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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選章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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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我死后第七天,兇手終于被抓捕歸案。

他卻當(dāng)著全世界的面笑了:「人根本不是我殺的?!?「死者表面溺水,實際后腦有釘孔,

是死后被推入水中。」 「真兇,正在你們中間?!?直播中斷的瞬間,

我冰冷的身體突然睜開了眼睛。---第七天。河灘上的淤泥吸吮著無數(shù)雙鞋底,

發(fā)出濕膩的嘆息。水流平緩地漫過我擱淺的腳踝,一遍,又一遍,試圖抹去最后一點痕跡。

蒼蠅早就不來了,或許是我的血肉已經(jīng)徹底涼透,

又或許是被現(xiàn)場那片黑壓壓的、躁動的人墻驚擾。人真多啊。

記者們的鏡頭長槍短炮地對準(zhǔn)中央,對準(zhǔn)那個剛剛被按倒在泥水里的男人,

還有——蓋著白布的我。閃光燈撕破河岸黃昏的晦暗,咔嚓聲碎得像一地玻璃渣。

“兇手終于落網(wǎng)!”新聞直播車的屏幕上映出主持人壓抑著興奮的、故作沉痛的臉,

“歷時七天七夜,連續(xù)犯下三起‘清道夫’連環(huán)殺人案的惡魔,王某,

于今日下午六時許在案發(fā)現(xiàn)場附近被警方抓獲!”人群嗡地一聲,議論像沸水升起。

恐懼還沒散盡,好奇和恨意已經(jīng)迫不及待地翻涌上來。我被淹沒了。在他們的聲音里,

在他們的目光下。一具沉默的、腫脹的、任人擺布的道具。王某被兩個刑警死死壓著肩膀,

額頭抵著混濁的泥水,側(cè)著臉。他沒有看那些恨不得生吞了他的圍觀者,

也沒有看拼命想擠過來把話筒戳他臉上的記者,他的目光,越過無數(shù)晃動的腿腳,

精準(zhǔn)地落在我身上。那眼神里沒有驚慌,沒有罪惡,甚至沒有一絲波瀾。

只有一種近乎冷酷的平靜,平靜底下,又燒著點別的什么東西。然后,

他嘴角非常非常輕微地挑了一下。押著他的老刑警趙隊對著鏡頭,語氣沉重地總結(jié),

證據(jù)鏈確鑿,嫌疑人也對犯罪事實供認(rèn)不諱。認(rèn)罪了?我“聽”著。不對。哪里不對。

那股盤踞在我冰冷軀殼里的、遲遲不肯散去的滯澀感,輕微地攪動了一下。

直播信號接到了全國。千家萬戶的電視屏幕、手機屏幕上,都是這張河灘抓捕的畫面。

就在技術(shù)人員準(zhǔn)備切斷信號,記者準(zhǔn)備做結(jié)案陳詞的那一刻——被按著的王某突然動了。

他猛地抬起頭,額頭上沾著的泥水甩出一道弧線。他竟咧開嘴,笑了起來。那不是絕望的笑,

不是瘋癲的笑,那是一種混雜著嘲諷、挑釁和巨大隱秘了然的笑容,白森森的牙齒露出來,

像野獸。全場霎時一靜。所有鏡頭本能地對準(zhǔn)了他這張詭異笑臉的特寫。

他的聲音透過麥克風(fēng),穿透傍晚河面的薄霧,

清晰無比地炸響在每一個人耳膜上:“人——根本不是我殺的!”“閉嘴!

”壓著他的警察厲聲呵斥,手上用力。王某卻掙扎著,脖子上的青筋暴起,聲音更高更銳,

像刀片刮過玻璃:“她不是淹死的!你們這些瞎子!她后腦!釘孔!看見沒有?!

她是被人用釘子釘進去殺死的!死后才被扔進河里!”他幾乎是咆哮著,

目光毒蛇一樣掃過全場每一個人的臉,掃過那些驚愕的警察、呆滯的記者、茫然的群眾,

最后定格在最近的一臺攝像機鏡頭上,仿佛要透過它,死死盯住屏幕后的某個人。

“真兇——”“正在你們中間!”時間凝固了。風(fēng)停了,水不流了,連呼吸都停了。

無數(shù)張臉上是如出一轍的震驚和空白。轟——!直播信號猛地被掐斷。

屏幕瞬間陷入一片死亡般的漆黑。

幾乎所有人在那一秒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和指控釘在原地,失去了反應(yīng)。幾乎。不包括我。

就在那片象征信號中斷的漆黑,覆蓋千家萬戶屏幕的同一瞬間——河灘上,擔(dān)架上。

那片蓋著我、遮蔽了我整整七天的白布,無聲地滑落一角。我,冰冷的,腫脹的,

死去了整整七天的身體,眼瞼顫了一下。然后,猛然,睜開了眼睛。沒有瞳孔,

一片慘白的渾濁,直勾勾地,對上這片突然死寂下來的、活人的天空。“……!

