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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選章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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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言: 每個人都在沉睡,只是有些人,再也無法醒來。

第一章:清晨的警示我又一次從那個相同的、沒有內(nèi)容的夢境中驚醒。

心臟在胸腔里砸得生疼,冷汗浸濕了額發(fā)。窗外,城市還未完全蘇醒,

灰蒙蒙的天光透過窗簾縫隙,在地板上劃出一道冷冽的線。和過去三百多個清晨一樣,

我的第一反應(yīng)不是看向窗外,也不是摸索床頭的手機(jī),而是猛地轉(zhuǎn)向床頭柜。它在那里。

一如既往。一本黑色硬皮封面的筆記本,安靜地、幾乎是傲慢地躺在臺燈旁邊。

封面上沒有任何文字,只有觸摸起來冰冷而細(xì)膩的皮質(zhì)感,

像是在無聲地宣告又一個被操控的日子的開始。我深吸一口氣,試圖壓下喉嚨口的酸澀感。

手指因?yàn)榭謶趾鸵环N病態(tài)的依賴而微微顫抖。我知道我必須打開它,

盡管每一次打開都像是一次對自我認(rèn)知的褻瀆,一次對自己存在意義的質(zhì)疑。扉頁,

娟秀而略顯急促的字體,仿佛書寫者正處于極大的恐慌之中,寫下了那句我早已倒背如流,

卻每次讀起都脊背發(fā)涼的話:“不要相信昨晚的你。活下去。

——林默”落款是我自己的名字??尚幔课颐刻於荚诮邮諄碜浴拔易约骸钡木?,

警告我不要相信“我自己”。這是一種怎樣詭異的循環(huán)?我翻到下一頁。

今天的日志內(nèi)容比往常更多一些,字跡也似乎更凌亂。“X月X日。晴。7:30起床。

燕麥牛奶,吐司單面焦。避開早間新聞,音樂選擇古典樂列表,巴赫,

禁止任何帶人聲的節(jié)目。8:15出門,乘坐地鐵二號線,第九車廂。工作例會,

項目經(jīng)理李可能會提及‘彼岸’項目,點(diǎn)頭,微笑,不要發(fā)表任何意見,尤其不要追問細(xì)節(jié)。

午餐食堂A區(qū),番茄意面,不要加辣。下班后蘇晴可能會約你看電影,拒絕,理由是加班。

回家路線:常規(guī)。檢查門鎖三遍。22:00前必須入睡。切記:不要相信記憶,

尤其是關(guān)于‘父親’的?;钪!蔽业哪抗庠凇氨税丁焙汀案赣H”這兩個詞上停留了很久,

心臟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緊了,呼吸都變得有些困難?!氨税丁笔鞘裁??

公司似乎沒有這個公開的項目。我努力回憶,卻只感到一陣模糊的頭痛。

而“父親”……我的父親在我十歲時就因車禍去世了。關(guān)于他,

——寬闊的肩膀、煙草混合著墨水的氣味、帶我放風(fēng)箏時爽朗的笑聲……有什么不能相信的?

