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獄是什么味道?林墨曾無數(shù)次在午夜夢回時,被這個問題糾纏。那不是火焰灼燒的硫磺味,
也不是惡鬼哀嚎的腥臭,而是更深沉,更無孔不入的東西。是十年如一日,
浸透了每個角落的消毒水味。那種刺鼻的清涼,卻怎么也洗不掉心頭的污穢,
反而像是刻意提醒著他,他所處的,就是這樣一處被“清潔”得一塵不染的絕望之地。
是囚服上,無論怎么漿洗晾曬,都甩不掉的霉味。它附著在粗糙的棉麻纖維里,鉆進皮膚,
滲入骨髓,告訴他,他就是這牢籠的一部分,永世不得翻身。而最讓他作嘔的,
是絕望在心底腐爛發(fā)酵的惡臭。那是一種無聲的潰爛,從靈魂深處蔓延開來,
一點點侵蝕掉他曾引以為傲的才華,吞噬掉他對世界的最后一絲善意。林墨,
曾是這座城市最耀眼的天才。他智商超群,思維敏捷,被譽為警界未來的希望。
可就在他最意氣風(fēng)發(fā)的時候,卻被一個名為“神探”的男人——高風(fēng),親手折斷了羽翼。
一樁滅門血案,像一把鈍刀,將他從天之驕子生生劈成了階下囚。他背負(fù)著洗不盡的罪孽,
被世人唾棄,在地獄里熬了整整三千六百五十個日夜。每一天,他都將仇恨當(dāng)飯吃,
將屈辱當(dāng)水喝。他閉上眼,高風(fēng)那張偽善的臉就會浮現(xiàn)在腦海里,被他用思維的刀鋒,
凌遲千萬遍。他想過死,可死亡太便宜了高風(fēng)。他想過逃,可逃跑只會讓他更像一個罪人。
他只能活著,像一具行尸走肉般活著,只為等待一個機會。一個,
能把高風(fēng)也拖入這無邊地獄的機會?,F(xiàn)在,他回來了。不是魂兮歸來,而是真真切切地,
一朝重生?;氐搅耸昵?,那個讓他命運徹底顛軌的下午,
那場即將震驚全城的“七宗罪”連環(huán)謀殺案爆發(fā)前一小時。他沒有像驚弓之鳥一樣,
急于逃避,更沒有急于去證明自己的清白。十年地獄的磨礪,讓他早已學(xué)會了隱忍和布局。
他只是站在出租屋那面斑駁的鏡子前,看著鏡中那張年輕卻寫滿滄桑的臉。那雙眼眸深處,
沒有重生的迷茫,只有一種近乎癲狂的,被仇恨洗滌過的冷靜。他勾起一抹笑,那笑容很淡,
卻像毒蛇的信子,帶著致命的寒意?!案呔伲瑒e急?!彼麑χR中的自己,
也對著那個即將到來的宿敵,輕聲低語。聲音很輕,卻字字落地有聲,像敲響了地獄的喪鐘。
“我不是在證明我‘無罪’?!薄拔沂窃谟眠@七天,為你量身打造一個‘有罪’的完美閉環(huán)。
”窗外,警笛聲若隱若現(xiàn),像地獄的號角,在城市的上空回蕩。一場以自身為餌,
以“神探”為獵物的復(fù)仇游戲,正式開局。01冰冷,刺骨的冰冷,
仿佛有無數(shù)只手從深淵中伸出,死死拽著他的腳踝,要把他拖入更深的泥沼。
林墨猛地從噩夢中驚醒。劇烈地喘息著,胸腔像破風(fēng)箱一樣,發(fā)出嘶啞的聲音。
額頭上布滿了冷汗,黏膩地貼著發(fā)絲,讓他有種溺水般的窒息感。他下意識地摸向床板,
指尖卻觸到一片柔軟。那不是監(jiān)獄里那堅硬冰冷的木板,也不是粗糲的囚服,
而是帶著些許潮氣的棉質(zhì)床單,和底下微微下陷的床墊。這種久違的觸感,
讓他身體猛地一顫,像被電流擊中。他豁然睜眼。映入眼簾的,是那間他住了整整五年,
熟悉到骨子里的廉價出租屋。巴掌大的空間,墻上貼著幾張泛黃的電影海報,
都是些老片子了。畫面邊緣已經(jīng)卷曲,有些地方甚至脫落了一角,露出了底下斑駁的墻皮。
桌上擺著一只吃了一半的泡面碗,面湯已經(jīng)凝固,上面還飄著幾根蔥花。
