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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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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重生開學(xué)日,心聲首曝全家慌

風(fēng)扇吱呀轉(zhuǎn)動,像卡了半輩子的老舊唱片。

江念睜眼,頭頂是斑駁的天花板,墻皮剝落處露出黃褐色的磚縫,一縷陽光斜穿進屋,照在床頭那張泛黃的錄取通知書上。

江州大學(xué),漢語言文學(xué)專業(yè),2025級新生。

他坐起身,指尖輕顫,把通知書翻來又翻去。不是夢。他真的回來了。

前世他熬到畢業(yè),投了三百份簡歷,面試零回復(fù),最后在一家小公司做文員,月薪三千五,房租一千八,活得像根被榨干的甘蔗。如今,命運重啟,時間定格在大學(xué)報到日清晨。

他長出一口氣,抬手抹了把臉。十九歲,身體輕得像能飛起來。

手機震動,屏幕上彈出一條消息:【江桃:二哥,你再不起床,豆子就把你零食全吃光了!】

他皺眉,目光掃向床角。

十二歲的江豆正蹲在陰影里,腮幫子鼓得像只過冬的倉鼠,手里捏著空癟的薯片袋,正努力把最后一撮碎渣倒進嘴里。動作鬼祟,神情專注,仿佛正在進行一場關(guān)乎生死的儀式。

江念心頭一火,腹誹脫口而出:“這小子又偷我零食,袋子里渣都不剩,演技比影帝還浮夸?!?/p>

話音落下的瞬間,世界靜了一秒。

院中,江鐵山正低頭擦拭一件洗得發(fā)白的舊軍裝。領(lǐng)章锃亮,袖口磨出毛邊。他是某軍區(qū)退役高級軍官,站姿如松,眼神如鷹??删驮谀且凰?,他手一抖,領(lǐng)章差點掉落。

“誰在說我站得板正?”他低聲自語,環(huán)顧四周,眉頭緊鎖,“閱兵都沒這么嚴?!?/p>

堂屋里,林硯坐在木桌前批改作文。語文特級教師,金絲眼鏡架在鼻梁上,紅筆如劍,劃過學(xué)生作業(yè)本。她剛寫下一句評語:“此文邏輯混亂,辭不達意?!蹦X中卻突然響起一個聲音:“我媽批作業(yè)才像雞爪?!?/p>

她筆尖一頓,抬頭四顧,堂屋空無一人。

“這孩子……心聲怎么跟廣播似的?”她扶額,低聲嘀咕,隨即苦笑,“莫不是我教出個文風(fēng)浮夸的孽障?”

院門“吱呀”推開。

岑晚踩著高跟鞋走進來。冷白皮,長發(fā)及腰,一襲簡約黑裙襯得身形修長。她是當紅影視女明星,頂流小花,童星出道,十八歲與江念奉子成婚。外人眼中是流量聯(lián)姻,只有她知道,那是她人生第一次主動選擇。

她剛進門,腳步一頓,冷艷面容掠過一絲微紅。她下意識摸了摸睫毛——那是她和江念視頻時的小習(xí)慣。

腦中,那個聲音又響了:“老婆今天又美出新高度?!?/p>

她指尖微顫,唇角卻忍不住翹了翹。

“……老公?”她輕聲呢喃,隨即意識到什么,迅速斂容,假裝鎮(zhèn)定地朝屋里走。

屋內(nèi),江豆手一抖,薯片袋“啪”地掉地,碎渣四濺。

他猛地抬頭,四下張望,小臉煞白。

“誰?誰在說話?”他低聲嘟囔,眼神慌亂,“我沒吃!是阿黃!”

