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兩點，我跟著陸景深走進了公司的頂級會議室。
這里我以前只在經過的時候遠遠看過幾眼，從來沒有機會進來。整個房間裝修得金碧輝煌，長桌是紅木的，椅子是真皮的，就連墻上掛的畫都是名家真跡。
"蘇晚，你坐那里。"陸景深指了指他身后的椅子。
我剛坐下，會議室的門就被推開了。何苒走了進來，身后跟著一個五十多歲的中年男人，應該就是今天要見的客戶。
"陸總，久仰大名。"中年男人主動伸出手，"我是華盛集團的副總裁王海明。"
"王總客氣了。"陸景深和他握手，"請坐。"
何苒自然地坐在了陸景深的另一邊，還特意看了我一眼，眼中滿是挑釁的意味。
我無所謂地移開視線，專心觀察這場商務談判。
"陸總，我們華盛集團這次想要重新塑造品牌形象，聽說貴公司在這方面很有實力。"王總開門見山。
"確實如此。"陸景深的語氣很自信，"我們公司成立五年來，已經為超過一百家知名企業(yè)提供過品牌策劃服務，成功率達到了百分之九十五。"
接下來的半個小時，我聽著陸景深流利地介紹公司的業(yè)務范圍和成功案例。他的思路清晰，邏輯性強，每一個數(shù)據都準確無誤，每一個案例都詳細生動。
我不得不承認，工作中的陸景深確實很有魅力。
"陸總說得很有道理，但是我們華盛集團的情況比較復雜。"王總皺了皺眉，"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品牌策劃，還需要危機公關。"
"哦？"陸景深挑了挑眉，"能具體說說是什么情況嗎？"
王總猶豫了一下，"前段時間我們公司出了一點問題，網上有一些不好的傳言。雖然我們已經澄清了，但還是對品牌形象造成了一定的影響。"
我心中一動。華盛集團？我好像在哪里聽過這個名字。
突然，我想起來了。上個月新聞里報道過，華盛集團涉嫌偷稅漏稅，雖然最后證明是誤會，但確實對公司聲譽造成了很大影響。
"王總放心，我們公司在危機公關方面也很有經驗。"何苒突然開口，"我之前在法國學習的就是品牌管理和危機公關，對于這種情況，我有一套完整的解決方案。"
她說著，從包里拿出一份厚厚的文件。
"這是我根據華盛集團的情況制定的初步方案，您可以先看看。"
王總接過文件，快速翻閱著。
我注意到陸景深的臉色有些不好看。顯然，何苒這個舉動是事先沒有和他商量過的。
"方案看起來不錯。"王總點了點頭，"何小姐，能詳細介紹一下嗎？"
何苒得意地看了我一眼，然后開始滔滔不絕地介紹她的方案。
我仔細聽著，發(fā)現(xiàn)她的方案確實很專業(yè)，從媒體公關到社交媒體營銷，從品牌重塑到用戶體驗，各個方面都考慮得很周全。
但是，我總覺得哪里不對。
突然，我想到了什么。
華盛集團的主要業(yè)務是什么來著？
我偷偷拿出手機，在桌子下面搜索華盛集團的資料。
找到了。華盛集團主要從事房地產開發(fā)和建筑材料生產，客戶群體以中年男性為主。
但是何苒的方案里，營銷策略明顯是針對年輕女性群體的，什么時尚元素、潮流趨勢、社交媒體網紅營銷，完全不符合華盛集團的客戶定位。
我越想越覺得不對，忍不住想要提醒一下。
但是我只是個旁聽的助理，有什么資格在這種場合發(fā)言？
我看了看陸景深，發(fā)現(xiàn)他正專注地聽著何苒的介紹，沒有注意到我的異常。
算了，也許是我想多了。何苒畢竟是專業(yè)的，不可能犯這種低級錯誤。
"何小姐的方案很不錯。"王總笑著說道，"那我們什么時候可以開始合作呢？"
"隨時都可以。"何苒自信滿滿，"我們可以先簽一個初步的合作協(xié)議。"
就在何苒準備拿出合同的時候，我實在忍不住了。
"等一下。"我突然開口。
會議室里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都看向我。
何苒的臉色變得很難看，"你一個小助理，有什么資格在這里發(fā)言？"
"何苒。"陸景深皺了皺眉，然后看向我，"蘇晚，你有什么想說的嗎？"
我深吸一口氣，"王總，我想請問一下，華盛集團的主要客戶群體是什么？"
王總有些疑惑，"主要是35到55歲的男性，為什么這么問？"
"那您覺得，針對年輕女性群體的營銷策略，對華盛集團來說合適嗎？"
王總愣了一下，重新翻開何苒的方案，臉色漸漸變得嚴肅起來。
何苒的臉瞬間白了，"你、你在胡說什么？"
"我沒有胡說。"我站起身，走到投影儀前，"王總，您看這里，何小姐建議華盛集團與時尚博主合作，推廣產品。但是您覺得，35到55歲的男性會關注時尚博主嗎？"
"還有這里，建議在小紅書和抖音上投放廣告。但是根據數(shù)據顯示，華盛集團的目標客戶群體更多使用的是微信和今日頭條。"
"最重要的是這里，何小姐建議華盛集團推出限量版的彩色建筑材料，說是為了迎合年輕人的審美。但是王總，建筑材料的采購者都是專業(yè)的工程師和項目經理，他們在意的是質量和性價比，不是顏色是否時尚。"
我每說一條，王總的臉色就難看一分。
何苒徹底慌了，"我、我只是想要創(chuàng)新——"
"創(chuàng)新是好事，但不能脫離實際。"我繼續(xù)說道，"華盛集團需要的是重建信任，不是趕時髦。針對目標客戶群體，我建議采用更加務實的策略。"
"比如呢？"王總來了興趣。
我深吸一口氣，"比如與權威的建筑雜志合作，發(fā)表專業(yè)的技術文章；比如邀請知名的建筑師為華盛集團代言；比如舉辦針對建筑行業(yè)從業(yè)者的技術交流會。這些策略更符合目標客戶的需求和習慣。"
王總聽完，重重地點了點頭，"說得很有道理。何小姐，你的方案確實存在問題。"
何苒的臉已經紅得像蘋果一樣，憤怒地看著我，"你一個小小的策劃師，懂什么？"
"我確實只是個策劃師。"我平靜地說道，"但是我知道，任何策劃都必須建立在對目標客戶深入了解的基礎上。脫離了這個基礎，再漂亮的方案都是空中樓閣。"
陸景深一直沒有說話，但我能感覺到他的目光一直在我身上。
王總站起身，"陸總，我覺得這位蘇小姐說得很有道理。我們華盛集團希望能和蘇小姐進一步合作。"
何苒徹底傻眼了。
而我，也被這個結果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