散發(fā)出淡淡的方便面特有的香氣。一切,都和他記憶中十年前的那個下午一模一樣。
陽光透過窗戶,斜斜地灑在木地板上,空氣中浮動著細(xì)小的灰塵。
窗外隱約傳來孩子們的嬉鬧聲,還有街邊小販的叫賣。這些鮮活的聲音,
像一把把尖銳的錐子,狠狠地扎進他麻木了十年的神經(jīng)。他回來了。不是幻覺,不是夢境。
他的目光猛地轉(zhuǎn)向床頭柜。那里,攤著一張舊報紙,邊緣已經(jīng)有些毛糙,
頭版頭條的加粗黑體字,如同一個巨大的驚嘆號,
狠狠地砸在他的瞳孔里——【“七宗罪”連環(huán)謀殺案倒計時,警方發(fā)布預(yù)警!】時間,
不多了。胸腔里,那顆沉寂了十年的心臟,此刻正被仇恨的烈焰灼燒得瘋狂跳動。那種感覺,
像是有一萬只螞蟻在啃噬,又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緊緊攥住。痛得他幾乎要弓起身子。
但他沒有。他只是死死地盯著那張報紙,指尖摳進了掌心,留下幾道月牙形的印記。他知道,
再過不到一個小時,第一起“貪婪”之罪的受害者——城中富商王海山,
就會被發(fā)現(xiàn)死在他的豪華別墅里。而他,林墨,將會因為一個被精心偽造的“巧合”,
成為最大的嫌疑人。上輩子,他選擇了逃跑。像一只被嚇壞的兔子,慌不擇路地沖進黑暗,
卻一步步落入高風(fēng)編織的陷阱,百口莫辯。那種絕望,那種被全世界拋棄的孤獨,
像毒液一樣,腐蝕著他的靈魂。這輩子,他選擇……進攻。逃?為什么要逃?這場游戲,
他才是導(dǎo)演。高風(fēng)以為他是獵物,卻不知道,自己才是他精心布置的陷阱中,
那只最肥美的誘餌。林墨掀開被子,動作有些僵硬,但眼神中沒有半分重生的迷茫,
只有冷靜到可怕的瘋狂。他迅速換上一身最不起眼的舊衣服,那是高中時穿的運動服,
洗得有些發(fā)白。上面甚至還沾著幾點油漬。他沒有帶走任何東西,錢包、手機,甚至鑰匙,
都原封不動地留在桌上。他徑直走出了出租屋。老舊的木門在他身后“吱呀”一聲合上,
發(fā)出一聲悠長的嘆息,仿佛在送別一個再也不會回頭的人。他要做的第一件事,
就是為自己制造一個“完美”的不在場證明。這個證明,必須足夠顯眼,足夠荒謬,
足夠深刻,深刻到讓高風(fēng)這樣自負(fù)的“神探”第一時間就能注意到。并且……不屑一顧。
這不只是一個不在場證明,更是一封宣戰(zhàn)書。一封,寫滿了血與火的宣戰(zhàn)書。穿過兩條街,
空氣開始變得污濁,彌漫著煙酒和荷爾蒙混雜的氣味。這種味道,帶著一種腐朽的糜爛,
讓他感到胃里一陣翻涌。林墨走進了一家藏在地下室的**?!暗叵禄蕦m”。名字取得俗氣,
卻也恰如其分。這里龍蛇混雜,燈光昏暗,空氣中充滿了廉價香煙和汗水的味道。
賭徒們嘶吼的聲音,像是野獸的咆哮?;祀s著骰子撞擊和撲克牌翻動的聲響,
嘈雜得讓人心煩意亂。林墨徑直走到一張正在玩“炸金花”的賭桌前。桌上,一個光著膀子,
滿身龍虎紋身的壯漢,正得意地?fù)е欢砚n票。他的臉上帶著一種勝利者的粗鄙笑容。
嘴里罵罵咧咧地,吐著煙圈。林墨沒有說話,只是伸出手,從那堆錢里,
慢條斯理地抽出了一張最大面額的。一百塊。在他重生前的那個世界里,這不過是一頓飯錢。
但在賭徒眼中,這無疑是赤裸裸的挑釁。整個**瞬間安靜了下來。所有的目光,
都像探照燈一樣,聚焦在這個看起來文弱、甚至有些蒼白的年輕人身上。林墨的出現(xiàn),
就像是掉進了一鍋沸水里的冰塊,突兀而又扎眼?!靶∽樱闼麐屨宜??
