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得很大。周雨晴站在寫字樓門口，望著如注的雨水從灰蒙蒙的天空傾瀉而下，
打在地面上濺起無數(shù)水花。她緊了緊單薄的西裝外套，后悔早上出門時沒有聽天氣預(yù)報帶傘。
手機(jī)顯示已經(jīng)晚上九點半，加班到這個點，地鐵站還有一段距離。“看來只能淋雨過去了。
”她小聲嘀咕著，正準(zhǔn)備沖進(jìn)雨幕，忽然瞥見街對面有一家還亮著燈的咖啡館。
玻璃窗上凝結(jié)著水霧，隱約可見里面暖黃的燈光。周雨晴猶豫了一下，還是快步穿過馬路，
推開了那扇掛著“沙沙咖啡”木牌的門。門上的風(fēng)鈴發(fā)出清脆的聲響，
撲面而來的是咖啡豆烘焙的香氣和空調(diào)的暖風(fēng)。咖啡館里客人不多，
角落里三三兩兩坐著幾對低聲交談的情侶，還有一個對著筆記本電腦工作的年輕人。
“歡迎光臨?！币粋€溫和的男聲從吧臺方向傳來。周雨晴循聲望去，
看到一個穿著深藍(lán)色襯衫的年輕男人正在擦拭咖啡機(jī)。他的頭發(fā)有些自然卷，
劉海微微遮住前額，鼻梁上架著一副黑框眼鏡，鏡片后的眼睛在燈光下呈現(xiàn)出溫柔的棕色。
“外面雨很大吧？”他放下手中的抹布，微笑著問道。
周雨晴這才意識到自己的狼狽——頭發(fā)和肩膀已經(jīng)被雨水打濕，水珠順著發(fā)梢滴落在地板上。
她有些尷尬地攏了攏濕發(fā)：“是啊，突然下這么大，我沒帶傘?！薄敖o。
”男人從柜臺下拿出一條干凈的毛巾遞給她，“擦一擦吧，別感冒了?！薄爸x謝。
”周雨晴接過毛巾，輕輕擦拭著頭發(fā)。毛巾上有淡淡的薰衣草香氣，
讓她緊繃的神經(jīng)稍微放松了些?！耙赛c什么嗎？我們快打烊了，但還可以做最后一杯。
”男人問道，聲音如同窗外的雨聲一樣輕柔。“一杯熱美式就好。
”周雨晴看了看墻上的價目表，補(bǔ)充道，“不加糖。”男人點點頭，轉(zhuǎn)身開始操作咖啡機(jī)。
周雨晴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透過布滿雨痕的玻璃窗望著外面模糊的街景。
雨水拍打在窗戶上，發(fā)出沙沙的聲響，像是某種溫柔的絮語?！澳愕目Х取！辈灰粫?，
男人端著托盤走過來，除了咖啡，還有一小塊巧克力蛋糕，“這是贈送的，雨天特供。
”周雨晴有些驚訝：“這怎么好意思...”“沒關(guān)系，”男人笑了笑，
眼角浮現(xiàn)出細(xì)小的紋路，“我是林沙，這家店的老板。雨天生意不太好，
蛋糕放到明天就不新鮮了?！薄爸苡昵纭！彼龍笊献约旱拿郑?/p>
忽然覺得這場景有些奇妙——兩個名字里都帶著“雨”的人，在一個雨夜相遇。
林沙似乎也注意到了這點，他微微挑眉：“真是巧合?！薄笆前?，”周雨晴抿了一口咖啡，
溫度剛好，“你的店名是取自你的名字嗎？'沙沙'聽起來像雨聲。
”林沙的眼睛亮了起來：“你注意到了。沒錯，我喜歡雨的聲音，所以取了這個名字。
”他指了指墻上掛著的一排水彩畫，“這些都是我在雨天畫的。
”周雨晴這才注意到那些畫作——朦朧的雨景，模糊的街燈，被雨水打濕的樹葉，
每一幅都透著濕潤的氣息。畫風(fēng)不算精致，卻有種獨特的感染力，
讓人仿佛能聽見畫中的雨聲。“你畫得真好?！彼芍缘刭潎@。