這警告從何而來?這本見鬼的日志,從一年前我搬進(jìn)這所公寓起就莫名出現(xiàn)。

最初我以為是某種惡劣的玩笑,或者自己的精神出了問題。報警?我試過。警察來了,

例行公事地檢查了門窗,沒有任何強(qiáng)行闖入的痕跡。

他們用一種看待妄想癥患者或麻煩制造者的眼神看著我,記錄了幾句,

建議我去看看心理醫(yī)生。甚至我的女友蘇晴,在最初的不解和擔(dān)心后,也開始委婉地勸我,

“林默,也許你只是工作壓力太大了,試著放松些,別總盯著那本子。”只有我知道,

不是我想盯著它,是它,以及它背后所代表的那個“昨晚的我”,在強(qiáng)迫我盯著它。

是它一次又一次地救了我。有一次,它讓我提前一站下車,

繞開平時常走的那條有著網(wǎng)紅早餐店的街道。第二天,

新聞就報道那里發(fā)生了嚴(yán)重的煤氣爆炸,店鋪損毀,多人受傷。還有一次,

它讓我用近乎粗暴的態(tài)度拒絕了一次看似前景無限的海外出差合作,半年后,

那架我本該乘坐的航班墜毀在南太平洋,無人生還。它讓我活了下來,

代價是我的生活支離破碎,

我對自己的每一秒、每一個念頭、每一份記憶都充滿了深刻的懷疑。

我像個高度逼真的提線木偶,被一個來自“昨晚的自己”的幽靈操縱著,

在名為日常的鋼絲上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行走。我按照指示洗漱,吃了寡淡的燕麥牛奶和焦脆的吐司。

打開音響,巴赫的《G弦上的詠嘆調(diào)》舒緩卻疏離地流淌出來,填滿了房間的空曠,

卻填不滿我內(nèi)心的空洞。

開了電視和手機(jī)推送的早間新聞——誰知道那里面會不會隱藏著觸發(fā)我某個未知恐懼的開關(guān)?

鏡子里的男人,二十八歲,容貌端正,穿著得體的襯衫西褲,一副社會精英的模樣。

但他臉色蒼白,眼下的烏青揮之不去,眼神里充滿了無法與人言說的疲憊和深入骨髓的恐懼。

這是我,林默,建筑設(shè)計師。至少我的員工卡、身份證、所有的社會關(guān)系檔案上都這么寫著。

拿起公文包,出門。電梯下行時失重的那一瞬間,總讓我有種心臟驟停的錯覺。步入地鐵站。

早高峰的人流如同渾濁的河流,每個人都被裹挾著向前,臉上帶著麻木或匆忙的神情。

我下意識地握緊了手機(jī),里面存著日志的加密照片,仿佛那是我的護(hù)身符。第九車廂。

一如既往的擁擠。我勉強(qiáng)擠到一個角落,靠在冰冷的金屬門邊,

目光習(xí)慣性地掃過車廂里一張張陌生的臉。一切似乎都很正常。刷手機(jī)的學(xué)生,

打瞌睡的上班族,低聲交談的情侶。直到,我在對面車窗的模糊倒影里,看到了一個男人。

他站在幾米外,靠近連接處,戴著黑色的鴨舌帽,帽檐壓得很低,低著頭,似乎在玩手機(jī)。

但就在列車晃動、光線變換的某一瞬,我的視線與他倒影中的目光猝不及防地碰撞了一下。

極其短暫,幾乎像是錯覺。但一種極致的冰冷瞬間沿著我的脊椎竄了上來,手腳都有些發(fā)麻。

那不是陌生人的目光。那目光里帶著一種……審視。

一種冰冷的、評估物品般的、甚至帶有一絲極淡憐憫的審視。他迅速低下頭,恢復(fù)了原狀。

日志沒有提到這個人。心跳驟然加速,咚咚地撞擊著耳膜。他是誰?

“昨晚的我”知道他會出現(xiàn)嗎?還是說,“昨晚的我”也并不知道所有事?

