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三年前，冬天的盤山公路上，車輪碾過厚厚的積雪，發(fā)出嘎吱嘎吱的聲音。
沈清川死死攥著方向盤，指節(jié)因過度用力而泛白。后視鏡里，兩輛車緊咬不放，越來越近。
砰！車身猛地一震，巨大的沖擊力讓方向盤瞬間脫手，視野天旋地轉(zhuǎn)。
世界在尖銳的金屬撕裂聲和玻璃的爆裂聲中崩解。刺骨的寒風(fēng)灌進(jìn)扭曲變形的駕駛室。
劇痛從身體深處炸開，意識陷入黑暗之中，溫?zé)岬囊后w順著額角滑下，模糊了視線。
就在意識即將消失的瞬間，一雙亮的驚人的眼睛闖進(jìn)沈清川的視線。視線很模糊，
只能勉強(qiáng)勾勒出一個纖細(xì)的身影輪廓，正試圖扳開變形嚴(yán)重的車門，
動作中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狠勁。“撐??！聽到?jīng)]？撐住！
”一個女人的聲音穿透呼嘯的風(fēng)雪，砸進(jìn)他混沌的意識深處。
他被一股超出那纖細(xì)身軀想象的巨大力量，從變形的車中里拖拽出來。
后背重重砸在冰冷的雪地上，掀起一片積雪。痛意來襲，穿透四肢百骸。
“呃……”他喉間溢出壓抑不住的呻吟。“別動！”那聲音就在耳邊，帶著急促的喘息，
很近很近。一件帶著體溫的外套，重重壓在他胸前不斷洇開的暗色血跡上。
他掀開沉重的眼皮。視野依舊模糊，那抹瘦弱的身影跪在雪地里，雙手死死壓住他的傷口，
纖細(xì)的手指沾滿了暗紅的血?！啊币粋€破碎的音節(jié)，
不受控制地從他干裂的唇間吐出。劇痛和失血帶來的冰冷，幾乎要吞噬掉他最后一絲理智。
“閉嘴！省點(diǎn)力氣！”女人厲聲打斷他，那沙啞的斥責(zé)帶著一種奇異的鎮(zhèn)定。她騰出一只手，
飛快地脫下自己的毛衣，動作利落得近乎粗暴，緊緊裹住他冰冷顫抖的身體。那殘留的體溫，
微弱卻真實(shí)，驅(qū)散了刺骨的寒冷?！熬茸o(hù)車馬上就到！聽見沒？給我撐?。〔粶?zhǔn)閉眼！
”她俯下身，那張凍得發(fā)青、沾著血污和雪粒的臉龐在他模糊的視線里放大。
那雙亮得驚人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他，好似是怕他真的閉上眼。風(fēng)雪撲打在她臉上。
那專注到極點(diǎn)的目光，像一道微弱卻固執(zhí)的光，牢牢地桎梏住他不斷下沉的靈魂。
沈清川的意識，就在這片被血與火映亮的雪地里，徹底沉入了黑暗之中。只有那雙眼睛，
成了墜入黑暗前最后感知到的存在。2刺耳的手機(jī)震動聲，鉆入沈清川混沌的睡夢中。
他驟然驚醒。窗外，港城永不停歇的霓虹洪流，將奢靡與喧囂無聲地映射在昂貴的地毯上，
映照著他眼底尚未散盡的、屬于盤山風(fēng)雪的血色。他坐起身，
赤裸的上身肌肉線條在昏暗的光線下繃緊，覆蓋著幾道猙獰的舊傷疤。
手指按著瘋狂跳動的太陽穴，夢里那雙在雪夜里亮得驚人的眼睛，
和此刻窗外迷離變幻的霓虹詭異地重疊在一起，使他恍惚其中?！吧蚩偂?，
電話那頭的聲音有些急促，“‘紅桃皇后’包廂，有個生面孔，女的。帶了錄音筆，
