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dǎo)語33 歲的越野網(wǎng)紅 “瀚海老炮”,本名陳峰,
憑借鏡頭下新疆塔克拉瑪干沙漠的蒼茫壯闊、越野穿越的熱血瞬間,
在短視頻平臺圈粉 48 萬,成了新疆巴音郭楞本地小有名氣的 “沙漠代言人”。
他總說 “沙漠是有脾氣的朋友”,卻在一次挑戰(zhàn) “魔鬼之脊” 沙丘時,
栽了最致命的跟頭 —— 新買的福特猛禽皮卡失控從 30 米高的沙丘頂端翻滾而下,
車身擰成廢鐵,黃沙灌滿駕駛室,生命永遠定格在那片他熱愛的沙漠??杀人劳龈坦堑氖牵?/p>
他尸骨未寒,網(wǎng)絡(luò)評論區(qū)已淪為 “惡意狂歡場”:“老婆這么年輕,
以后肯定要改嫁”“孩子沒爹了,誰會幫著養(yǎng)?
”…… 面對這群躲在屏幕后的 “惡語者”,陳峰的妻子蘇晴,
這個平時連吵架都輕聲細語的女人,攥緊了丈夫生前資助貧困生的匯款單,
眼神變得堅定:“我不僅要守住他的名聲,還要讓你們?yōu)槊恳痪鋹赫Z買單!
” 一場關(guān)于尊嚴(yán)與正義的反擊戰(zhàn),就此在沙漠余暉下拉開序幕。正文陳峰的相機,
拍下沙漠星空,也拍下牧民孩子凍紅的臉。 他每年深秋都往若羌縣跑,
后備箱塞滿棉衣、書本,甚至粉絲寄來的舊玩具。 牧民老人屋頂漏雨,
他扔下三腳架就去和泥補瓦。 同鎮(zhèn)修車店老板趙磊磕著瓜子笑:“峰哥,又去作秀???
拍段修屋頂視頻,夠我修半年車了?!?評論區(qū)總有人算賬:“這波‘慈善’換的流量,
夠接三條旅游廣告了吧?” 陳峰刪掉惡評,對女友蘇晴笑笑:“幫到人就行。
” 可蘇晴看見他深夜摩挲著孩子送的胡楊木雕刻,眼神像蒙了沙的星。沙漠的夜,
曠遠而寂靜。無垠的星河流淌過深邃的天幕,像上帝隨手灑下的一把鉆石,璀璨得令人心悸。
陳峰架著相機,鏡頭對準(zhǔn)這片亙古的壯麗,耐心等待著最完美的光影。
他的側(cè)臉在相機屏幕的微光映照下,輪廓分明,帶著長期野外拍攝留下的風(fēng)霜痕跡,
眼神卻專注而溫柔。他的鏡頭里,不只有沙漠的蒼茫和星空的浩瀚。更多的時候,
那冰冷的機器捕捉的是這片土地上,那些不為人知的、粗糙卻真實的溫暖。深秋的若羌,
風(fēng)已帶上了刮骨的寒意。陳峰那輛飽經(jīng)風(fēng)沙的越野車,后備箱里塞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
不是昂貴的攝影器材或戶外裝備,而是整整齊齊碼放的全新棉衣、棉鞋,
一捆捆用牛皮紙仔細包好的書籍,還有幾個大紙箱,
里面是細心分揀、清洗消毒過的舊衣物和玩具——那是天南地北的關(guān)注他的網(wǎng)友寄來的,
他一件件檢查過,確保干凈完好。車轍碾過戈壁灘上的碎石,
駛向地圖上幾乎找不到標(biāo)記的偏遠牧區(qū)。孩子們遠遠看到那輛熟悉的車,
像一群歡快的小野馬,嘰嘰喳喳地奔跑過來,凍得通紅的小臉上綻放出燦爛的笑容。
“陳峰哥哥!陳峰哥哥來了!”陳峰停下車,笑著挨個揉他們的腦袋,
把帶來的新棉衣一件件遞過去,看著他們迫不及待地穿上,
互相炫耀著書本封面上的卡通圖案,擺弄著那些對他們而言新奇無比的玩具。那一刻,
他眼里的光芒,比拍下任何絕美風(fēng)景都更滿足。有一次,拍攝計劃進行到一半,
他偶然聽說一位獨居的牧民老爺爺家的土坯房被前幾天的雨雪淋塌了墻角,屋頂也漏得厲害。
陳峰二話不說,立刻收起相機和三腳架,對一旁的助手說:“計劃推遲,先去爺爺家。
”接下來的兩天,他都沒碰相機。他和泥、搬土坯、上房鋪草墊修屋頂,干得滿頭大汗,
手上磨出了水泡,衣服沾滿了泥點,像個地道的幫工。老人過意不去,
顫巍巍地給他端來奶茶,他接過來一飲而盡,笑得比沙漠的陽光還爽朗:“爺爺,