這個念頭讓我感到一陣前所未有的恐慌。鴨舌帽男人沒有再看我,

仿佛剛才那一眼只是人群中的偶然交錯。但我內(nèi)心的警報卻尖銳地響個不停,

幾乎要刺破巴赫在我腦中殘留的旋律。不要相信昨晚的你。這句話此刻像冰冷的毒蛇,

在我腦中盤旋,嘶嘶地吐著信子。如果,“昨晚的我”……也并不可信呢?如果這警告本身,

就是誤導(dǎo)的一部分呢?地鐵到站,機(jī)械女聲報出站名。鴨舌帽男人隨著人流,

自然地向外移動。鬼使神差地,在車門即將關(guān)閉的提示音中,

我沒有像日志指示的那樣留在車上。我猛地擠出了車門,心臟狂跳,

目光緊緊鎖定了那個黑色的鴨舌帽,遠(yuǎn)遠(yuǎn)地跟了上去。第二章:失控的軌跡站臺上人流涌動,

鴨舌帽男人的身影在人群中時隱時現(xiàn)。他步伐不快,但異常穩(wěn)定,似乎有著明確的目的地。

我緊跟其后,手心滲出冷汗,既怕跟丟,又怕被他發(fā)現(xiàn)。這完全違背了日志的指示。

一種強(qiáng)烈的負(fù)罪感和失控感攫住了我,仿佛脫離了既定軌道的衛(wèi)星,

隨時可能墜入未知的深淵。但我無法停下,那個眼神像鉤子一樣掛住了我。他沒有出站,

而是沿著站臺走向通往對面方向列車的樓梯。我緊隨而下,混在等待下一班地鐵的人群里。

他站在人群邊緣,依舊低著頭。列車進(jìn)站,風(fēng)壓帶動著空氣。他上了車,我隔了幾個人,

也擠了上去。車廂更空一些。他找了個位置坐下,我站在稍遠(yuǎn)的車門附近,假裝看著線路圖,

余光始終鎖定著他。列車行駛了幾站,他一直沒有動靜。

就在我開始懷疑自己是否反應(yīng)過度時,他站了起來,

走向車門——正好是我下一次轉(zhuǎn)乘的換乘站。是巧合?還是……我跟著他下了車,

看著他走上換乘通道。腳步依舊不緊不慢。通道里燈光明亮,行人匆匆。

我的跟蹤變得越發(fā)困難。突然,他在一個岔路口拐向了通往某個商場出口的方向,

而不是繼續(xù)換乘。那里人流量更大。我加快腳步,擠過人群,

眼看他的鴨舌帽就要消失在出口的光亮中。就在我即將沖出出口的瞬間,

一只手臂突然從旁邊伸出來,攔住了我?!跋壬?,您的票好像有點(diǎn)問題,請這邊看一下。

”一個地鐵工作人員面帶微笑地看著我,指向旁邊的服務(wù)臺。我猛地一愣,再抬頭,

鴨舌帽的身影已經(jīng)徹底消失在出口處的人群里。“票?”我下意識地摸出交通卡,

“這卡怎么了?”工作人員接過卡,在機(jī)器上刷了一下,看了看屏幕:“哦,不好意思先生,

可能剛才機(jī)器誤報了,沒問題了,您可以走了?!彼男θ轃o可挑剔,但那一刻,

我分明感覺到一絲不協(xié)調(diào)。我看向出口,哪里還有目標(biāo)?一股寒意從腳底升起。是巧合?

還是我被故意攔下了?我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直到后面的人流推搡著我。

我茫然地走出地鐵站,站在熙熙攘攘的街頭陽光下發(fā)愣。錯過了例會的時間,

也違背了日志幾乎所有的指示。我第一次徹底脫離了“昨晚的我”規(guī)劃的軌跡??只胚^后,

一種奇異的、帶著負(fù)罪感的自由感緩緩滋生。我在路邊的長椅上坐了很久,

直到心跳慢慢平復(fù)。拿出手機(jī),蘇晴沒有發(fā)來消息。公司也沒有緊急電話。

世界并沒有因?yàn)槲颐撾x劇本而立刻崩潰。但我口袋里的日志,像一塊冰冷的鐵,

提醒著我危險始終存在。下午,我勉強(qiáng)回到公司。面對同事好奇的詢問,我用“身體不舒服,

去醫(yī)院了”搪塞過去。項目經(jīng)理李確實(shí)提到了一個新項目,代號似乎是“長虹”,

不是“彼岸”。我按照日志所說,點(diǎn)頭,微笑,沒有發(fā)表意見。他并沒有多看我一眼。

一切風(fēng)平浪靜。仿佛早上的跟蹤和攔截從未發(fā)生。但我知道,有些東西不一樣了。

那個鴨舌帽男人,那個工作人員……真的是我想多了嗎?下班前,蘇晴果然發(fā)來了消息,

約我看新上映的電影。我按照日志拒絕了,理由是加班。她回了一個失望的表情包,

沒有多問。我沒有立刻回家。鬼使神差地,我去了城市檔案館。關(guān)于二十年前的那場車禍,

記錄非常簡單:雨天,夜路,車輛失控撞上護(hù)欄,父親當(dāng)場身亡。記錄里沒有任何疑點(diǎn)。

母親從未懷疑過,我也一直如此相信。我看著發(fā)黃的報紙微縮膠片,上面有很小的一塊報道,

甚至沒有配圖。那場車禍奪走了我的父親,也徹底改變了我的人生軌跡。記憶里,

父親是個溫和的工程師,喜歡擺弄收音機(jī),怎么會和“不能相信”扯上關(guān)系?