林沙不好意思地?fù)狭藫项^：“只是業(yè)余愛好。白天看店，晚上畫畫，這就是我的生活。
”周雨晴忽然有些羨慕這樣的簡單。她在一家廣告公司做平面設(shè)計，
每天面對的是沒完沒了的修改意見和緊迫的截止日期，已經(jīng)很久沒有純粹為了喜歡而創(chuàng)作了。
“你是做什么的？”林沙問道，在她對面坐下。“平面設(shè)計，就在對面的寫字樓。
”周雨晴指了指窗外，“今天又加班到這么晚。”“難怪看著很疲憊。
”林沙的聲音里帶著關(guān)切，“工作很辛苦吧？”這句簡單的問候讓周雨晴鼻子一酸。
在這個城市打拼三年，很少有人問她累不累。她低頭攪動著咖啡，
掩飾突如其來的情緒波動：“還好，習(xí)慣了?！贝巴獾挠曷暆u大，敲打著玻璃窗，
像是無數(shù)細(xì)小的手指在輕輕叩擊?？Х瑞^里的燈光在林沙的眼鏡上投下溫暖的反光，
他安靜地坐著，沒有追問，卻給人一種安心的感覺?！捌鋵崳敝苡昵缤蝗婚_口，
“我有點想辭職?！边@句話脫口而出，連她自己都感到驚訝。她從未對任何人說過這個想法，
卻在第一次見面的陌生人面前輕易吐露。林沙沒有表現(xiàn)出驚訝，只是點點頭：“工作不開心？
”“不是不開心，只是...”周雨晴尋找著合適的詞語，“感覺失去了方向。
每天做的東西都不是自己想做的，只是為了滿足客戶和老板的要求。”“我懂。
”林沙的聲音很輕，“我以前在一家設(shè)計公司上班，每天加班到凌晨，最后身體垮了，
才決定開這家咖啡館?！薄澳悴缓蠡趩幔俊薄坝袝r候會。”林沙坦誠地說，
“特別是月底交房租的時候。但大多數(shù)時候，我很慶幸做了這個決定?！彼噶酥笁ι系漠?，
“至少現(xiàn)在我有時間畫畫了?！敝苡昵缤?，忽然覺得這個雨夜變得不那么令人沮喪了。
她小口吃著蛋糕，聽著林沙講述他如何從一個咖啡愛好者變成咖啡館老板的故事，
時間悄然流逝?！鞍?，已經(jīng)十點半了?！绷稚晨戳丝词直恚坝旰孟裥×它c，我該關(guān)門了。
”周雨晴這才驚覺自己已經(jīng)在這里坐了一個小時。她連忙站起身：“對不起，耽誤你這么久。
”“沒關(guān)系，我很高興有人欣賞我的畫。”林沙笑著說，“下次路過可以再來，
我請你喝新到的哥倫比亞豆子?！敝苡昵琰c點頭，
從錢包里拿出錢放在桌上：“謝謝你的咖啡和蛋糕，還有...談話?！绷稚硾]有推辭，
只是從柜臺拿了一把傘遞給她：“拿著吧，雨還沒完全停。”“那怎么還給你？
”“下次來喝咖啡的時候帶回來就好。”林沙眨眨眼，“我相信我們還會再見的。
”周雨晴接過傘，傘柄上還殘留著林沙手掌的溫度。她推開門，外面的雨確實小了很多，
變成了細(xì)密的雨絲。回頭望去，林沙站在玻璃門后向她揮手，
暖黃的燈光將他整個人籠罩在一片溫柔的光暈中。走在回家的路上，周雨晴撐著傘，
耳邊是雨滴打在傘面上的沙沙聲。她忽然想起小時候聽過的一首歌，
歌詞里唱著“雨聲是天空在說話”。今晚，她似乎聽懂了天空的絮語。接下來的幾天，
周雨晴忙于一個緊急項目，每天加班到深夜。每當(dāng)她疲憊地走出寫字樓，
總會不自覺地看向街對面的“沙沙咖啡”，但時間太晚，咖啡館早已關(guān)門，
只有招牌在夜色中靜靜亮著。周五晚上，項目終于告一段落。
周雨晴拒絕了同事們的慶功邀約，獨自一人走向地鐵站。天空陰沉，但沒有下雨。