這比我拍星星有成就感多了!”這些點點滴滴,
他偶爾會剪輯成不插廣告、不帶任何商業(yè)目的的短視頻,分享在自己的社交賬號上。
沒有刻意煽情,沒有擺拍作秀,只有樸實的記錄。他想著,
也許能讓更多人看到這片土地的需要,吸引更多的善意。然而,
并非所有人都能看到這份純粹。同在一個小鎮(zhèn)上開汽修店的趙磊,比陳峰年長幾歲,
生意卻一直不溫不火。他看著陳峰靠著拍沙漠風(fēng)光、分享些“公益日?!保劢z越來越多,
甚至還接了幾個戶外品牌的推廣,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酸澀難言。
每次陳峰開車經(jīng)過他店門口,或者來給車做保養(yǎng),趙磊總會倚在沾滿油污的門框上,
手里抓著一把瓜子,一邊磕一邊陰陽怪氣地搭話:“喲,峰哥,收拾得這么利索,
又準(zhǔn)備進沙漠‘作秀’啊?”“要我說,還是你這買賣劃算。拍段給老頭修房子的視頻,
流量賺得嘩嘩的,頂我吭哧吭哧修半年破車了!”“下次再去‘送溫暖’,叫上我唄?
我也露個臉,蹭點熱度,哈哈!”陳峰通常只是笑笑,不接話,也不解釋。他知道,
有些偏見根深蒂固,語言蒼白無力。網(wǎng)絡(luò)世界更是如此。在他的視頻評論區(qū),
alongside那些被感動的、詢問如何捐贈的暖心留言,總有一些冰冷刺耳的聲音,
像沙漠里的毒蝎,時不時蜇人一下:“又來了又來了!年度感動中國大戲開演了!
這次資助了幾個孩子???劇本能換換嗎?”“笑死,真這么好心怎么不見你曬捐款記錄?
怕是賺的廣告費比捐出去的多十倍吧?”“‘無私’網(wǎng)紅?人設(shè)罷了!
還不是為了賣他那條高端沙漠私人旅游線路?價格死貴!”“鏡頭感把握得不錯嘛,
孩子哭得再慘一點,眼淚特寫跟上,效果更佳哦[狗頭]?!边@些評論,
像一根根細小的毒刺,扎在心上,不致命,卻密密麻麻地疼。陳峰看到這些,
通常只是沉默地移動手指,將它們一一刪除。
他不想讓這些污言穢語污染了那片本該干凈的分享空間,
更不想讓那些真心捐贈、關(guān)心牧區(qū)的人感到寒心。晚上,回到臨時租住的小屋,
女友蘇晴幫他整理拍攝素材,有時會忍不住為他抱不平:“這些人怎么這樣?心理太陰暗了!
你明明做了那么多好事…”陳峰會拉過她的手,握在掌心,
臉上帶著慣有的、似乎無所謂的笑容,輕聲說:“沒事,蘇晴。別看了,生氣不值得。
我們知道自己做的是什么就行。只要那些衣服真的暖和了孩子,
那些書真的給了他們一點快樂,那些屋頂真的不再漏雨,別人怎么說,隨他們?nèi)グ伞?/p>
”他的語氣那么平靜,那么豁達。可蘇晴知道,那只是他堅硬的外殼。很多個深夜,
她醒來時,會看到陳峰并沒有睡。他獨自坐在窗邊,就著窗外清冷的月光或遠處沙丘的輪廓,
遍遍摩挲著若羌牧區(qū)一個孩子送給他的臨別禮物——一個用胡楊木歪歪扭扭雕刻成的小駱駝。
他的眼神望著窗外無邊的黑夜,平日里像星星一樣亮著專注和熱情的光,
此刻卻像是蒙上了一層揮之不去的沙塵,黯淡,委屈,還有一絲難以言說的疲憊。
他把所有的質(zhì)疑和傷害都擋在外面,只把沉默的委屈,留給了最深沉的夜。
陳峰出發(fā)前揉了揉蘇晴的頭發(fā):“放心,我跟沙漠打交道這么多年,有分寸。
”六歲的女兒舉著剛貼好的“?!弊謫枺骸皨寢?,爸爸什么時候回來吃年夜飯?”三小時后,
發(fā)小李偉的電話打來,
聲音破碎得像玻璃碴:“嫂子…峰哥…出事了…”救援現(xiàn)場的風(fēng)沙迷得人睜不開眼。
白布蓋住的身影,是她昨夜還溫?zé)岬膼廴恕Kc倒在冰冷的沙地上,指甲摳進沙礫,
喉嚨里卻發(fā)不出一絲聲音。當(dāng)天下午,熱搜評論區(qū)炸開?!白约鹤魉拦终l?