“彼岸”……父親……鴨舌帽男人……這些碎片在我腦子里旋轉(zhuǎn),

無法拼湊出任何有意義的圖案,卻散發(fā)出令人不安的氣息。晚上回到家,

我反復(fù)檢查了門鎖三遍。屋里安靜得可怕。我坐在沙發(fā)上,看著那本放在茶幾上的黑色日志,

它仿佛一個沉默的審判者?!安灰嘈抛蛲淼哪恪!薄敲?,我能相信今天的我嗎?

我相信了那個眼神,跟了上去,結(jié)果一無所獲,還差點(diǎn)暴露自己。這難道不是一種愚蠢?

“活下去。”——如果只是這樣提線木偶般地“活著”,意義何在?

距離日志規(guī)定的入睡時間還有兩個小時。我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這種被囚禁的滋味,

不是被關(guān)在物理的牢籠里,而是被關(guān)在一個由未知規(guī)則和虛假記憶構(gòu)成的囚籠中。

那個寫下日志的“昨晚的我”,他到底知道什么?他經(jīng)歷了怎樣的恐懼和絕望?

他為什么選擇用這種方式來“幫助”我?而我,現(xiàn)在的我,又到底是誰?如果記憶不可信,

如果過去的自己是需要警惕的對象,那“我”這個概念,還剩下什么?

這些問題像黑洞一樣吞噬著我。我拿起日志,一遍遍地看著那句警告,看著今天的具體指示。

試圖從筆跡的粗細(xì)、墨色的深淺、語句的停頓中,讀出更多隱藏的信息。最終,

疲憊和混亂壓倒了我。我在22點(diǎn)前躺上了床,卻睜著眼睛,無法入睡。

恐懼和對真相的渴望在我腦中交戰(zhàn)。直到凌晨,我才迷迷糊糊地睡去。沒有夢?;蛘哒f,

沒有能記住的夢。第二天清晨,我再次在心悸中驚醒。第一時間看向床頭柜。

黑色的日志依然在那里。我顫抖著打開它。扉頁的警告依舊。新的一頁上,

第一行字就讓我如墜冰窟:“昨天你為什么跟丟了他?

”第三章:如影隨形冷汗瞬間濕透了我的睡衣。它知道!它知道我昨天做了什么!

那個“昨晚的我”,或者說,這個日志系統(tǒng),它知道我跟丟了那個鴨舌帽男人!

巨大的恐懼攫住了我,仿佛有一雙無形的眼睛一直在黑暗中注視著我的一舉一動。

我所有的自作聰明,所有的掙扎和試探,在它面前都像個笑話。我強(qiáng)迫自己繼續(xù)往下看。

“X月X+1日。陰。7:30起床。燕麥牛奶,吐司雙面焦??陕犜玳g新聞。

8:10出門,乘坐地鐵二號線,第十車廂。工作:正常。午餐:外賣。下班后直接回家。

路過中山路234號‘時光’咖啡館時,進(jìn)去點(diǎn)一杯美式,坐在靠窗第二個位置。

閱讀桌上提供的雜志,停留不少于25分鐘。回家路線:常規(guī)。22:00前入睡。

”指令變了!它沒有追究我跟丟的事情,而是給出了新的、更詳細(xì)的指令,

甚至精確到了咖啡館的座位和停留時間!這是一種警告?還是一種新的測試?

或者……是“昨晚的我”試圖通過這種方式告訴我什么?“時光”咖啡館?那里會有什么?