阿黃是家里那只老黃狗,此刻正趴在門檻外打盹,渾然不知已被第三次嫁禍。

江念卻毫無察覺。

他只覺耳邊嗡嗡作響,像是重生后氣血上涌,耳膜發(fā)脹。他皺了皺眉,從抽屜里翻出一副平光眼鏡,戴上,對著墻角那面裂了縫的破鏡子照了照。

“裝學(xué)霸第一步,眼鏡到位?!彼南耄S即補刀,“就是鏡框有點滑,像二哈叼筷子?!?/p>

鏡子沒反應(yīng),但全家都聽見了。

林硯默默把紅筆插進筆筒,動作像在鎮(zhèn)壓邪祟。

江鐵山深吸一口氣,把軍裝疊好,背手立正,仿佛在應(yīng)對一場突發(fā)軍情。

岑晚站在門口,指尖掐了掐掌心,才壓住笑意。

這時,門外探出一個腦袋。

十七歲的江桃,齊肩黑發(fā),小虎牙,JK制服裙擺晃蕩,手機已經(jīng)悄悄打開錄音,屏幕亮著“家庭群:江家瓜田今日份”聊天界面。

她眼睛發(fā)亮,壓低聲音:“二哥今天輸出質(zhì)量超高,家庭群有救了?!?/p>

她是江念的妹妹,從小被他帶大,兄妹互損成癮。她稱江念為“人生喜劇導(dǎo)演”,稱自己為“瓜門掌門”。手機里存了上百條江念的“爆雷心聲”錄音,私底下和岑晚合剪過《二舅心聲合集》,播放量破千萬。

她剛想溜進來偷拍,卻被林硯一眼瞪住。

“作業(yè)寫完了嗎就敢偷拍?”林硯冷聲。

江桃吐了吐舌頭,縮回頭,卻不忘比了個“收到”的手勢。

江念終于收拾好行李,一個雙肩包,一件外套,幾本書。他拍了拍褲子,站起身:“走了啊,報到去?!?/p>

沒人回應(yīng)。

江豆縮在墻角,假裝自己是塊磚。

江鐵山背對屋門,手握軍裝領(lǐng)章,指節(jié)發(fā)白。

林硯低頭繼續(xù)批作業(yè),筆尖卻停在“語言流暢”四個字上,久久未動。

岑晚靠在門框上,耳尖微紅,目光溫柔。

江念走到門口,忽然回頭,掃了一圈全家僵硬的表情。

他心中嘀咕:“今天家里氣氛咋這么怪?該不會我媽又發(fā)現(xiàn)我抄江桃作文了吧?”

心聲再次炸響。

林硯猛地抬頭,紅筆“啪”地折斷。

江鐵山閉眼,低聲念:“紀律,紀律……”

岑晚扶墻,差點崴了高跟鞋。

江桃在門外憋笑到發(fā)抖,手機差點掉地。

江豆小聲抽泣:“我真的沒吃……阿黃可以作證……”

江念卻只覺耳邊嗡鳴更重,以為是緊張所致。他推開門,陽光灑進來,照亮老屋的塵埃。

他邁出門檻,腳步輕快。

身后,江家眾人如釋重負,又如臨大敵。

他們聽得到那個聲音,卻說不出口,追不到源頭,防不勝防。

他們只知道——那聲音來自江念,卻又不像江念。

它真實、犀利、毫無遮攔,像一把無形的刀,剖開所有偽裝。

而江念本人,渾然不覺。

他邊走邊低頭看手機,刷到一條熱搜:【頂流岑晚現(xiàn)身江家村,疑似回夫家探親】。

他笑了笑,心想:“老婆今天直播數(shù)據(jù)不錯,估計又要被黑粉罵‘作秀’?!?/p>

岑晚腳步一滯,高跟鞋在石板路上敲出一聲脆響。

林硯猛地合上作業(yè)本,低吼:“誰說我家學(xué)生作文像墳頭草?!”

江鐵山抬頭望天,喃喃:“誰在罵我隊列訓(xùn)練像殯儀館守靈?”

江桃手機一抖,迅速點開錄音,標題打下:“心聲風(fēng)暴·第一日·全家破防實錄。”

江豆抱著狗窩里的阿黃,小聲問:“二哥……是不是成精了?”

阿黃打了個噴嚏。

江念走出院門,陽光灑在肩上。

他不知道,從這一刻起,他的每一句腹誹,都將掀起一場無聲的風(fēng)暴。

他不知道,他的心聲,已穿透墻壁,越過田野,傳入村鎮(zhèn)、市井、軍營、高墻深院。

他更不知道,當他想著“這大學(xué)食堂該不會比工地盒飯還難吃吧”,千里之外的江州大學(xué)后勤處長,正端著飯盒,手一抖,紅燒肉掉進了湯里。

他只是笑了笑,戴上耳機,哼著歌,走向村口班車。

風(fēng)拂過稻田,蟬鳴如舊。

可世界,已經(jīng)不一樣了。


更新時間:2025-08-28 08:16: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