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風(fēng)裹著寒意,刮得四合院的槐樹葉嘩嘩響。
三大爺閻埠貴蹲在自家門檻上,手里攥著張揉皺的繳費單,眉頭擰成了疙瘩——二小子閻解放要交學(xué)費,一共八塊錢,可他這個月的工資剛買了糧食和煤,手里只剩三塊多,怎么湊都差一截。
他眼神滴溜溜轉(zhuǎn),掃過中院的何家小院,嘴角勾起一抹算計的笑——自從何大柱來了,何家的日子越來越紅火:傻柱升了食堂副廚,工資漲了五塊;何大柱每月有退休金,還時不時給雨水買輔導(dǎo)書、買新文具,聽說前幾天還托人從外地帶了塊布料,要給傻柱做新工裝。
這么看來,何家手里肯定有余錢。
“就找傻柱借,那小子心軟,再加上我這‘長輩’的身份,他肯定不會拒絕?!遍惒嘿F心里盤算著,又摸了摸懷里的卷軸——那是他前幾年在地攤上花兩塊錢買的“古畫”,畫的是幾只蝦,他一直對外吹噓是“齊白石的弟子畫的,值五十塊”,這次正好用它當(dāng)“抵押”,就算以后不還錢,也能蒙混過去。
他揣好繳費單,拎著卷軸,慢悠悠地走到何家院門口,敲了敲門:“柱子,在家嗎?三大爺找你有點事?!?/p>
傻柱剛下班回來,正在院子里劈柴,聽見聲音放下斧頭:“三大爺,進來吧,有事嗎?”
閻埠貴走進來,眼睛先掃了圈院子——桌上擺著雨水剛寫完的作業(yè),旁邊放著個新的藍布書包,墻角堆著半袋白面,心里更確定何家有錢了。
他臉上堆起笑,湊到傻柱身邊:“柱子啊,三大爺這次是真遇到難處了,解放要交學(xué)費,還差五塊錢,你看能不能先借我用用?過幾天發(fā)了工資就還你?!?/p>
傻柱皺了皺眉——他以前也借過錢給三大爺,可每次都要催好幾次才還,有時候還會用點不值錢的東西抵賬。
他剛想開口拒絕,就聽見屋里傳來何大柱的聲音:“三大爺,借錢可以,但得說清楚,什么時候還,怎么還。”
何大柱從屋里走出來,手里拿著個搪瓷杯,杯里泡著熱茶。他早就聽見了閻埠貴的話,也猜到了他的心思——這三大爺,仗著自己是長輩,總愛算計院里的年輕人,以前傻柱就被他坑過好幾次,這次他可不會讓傻柱再吃虧。
閻埠貴看見何大柱,臉上的笑僵了一下,隨即又恢復(fù)自然:“何同志,你也在啊。我跟柱子說好了,過幾天發(fā)了工資就還,絕對不拖欠?!?/p>
“空口無憑?!焙未笾谑噬希噶酥搁惒嘿F手里的卷軸,“三大爺,你手里拿的是什么?要是真急用錢,怎么還帶著這個?”
閻埠貴趕緊把卷軸遞過去,故作神秘地說:“這是我家的傳家寶,齊白石的弟子畫的《墨蝦圖》,值五十塊呢!我這次是真急用錢,不然也不會拿它出來——這樣,我把它押在你這,借五塊錢,等我還了錢,再把畫贖回去,你看怎么樣?”
傻柱湊過來看了看卷軸,畫得確實像那么回事,忍不住說:“叔,這畫看著挺值錢的,要不就借三大爺吧,他肯定會還的?!?/p>
“柱子,別急?!焙未笾鶖r住他,接過卷軸,慢慢展開。他在礦上的時候,跟一個老工友學(xué)過點字畫知識——那老工友以前是教書先生,家里有不少字畫,常跟他講怎么辨認(rèn)真假。
何大柱仔細看了看畫上的蝦,蝦眼是用墨點的,沒有層次感;蝦須軟塌塌的,沒有力道;再看落款,“齊門弟子”四個字寫得歪歪扭扭,墨色還不均勻,明顯是仿的,最多值兩毛錢。
他冷笑一聲,把卷軸卷起來,扔回給閻埠貴:“三大爺,你這畫要是真的齊白石弟子畫的,怎么會用這么差的宣紙?墨色也不對,蝦眼沒神,蝦須沒勁,落款的字更是差得遠,最多就是地攤上兩毛錢買的仿品,也好意思說是傳家寶,值五十塊?”
閻埠貴的臉一下白了,眼神慌亂:“你……你不懂別亂說!這是我家傳下來的,肯定是真的!你要是不信,可以找懂行的人看!”
“我不用找別人看?!焙未笾酒鹕?,看向周圍的鄰居——剛才閻埠貴敲門的時候,不少鄰居都探出頭來看,現(xiàn)在聽見動靜,更是圍了過來。
何大柱提高聲音:“前幾年我在礦上,跟一個老工友學(xué)過字畫,他以前是教書先生,家里有不少齊白石弟子的畫,他跟我說,真的齊門弟子畫蝦,蝦眼是用淡墨點了再勾,有層次感;蝦須是用中鋒筆寫的,有勁;宣紙是生宣,吸墨性好。三大爺這畫,用的是熟宣,墨都浮在表面,蝦眼就是一個黑點,蝦須軟塌塌的,落款的字還不如雨水寫得好,怎么可能是真的?”
雨水也走過來,點了點頭:“三大爺,我老師教過我們寫字,你這畫上的字,比我寫的還難看,肯定不是真的?!?/p>
周圍的鄰居都笑了:“閻埠貴,你這是想蒙人??!”