我心神不寧地按照指示行動。早間新聞播報著國際形勢和本地民生,似乎沒有任何異常。

我坐在第十車廂,警惕地觀察著每一個人,但沒有再看到鴨舌帽男人。工作心不在焉。下午,

我提前離開了公司。按照指示,來到了中山路。

“時光”咖啡館坐落在一個略顯陳舊的街區(qū)拐角,裝修復(fù)古,放著舒緩的爵士樂。客人不多。

我推門進(jìn)去,風(fēng)鈴叮當(dāng)作響。我點(diǎn)了美式,走向靠窗的第二個位置。座位上沒有人,

桌面上放著一本半舊的財經(jīng)雜志。我的心跳開始加速。這一切都太刻意了,

像是精心安排的舞臺。我坐下,拿起那本雜志,假裝翻閱。

眼睛卻不受控制地瞟向窗外和咖啡館內(nèi)部。二十五分鐘,異常漫長。每一秒都像是在被煎熬。

服務(wù)生在不遠(yuǎn)處擦拭杯子,一對學(xué)生情侶在低聲討論作業(yè),

一個穿著風(fēng)衣的女人在角落里對著筆記本電腦打字。一切看起來都很正常。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什么也沒有發(fā)生。我開始懷疑這是不是另一種形式的懲罰,

讓我像個傻瓜一樣在這里空等。就在我?guī)缀跻艞?,?zhǔn)備起身離開的時候,

那個打字的風(fēng)衣女人合上了電腦,拿起包,向我這邊走來。她的目光似乎不經(jīng)意地掃過我,

然后落在了我面前的雜志上?!斑@本雜志的最新一期好像已經(jīng)出了。”她的聲音溫和,

帶著一點(diǎn)職業(yè)化的腔調(diào)。我猛地一愣,這是接頭暗號?還是單純的閑聊?日志沒有提示!

我緊張得手心冒汗,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正常:“是嗎?我還沒注意到?!彼α诵?,

沒有再多說,徑直走向門口,推門離開。風(fēng)鈴再次響起。我愣在原地,腦子里一片混亂。

這是什么意思?她就是目標(biāo)?還是只是巧合?二十五分鐘到了。我如同獲釋般立刻起身離開。

走到門口時,我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一眼那張桌子。服務(wù)生正在收拾我的咖啡杯,同時,

那本財經(jīng)雜志也被他自然地收走了。我的心臟猛地一跳!雜志被收走了!為什么?

那本雜志有什么問題?我想沖回去問問,但最終還是忍住了。我不能引起更多的注意。

回家的路上,我心神不寧。那個女人的話,被收走的雜志……這些碎片到底意味著什么?

這真的是“昨晚的我”在試圖傳遞信息嗎?還是另一個更復(fù)雜的陷阱?晚上,我失眠了。

躺在床上,睜大眼睛看著天花板。黑暗中,所有的感官都被放大。

樓下的汽車駛過聲、鄰居模糊的電視聲、水管里細(xì)微的流水聲……都變得異常清晰。

不知過了多久,我似乎聽到了一種極其細(xì)微的、不同于尋常的聲響。

像是……極輕極輕的腳步聲?就在客廳?我的全身肌肉瞬間繃緊了!血液似乎都凝固了。

有人進(jìn)來了?日志里提到過“檢查門鎖三遍”,我照做了。怎么會?我屏住呼吸,

一動不動地聽著。聲音消失了。也許是聽錯了?是樓上的聲音?或者是壓力太大產(chǎn)生的幻聽?