一直在套荷官的話，問的都是些不太尋常的問題。關(guān)于場子運(yùn)作的細(xì)節(jié)，監(jiān)控死角，
還有老板您本人的習(xí)慣。非常專業(yè)?！鄙蚯宕ǖ难凵袼查g變得冷硬。
盤山公路上的事和那雙眼睛帶來的最后一絲恍惚被徹底碾碎。他掀開被子，
聲音像淬了冰：“‘專業(yè)’？呵，讓她輸。輸?shù)健皇Ｗ詈笠稽c(diǎn)體面?！薄笆?，沈總。
”他掛斷電話，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賭城就像一個巨大而喧囂的欲望黑洞。他點(diǎn)燃一支煙，
猩紅的火點(diǎn)在指尖明滅。三年，他早已是這欲望黑洞里最危險(xiǎn)的掠食者之一，
披著“沈清川”這身華麗而腐朽的皮囊。任何試圖窺探這身皮囊下真實(shí)的人，
都必須付出代價(jià)。十分鐘后，沈清川踏入“紅桃皇后”包廂。
空氣里彌漫著雪茄的醇厚、昂貴香水的甜膩，
以及金錢快速流動所特有的、令人亢奮又窒息的緊張氣息。
巨大的水晶吊燈將下方一張張或狂熱、或頹喪、或貪婪的面孔照得毫發(fā)畢現(xiàn)。
他的目光精準(zhǔn)鎖定了角落輪盤賭桌旁那個身影。即使置身于這片浮華旋渦中心，
她依舊顯得有些格格不入。一身簡單的卡其色風(fēng)衣，長發(fā)隨意地束在腦后，
露出光潔的額頭和線條優(yōu)美的脖頸。她微微蹙著眉，手里捏著僅剩的兩枚綠色籌碼，
目光專注地掃過輪盤上跳躍的象牙小球，眼神清澈得像誤入狼群的小鹿，
卻又帶著一種近乎固執(zhí)的探究欲。是她。盤山公路上，
那雙在血與雪中亮得驚人的眼睛的主人——葉安禾。沈清川的心臟猛地一沉，
像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住。一種難以言喻的煩躁瞬間侵蝕了他。她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
巧合？還是……背后有更深的圖謀？那雙曾經(jīng)在生死邊緣給予他支撐的眼睛，
此刻卻成了懸在他臥底生涯頭頂最不可預(yù)測的劍。他不動聲色地走過去，
高大的身影帶著無形的壓迫感，周圍的喧囂仿佛自動為他讓開一條通道。他停在葉安禾身側(cè)，
目光掠過她面前幾乎空了的籌碼盒，
唇角勾起一抹完美的、屬于**主人沈清川的、漫不經(jīng)心的笑意?！笆謿馑坪醪惶?？
”他的聲音低沉悅耳，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慵懶磁性，目光卻銳利如鷹隼，
不動聲色地掃過她風(fēng)衣口袋那個微微凸起的形狀——錄音筆。葉安禾聞聲轉(zhuǎn)過頭。
當(dāng)看清來人是誰時(shí)，她微微愣神，一絲難以置信飛快地掠過眼底，
隨即被一種強(qiáng)裝的鎮(zhèn)定掩蓋。她握著籌碼的手指微微收緊，指節(jié)泛白?！吧颉壬?？
”她開口，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繃，努力維持著表面的平靜?！罢J(rèn)識我？
”沈清川挑眉，笑容加深，帶著幾分玩味，眼神卻更加幽深。他自然地伸出手，