網(wǎng)紅為了流量命都不要了!”“留下孤兒寡母,老婆那么漂亮肯定改嫁,孩子可憐咯。
”“私信已開,需要幫忙撫養(yǎng)孩子請聯(lián)系?!碧K晴看著床上哭著要爸爸的女兒,
又看著手機里彈出的惡毒私信。她慢慢擦干眼淚,把女兒們的臉埋進自己懷里。
然后拿起陳峰留下的相機,對準(zhǔn)了屏幕上的污言穢語——這一次,她的鏡頭不再記錄溫柔,
而是要撕開某些人皮囊下的臟。那天清晨的陽光,和往常并沒有什么不同,
金燦燦地鋪灑在小院剛貼好的春聯(lián)上,映得“?!弊旨t得耀眼。
六歲的大女兒朵朵舉著自己涂鴉的“福”字,踮著腳想往更高的地方貼,
小臉興奮得通紅:“媽媽!等爸爸回來,看到我貼的‘?!?,會不會夸我?
”三歲的小女兒果果抱著蘇晴的腿,奶聲奶氣地學(xué)舌:“夸我!夸我!
”蘇晴笑著幫朵朵把“?!弊仲N正,心里卻莫名有些發(fā)慌。陳峰一早就和發(fā)小李偉出去了,
說是去拍“魔鬼之脊”的日出素材。那是塔克拉瑪干沙漠邊緣一片極其陡峭的沙丘群,
沙質(zhì)松散得像流動的陷阱,盡管陳峰經(jīng)驗豐富,她每次他去那種地方,心總是懸著?!皨寢專?/p>
爸爸什么時候回來吃年夜飯呀?”朵朵貼好“福”字,仰起臉問,眼睛里滿是期待。
今天是小年,她盼著爸爸回來包餃子。蘇晴壓下心頭的不安,
蹲下身親了親女兒的臉蛋:“爸爸拍完漂亮的沙漠日出就回來,
說不定還能趕上和朵朵一起和面呢?!彼完惙宄鲩T時,塞給他一保溫壺剛煮好的奶茶,
忍不住又叮囑:“慢點開,別逞強,那種地方太危險了。”陳峰接過奶茶,
順手揉了揉她的頭發(fā),笑容像沙漠里的陽光一樣爽朗透徹:“知道啦!啰嗦!
我跟沙漠打交道這么多年,什么時候出過岔子?有分寸!回去等著,
晚上給你和閨女們看大片!”他的吉普車卷起一陣輕微的塵土,消失在街道盡頭。
蘇晴站在門口,看著車子離開的方向,那句“有分寸”似乎還在耳邊,可心里的那點不安,
卻像滴入清水的墨跡,一點點暈染擴大。三個小時。僅僅三個小時。
蘇晴正帶著兩個女兒剪窗花,手機像索命的無常一樣尖銳地響起。是李偉。電話那頭的聲音,
完全變了調(diào),破碎、顫抖,夾雜著巨大的風(fēng)聲和哽咽,像破碎的玻璃碴,
狠狠扎進蘇晴的耳膜:“嫂…嫂子…快…快來…魔鬼之脊…”“峰哥…峰哥他…出事了!
車…車翻了…”“救…救不出來了…快?。。 蔽恕?!
蘇晴只覺得腦袋里像被重錘狠狠砸中!眼前瞬間一黑,手機從顫抖的手中滑落,
“啪”地摔在地上。朵朵和果果被媽媽慘白的臉色和掉落的手機嚇到,愣愣地看著她。
“媽媽…?”“媽媽你怎么了?”蘇晴什么也聽不見了。她像一具被抽走了靈魂的木偶,
猛地轉(zhuǎn)身,甚至忘了穿外套,忘了跟孩子說一句話,瘋了一樣沖出門,發(fā)動了家里另一輛車,
油門踩到底,朝著魔鬼之脊的方向狂飆而去!一路上,她的手腳冰涼,
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擂鼓,撞得生疼。腦子里一片空白,只有一個念頭反復(fù)尖叫:不會的!