我靜靜地等了十分鐘,再也沒有任何聲響。終于,我鼓起勇氣,極其緩慢地坐起身,赤著腳,

摸向臥室門邊。

手里緊緊握著平時放在床頭的厚重玻璃煙灰缸——這是我手邊唯一的“武器”。

我輕輕擰動門把手,拉開一條縫隙,向外窺視??蛷d里一片黑暗,寂靜無聲。

借著窗外透進(jìn)來的微弱月光,可以看到家具模糊的輪廓。一切似乎都和入睡前一樣。

難道真的是我聽錯了?我小心翼翼地拉開門,躡手躡腳地走了出去。打開客廳的燈。

強(qiáng)光刺眼。客廳空無一人。門窗都完好無損,從內(nèi)反鎖著。我松了一口氣,看來確實(shí)是幻聽。

自嘲地笑了笑,放下煙灰缸,準(zhǔn)備去倒杯水喝。走到飲水機(jī)旁,

我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旁邊的沙發(fā)。我的心跳再次停了一拍。沙發(fā)上,

那個我平時習(xí)慣性扔在那里的抱枕,擺放的角度似乎……和睡前不太一樣。

我記得我是隨手把它扔在沙發(fā)中間的,現(xiàn)在它卻靠在沙發(fā)扶手上,顯得更整齊一些。

是我記錯了?還是……我猛地看向地面,看向門窗附近,尋找任何可能存在的痕跡。

一無所獲。但我內(nèi)心的不安卻達(dá)到了頂點(diǎn)。那種被窺視、被侵入的感覺無比強(qiáng)烈。

也許不是人進(jìn)來過,而是……有某種方式,可以監(jiān)控這屋里的一切?

甚至……影響我的記憶和感知?我癱坐在沙發(fā)上,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無力感和恐懼。

對手是未知的,無處不在,仿佛幽靈。而我,連相信自己都做不到。第二天清晨,

我?guī)缀跏菓阎^望的心情拿起日志。我希望它能解釋昨夜的一切。然而,

扉頁的警告依舊冰冷。新一天的指令,卻簡單得令人窒息:“待在家里。稱病請假。

無論聽到任何聲音,看到任何異常,不要出門。不要聯(lián)系任何人。等待?!钡却裁??

死亡的降臨?還是真相的揭曉?我看著那行字,突然感到一陣莫名的憤怒。受夠了!

我受夠了這種被操控、被恐嚇的日子!我拿起手機(jī),不是要請假,而是想要再次報警,

或者打給蘇晴。就在我按下手機(jī)電源鍵的瞬間——屏幕沒有亮起。不是沒電。

我昨晚剛充過電。我嘗試強(qiáng)制重啟,無效。它變成了一塊冰冷的板磚。幾乎同時,

我聽到客廳的電視突然自己打開了!刺眼的雪花屏閃爍著,發(fā)出滋滋的噪音。緊接著,

房間里的燈,開始明明滅滅地瘋狂閃爍!第四章:孤島驚魂燈光如同癲狂的脈搏,

在明暗之間劇烈跳動,將房間切割成支離破碎的影像。

電視雪花屏的嘶啞噪音尖銳地刺穿著耳膜。我猛地扔下變成磚塊的手機(jī),

心臟幾乎要從喉嚨里跳出來。腎上腺素急劇飆升,恐懼像冰水一樣澆遍全身。這不是意外!

是它們!是日志背后那些東西!它們來了!因?yàn)槲蚁敕纯??因?yàn)槲蚁朊撾x控制?“待在家里!

不要出門!”日志的指令像鐵箍一樣勒緊我的大腦。我跌跌撞撞地沖過去,

想要拔掉電視的電源插頭。就在我的手即將碰到插頭的那一刻——啪!所有的燈瞬間熄滅,

電視屏幕也猛地變黑。噪音和閃爍停止了。死一樣的寂靜和黑暗籠罩下來。

只有窗外微弱的光線勾勒出家具扭曲的輪廓。停電了?我僵在原地,大氣不敢出,

全身的每一個細(xì)胞都在尖叫著危險。我摸索到墻邊,試圖打開電燈開關(guān)。毫無反應(yīng)。

真的是片區(qū)停電?我慢慢挪到窗邊,撩開窗簾一角向外望去。對面樓棟的窗戶,

大多亮著溫暖的燈光。樓下街道的路燈,也明亮如常。只有我這一戶,陷入了徹底的黑暗。

冷汗順著我的脊柱滑落。不是片區(qū)停電。是我家的電閘被拉了?或者……更糟?