極其自然地拂過她風(fēng)衣口袋邊緣，指尖帶著刻意的曖昧溫度，輕輕擦過。
葉安禾的身體瞬間僵硬了一瞬?！岸ΧΥ竺摹鸬睢魅?，誰不認(rèn)識？”她迅速調(diào)整表情，
擠出一個略顯生澀的笑容，巧妙地避開了他探究的目光，將注意力重新投向輪盤，
“只是試試運(yùn)氣?！薄芭?？試試運(yùn)氣？”沈鐸低笑一聲，那笑聲像羽毛輕輕刮著人的耳膜，
危險(xiǎn)又迷人。他微微傾身，一股混合著高級煙草的冷冽氣息將她籠罩。
他的嘴唇幾乎貼上了她小巧的耳廓，灼熱的呼吸噴吐在她敏感的肌膚上，
清晰地感受到她身體瞬間的輕顫?！跋肓私膺@里的‘運(yùn)氣’？”他的聲音壓得更低，
帶著一種蠱惑人心的沙啞，每個字都像淬了毒藥的蜜糖，
“或者……是想了解這里的‘黑暗’？”葉安禾的呼吸明顯一窒，耳根不受控制地泛起薄紅。
沈清川的指尖輕輕敲擊著賭桌光滑的木質(zhì)邊緣，目光卻越過她的頭頂，
投向輪盤賭桌后那個穿著筆挺制服的荷官。一個極其細(xì)微的眼神交匯，快得如同錯覺。
“不如，”沈清川的唇幾乎蹭到了她的耳垂，聲音低沉得如同情人間的囈語，
帶著一絲惡劣的引誘，“來了解了解我？或許……比賭盤上的數(shù)字，更有趣？
”就在他話音落下的瞬間，輪盤上那顆瘋狂跳躍的象牙小球，仿佛被無形的線牽引著，
穩(wěn)穩(wěn)地落入了……與葉安禾最后兩枚籌碼所押注的位置，截然相反的數(shù)字格中?！傲恪?/p>
”荷官毫無感情的聲音響起。葉安禾面前的籌碼盒，徹底空了。
周圍爆發(fā)出一陣小小的、或惋惜或幸災(zāi)樂禍的喧嘩。葉安禾怔怔地看著那空空如也的盒子，
臉上強(qiáng)裝的鎮(zhèn)定瞬間碎裂，只剩下茫然和一絲被愚弄的狼狽。她下意識地攥緊了拳頭，
指節(jié)因?yàn)橛昧Χl(fā)白。沈清川站直身體，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瞬間失落的側(cè)臉。
霓虹燈光在她臉上流轉(zhuǎn)，映出她眼底一閃而過的屈辱和無措。他臉上的笑容依舊完美無瑕，
像一張精心雕琢的面具，眼神深處卻是一片冰冷的審視和更深的疑慮。
這個曾救過他一命的女人，此刻像一顆投入平靜湖面的石子，在他精心構(gòu)筑的黑暗世界里，
激起了無法預(yù)料的漣漪。3頂樓辦公室厚重的隔音門在身后無聲地合攏，
瞬間將樓下**那永不停歇的喧囂與奢靡隔絕。巨大的落地窗外，
港城的光污染如同流淌的液態(tài)黃金，無聲地映照著室內(nèi)冷硬的線條和昂貴的陳設(shè)。
沈清川解開西裝外套的扣子，隨意地扔在意大利真皮沙發(fā)上。他走到吧臺，倒了兩杯威士忌。
琥珀色的液體在冰球上撞擊出清脆的聲響。他將其中一杯推向坐在高腳凳上的葉安禾。
“壓壓驚？”他的聲音褪去了**里的浮華腔調(diào)，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
目光卻依舊銳利地鎖在她臉上。葉安禾沒有碰那杯酒。她微微仰起頭，直視著他。
頂樓辦公室的光線遠(yuǎn)比**柔和，清晰地映照出她眼底殘留的驚悸，
但更多的是一種被強(qiáng)行壓抑下去的憤怒和不解?！澳愎室獾??！彼穆曇艉茌p，卻很肯定，