”離我最近的一個年輕法醫(yī)助理第一個發(fā)現(xiàn)。他手里還拿著準(zhǔn)備用來裝斂我的證物袋,

嘴巴徒勞地張合,卻發(fā)不出任何聲音。他的眼睛瞪得幾乎裂開,手指顫抖地指向擔(dān)架,

然后猛地向后踉蹌,一屁股癱坐在淤泥里,濺起一片骯臟的水花。

這聲壓抑到極致的、瀕死的抽氣聲,像第一塊倒下的多米諾骨牌。

更多的人順著他的目光看去。第二聲驚叫,第三聲……恐懼如同實質(zhì)的瘟疫,轟然炸開,

席卷了整個河灘。人群瘋了似的向后猛退,推搡,踩踏,尖叫撕破黃昏的寧靜。

記者們忘了相機,警察忘了秩序,所有人都像見了鬼一樣看著擔(dān)架。我看著這片混亂,

透過一雙死去的眼睛。我的視野是模糊的,灰白的,沒有任何色彩。

所有活人的臉在我眼中都扭曲成一片片晃動著的、驚恐的色塊。

他們的尖嘯聲也仿佛隔著一層厚厚的水膜,嗡嗡作響。但我“感覺”到了。

那股支撐著我“回來”的力,

那股冰冷的、堅硬的、帶著鐵銹和死亡氣息的力——就在這附近。

就在這群瘋狂后退的、活生生的人中間。真兇……正在你們中間。

王某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也驚得怔住,他甚至忘了掙扎,只是呆呆地看著我睜開的眼睛,

臉上第一次露出近乎錯愕的表情。老刑警趙隊是場上最快恢復(fù)鎮(zhèn)定的人。

他的臉在夕陽下黑得嚇人,眼神銳利得像鷹。他沒有看那些混亂的人群,

也沒有像其他人一樣驚恐地盯著我,他的目光在王某那張錯愕的臉上停留了一瞬,

又猛地掃向四周瘋狂退卻的人潮,似乎在瘋狂地搜尋著什么。最后,他的視線落回我身上,

落在我那雙死不瞑目、一片渾濁的眼睛上。他死死盯著,仿佛想從那雙死去的眼睛里,

摳出那個名字。然后,他近乎暴怒地,對著身后那些同樣被驚呆的下屬們,

發(fā)出一聲炸雷般的咆哮:“封鎖現(xiàn)場!!”“一個人都不準(zhǔn)放走?。 薄翱?!叫法醫(yī)!

過來驗尸——!”他的聲音因為極致的震驚和某種被挑釁的憤怒而微微扭曲。

幾個膽大的老法醫(yī)強忍著巨大的生理和心理不適,在更多警察組成的人墻護衛(wèi)下,

顫抖著再次靠近我的尸體。我被重新放平。無數(shù)雙戴著白手套的手,克制著顫抖,

撥開我后腦勺那堆被河水泡得發(fā)爛、黏連著頭皮和污物的頭發(fā)。摸索。尋找。

時間一秒秒過去,河灘上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和河水流動的聲音。突然。

首席老法醫(yī)的手停住了。他的動作徹底僵住,像是摸到了毒蛇的信子。

他的背脊肉眼可見地繃緊,然后,一點點地,極其緩慢地,抬起頭。他的臉色在夕陽余暉下,

白得如同我身上的布。他看向趙隊,嘴唇哆嗦著,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

“………有…”“有一個…孔洞…”“新的…規(guī)則…邊緣…很深…”“直通…顱內(nèi)…”死寂。

比直播中斷時更徹底、更深寒的死寂。王某說的是真的。我不是淹死的。我是被釘死的。

真兇,真的,就在我們中間。趙隊的臉劇烈地抽搐了一下,他的目光像兩把燒紅的刀子,

猛地射向依舊被壓跪在泥地里的王某。王某似乎也從法醫(yī)和趙隊的反應(yīng)里得到了確認(rèn)。

他臉上那片刻的錯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加復(fù)雜難言的表情,像是憤怒,像是證實,

又像是一種……嘲弄。他掙扎著,還想說什么,卻被身邊的警察用更大的力氣死死捂住嘴,

只能發(fā)出模糊的嗚咽,一雙眼睛卻仍不甘地、死死地瞪著趙隊,瞪著這片混亂的現(xiàn)場。

所有人的腦子都亂了。如果王某不是兇手,他為什么之前認(rèn)罪?他怎么會知道釘子的細節(jié)?