經(jīng)過咖啡館時，她猶豫了一下，推門走了進(jìn)去。風(fēng)鈴聲響起，咖啡館里比上次熱鬧許多。
林沙正在吧臺后忙碌，抬頭看到是她，眼睛一亮：“你來了。
”周雨晴突然有些緊張：“我來還傘?！彼龔陌锬贸稣郫B整齊的傘，放在柜臺上。
林沙接過傘，手指不經(jīng)意間碰到她的指尖，一絲微妙的電流似乎在兩人之間流過。
“要喝點什么嗎？”他問道，聲音比平時略微低沉?！吧洗握f的哥倫比亞？
”周雨晴微笑著回答。“好眼光?！绷稚侈D(zhuǎn)身開始準(zhǔn)備咖啡，“找個位置坐吧，
一會兒我給你送過去。”周雨晴選了上次坐過的靠窗位置。咖啡館里放著輕柔的爵士樂，
與顧客的低語聲交織在一起，形成一種舒適的背景音。她注意到墻上多了幾幅新的水彩畫，
都是雨景，但比之前的更加生動?！皣L嘗看?！绷稚扯酥Х茸哌^來，
這次還配了一塊芝士蛋糕，“新品，給點意見。”周雨晴嘗了一口咖啡，
濃郁的香氣在口腔中擴(kuò)散，帶著微微的果酸味，回味悠長。“太好喝了?！彼芍缘刭潎@。
林沙露出滿足的笑容，在她對面坐下：“這幾天很忙嗎？
我注意到對面寫字樓的燈總是亮到很晚?！薄班?，趕一個項目?！敝苡昵琰c點頭，
“今天終于結(jié)束了?！薄八蕴氐貋磉€傘？”林沙的眼中帶著調(diào)侃。
周雨晴感到臉頰微微發(fā)熱：“其實...也想再來喝杯咖啡?！眱扇讼嘁曇恍Γ?/p>
某種默契在無言中建立。林沙開始講述他這幾天畫的雨景，
周雨晴則分享了一些工作中有趣的設(shè)計案例，談話如窗外的暮色一般自然流淌?！皩α耍?/p>
”林沙突然想起什么，“明天我們幾個喜歡畫畫的朋友要去郊外寫生，天氣預(yù)報說會下雨，
正好畫雨景。你要一起來嗎？”周雨晴驚訝地眨眨眼：“我？
可我畫畫很一般...”“沒關(guān)系，就是去感受一下?！绷稚车穆曇衾飵е诖?，
“城市里待久了，需要接觸一下自然?！笨粗稚称诖难凵?，
周雨晴發(fā)現(xiàn)自己無法拒絕：“好啊，幾點集合？”“上午九點，就在店門口。
”林沙的嘴角上揚，“我會準(zhǔn)備畫具和午餐，你只要帶上好心情就行?！本瓦@樣，
周雨晴答應(yīng)了一個陌生又令人期待的邀約。離開咖啡館時，天空開始飄起細(xì)雨，她沒有撐傘，
任由雨絲輕柔地拂過臉頰，心里涌動著一種久違的期待感。第二天早晨，雨已經(jīng)停了，
但空氣中彌漫著濕潤的氣息。周雨晴比約定時間提前十分鐘到達(dá)，
發(fā)現(xiàn)林沙已經(jīng)在店門口等候，身旁停著一輛舊吉普車?！霸??！绷稚诚蛩惺?，
今天他穿著簡單的白T恤和牛仔褲，看起來比在咖啡館時年輕許多，“睡得好嗎？
”“還不錯?！敝苡昵缁卮穑裉煲矒Q上了休閑裝，扎起了馬尾辮，
感覺整個人都輕松了不少。其他幾位畫友陸續(xù)到來，林沙為大家做了簡單介紹。
周雨晴得知他們都是業(yè)余藝術(shù)愛好者，有上班族，有自由職業(yè)者，
周末聚在一起寫生純粹出于對繪畫的熱愛。車子駛出城市，
窗外的景色逐漸從鋼筋水泥變成了郁郁蔥蔥的山林。周雨晴坐在副駕駛，
聽著林沙和后排的朋友們討論著各種繪畫技巧和近期展覽，感覺自己進(jìn)入了一個全新的世界。
“到了?！贝蠹s一小時后，林沙將車停在一處山間空地。這里視野開闊，可以俯瞰整個山谷，
遠(yuǎn)處還有一條蜿蜒的小溪。大家各自選好位置開始作畫。周雨晴有些局促地站在一旁，