沒有絲毫疑問的余地。沈清川端起自己的酒杯，抿了一口。冰涼的液體滑過喉嚨，
帶來一絲短暫的麻痹感。他靠在光潔的吧臺邊緣，沒有否認(rèn)，只是扯了扯嘴角，
露出一個沒什么溫度的笑容?！霸谖业牡乇P，試圖窺探不該窺探的東西，總要付出點(diǎn)代價(jià)。
”他的目光掃過她依舊緊握著、放在膝蓋上的手袋——那支錄音筆就藏在里面。
“尤其是……用這種方式?！比~安禾的臉頰因憤怒而微微泛紅，她深吸一口氣，
似乎在極力控制自己的情緒。“我只是個寫小說的！我需要素材！真實(shí)的素材！
關(guān)于這個地方，關(guān)于……像你這樣的人！”她的聲音不自覺地拔高了一些，
帶著一種創(chuàng)作者特有的固執(zhí)和急切。“像我這樣的人？”沈清川重復(fù)了一遍，
語氣里帶著濃濃的嘲諷。他放下酒杯，向前一步，
高大的身影在葉安禾面前投下一片極具壓迫感的陰影。“寫小說的葉安禾小姐，
你覺得‘像我這樣的人’是什么樣的人？”他俯視著她，眼神冰冷而充滿審視，
“是西裝革履、揮金如土的**老板？
還是……在盤山公路上差點(diǎn)被凍死、需要你從破車?yán)锿铣鰜淼牡姑沟埃?/p>
”葉安禾的身體猛地一僵。盤山公路……那個風(fēng)雪交加的夜晚，
那個渾身是血、意識模糊的男人……那些刻意被塵封的畫面，被他如此直白地撕開，
帶著冰冷的現(xiàn)實(shí)感砸在她面前。她看著眼前這個氣勢迫人、眼神銳利如刀的男人，
與記憶中那個虛弱瀕死的形象重疊，巨大的反差讓她一時(shí)失語?！拔摇彼龔埩藦堊欤?/p>
卻發(fā)現(xiàn)喉嚨發(fā)干。“好奇心害死貓，葉小姐。”沈清川的聲音低沉下去，
帶著一種警告的意味，他伸出手，修長的手指帶著不容抗拒的力量，輕輕捏住了她的下巴，
迫使她抬起頭，迎上他那深不見底的目光。“這個游戲，你玩不起。那點(diǎn)稿費(fèi)，
買不起這里的真相，更買不起……我的故事?！彼闹父箮е±O，
摩挲著她下巴細(xì)膩的皮膚，動作看似曖昧，卻充滿了掌控和警告的意味。
葉安禾被迫看著他近在咫尺的臉，那深邃的五官在頂樓的燈光下顯得更加輪廓分明，
也更具侵略性。她能清晰地聞到他身上殘留的煙草味和威士忌的醇香，
混合成一種危險(xiǎn)而蠱惑的氣息?！半x開這里?！鄙蚯宕ǖ穆曇艉茌p，卻像冰錐一樣刺骨，
“別再回來。忘了盤山公路，忘了今晚，就當(dāng)……我們從未見過?！彼砷_了手，
轉(zhuǎn)身走向巨大的辦公桌，背對著她，姿態(tài)冷漠而疏離，
仿佛剛才那短暫的交鋒和觸碰從未發(fā)生過。
空氣里只剩下威士忌的余香和他身上那股揮之不去的、屬于黑暗世界的壓迫感。
葉安禾坐在高腳凳上，手指緊緊抓住冰冷的金屬凳沿。下巴上被他捏過的地方，
仿佛還殘留著灼熱的觸感和力量。憤怒、屈辱、不解，還有一種被更深邃的東西刺中的悸動，
在她胸腔里激烈地沖撞。
她看著那個背對著她的、仿佛與窗外那片璀璨又罪惡的霓虹融為一體的背影，
一股強(qiáng)烈的、近乎叛逆的沖動猛地涌了上來?！皯{什么？”她聽到自己的聲音響起，
帶著一絲連她自己都驚訝的顫抖和堅(jiān)決。沈清川的背影微微一滯。葉安禾深吸一口氣，
從高腳凳上跳下來，幾步走到他身后，隔著寬大的辦公桌，倔強(qiáng)地昂著頭。
