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我感覺整個世界都安靜了。
寫字樓窗外的車水馬龍，工作室里輕柔的背景音樂，季揚在我耳邊喋喋不休的聲音……
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
我的眼里，只剩下那個刺眼的群名，和那串紅色的，帶著嘲諷意味的數(shù)字。
【傻X老公今天死了嗎】
3000+。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
就好像一個辛辛苦苦考了年級第一的學霸，突然發(fā)現(xiàn)，老師們私下里建了個群，群名叫【那個笨蛋這次能及格嗎】。
不，比那還要操蛋一百倍。
“喂？喂？沈伊？你怎么了？傻了？”
季揚的手，在我眼前晃了晃，將我從石化狀態(tài)中，拉了回來。
我抬起頭，看著他，眼神，可能是前所未有的……呆滯。
“這……這是什么？”我的聲音，干澀得像是砂紙。
“什么什么啊？”季揚一臉莫名其妙，“我們的快樂老家?。∧阃?？三年前，你結(jié)婚紀念日，顧嶼那個傻X給你送了一后備箱的西蘭花，說祝你‘百毒不侵，青春永駐’，你氣得當場就要跟他拼命，然后哭著跑到我這，我們就建了這個群啊。”
我：“……”
好像……是有這么回事。
我當時還覺得自己挺浪漫，挺有創(chuàng)意的。
原來在她看來，我就是個傻X。
“快看看，我昨天給你發(fā)的吐槽合集?！奔緭P催促道，“我把你這三年來，所有吐槽顧嶼的精華，都整理出來了。準備等你離婚的時候，當成呈堂證供，讓他凈身出戶！”
我低頭，看向手機屏幕。
季揚，剛剛，在群里，發(fā)了一個文件。
文件名：《顧嶼傻X言論及行為大賞（2022-2025精選版）.docx》
我的手，開始不受控制地顫抖。
我有一種強烈的預感。
點開這個文件，我可能會……當場去世。
“你怎么不看?。俊奔緭P湊過來看我的手機，“快看?。】筛阈α?！尤其是去年你生日，他給你買了個純金的馬桶，說讓你‘坐擁金山’，哈哈哈哈！我每次想起來，都笑得肚子疼！”
我：“……”
那個馬桶，花了我將近五十萬！
我當時覺得，這簡直是全世界最牛逼的生日禮物！
她當時也……也表現(xiàn)得很驚喜?。?/p>
還抱著我，親了好幾口！
難道……都是裝的？
我的心，像是被泡進了冰水里，拔涼拔涼的。
我顫抖著手指，向上滑動著聊天記錄。
我想看看，那三千多條未讀消息，到底，都說了些什么。
第一條，是三年前。
【季揚，我可能……嫁給了一個傻子?！?/p>
第二條。
【他今天問我，為什么每個月都會流血，是不是……得了什么絕癥?！?/p>
第三條。
【我讓他去買包衛(wèi)生巾，他給我買回來一包紙尿褲?！?/p>
第四條。
【他說，這個吸量大，讓我晚上安心睡，不用怕側(cè)漏?！?/p>
……
我面無表情地，往上翻著。
每一條，都是一把刀。
每一條，都精準地，插在我的心上。
原來，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在她和她男閨蜜的世界里，我，顧嶼，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跳梁小丑。
我那些自以為是的浪漫，那些引以為傲的“驚喜”，在她看來，都只是……一個又一個，愚蠢的笑話。
“怎么樣？是不是很精彩？”季揚還在旁邊，不知死活地煽風點火，“我跟你說，這還只是冰山一角。你那些吐槽，要是整理出書，絕對能拿諾貝爾文學獎！”
我抬起頭，看著他。
眼神，可能是前所未有的……冰冷。
“季揚。”
“嗯？”
“你是不是覺得……很好玩？”
季揚被我這突如其來的、冰冷的語氣，搞得一愣。
“怎……怎么了？伊伊，你今天真的好奇怪啊?！?/p>
“我問你，是不是很好玩？！”我用沈伊那嬌滴滴的聲音，發(fā)出了野獸般的咆哮！
我再也忍不住了！
我一把將手機，狠狠地摔在地上！
“啪！”
屏幕，瞬間四分五裂。
“沈伊！你瘋了？！”季揚被我的舉動，嚇了一大跳。
“我是瘋了！”我指著他，渾身發(fā)抖，“是被你們逼瘋的！”
“你們天天在背后這么罵我，這么取笑我，你們覺得很開心，是嗎？！”
“你們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
“我為這個家付出了多少？我天天在外面陪客戶喝酒喝到胃出血，我為了一個單子，可以三天三夜不睡覺！”
“我做的這一切，是為了誰？！”
“還不是為了讓她過上好日子！”
“結(jié)果呢？！”
“結(jié)果在你們眼里，我就是個傻X？！”
我越說越激動，越說越委屈。
眼淚，不爭氣地，涌了上來。
一個一米八三的大男人，頂著自己老婆的臉，在另一個男人面前，哭得泣不成聲。
那畫面，要多詭異，有多詭異。
季揚徹底傻眼了。
他愣愣地看著我，嘴巴張得能塞下一個雞蛋。
“你……”
“你……不是沈伊。”
他看著我，眼神里，充滿了驚恐和……難以置信。
“你……是顧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