不知從何下手。“來，我教你。”林沙遞給她一塊畫板和一套水彩，“先從簡單的開始，
畫你眼前看到的色彩和形狀，不要想太多。”他的指導(dǎo)耐心而細(xì)致，
當(dāng)周雨晴因為畫不好一片樹葉而沮喪時，他會輕聲說：“藝術(shù)沒有對錯，只有感受。
畫你感受到的，而不是你看到的?！睗u漸地，周雨晴放松下來，筆觸也變得流暢。
她畫了一片被雨水打濕的草地，幾朵沾著水珠的野花，雖然技法生澀，
但畫面中卻有一種真摯的情感。中午時分，大家圍坐在一起分享林沙準(zhǔn)備的三明治和水果。
周雨晴發(fā)現(xiàn)自己很久沒有這樣輕松愉快地度過一個周末了，沒有工作郵件，沒有設(shè)計修改，
只有藝術(shù)、自然和真誠的交談?！澳惝嫷迷趺礃樱俊绷稚硿愡^來看她放在一旁的畫作，
驚訝地挑眉，“很有感覺啊，第一次畫水彩就能捕捉到這種濕潤感，很厲害。
”周雨晴不好意思地笑了：“都是老師教得好?！薄拔铱刹桓揖庸Α?/p>
”林沙的眼睛在陽光下呈現(xiàn)出琥珀色，“是你自己有天賦。”正當(dāng)兩人說笑間，
天空突然暗了下來，遠(yuǎn)處傳來雷聲。“要下雨了！”有人喊道。果然，不一會兒，
豆大的雨點開始落下。大家匆忙收拾畫具，向車子跑去。林沙抓起兩人的畫板，
另一只手自然地牽起周雨晴：“快走！”他們在雨中奔跑，雨水打濕了衣服和頭發(fā)，
但周雨晴卻感到一種奇異的快樂。林沙的手溫暖而有力，緊緊握著她，仿佛怕她在雨中走散。
回到車上，大家都成了落湯雞，卻笑得開懷。林沙從后備箱拿出幾條毛巾分給大家，
最后一條他輕輕搭在周雨晴的頭上：“又濕透了，看來我們倆跟雨真有緣分。
”周雨晴透過濕漉漉的發(fā)絲望著他，心跳忽然加速。林沙的眼神溫柔而專注，
幫她擦拭頭發(fā)的動作小心翼翼，像是在對待什么珍貴的寶物?；爻痰穆飞希暝较略酱?，
車窗上的水痕模糊了外面的世界。周雨晴靠在座椅上，聽著雨聲和車內(nèi)輕柔的音樂，
一種安寧感油然而生?！敖裉扉_心嗎？”林沙低聲問道，聲音幾乎被雨聲淹沒。
周雨晴轉(zhuǎn)頭看他，發(fā)現(xiàn)他的側(cè)臉在雨幕的背景下格外清晰：“很開心，謝謝你邀請我。
”林沙微微一笑，沒有回答，但周雨晴看到他的手指在方向盤上輕輕敲擊著節(jié)奏，
與雨聲相和。車子駛回城市時，雨已經(jīng)變成了溫柔的細(xì)雨。林沙一一送別其他畫友，
最后只剩下他和周雨晴?！梆I了嗎？”他問道，“我知道附近有家不錯的面館。
”周雨晴點點頭，突然意識到自己不想讓這一天就此結(jié)束：“好啊，我請客，
謝謝你今天的指導(dǎo)。”面館很小，但面湯的香氣讓人食欲大開。他們選了靠窗的位置，
點了幾道家常菜。窗外的雨依然下著，打在遮陽棚上發(fā)出規(guī)律的聲響?！澳阒绬?，
”周雨晴夾起一筷子面條，“這是我半年來最放松的一個周末。
”林沙給她倒了杯熱茶：“工作很壓抑？”“不是壓抑，只是...重復(fù)。
”周雨晴思索著如何表達(dá)，“每天做同樣的事情，見同樣的人，
感覺自己像被困在一個循環(huán)里?！薄八运囆g(shù)很重要?！绷稚车穆曇艉茌p，卻堅定，
“它讓我們看到世界的另一面，感受到不同的可能性?！敝苡昵缤?，
忽然明白為什么自己會被這個開咖啡館的畫家吸引。