我的目光猛地投向房門的方向。電子鎖!如果停電,電子鎖會怎么樣?它會自動解鎖?

還是保持鎖死?我屏住呼吸,躡手躡腳地移動到玄關(guān)。電子鎖的面板一片漆黑。

我嘗試著擰動門把手——紋絲不動。它似乎還保持著鎖死狀態(tài)。暫時安全?

還是被徹底困在了這里?黑暗中,我的其他感官變得異常敏銳。我能聽到自己狂野的心跳聲,

血液沖刷血管的聲音,甚至能聽到灰塵飄落的細(xì)微聲響?……不,那不是灰塵。

是一種極其細(xì)微的、持續(xù)性的……嗡鳴聲?像是某種電子設(shè)備待機(jī)的聲音,

又像是……某種低頻振動?聲音似乎來自……書房?

我的書房里只有一臺臺式電腦、一個路由器、一些普通的辦公設(shè)備。

平時幾乎不會注意到它們運(yùn)行的聲音。但現(xiàn)在,在這絕對的寂靜和黑暗中,

這聲音顯得格外突兀和……惡意。我摸黑走到書房門口。門虛掩著。嗡鳴聲更清晰了。

我輕輕推開門。書桌上,我的臺式電腦主機(jī),此刻正亮著異常的光芒!

不是電源指示燈那種溫和的綠光,

而是機(jī)箱散熱孔里透出的、一種詭異的、忽明忽暗的幽藍(lán)色光芒!

伴隨著那持續(xù)的低頻嗡鳴聲,仿佛有什么東西在里面高速運(yùn)轉(zhuǎn),或者……蘇醒。

我記得清清楚楚,我昨晚正常關(guān)機(jī)了。絕對關(guān)了!它自己啟動了?

恐懼混合著一種病態(tài)的好奇,驅(qū)使著我一步步靠近書桌。幽藍(lán)的光映在我的臉上,

感覺不到絲毫溫度,只有冰冷。顯示屏幕是黑的。我顫抖著伸出手,

想要按住電源鍵強(qiáng)制關(guān)機(jī)。

就在我的手指即將觸碰到按鍵的瞬間——漆黑的電腦屏幕猛地亮了起來!

沒有Windows登錄界面,沒有 BIOS 自檢信息。屏幕上只有一片刺眼的慘白色,

正中央,是一行熟悉的、娟秀的字體,如同用血書寫上去一般:“為什么不肯聽話?

”我嚇得猛然后退,撞在書架上,幾本書嘩啦啦地掉了下來!屏幕上的字跡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新的文字,像聊天對話框一樣一條條飛快地彈出:“我們只想幫你。

” “活下去不好嗎?” “外面的世界很危險?!?“就像你父親一樣。”父親!

它提到了父親!巨大的恐懼瞬間被一種強(qiáng)烈的憤怒和質(zhì)疑壓過!父親的車禍果然有問題!

“我父親怎么了?!你們到底是誰?!”我對著屏幕嘶吼出聲,聲音因恐懼而扭曲變形。

屏幕上的文字停頓了一下,然后繼續(xù)彈出:“回歸軌跡?!?“忘記多余的念頭。

” “等待下一次指令。” “這是最后的警告?!弊詈笏膫€字被加粗,放大,

充滿了冰冷的威脅意味。緊接著,屏幕再次變黑,

機(jī)箱里的幽藍(lán)光芒和低頻嗡鳴聲也瞬間消失。房間重新陷入死寂和黑暗。

仿佛剛才的一切都只是我的幻覺。但我劇烈的心跳和滿身的冷汗告訴我,那不是幻覺!

它們不僅在監(jiān)控我,還能控制我的電器,甚至可能……影響我的思維?它們用父親來警告我!

我癱坐在冰冷的地板上,靠著書架,大口地喘息。

憤怒、恐懼、無助、混亂……各種情緒在我腦中翻騰。它們是什么?幽靈?黑客?

某個龐大的組織? “彼岸”?“回歸軌跡”……“等待指令”……不!我受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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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25-08-28 13:06:5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