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蘇念,是個平平無奇的便利店店員。直到店里來了個奇怪的男人,
他每天都來買最便宜的煙,結(jié)賬時卻遞出一張黑卡。我好心提醒他卡里余額有七個零,
他只淡淡地說:「密碼是你生日?!刮译S口一報,支付成功。后來我才得知,
他是三年前被我爸設(shè)計破產(chǎn)的商業(yè)對手,沈澈。如今強勢歸來,只為親眼看看,
他失去的一切養(yǎng)出了怎樣一個不識人間疾苦的我。正文:1.城市的心臟地帶,寸土寸金,
我工作的這家24小時便利店像個不眠的孤島。午夜十二點,掛在門上的風鈴準時響起。
沈澈走了進來。他穿著一件洗得發(fā)白的黑色T恤,身形清瘦,眉眼深邃,
像一幅浸了水的舊畫。他每天都在這個時間出現(xiàn),買同一款九塊錢的煙,雷打不動。然后,
用一張我只在財經(jīng)雜志上見過的,不設(shè)上限的環(huán)球黑卡結(jié)賬?!高€是老樣子?」我問。
他點點頭,從貨架上拿了煙,連同那張卡一起放在柜臺上。我熟練地掃碼,錄入,
然后拿起POS機,第三次提醒他:「先生,這張卡……」「密碼是你生日。」他打斷我,
聲音沒什么起伏,像在陳述一個事實。我看著他,他眼底是一片沉寂的深海,不起波瀾,
卻讓人無端心悸。前兩次,我以為是巧合,隨便按了六個零糊弄過去,都顯示密碼錯誤。
最后還是他自己過來輸?shù)拿艽a。今天,鬼使神差地,我看著他的眼睛,輕聲報出了我的生日。
「嘀——支付成功?!筆OS機吐出長長的小票,上面的數(shù)字清晰地印著:9.00元。
我的指尖瞬間冰涼。我捏著那張小票,直到指節(jié)泛白。沈澈已經(jīng)拿了煙,轉(zhuǎn)身推門離開,
自始至終沒有再多看我一眼。冷風從門縫灌進來,我打了個寒顫。這不可能。巧合,
一定是巧合。世界上同一天生日的人那么多,他只是隨便說了個日期,正好被我撞上了。
我這樣安慰自己,可心臟卻像被一只無形的手攥住,越收越緊。接下來的幾天,
沈澈沒有再來。我卻像是得了魔怔,每到午夜十二點,都會下意識地望向門口,
期待那串風鈴聲。直到第五天,店長突然通知我,我被解雇了?!感√K啊,不是你做得不好,
是咱們店……被收購了。」店長是個和氣的中年男人,此刻卻一臉為難,欲言又止,
「新老板說,不需要你了。」我愣在原地,腦子里一片空白。收拾東西離開時,
我看見一輛黑色的賓利停在店門口。車窗降下,露出沈澈那張冷峻的側(cè)臉。
他正偏頭和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說著什么,視線掃過來,與我的目光在空中相撞。沒有驚訝,
沒有波瀾,仿佛我只是街邊一粒無關(guān)緊要的塵埃。我明白了。這家店,是他買下的。
我抱著紙箱,像個喪家之犬一樣站在街邊。晚高峰的車流堵得水泄不通,
鳴笛聲刺得我耳膜生疼。我掏出手機,撥通了我爸的電話?!赴?,我失業(yè)了?!?/p>
我的聲音帶著一絲自己都未察覺的委屈。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
隨即傳來我爸爽朗的笑聲:「失業(yè)了好啊!我的寶貝女兒總算肯回家了!早就跟你說了,
別去干那受累的活兒,家里又不是養(yǎng)不起你?!埂肝屹I了你最愛吃的帝王蟹,
司機已經(jīng)在去接你的路上了,趕緊回來?!箳炝穗娫?,不到十分鐘,
一輛熟悉的勞斯萊斯停在我面前。司機恭敬地為我拉開車門:「小姐,先生讓您回家?!?/p>
我坐進車里,看著窗外飛速倒退的街景,那家小小的便利店很快就變成了一個模糊的白點。
一切都顯得那么不真實?;氐郊遥蛔镭S盛的晚宴已經(jīng)備好。我爸蘇建城正坐在主位上,
看到我,立刻笑得合不攏嘴:「念念回來了,快來吃飯,看你瘦的?!刮覜]什么胃口,
扒拉著碗里的飯,心不在焉?!赴?,我們家……是不是很有錢?」我小心翼翼地問。
我爸愣了一下,隨即哈哈大笑:「傻丫頭,說什么胡話呢?我們家什么情況你不知道?」是,
我知道。我知道我們家住著三層的大別墅,有司機有保姆,我爸是「蘇氏集團」的董事長。
但我一直以為,這只是比普通家庭優(yōu)渥一點而已。直到那張黑卡的出現(xiàn),直到沈澈的出現(xiàn)。