”紋身壯漢的臉?biāo)查g漲成了豬肝色,他一把推開身邊的女人,站起身來,
砂鍋大的拳頭捏得咯吱作響。他身邊的幾個混混也緩緩站了起來。眼神不善地圍了過來,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濃烈的火藥味。林墨看都沒看他,只是將那張鈔票在指尖把玩著,
嘴角勾起一抹挑釁的笑。那笑容很淡,卻帶著一種深入骨髓的譏諷?!澳愕腻X,太臟。
”“操!”紋身壯漢怒吼一聲,再也忍不住了。他一步上前,
砂鍋大的拳頭帶著風(fēng)聲就砸了過來,目標(biāo)直指林墨的頭部。這一拳要是砸實了,
恐怕能把林墨的腦袋砸個稀巴爛。然而,林墨不閃不避。他甚至閉上了眼睛,
去迎接那即將到來的劇痛。他知道,這疼痛,是他重生的代價,也是他復(fù)仇的序章?!芭椋?/p>
”沉悶的擊打聲響起,緊接著是骨骼斷裂的清脆聲響。
“咔嚓——”那聲音像是一根繃緊的弦,在瞬間斷裂,清晰得讓周圍的賭徒都感到一陣牙酸。
林墨的左腿以一個詭異的角度彎折,劇烈的疼痛如潮水般瞬間席卷全身。
那是一種撕心裂肺的痛,像是有無數(shù)把刀子在他骨頭里攪動,
又像是有火焰在灼燒他的每一根神經(jīng)。冷汗從他的每一個毛孔里滲出,瞬間濕透了內(nèi)衣,
但他沒有發(fā)出一聲慘叫。他只是死死地咬著牙,嘴唇被他咬得發(fā)白,甚至滲出了血絲。
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中,倒在地上的林墨,嘴角卻緩緩咧開,露出一個詭異而滿足的笑意。
那笑容,帶著一種近乎病態(tài)的快感,讓圍觀的人都感到一陣毛骨悚然。成了。第一步,
完美達成。周圍的賭徒和混混們都看傻了,他們見過狠人,但沒見過這么狠的。
一個圍觀的年輕人忍不住低聲驚呼:“他不是應(yīng)該求饒或者逃跑嗎?
竟然主動挑釁‘龍哥’被打斷腿,這……這林墨是瘋了嗎?!”沒有人知道,這斷裂的骨頭,
是他復(fù)仇棋局的第一顆棋子。這劇烈的疼痛,是他為高風(fēng)奏響的地獄序曲。
林墨到底想做什么?他的斷腿,是巧合,還是……一場精心策劃的獻祭?02市中心,
鉑金漢宮別墅區(qū)??諝庵袕浡环N緊張而壓抑的氣氛,
夾雜著警車引擎的轟鳴和對講機里傳來的沙沙聲。警戒線將一棟奢華的別墅層層包圍,
閃爍的警燈將黑夜映照得如同白晝。仿佛給這片富人區(qū)鍍上了一層血色的光芒。
市局刑偵支隊隊長,被譽為“神探”的高風(fēng),正站在別墅二樓的書房里。他戴著白手套,
眼神銳利如鷹,掃視著現(xiàn)場的每一個角落。他身材高大,穿著一件合體的黑色警服,
衣領(lǐng)一絲不茍,眉宇間帶著一種久居上位者的自信,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傲慢。
書房的波斯地毯上,躺著一具冰冷的尸體,正是富商王海山。他趴在地上,
身體扭曲成一個怪異的姿勢,胸口插著一把黃金匕首,刀柄上鑲嵌著一顆鴿血紅寶石,
在燈光下閃爍著妖異的光芒。死狀慘烈,符合“七宗罪”預(yù)告中的第一宗罪——貪婪。
高風(fēng)的目光落在匕首上,又轉(zhuǎn)到王海山那張因驚恐而扭曲的臉上,嘴角勾起一抹冷峻的弧度。
這件案子,從一開始就帶著一種戲劇性的張力,仿佛是兇手刻意為之,要向世人宣告什么。
“高隊,”一名年輕警員快步走來,手里拿著一份報告,腳步有些急促,
“我們在死者指甲縫里發(fā)現(xiàn)了微量的皮屑組織,經(jīng)過初步比對,