林沙身上有一種她渴望卻缺失的東西——對生活的熱愛和堅持自我的勇氣。“我有時候會想，
”她輕聲說，“如果當(dāng)初選擇了純藝術(shù)而不是設(shè)計，現(xiàn)在會是什么樣子。”“后悔嗎？
”“不全是?！敝苡昵鐡u搖頭，“設(shè)計讓我在這個城市立足，
但有時候會覺得...失去了什么?！绷稚踌o靜地看著她，目光如水：“你并沒有失去什么，
只是暫時忘記了。今天畫畫的時候，我看到了你眼中的光芒，那是屬于藝術(shù)家的眼神。
”這番話讓周雨晴心頭一熱。在這個雨聲沙沙的夜晚，在這個陌生又熟悉的人面前，
她感到某種沉睡已久的東西正在蘇醒。離開面館時，雨已經(jīng)停了，
但空氣中仍彌漫著濕潤的氣息。林沙堅持送她回家，兩人沿著濕漉漉的街道慢慢走著，
路燈在水洼中投下?lián)u曳的倒影。“下周六我們咖啡館有個小型畫展，”在周雨晴家樓下，
林沙突然說道，“都是我們這些業(yè)余畫家的作品。你...愿意來嗎？
”周雨晴沒有立即回答，而是問道：“你會展出今天的畫嗎？”“會啊，
雖然畫得不好...”“那我也要展出我的。”周雨晴堅定地說，“不管好不好，
那是我真實的感受?！绷稚车难壑虚W過一絲驚喜：“真的？太好了！
”他情不自禁地握住她的手，“我會幫你裝裱好的。”他的手心溫暖，讓周雨晴舍不得抽回。
兩人站在路燈下，影子在地上交疊，誰都不愿先說再見。“那么...周六見？”最終，
林沙輕聲問道?！爸芰?。”周雨晴點點頭，突然鼓起勇氣補(bǔ)充道，
“平時...我也可以去咖啡館找你嗎？”林沙的笑容在路燈下格外明亮：“隨時歡迎，
我會為你留最好的豆子?！笨粗稚畴x去的背影，周雨晴站在樓下，
感受著夜風(fēng)拂過臉頰的清涼。這個雨季，似乎有什么東西正在悄然改變。
《雨聲沙沙》第五章周六的畫展籌備工作比周雨晴想象中要繁忙得多。
她連續(xù)三天晚上都泡在“沙沙咖啡”里，和林沙一起挑選作品、設(shè)計展板。
咖啡館白天正常營業(yè)，晚上九點打烊后就成了他們的小小工作室。“這張構(gòu)圖很有張力。
”周雨晴舉起一幅描繪暴雨中街景的水彩畫，畫面上模糊的人影和傾斜的雨線形成強(qiáng)烈動感。
林沙從吧臺后抬起頭，眼鏡片上反射著電腦屏幕的藍(lán)光：“那是我去年畫的，當(dāng)時剛辭職，
心情就像這場暴雨一樣?！敝苡昵缧⌒牡貙嫹旁凇叭脒x”區(qū)域，
走到林沙身邊：“你在做什么？”“設(shè)計展覽海報?！绷稚侈D(zhuǎn)動屏幕給她看，
“主題就叫'雨季絮語'怎么樣？”屏幕上，淡藍(lán)色的背景上點綴著雨滴形狀的透明水珠，
中間是優(yōu)雅的手寫體標(biāo)題。周雨晴驚訝地發(fā)現(xiàn)，林沙的設(shè)計品味相當(dāng)不俗。
“你以前真的只是設(shè)計師嗎？”她忍不住問道，“這水平完全可以去4A公司了。
”林沙的手指在觸控板上輕輕滑動：“大學(xué)學(xué)的是視覺傳達(dá)，
畢業(yè)后在一家小設(shè)計公司干了三年?！彼D了頓，“后來體檢發(fā)現(xiàn)胃潰瘍，
醫(yī)生說是長期熬夜加班導(dǎo)致的?！敝苡昵缦肫鹱约撼閷侠锬瞧课杆?，突然覺得胸口發(fā)悶。
她下意識摸了摸腹部，那里偶爾也會傳來尖銳的疼痛?！八阅憔烷_了這家咖啡館？
