次行動后開始留下的標志,
帶著十足的挑釁意味。千麟親自前往紅石堡。邊關風沙大,氣候惡劣。
將軍府邸就建在一片嶙峋的紅色山巖之下,因此得名。府內守衛(wèi)森嚴,五步一崗,十步一哨。
千麟住進了將軍府最好的客院。是夜,他并未安睡,而是坐在燈下,看似在看書,
實則神識早已遍布小院四周。他在等,等那個膽大包天的人自投羅網(wǎng)。夜半時分,萬籟俱寂,
只有塞外的風呼嘯著刮過窗欞。極其輕微的,幾乎與風聲融為一體的細響從屋頂傳來。
千麟眸中精光一閃,身形不動,指尖一枚銅錢已無聲射出,穿透窗紙,直擊聲響傳來之處!
“?!钡囊宦暣囗懀坪鯎糁辛耸裁唇饘僦?。緊接著,一道黑影如夜鷂般從屋頂翩然落下,
直接闖入房中,劍光如匹練,直刺千麟面門!快!準!狠!千麟早有防備,側身避過劍鋒,
手中書卷灌注內力,橫掃對方下盤。兩人在這并不寬敞的房間里瞬間交換了十數(shù)招,
勁氣四溢,吹得燭火搖曳不定,家具砰砰作響。對方一身夜行衣,黑巾蒙面,
只露出一雙在黑暗中熠熠生輝的眼睛。那眼神,千麟至死都不會認錯!“果然是你!
”千麟冷笑,出手更加凌厲,“這次,你插翅難逃!”盛凜之卻不答話,劍招詭譎多變,
虛虛實實,似乎意在糾纏,而非死斗。他且戰(zhàn)且退,漸漸靠近窗邊。千麟看穿他的意圖,
攻勢如潮,將他逼離窗口。兩人從屋內打到院中,
劍光掌風將院中的花草樹木摧折得一片狼藉。守衛(wèi)的士兵被驚動,紛紛圍攏過來,
弓箭手對準了場中激斗的兩人,卻因他們身形交錯太快而不敢放箭。
“你以為這次還能故技重施?”千麟語氣冰冷,一掌拍向盛凜之胸口。盛凜之橫劍格擋,
卻被那磅礴的內力震得氣血翻涌,踉蹌后退數(shù)步,黑巾下的臉色想必蒼白了幾分。
但他眼中卻毫無懼色,反而亮得驚人:“能不能,試試才知道!”他忽然從懷中掏出一物,
猛地往地上一摔!“轟!”一聲巨響,伴隨著更加濃烈的煙霧和刺目的閃光,
瞬間籠罩了整個院落!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爆炸和強光弄得措手不及,驚呼閉目。
千麟早有防備,屏息閉氣,強忍著眼睛的不適,神識鎖定盛凜之的氣息,疾撲而去!煙霧中,
兩人再次硬拼一記。千麟感覺到對方氣息一亂,顯然在剛才的打斗中受了些內傷。
他毫不留情,五指成爪,直取對方咽喉!然而,就在他的指尖即將觸碰到對方皮膚的那一刻,
盛凜之似乎因爆炸沖擊站立不穩(wěn),向后倒去,
同時下意識地伸手想抓住什么保持平衡——他的手,正好抓住了千麟束發(fā)的玉簪!
“咔嚓”一聲輕響,玉簪斷裂。千麟如墨的長發(fā)瞬間披散下來,
在彌漫的硝煙和未散的閃光中,拂過盛凜之還未收回的手指,
帶著一絲冰涼的、如同上等絲綢般的觸感。兩人俱是一愣。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有了短暫的凝滯。盛凜之躺在地上,仰望著居高臨下、長發(fā)披散的千麟。
月光和未熄的火光勾勒著對方冷峻的輪廓,散落的發(fā)絲柔和了那份逼人的銳利,
竟生出一種驚心動魄的、近乎妖異的美感。他的心口像是被什么東西狠狠撞了一下,
一種陌生的、酥麻的感覺順著剛才觸碰過對方發(fā)絲的手指,急速蔓延開來。千麟也怔住了。
他從未與人如此……貼近。對方蒙面的黑巾在剛才的爆炸和打斗中有些松動,
露出一小截光滑的下頜和因喘息而微微張開的、色澤淺淡的唇。
那雙總是盛滿了挑釁和桀驁的眼睛里,此刻竟閃過一絲罕見的、近乎迷茫的情緒。
周圍的喧鬧聲、士兵的呼喊聲仿佛隔了一層紗。但這凝滯只有一瞬。盛凜之率先反應過來,
眼中迅速重新聚起慣有的嘲弄和銳光,他猛地一個鯉魚打挺躍起,
同時將手中斷裂的玉簪射向千麟面門:“還你!”千麟偏頭躲過,再回頭時,
盛凜之的身影已借著煙霧和混亂,如同鬼魅般掠上了高墻?!胺偶 睂④姎饧睌牡卮蠛?。