DNA指向一個叫林墨的年輕人。他有重大嫌疑!”高風(fēng)接過報告,隨意地掃了一眼。
當(dāng)看到“林墨”這個名字時,他的眉毛微微挑起,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玩味。這個名字,
讓他想起了十年前那個意氣風(fēng)發(fā)的年輕人,那個曾被他親手送進地獄的“天才”?!傲帜?/p>
”他重復(fù)了一遍這個名字,聲音聽不出情緒?!皩?!我們查了他的住處,就在案發(fā)地附近。
而且根據(jù)我們掌握的情報,王海山最近在商業(yè)上正準(zhǔn)備吞并林墨父親留下的一個小公司,
兩人有明確的作案動機?!本瘑T補充道,語氣中帶著一種“看,這不就結(jié)案了”的篤定。
一切似乎都天衣無縫,完美得有些過頭。高風(fēng)的嘴角卻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弧度,
那弧度很淺,帶著一種洞察一切的自信。他將報告遞了回去,語氣平淡,
卻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yán):“查一下這個林墨現(xiàn)在在哪?!备唢L(fēng)的直覺告訴他,
事情不會這么簡單。兇手既然能如此精準(zhǔn)地布局“七宗罪”,就不會留下這么明顯的破綻。
幾分鐘后,警員面色古怪地回來報告,
語氣里帶著一絲難以置信:“高隊……這個林墨……他有一個完美的不在場證明。
就在案發(fā)時間段,他在城西的‘地下皇宮’**,因為出老千,被里面的混混打斷了左腿,
現(xiàn)在人剛被送到市第一人民醫(yī)院,傷情鑒定報告都出來了,粉碎性骨折。”“哦?
”高風(fēng)的眼神里閃過一絲玩味,隨即又恢復(fù)了平靜。他走到窗邊,看著遠(yuǎn)處城市璀璨的燈火,
輕蔑地笑了笑。那笑容很淡,卻帶著一種高高在上的不屑。在他看來,
這不過是嫌疑人欲蓋彌彰的拙劣把戲。故意制造一個看似“完美”的物理隔離不在場證明,
妄圖洗脫嫌疑。手法太嫩了,也太刻意了。一個真正的兇手,
會用這么極端的方式來撇清自己嗎?簡直可笑。“把現(xiàn)場所有線索再過一遍,
重點排查死者的社會關(guān)系?!备唢L(fēng)淡淡地命令道,“至于那個林墨……派人盯著就行了,
一個跳梁小丑而已,掀不起什么風(fēng)浪?!彼緵]把林墨放在眼里。在他眼中,
林墨不過是他十年前隨手捏死的一只螻蟻,現(xiàn)在,這只螻蟻不過是垂死掙扎,
妄圖引起他的注意罷了。與此同時,市第一人民醫(yī)院的病床上,
林墨正平靜地看著電視新聞里關(guān)于“貪婪”案的報道。病房里彌漫著消毒水的味道,
和十年前地獄里的味道,竟然有些相似。他的臉上沒有絲毫波瀾,仿佛躺在這里的,
不是他自己。他的左腿打著厚厚的石膏,高高吊起,紗布下隱隱滲出一點血跡,
劇烈的疼痛感依然存在,但他似乎感覺不到任何疼痛。那種痛,
已經(jīng)被他心底更深層次的仇恨所覆蓋,變得微不足道。他知道,高風(fēng)的輕蔑,
正是他計劃中最重要的一環(huán)。這種輕蔑,會像一層厚厚的繭,蒙蔽高風(fēng)的眼睛,
讓他看不清真相,最終走向深淵。現(xiàn)在,是時候進行第二步了。三天后,
一場備受矚目的慈善義演在江邊廣場舉行,全市的媒體都聚焦于此,進行全程網(wǎng)絡(luò)直播。
江邊廣場人山人海,彩旗飄揚,歌舞升平,一片祥和。就在市長上臺致辭,
慷慨激昂地談?wù)摮鞘形磥戆l(fā)展時,直播畫面中,一個突兀的身影,打破了這份和諧。
