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風(fēng)后的空氣像凝固了，我僵在原地，連呼吸都忘了，只聽見自己“怦怦”的心跳聲，比剛才的銅盆聲還響。
屏風(fēng)外靜悄悄的，半點(diǎn)動靜沒有。我心里七上八下掙扎了好一會兒，始終不敢抬頭往床的方向看，只攥著衣角，磨磨蹭蹭從屏風(fēng)后挪出來，輕手輕腳把銅盆放回架子上。
剛放好，陸辭秋的聲音就突然響起來，帶著點(diǎn)不耐煩：“不就內(nèi)急嗎？磨磨蹭蹭半晌，真是瞎講究。讓你用個(gè)盆，還非得用水沖一遍？還有，剛才那聲響是怎么回事？毛手毛腳的，把我什么東西踩炸了？明天我清點(diǎn)物件，少了東西就找你算賬！”說完，他“咚”地一聲倒回床上，懶得再和我多說一句話。
等等，什么沖洗？什么踩炸？我愣了兩秒，突然反應(yīng)過來，臉頰的燙意一下子退了不少——原來他剛才聽見了聲響，卻完全會錯(cuò)了意！尿流砸在銅盆上的動靜，被他當(dāng)成我在沖洗銅盆；就連那個(gè)尷尬的屁，都被他誤認(rèn)為是我不小心踩炸了什么物件！我懸著的心“咚”地落回肚子里，趕緊深吸一口氣，拍了拍胸口。
我沒敢多耽擱，飛快鉆回地鋪，背對著床躺好。指尖剛攥住被角，動作卻突然停住，剛才彎腰躺下時(shí)，眼角余光似乎掃到床上的陸辭秋，他嘴角居然在笑？
這夜我睡得格外沉，醒來時(shí)，丫鬟正伺候陸辭秋洗漱。我下意識瞄了眼架子，昨晚那只銅盆已經(jīng)不見蹤影，想來是陸辭秋一早吩咐人處理了，心里悄悄松了口氣。
我剛撐著身子要起身，就聽見陸辭秋的聲音帶著疑惑響起：“今日這洗臉?biāo)趺椿厥拢亢屯詹灰粯?，怎么還帶著股怪味？”他接過丫鬟遞來的帕子擦了把臉，眉頭已經(jīng)皺了起來。
“回少爺，奴婢也不清楚，這水是少奶奶一早備好的?！毙⊙诀咔由鼗卦?，還悄悄抬眼瞄了我一下。
陸辭秋的目光瞬間掃過來，我心里咯噔一下，滿臉疑惑的同時(shí)，一股不好的預(yù)感順著脊背往上爬。
“你從哪里端來的水？”陸辭秋的聲音冷了幾分，竟和我異口同聲地問出這句話。
小丫鬟被兩人的語氣嚇了一跳，一臉茫然地抬手，指了指屏風(fēng)后的角落。那個(gè)方向，正是我昨晚放銅盆的地方。
我腦子“嗡”的一聲，那哪是什么洗臉?biāo)置魇俏易蛲頉]倒的……
陸辭秋臉色“唰”地變得慘白，猛地扶住床沿，彎著腰干嘔起來。他瞥見手里還攥著擦過臉的帕子，像是碰到什么臟東西似的，狠狠甩在地上，抬頭瞪著我，聲音都在發(fā)顫：“柳玉卿！你干的好事！我非要?dú)⒘四悴豢?！?/p>
那之后的好些天，陸辭秋總疑心自己身上有洗不掉的味道。他不僅一天要洗好幾遍澡，每次洗完還往身上噴足了香水，香得幾乎要嗆人。而他看我的眼神里，始終透著冷森森的怨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