“你憑什么決定我能知道什么，不能知道什么？就因?yàn)槟闶沁@里的‘王’？
”她指著窗外那片令人目眩神迷的燈火，“就因?yàn)槟阌X得我‘玩不起’？
”沈清川緩緩轉(zhuǎn)過身，深沉的眸子里翻涌著復(fù)雜的情緒，有意外，有審視，
甚至有一絲極其細(xì)微的……興味？他沉默地看著她，沒有回答。“盤山公路的事，
是我多管閑事?！比~安禾的聲音帶著一種豁出去的決絕。“但今晚，我來這里，是我的選擇。
我是寫小說的，我的人生就是去了解那些我不了解的東西，哪怕它危險(xiǎn)，
哪怕它……像你一樣難以預(yù)料！”她頓了頓，目光灼灼地直視著他。“你的故事，或許很貴，
貴到我買不起。但我可以等，可以用我的方式去‘掙’。沈清川，你嚇不走我。
”辦公室里陷入一片死寂。窗外的霓虹無聲流淌，將兩人對峙的身影拉長、扭曲。
沈清川看著眼前這個明明指尖還在微微顫抖，眼神卻亮得驚人的女人。那眼神里，
沒有了賭桌上的茫然，沒有了輸光籌碼的狼狽，
只剩下一種純粹到近乎偏執(zhí)的、屬于創(chuàng)作者的火焰，和一種不撞南墻不回頭的倔強(qiáng)。這火焰，
奇異地映亮了他心底那片被黑暗浸染太久的荒原。一絲極其細(xì)微、近乎自嘲的弧度，
在沈清川冷硬的唇角稍縱即逝。他移開目光，重新投向那片永不熄滅的賭城燈火，
聲音低沉得仿佛自言自語：“真是個……不知死活的小作家。
”4“金殿”頂樓那扇厚重的、隔絕塵囂的金屬門，在沈清川輸入一串冗長復(fù)雜的密碼后，
發(fā)出輕微的氣密聲，悄然滑開。門后并非冰冷的辦公室，
而是一方懸浮于欲望都市之上的隱秘空間。沒有**標(biāo)志性的浮華水晶燈，
只有幾盞嵌入天花板的暖黃色燈帶，勾勒出簡潔流暢的線條。巨大的落地窗占據(jù)了整面墻，
拉斯維加斯那令人窒息的、流淌著液態(tài)黃金般的璀璨夜景毫無遮攔地鋪展在眼前。
與樓下永不停歇的喧囂不同，這里只有中央空調(diào)系統(tǒng)低沉的嗡鳴，和窗外無聲流淌的光河。
葉安禾站在門口，有些遲疑。
這是她第一次踏入這個只存在于傳言中的、屬于“金殿”主人沈清川的絕對私人領(lǐng)域。
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雪松木香氣，混合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屬于沈鐸本身的冷冽氣息，
沉靜得讓人心悸。“進(jìn)來吧?！鄙蚯宕ǖ穆曇魪睦锩?zhèn)鱽?，褪去了?*時(shí)的華麗腔調(diào)，
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疲憊。她走了進(jìn)去?？蛷d寬敞得近乎空曠，
只有一組線條冷硬的深灰色沙發(fā)，一張巨大的、看起來像是整塊黑胡桃木切割而成的茶幾，
上面散落著幾本厚重的精裝書和一些她看不懂的、布滿復(fù)雜線路的電子元件。
沒有多余的裝飾，唯一的點(diǎn)綴是墻角一盆巨大的、生命力極其旺盛的琴葉榕。
整個空間透著一股極簡的、近乎刻意的冰冷秩序感。沈清川正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