那是一個穿著病號服、拄著拐杖的瘦削身影,他一瘸一拐地擠開人群,
步履蹣跚地爬上了廣場邊緣的觀景臺。他每一步都走得異常艱難,汗水濕透了額發(fā),
卻沒有人能阻止他。正是林墨!所有人都驚呆了,現(xiàn)場瞬間陷入一片死寂。
保安和警察立刻沖了過去,想要制止他。然而,林墨沒有給他們?nèi)魏螜C會。他回過頭,
對著最近的一個直播鏡頭。眼神中閃過一絲對這個世界刻骨銘心的決絕,
仿佛在無聲地宣告:“我回來了?!比缓?,在全城無數(shù)雙眼睛的注視下,他扔掉拐杖,
那根陪伴了他三天,幫他完成第一步計劃的拐杖,像被拋棄的舊物一樣,重重地摔在地上。
他縱身一躍,跳入了下方湍急的江水中。“噗通!”水花四濺,瞬間淹沒了那個瘦削的身影。
黑暗的江水,像一張貪婪的巨口,瞬間將他吞沒,只留下江面上蕩漾開來的漣漪,
和現(xiàn)場一片嘩然的尖叫。直播信號緊急中斷。警方立刻展開大規(guī)模搜救,
警笛聲、船只的引擎聲,在江面上回蕩,然而幾個小時過去,一無所獲。冰冷的江水,
洶涌的暗流,一個斷了腿的人跳下去,生還的可能性幾乎為零。
當(dāng)高風(fēng)在辦公室里收到“嫌疑人林墨畏罪自殺,跳江失蹤,基本可以認(rèn)定死亡”的消息時,
他正端著一杯熱咖啡。咖啡的香氣彌漫在空氣中,與他此刻的心情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他嘴角的笑意更濃了,帶著一絲不屑和嘲弄。先是打斷腿,再是跳江自殺。這個林墨,
在他眼里,已經(jīng)從一個小丑,變成了一個被壓力逼瘋的可憐蟲??蓱z,又可悲。
高風(fēng)呷了一口咖啡,那苦澀的滋味,此刻在他口中卻帶著一絲勝利的甘甜。
他將這份報告隨手扔進了碎紙機,看著紙片被機器無情地撕碎,發(fā)出“滋啦滋啦”的聲音。
他完全沒有意識到,他親手粉碎的,不只是一份結(jié)案報告,更是他看清真相的最后機會。
林墨真的死了嗎?他為何要選擇如此極端、如此公開的方式來“終結(jié)”自己?高風(fēng)的輕蔑,
會成為他職業(yè)生涯中,最大、也是最致命的盲區(qū)嗎?03林墨“死”后第四天,
城市的氣氛變得更加詭異。人們在茶余飯后談?wù)摰?,除了“七宗罪”的恐懼?/p>
便是那個跳江“自殺”的年輕人。猜測、惋惜、甚至帶著一絲獵奇的興奮,
像病毒一樣在人群中蔓延。而就在這片喧囂與猜測中,“七宗罪”第二案——“暴食”案,
如期爆發(fā)。死者是本市一位以毒舌著稱的美食評論家,名叫陳海。
他被發(fā)現(xiàn)撐死在自己開的頂級餐廳包廂里,場面極其駭人。
陳海的身體腫脹得像個巨大的皮球,餐桌上擺滿了各種珍饈美味。
而他卻像被強行灌食了一般,死前劇烈的掙扎,讓包廂里的一切都變得凌亂不堪。
空氣中彌漫著食物腐敗的酸臭和死亡的惡心氣息。高風(fēng)再次帶隊趕到現(xiàn)場。這一次,
他的眉頭緊緊鎖了起來,眉宇間的自信少了幾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難以言喻的凝重。
他蹲下身,仔細(xì)檢查著死者的狀況,眼神像刀鋒一樣,試圖從每一個細(xì)節(jié)中找出端倪。
因為技術(shù)人員在現(xiàn)場的一只高腳杯上,提取到了一枚殘缺的指紋。經(jīng)過比對,這枚指紋,
竟然與三天前跳江“身亡”的林墨,高度吻合!“怎么可能?”一名年輕警員滿臉不可思議,
聲音都有些顫抖,“林墨不是已經(jīng)死了嗎?難道是鬼魂回來作案?