如果他不是,那誰才是?那個此刻正混在人群里,

用冷靜甚至帶著笑意的眼神看著這一切的魔鬼,到底是誰?!趙隊猛地轉(zhuǎn)身,不再看王某,

也不再看我這具正在打敗一切的尸體。他面向所有驚魂未定、被封鎖在警戒線內(nèi)的人們,

聲音嘶啞卻帶著不容置疑的鐵腕權(quán)威:“所有人!聽好!現(xiàn)場嚴(yán)格封鎖!

專案組立刻重新勘察!你——!”他指向那個最初失態(tài)的法醫(yī)助理,助理臉上還掛著泥點,

驚魂未定?!傲⒖躺蠄?!申請最高權(quán)限支援!快!”助理連滾爬爬地跑向通訊車。

命令一條接一條發(fā)出,雷厲風(fēng)行,試圖重新箍住這即將徹底崩潰的局面。

而在這片極致的、空氣都凝凍了的死寂和有序的混亂中。我。擔(dān)架上。

那雙睜開的、空洞的、死白色的眼睛,慢慢地,極其緩慢地,轉(zhuǎn)動了一下。

灰白的、沒有焦距的視野,掠過一張張驚懼扭曲的活人的臉,掠過壓著王某的警察,

掠過臉色鐵青的趙隊,掠過那群瑟瑟發(fā)抖、被迫留下的“觀眾”,……仿佛在尋找。

尋找那個,把我釘進黑暗,又讓我從黑暗中,爬回來的人。第二章趙隊的咆哮在河灘上回蕩,

像一塊巨石砸進死水,濺起恐慌的漣漪?!胺怄i現(xiàn)場!一個人都不準(zhǔn)放走!”命令如山,

瞬間,原本因驚變而有些渙散的警力如同被鞭子抽打的陀螺,猛地驚醒、運轉(zhuǎn)起來。

刺耳的哨聲響起,更多警車呼嘯著堵住了河灘所有的出入口,穿著制服的警察們手臂相挽,

組成一道顫抖卻堅定的人墻,

將那些尖叫著、推搡著想要逃離這片突然變得邪門無比的河灘的人群,死死攔在了里面。

“后退!全部后退!配合調(diào)查!”“待在原地!誰敢沖擊警戒線?!”混亂被強行壓制,

但恐懼卻無法被命令驅(qū)散。它像河面的濕冷霧氣,無聲地滲透進每個人的毛孔。無數(shù)道目光,

驚疑、恐懼、甚至帶著點瘋狂的興奮,再次聚焦到中央——聚焦到那具重新被白布匆忙蓋住,

卻再也無法被當(dāng)作普通尸體的我身上。以及,那個語出驚人后被粗暴壓制,

此刻卻眼神詭異的“兇手”王某。還有,臉色鐵青如鐵,

眼神銳利得能刮下一層肉的老刑警趙隊。我被重新蓋上了,

但那層薄薄的白布再也無法給我(或者說,給活人)任何安寧的假象。

底下那雙睜開的、死白色的眼睛,似乎能穿透布料,灼燒著每一個意識到它存在的人的靈魂。

首席老法醫(yī)在趙隊幾乎要殺人的目光逼視下,帶著兩個資深助手,再次顫抖著靠近。這一次,

他們的動作更加小心翼翼,帶著一種近乎虔誠的恐懼。他們撥開我腦后濕黏的頭發(fā),

用強光手電和放大鏡,仔細檢查那個被王某嘶吼出的、被初步確認(rèn)的孔洞。周圍死寂,

只有河水流動的嗚咽,和法醫(yī)們壓抑到極致的呼吸聲。時間被拉長,

每一秒都像在滾燙的油鍋里煎熬。終于,首席老法醫(yī)直起身,摘掉沾了污物的手套,

他的臉色比我的還要難看。他走到趙隊身邊,聲音壓得極低,

卻像驚雷一樣炸響在趙隊和旁邊幾個核心隊員的耳邊:“確認(rèn)了…非自然形成。

邊緣非?!?guī)則,圓形,直徑約3毫米。穿透顱骨,

織…創(chuàng)口周圍有極細微的金屬摩擦殘留…和…少量非水體環(huán)境的異物顆?!彼萄柿艘幌拢?/p>

喉結(jié)干澀地滾動。“是…某種特制的長釘,或者…釘槍類工具…造成的。

生前…還是死后…”他看了一眼被白布覆蓋的我,艱難地補充,

“需要進一步解剖…但結(jié)合溺水體征被明顯偽造的情況…極大可能是…致命傷。

”趙隊的腮幫子咬得死死的,肌肉棱角分明。他沒有看法醫(yī),