不會的!他那么有分寸!他說晚上要回來吃餃子!要看大片!趕到事故現(xiàn)場時,
救援已經(jīng)接近尾聲。刺耳的警笛聲,呼嘯的風(fēng)聲,救援人員急促的呼喊聲,混雜在一起,
構(gòu)成一幅地獄般的圖景。那輛她熟悉的、被陳峰愛惜地稱為“老伙計”的越野車,
此刻像一團被巨力揉碎的廢鐵,以一個極其扭曲的姿勢,側(cè)翻在陡峭的沙谷底部,
半個車身都被掩埋在流沙里。救援人員正用液壓鉗艱難地擴張變形的駕駛室。
蘇晴跌跌撞撞地沖過去,被救援人員攔住?!凹覍僬埨潇o!正在救援!
”她死死盯著那團廢鐵,指甲深深掐進掌心,血絲滲出來,卻感覺不到絲毫疼痛。
時間仿佛凝固了,每一秒都像一個世紀(jì)那么漫長。終于,駕駛室被強行擴開。
幾個救援人員小心地,從里面抬出了一個身影…一塊白色的布,緩緩蓋上…那抹白色,
像最尖銳的冰錐,瞬間刺穿了蘇晴所有的祈禱和僥幸!她全身的力氣被瞬間抽空,雙腿一軟,
重重地癱倒在冰冷刺骨的沙地上。喉嚨像是被死死扼住,張著嘴,卻發(fā)不出任何聲音,
只有眼淚像決堤的洪水,洶涌而出,模糊了整個世界。風(fēng)沙迷眼,天地旋轉(zhuǎn)。
周圍所有的聲音都褪去了,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靜,和那塊白布下冰冷的、無聲的輪廓。
她的太陽,隕落了。暴擊:惡語如刀,雪上加霜噩耗像瘟疫一樣,
在網(wǎng)絡(luò)上以更快的速度蔓延。當(dāng)天下午,“#瀚海老炮沙漠翻車#”的話題,
就像一枚引爆的炸彈,猛地沖上了熱搜榜前十!評論區(qū)以驚人的速度刷新著。最初,
是震驚和惋惜?!疤炷?!是拍沙漠那個陳峰嗎?不敢相信!
”“一路走好…他的視頻真的很治愈…”“太突然了!
昨天還看他更新了給牧區(qū)送物資的視頻…”“老婆孩子怎么辦啊…太可憐了…”但很快,
更多的聲音,像聞到血腥味的鬣狗,蜂擁而至。惡意、揣測、冷漠、甚至猥瑣的言論,
迅速淹沒了那些微弱的善意?!盎钤?!自己要去挑戰(zhàn)危險地形,作死怪誰?
網(wǎng)紅為了流量命都不要了!”“呵呵,早就說過,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裝什么越野大神,
結(jié)果呢?”“留下孤兒寡母,老婆長得那么漂亮,以后怕是守不住寡吧?
嘖嘖…”“兩個孩子以后就是拖油瓶了,誰娶誰倒霉。”“所以說啊,沒事別瞎冒險,
老老實實過日子不好嗎?現(xiàn)在好了,家破人亡!”這些冰冷的文字,像淬了毒的匕首,
隔著屏幕,一刀刀捅向剛剛失去摯愛、正沉浸在巨大悲痛中的蘇晴!更有人,
將惡意化作了實際行動。他們扒出了蘇晴的社交賬號,像蒼蠅一樣涌過去。私信里,
充滿了“節(jié)哀”幌子下的騷擾: “美女,以后一個人帶兩個孩子不容易吧?
有困難可以找我,我經(jīng)濟條件還不錯,幫你養(yǎng)孩子。
”甚至有人開始惡意造謠: “聽說他根本不是去拍素材,
是跟當(dāng)?shù)馗黄偶s好了去野外玩刺激的,
結(jié)果玩脫了…”還有人開始“理性分析”消費死者: “這波熱度蹭得可以,
他老婆接下來是不是要開直播帶貨‘遺物’了?劇本都寫好了吧?”蘇晴蜷縮在沙發(fā)上,
懷里緊緊抱著兩個因為找不到爸爸而哭累了、終于睡著的女兒。她們的小臉上還掛著淚痕,
睫毛濕漉漉的,在睡夢中不時抽噎一下。手機屏幕在她眼前不斷亮起,
推送著一條又一條熱搜下的新評論,彈出一條又一條不堪入目的私信。每一條惡語,
都像一把鹽,狠狠撒在她剛剛被撕裂的、血淋淋的傷口上!悲痛,憤怒,惡心,
絕望…種種情緒像滔天巨浪,幾乎要將她徹底吞噬!她的身體因為憤怒和克制而劇烈顫抖,
指甲深深掐進掌心,舊傷未愈,又添新痕。她看著女兒們恬靜卻帶著淚痕的睡顏,
看著這個突然變得空曠冰冷的家,
看著手機上那些不斷冒出的、散發(fā)著惡臭的文字…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
混合著極致的悲痛和憤怒,在她幾乎崩潰的身體里猛地炸開!不能倒下!陳峰不在了,
她就是女兒們唯一的依靠!她絕不允許這些骯臟的東西,玷污陳峰用生命熱愛的一切!