箭矢如雨,卻盡數(shù)落空。那道黑影幾個起落,便消失在濃重的夜色和嶙峋的紅巖之后。
千麟沒有去追。他站在原地,長發(fā)隨風拂動,看著那人消失的方向,
臉色在明暗交錯的光線下晦澀難辨。他慢慢抬起手,指尖似乎還殘留著一絲對方衣角的觸感,
以及……那極其短暫的、發(fā)絲掠過時的微癢。他緩緩握緊了手指。又一次。
又一次讓他從自己手底下逃脫了。但這一次,感覺卻截然不同。不再是純粹的憤怒和挫敗,
還有一種更加復雜、更加躁動難安的情緒,在那片被攪亂的心湖底下悄然滋生。他彎腰,
撿起地上那截斷裂的玉簪,握在掌心,冰冷的斷口硌得人生疼。盛凜之……這個名字,
每一次出現(xiàn),都帶著新的“驚喜”。(四)自紅石堡那次堪稱狼狽的失利后,
千麟沉寂了很長一段時間。他不再急于追捕盛凜之,而是動用了更深層的力量,
開始全方位地調查“盛凜之”和“蜃影”的一切。從他被關入皇城司地牢前的每一個細節(jié),
到他可能存在的弱點、習慣、甚至喜好。他要知道,
究竟是什么在驅動著這個人一次次鋌而走險,一次次與他作對。他有一種預感,
揭開這一切之時,便是真正決出勝負之刻。機會很快來了。邊境線上一處三不管地帶的黑市,
傳出即將拍賣一批前朝宮廷失竊秘寶的消息,其中一件,是一支名為“玲瓏引”的玉笛,
據(jù)說關聯(lián)著一個前朝的巨大寶藏。千麟收到密報,“蜃影”對其極感興趣。這一次,
千麟沒有大張旗鼓。他偽裝成一個來自中原的富商,只帶了少數(shù)精銳,
秘密潛入了那個龍蛇混雜、法外之地的小鎮(zhèn)。小鎮(zhèn)魚龍混雜,客棧里擠滿了形形色色的人。
千麟坐在大堂角落,慢條斯理地喝著粗劣的茶水,耳朵卻捕捉著四周的一切動靜。他的目光,
最終鎖定在窗邊一個獨自飲酒的年輕人身上。那人穿著一身半新不舊的青色布衫,
做游學書生打扮,面容普通,是扔進人堆里就找不到的那種。但他握杯的手指,坐姿,
以及偶爾抬眼打量四周時,眼底那一閃而過的精光,都讓千麟無比確定——是他。
盛凜之顯然也發(fā)現(xiàn)了他。兩人的目光在空中短暫相接,沒有劍拔弩張,沒有冷嘲熱諷,
只有一種心照不宣的、極度危險的審視和警惕。仿佛兩條毒蛇,在發(fā)動致命一擊前,
衡量著彼此的距離和力量。接下來的幾天,兩人在這小鎮(zhèn)上上演著無聲的較量。
千麟試圖摸清盛凜之的具體計劃和落腳點,盛凜之則千方百計地試探千麟的底線和布置。
他們可能在同一個攤販前擦肩而過,可能在同一個酒館里隔空對飲,
甚至可能同時看中某件用于偽裝的物品而暗中競價。每一次短暫的交鋒,每一次眼神的碰撞,
都充滿了刀光劍影,卻又帶著一種詭異的、只有他們兩人才懂的默契。拍賣會的前夜,
小鎮(zhèn)外的一片胡楊林里。千麟負手而立,望著天邊那輪冷清的孤月。
身后傳來極其輕微的腳步聲。他沒有回頭?!扒氪笕撕醚排d,塞外風沙苦寒,
也擋不住大人賞月的興致。”盛凜之的聲音響起,恢復了本音,清朗中帶著慣有的那點嘲意。
“你不也一樣?”千麟緩緩轉身。盛凜之就站在他身后三丈遠處,
依舊頂著那張平凡的書生臉,但眼神已經(jīng)變回了屬于他自己的那種明亮和桀驁。
“明人不說暗話,”千麟看著他,“玲瓏引,你不能動?!薄芭叮俊笔C之挑眉,“憑什么?
大人是打算在這里再跟我打一場?這次可沒有地牢,也沒有將軍府的守衛(wèi)給你助陣了。
”“那輿圖,你并未真正偷走?!鼻牒鋈坏溃澳阍诩t石堡留下的那枚飛鏢,插著的,
是一份將軍副將通敵賣國的證據(jù)。你故意引起騷動,是為了讓我注意到那份證據(jù),借我的手,
除掉那個人?!笔C之臉上的戲謔微微收斂,眼神沉靜下來:“皇城司指揮使,
果然不全是飯桶?!薄盀槭裁??”千麟上前一步,目光如炬,緊緊鎖住他,
“你不是只偷珍寶嗎?為何要插手邊關之事?那副將的通敵證據(jù),你從何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