“就是,拿個兩毛錢的仿品,想借五塊錢,也太算計了!”
“以前你借傻柱的錢,就總用不值錢的東西抵賬,這次還想蒙何同志,沒門!”
閻埠貴的臉一陣紅一陣白,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他沒想到何大柱居然懂字畫,還把他的畫拆穿了,只能硬著頭皮說:“就算這畫是仿的,也是我花錢買的,值兩塊錢!借五塊錢,用畫抵,剩下的三塊,我以后再還,總行了吧?”
“三塊錢?”何大柱冷笑一聲,“三大爺,你忘了去年冬天,你借傻柱的三斤白面,說過幾天還,到現(xiàn)在都沒還;還有春天的時候,你借傻柱的兩塊錢,說買煤,也沒還。加上這次的五塊,一共是三斤白面加七塊錢,三斤白面按當(dāng)時的價格,是一塊二,總共是八塊二。你這畫最多值兩毛錢,就算抵了兩毛錢,你還欠八塊,什么時候還?”
這話一出,周圍的鄰居都議論起來:“原來閻埠貴還欠傻柱這么多錢!”
“太過分了,借了不還,還想再借,還用假畫蒙人!”
“何同志說得對,必須讓他還!”
閻埠貴被懟得啞口無言,只能低著頭,支支吾吾地說:“我……我不是故意不還的,就是手里緊……”
“手里緊不是你算計人的理由?!焙未笾穆曇衾淞讼聛?,“傻柱是我侄子,何大清的兒子,我哥當(dāng)年為了供我讀書,在地主家扛活扛到吐血,他托我護著傻柱和雨水,不讓他們受欺負(fù),更不讓他們被人算計。你以前算計傻柱,我沒跟你計較,現(xiàn)在你還想拿假畫蒙人,借了不還,我絕不會答應(yīng)!”
他頓了頓,看著閻埠貴:“今天這事,要么你把欠傻柱的三斤白面和兩塊錢還了,再借五塊錢,寫借條,說清楚什么時候還;要么你就用你這畫抵賬,以后別再找傻柱借錢,也別再算計我們何家的人。你選一個?!?/p>
閻埠貴心里盤算著——他手里根本沒有錢,也沒有白面,只能用畫抵賬??蛇@畫是他最后的“臉面”,要是抵了賬,以后在院里更抬不起頭了。他猶豫了半天,最終還是咬了咬牙:“我……我用畫抵賬,以后不找傻柱借錢了?!?/p>
說完,他把卷軸往石桌上一扔,轉(zhuǎn)身就想走。
“等等。”何大柱叫住他,“你還得跟傻柱道歉,為你以前算計他、借了不還道歉?!?/p>
閻埠貴的臉漲得通紅,卻不敢不道歉——他要是不道歉,何大柱肯定不會放過他,周圍的鄰居也會戳他的脊梁骨。他轉(zhuǎn)過身,對著傻柱小聲說:“柱子,對不起,以前是我不對,不該算計你,借了錢不還?!?/p>
傻柱看了看何大柱,見他點頭,才說:“沒事,三大爺,以后別再這樣了就行。”
閻埠貴不敢再停留,低著頭,灰溜溜地跑回了家。周圍的鄰居也紛紛散去,都在議論閻埠貴的算計和何大柱的睿智。
何家小院里,傻柱撿起石桌上的卷軸,有點可惜地說:“叔,這畫雖然是假的,畫得也還行,留著給雨水畫畫玩吧?!?/p>
何大柱笑了笑:“留著吧,也算個教訓(xùn),讓你記住,以后別輕易相信別人,尤其是那些愛算計的人。你爹當(dāng)年就是太相信別人,才被人算計,走了彎路,我不能讓你再犯同樣的錯。”
雨水接過卷軸,打開看了看,笑著說:“叔,我以后用它練畫畫,肯定比這畫得好。”
“好,叔相信你?!焙未笾嗣念^,心里踏實極了——傻柱雖然還有點心軟,但已經(jīng)學(xué)會了警惕;雨水也越來越聰明懂事,懂得分辨是非。這比什么都重要。
而閻埠貴回到家,把自己關(guān)在屋里,越想越氣——不僅沒借到錢,還丟了臉面,以后在院里再也抬不起頭了。他看著桌上的繳費單,嘆了口氣,只能厚著臉皮去找親戚借錢,可親戚們都知道他愛算計,沒人愿意借給他,最后還是他老婆從娘家借了五塊錢,才交上了學(xué)費。
從那以后,閻埠貴再也不敢算計何家的人,甚至見了何大柱都繞著走——他知道,何大柱不僅懂字畫,還不好惹,要是再算計何家,只會自食惡果,像這次一樣,丟了臉面還借不到錢。
何家小院里,何大柱正在教雨水寫字,傻柱在廚房做飯,飯菜的香氣飄滿了小院。何大柱看著眼前的景象,心里默念:“哥,你放心,柱子和雨水現(xiàn)在很好,沒人再能算計他們,沒人再能欺負(fù)他們。我會一直護著他們,讓他們好好成長,不讓你失望。”
窗外的夕陽透過窗戶紙,照在屋里,溫暖而明亮。何大柱知道,這只是他護親路上的又一次勝利,以后還會有更多的挑戰(zhàn)等著他們,可他不怕——他有足夠的勇氣,足夠的智慧,還有那根陪他走過風(fēng)風(fēng)雨雨的棗木棍,只要有他在,就沒人能欺負(fù)何家的人,沒人能破壞這個家的安寧。
而三大爺算計失敗、用假畫抵債的事,也成了四合院的一個笑談——誰要是敢算計何家的人,誰要是想拿假東西蒙人,最終只會像閻埠貴一樣,顏面掃地,一無所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