玷污他們的愛情!更不允許這些惡毒的語言,傷害到她的女兒!她慢慢地,極其緩慢地,
松開了緊握的拳頭。用袖子,一點一點,擦干了臉上的淚水。然后,
她小心翼翼地將女兒們放平,蓋好被子,在她們額頭上各印下一個輕柔卻堅定的吻。
做完這一切,她轉(zhuǎn)過身。目光落在茶幾上,那臺陳峰最珍視的相機上。黑色的機身,
冰冷的金屬觸感,曾經(jīng)記錄下沙漠的星空,記錄下孩子的笑臉,
記錄下他們一家人的溫暖時光?,F(xiàn)在,她伸出手,堅定地拿起了它。但這一次,
鏡頭對準(zhǔn)的不再是風(fēng)景與溫情。她將相機連接電腦,
冰冷的屏幕光映照著她蒼白卻異常平靜的臉。她點開那些熱搜話題,
點開那些惡毒評論和私信,調(diào)整焦距——咔嚓。咔嚓。咔嚓。清晰的截屏聲,
在寂靜的房間里響起,像正義拉響槍栓前的準(zhǔn)備。她的眼神,不再是絕望和委屈,
而是一種淬了火的、冰冷的決絕?!瓣惙?,”她對著虛空,輕聲呢喃,像起誓,“你的鏡頭,
一直用來記錄美好。”“今天開始,我的鏡頭,要替你…撕開這些臟東西。
”她用亡夫的相機,讓噴子們排隊道歉蘇晴翻出陳峰鎖在抽屜最深處的鐵盒。
里面是5年來給若羌孩子的匯款單,累計12萬,收款人名字各不相同。一沓沓手寫感謝信,
字跡歪扭,落款是“受您幫助的牧民老巴特”。視頻里,陳峰被釘子扎破手,
血滴在土坯墻上,他對著鏡頭笑:“沒事,小傷。”她把所有證據(jù)剪成9分59秒的視頻,
標(biāo)題:“這是你們要的‘人設(shè)’?!币曨l發(fā)布第3小時,
“沙漠孤狼”在評論區(qū)叫囂:“死了還洗白?你老公破壞環(huán)境該死!”第5小時,
蘇晴在律師陪同下走進庫爾勒市公安局。第7小時,民警敲開周凱家門時,
他正叼著煙打字:“那網(wǎng)紅老婆慫了不敢吱聲…”警察亮出手機截圖:“跟我們走一趟。
”周凱被拘留5天,要求全網(wǎng)道歉那天。蘇晴成立了“瀚海暖陽基金”,
第一筆捐款來自曾經(jīng)的嘲諷者趙磊。他紅著臉遞來5000現(xiàn)金:“峰哥是好人…我嘴賤。
”基金賬戶金額跳動時,蘇晴仿佛聽見陳峰在風(fēng)里說:“看,善意比流沙更堅實。
”喪夫的劇痛像永夜籠罩,但女兒們睡夢中無意識的囈語“爸爸…”,像刺破黑暗的針,
時刻提醒著蘇晴——她必須站著,必須清醒,必須戰(zhàn)斗。蘇晴擦干眼淚,
走進了陳峰生前的書房。這里還殘留著他的氣息——沙漠風(fēng)沙的味道混合著淡淡的機油味。
她打開書桌最底層那個上了鎖的抽屜(鑰匙藏在他們都知道的小秘密角落),
里面安靜地躺著一個軍綠色的老式鐵盒。打開鐵盒的瞬間,蘇晴的眼淚再次決堤,但這一次,
帶著滾燙的溫度。里面沒有秘密,只有一顆赤裸裸的、滾燙的真心。
一沓沓銀行匯款回執(zhí)單: 時間跨度五年,
收款人名字各異——阿依古麗、艾爾肯、帕提古麗…金額幾十到幾百不等,
備注多是“學(xué)費”、“冬衣”、“買書”。粗略一算,竟有十二萬三千多元。
每一張回單都被撫平疊好,邊緣有些磨損。厚厚一摞手寫信: 紙張粗糙,字跡歪歪扭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