”他的眼神里帶著一絲恐懼,看向高風(fēng),似乎在尋求一個解釋。高風(fēng)臉色陰沉,一言不發(fā)。
他當(dāng)然不信鬼神之說。他只覺得胃里一陣翻涌,像被一只無形的手緊緊攥住。這種感覺,
讓他很不舒服。要么是林墨沒死,要么……就是有人在模仿作案,故意栽贓給一個死人。
可無論是哪種可能,都讓他感到了一絲不安。這種不安,像一根細(xì)細(xì)的銀針,
扎進了他引以為傲的理性思維中。這個案子,似乎開始脫離他的掌控。
林墨的“死”非但沒有讓案情平息,反而像投入湖面的巨石,激起了更大的波瀾。而更讓他,
乃至讓全城都匪夷所思的事情,在第二天晚上發(fā)生了。晚上八點黃金檔,
市長正在市電視臺的直播專訪中,談?wù)摮鞘兄伟矄栴}。他坐在演播室里,侃侃而談,
畫面一切正常,直到——突然,電視畫面一陣扭曲,滋啦作響的雪花點過后,一張清晰的臉,
取代了市長的面孔。是林墨!畫面中的他,背景似乎是一個廢棄的管道井,光線昏暗,
只有頭頂一盞搖搖欲墜的白熾燈,發(fā)出微弱的光芒。他身上穿著濕透的病號服,
頭發(fā)凌亂地貼在額角。臉色蒼白得像一張紙,看起來狼狽不堪。但他那雙眼睛,卻異常明亮,
像兩點冰冷的星光,直直地穿透屏幕,刺入每一個觀眾的心臟。他對著鏡頭,什么話也沒說,
只是靜靜地看了十秒鐘。這十秒,卻像是一場無聲的宣判。全城數(shù)百萬市民,通過電視屏幕,
親眼目睹了這個“亡者”的歸來。那種沖擊力,那種打敗認(rèn)知的震撼,
讓所有人都陷入了巨大的恐慌。家家戶戶的電話線幾乎被打爆,人們議論紛紛,
恐懼在空氣中迅速蔓延。市電視臺的技術(shù)部門瞬間陷入癱瘓,
他們發(fā)現(xiàn)自己的系統(tǒng)被一個技術(shù)高超的黑客攻破,這段視頻被強制植入,無法切斷。
無論他們怎么操作,電視屏幕上,都只剩下林墨那張蒼白而堅定的臉。
當(dāng)?shù)谌稹鞍谅敝锏氖芎φ摺晃恢恼葆t(yī)生,被發(fā)現(xiàn)在自己的手術(shù)臺上死亡時,
林墨,這個“死而復(fù)生”的男人,擁有了全城人民作為他的目擊證人。
他不再需要不在場證明,因為他已經(jīng)用最囂張的方式,宣告了自己的“在場”。
高風(fēng)坐在辦公室里,看著那段被反復(fù)播放的視頻錄像,臉上的輕蔑早已蕩然無存,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前所未有的凝重。他的手指,無意識地敲打著桌面,
發(fā)出有節(jié)奏的“噠噠”聲。這已經(jīng)不是簡單的連環(huán)殺人案了。林墨沒死。他不僅沒死,
還在用一種極其囂張的方式,向自己,向整個警局宣戰(zhàn)。
打斷腿、跳江、黑入電視臺……這一系列的操作,根本不是一個普通嫌疑人能做出來的。
這背后,一定有一個巨大的陰謀。高風(fēng)的直覺告訴他,這個林墨,
遠(yuǎn)比他想象的要復(fù)雜和危險。他感覺自己像被一只無形的手,一步步牽引著,
走向一個未知的深淵。就在他下令對林墨展開全面追查時,一個電話打了進來。
電話鈴聲在安靜的辦公室里顯得格外刺耳?!案哧牐ㄡt(yī)老張……出事了。
”電話那頭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顯然被嚇得不輕,
“今天早上被他老婆發(fā)現(xiàn)在家里……猝死了。初步判斷是突發(fā)性心肌梗塞?!狈ㄡt(yī)老張?
高風(fēng)的瞳孔猛地一縮。張德海,市局資深法醫(yī),也是十年前那樁滅門血案中,
為他提供“關(guān)鍵”法醫(yī)報告的人!當(dāng)年,正是老張“檢驗”出兇器上留有林墨的皮屑組織,
才讓整個證據(jù)鏈得以閉環(huán)。那時,他看著老張那張帶著諂媚笑容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