”“算是吧?！绷稚痴卵坨R揉了揉鼻梁，“用全部積蓄加上父母資助的一點錢。
頭半年虧得很慘，差點關(guān)門。”“現(xiàn)在呢？”周雨晴小心翼翼地問。
林沙露出一個復(fù)雜的笑容：“收支勉強(qiáng)平衡吧。這條街租金太高了，但勝在離美院近，
常有老師和學(xué)生來光顧?！敝苡昵缱⒁獾剿巯碌那嗌?，
想起每次來咖啡館都能看到林沙在忙碌，似乎從未休息過。
她突然很想伸手撫平他眉間的細(xì)紋?！拔?guī)湍阕鳇c什么吧?！彼D(zhuǎn)移話題，
“海報文字需要修改嗎？”林沙感激地看了她一眼：“太好了，我正愁文案不夠吸引人。
”他們并肩工作到深夜，周雨晴的文字功底和林沙的設(shè)計天賦產(chǎn)生了奇妙的化學(xué)反應(yīng)。
當(dāng)最終版海報打印出來時，兩人都忍不住驚嘆?！拔覀冋媸墙^佳搭檔。
”林沙舉著海報在燈光下欣賞。周雨晴的心跳漏了一拍。她偷瞄林沙專注的側(cè)臉，
發(fā)現(xiàn)他右耳垂上有顆小小的黑痣，在燈光下若隱若現(xiàn)。畫展前一天晚上，
咖啡館提前打烊進(jìn)行最后布置。周雨晴特意請了半天假來幫忙，當(dāng)她氣喘吁吁地推開門時，
發(fā)現(xiàn)林沙正站在梯子上調(diào)整燈光?！靶⌒?！”她驚呼一聲，沖過去扶住搖晃的梯子。
林沙低頭對她笑了笑：“沒事，我平衡感很好?！彼涞靥聛恚?/p>
身上散發(fā)著淡淡的松木香氣，“你來得正好，幫我看看畫作排列有沒有問題。
”周雨晴環(huán)顧四周，原本溫馨的咖啡館已經(jīng)變身為小型畫廊。
二十多幅水彩畫錯落有致地掛在墻上，每幅畫下方都有精致的標(biāo)簽。
中央?yún)^(qū)域留出了幾米長的空白墻面，用絲帶圍出展示區(qū)?！斑@是...?”“留給你的。
”林沙從柜臺后拿出一個畫框，“我把你的處女作裝裱好了。
”周雨晴驚訝地看著那幅雨中草地——她本以為林沙只是隨口一說。
畫作被裝進(jìn)簡約的白色畫框，右下角還貼心地標(biāo)注了“周雨晴《雨潤》”的字樣。
“這...這太正式了?！彼亩l(fā)燙，“我的水平根本不夠參展。
”林沙認(rèn)真地看著她：“藝術(shù)沒有高低之分，只有真誠與否。這幅畫里有你的感受，
這就足夠了。”他的眼神太過誠懇，周雨晴感到一陣心悸。她低頭假裝整理畫框，
掩飾自己泛紅的臉頰：“謝謝你?！薄皩α耍绷稚惩蝗幌肫鹗裁?，
“明天開幕式會有個小驚喜?！薄笆裁大@喜？”“說出來就不叫驚喜了。
”林沙神秘地眨眨眼，“保證你會喜歡。”當(dāng)晚他們忙到凌晨一點才完成所有準(zhǔn)備工作。
林沙堅持送周雨晴回家，夜色中兩人并肩而行，影子在路燈下時而重疊時而分開?！熬o張嗎？
”林沙問道。周雨晴點點頭：“有點。我從沒想過自己的畫會公開展出?！薄傲?xí)慣就好。
”林沙的聲音里帶著笑意，“我第一次參展時緊張得差點把咖啡打翻在評委身上。
”他們在周雨晴公寓樓下道別，林沙突然從背包里拿出一個包裝精美的小盒子：“給你的，
明天記得戴上。”周雨晴打開盒子，里面是一枚銀制的雨滴形胸針，
在月光下閃爍著柔和的光芒?！斑@...”“開幕式禮物?！绷稚齿p聲說，“雨滴配雨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