那雙鷹隼般的眼睛依舊死死盯著被按在地上的王某,然后,

又緩緩地、極具壓迫感地掃視著被封鎖在警戒線內(nèi)黑壓壓的人群。真兇,就在這些人中間。

王某說的是真的。那他之前為什么認(rèn)罪?他現(xiàn)在為什么是這種表情?

“把他——”趙隊的聲音嘶啞,指向王某,“單獨看管!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準(zhǔn)接觸!

尤其是記者!”王某被粗暴地拖拽起來,他依舊被捂著嘴,但那雙眼睛,卻死死盯著趙隊,

里面翻涌著復(fù)雜難言的情緒——有嘲弄,有憤怒,有一種“你看,我說了吧”的譏誚,

甚至…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詭異的期待。他似乎想透過眼神,向趙隊傳遞什么信息。

趙隊避開了他的目光,現(xiàn)在不是糾結(jié)這個的時候。當(dāng)務(wù)之急,是穩(wěn)住現(xiàn)場,

并……找出那個可能正在暗中欣賞這一切的魔鬼?!澳?,你,還有你!

”趙隊快速點了幾名得力干將,“分組!登記現(xiàn)場每一個人!姓名,單位,聯(lián)系方式,

今天為什么來這里,什么時候來的,有誰可以證明!一個一個核實!

尤其是那些沒有明顯理由出現(xiàn)在這里的!重點查!”“技術(shù)隊!擴大勘察范圍!

以尸體發(fā)現(xiàn)點為中心,半徑五百米…不,一千米!給我一寸一寸地搜!找任何可疑的物品,

腳印,車轍…特別是…釘子,或者類似釘射工具的東西!”“法醫(yī)!立刻準(zhǔn)備現(xiàn)場初步解剖!

我要最詳細的報告!越快越好!”命令一條接一條,清晰而冷硬,試圖用最高效的刑偵手段,

將這超自然的恐怖重新拉回理性的軌道。而在這片有序的混亂和極致的壓抑中。我。

白布之下。那具冰冷的、開始散發(fā)細微異味的軀殼,“感覺”更清晰了。

世界在我“感知”中,是另一種模樣。活人的氣息是滾燙的、跳動的火焰,

大片大片地聚集著,散發(fā)著驚恐、焦慮、好奇、惡意的情緒波動,像一鍋煮沸的、混亂的粥。

永恒的黑暗里強行“推”回來的東西…那股冰冷、堅硬、帶著鐵銹和死亡氣息的力…它還在。

它就在這里。不遠。它沒有移動?;蛘咭苿拥脴O其緩慢、隱蔽。它像一塊絕對零度的寒冰,

潛伏在那片沸騰的活人火焰海洋中,冷靜地、甚至帶著一絲玩味地,觀察著。

我“看”不到它具體是誰。但我能“感覺”到它的“注視”。它似乎…也在“看”著我。

透過層層人群,透過掩蓋的白布。與我這雙死去的、空洞的眼睛,無聲地對視。

一種源自死亡本身的寒意,順著那不存在的脊柱,爬升。我的手指,在無人注意的白布下,

被河水泡得腫脹發(fā)皺的指尖,極其輕微地,抽搐了一下。仿佛想要抓住什么,

又仿佛只是神經(jīng)末梢最后的、無意義的顫動。登記和排查工作在一片詭異的氣氛中展開。

警察們拿著筆錄本和執(zhí)法記錄儀,強作鎮(zhèn)定地面對每一張驚魂未定的臉。人們排著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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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25-08-28 18:19:4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