「爸,你認識一個叫沈澈的人嗎?」我放下筷子,盯著他的眼睛。「沈澈?」
我爸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眼神變得銳利起來,「你怎么會知道這個名字?」
我的心沉了下去。「他……」「一個無關(guān)緊要的人罷了?!刮野执驍辔遥Z氣不容置喙,
「一個早就破產(chǎn)的喪家之犬,不值一提。以后不許再提這個名字?!拐f完,他起身,
臉色難看地上了樓。餐廳里只剩下我一個人,對著滿桌的珍饈,食不下咽。晚上,
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怎么也睡不著。我爸的反應(yīng)太奇怪了。我打開電腦,
在搜索框里輸入了「沈澈」和「蘇氏集團」兩個關(guān)鍵詞。無數(shù)條三年前的新聞彈了出來。
「商業(yè)奇才沈澈遭遇滑鐵盧,沈氏集團一夜崩盤!」「蘇氏集團異軍突起,
董事長蘇建城手段狠辣,成最大贏家?!埂競魃蚴掀飘a(chǎn)背后另有隱情,疑遭商業(yè)陷害……」
報道里附著一張照片,是三年前的沈澈。照片上的他穿著高定的西裝,意氣風發(fā),
眼神里帶著睥睨一切的傲氣,和我見到的那個沉默寡言、穿著廉價T恤的男人判若兩人。
我一條條地看下去,越看心越?jīng)觥T瓉?,三年前,沈氏和蘇氏是商業(yè)場上最大的競爭對手。
最后,沈氏一夜之間資金鏈斷裂,股票跌停,申請破產(chǎn)。沈澈的父親不堪重負,跳樓自殺,
母親也因此精神失常。而踩著沈家尸骨上位的,正是我爸,蘇建城。
電腦屏幕的光映在我臉上,一片冰冷。我終于明白,沈澈看我的眼神里,
為什么總是帶著那種我說不清道不明的……冷意。那是淬了冰的恨。第二天,
我沒打招呼就出了門。我回到了那家便利店。隔著玻璃門,我看見沈澈正坐在收銀臺后,
低頭看著一本厚厚的經(jīng)濟學(xué)著作。陽光透過玻璃,在他身上鍍上一層淺金色的光暈,
讓他看起來少了幾分凌厲,多了幾分書卷氣。我推門進去,風鈴叮當作響。他抬起頭,
看到我,眼中沒有絲毫意外,只是淡淡地問:「想回來工作?」我搖搖頭,走到他面前,
把一張銀行卡放在柜臺上?!高@里面有五十萬,是我這些年打工攢下的全部積蓄。」
我看著他,一字一句地說,「我知道這不夠,但……算是我替我爸,向你道歉?!?/p>
沈澈的目光落在銀行卡上,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五十萬?」他輕笑出聲,
像是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蘇小姐,你知道你腳上這雙鞋多少錢嗎?
你知道你昨天回家坐的那輛車,夠買下多少家這樣的便利店嗎?」他站起身,
一步步向我逼近,高大的身影將我完全籠罩?!改阌梦腋赣H用命換來的錢,養(yǎng)尊處優(yōu),
過著不識人間疾苦的生活。現(xiàn)在,你拿著這點可憐的零花錢,來跟我說道歉?」
他的聲音很輕,卻像一把鋒利的刀子,一刀刀剜在我的心上。「蘇念,你是不是覺得,
所有東西都能用錢來衡量?」我被他問得啞口無言,臉色蒼白?!甘掌鹉隳橇畠r的同情心?!?/p>
他拿起那張卡,塞回我手里,指尖冰涼,「我不需要?!刮冶簧虺黑s出了便利店。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渾渾噩噩,像個游魂。我爸見我臉色不對,
關(guān)切地問我怎么了。我看著他那張慈祥的臉,那些質(zhì)問的話堵在喉嚨里,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我該怎么問他?問他是不是真的用了卑劣的手段,逼得沈家家破人亡?我把自己關(guān)在房間里,
第一次對自己的人生感到了迷茫和懷疑。我過去二十年所擁有的一切,
難道都是建立在另一個家庭的痛苦之上嗎?晚上,一個陌生的號碼給我發(fā)來一條短信。
「想知道真相,就來這個地址?!瓜旅娓街粋€地址,是城郊的一家療養(yǎng)院。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盡管知道這很可能是個陷阱,但我還是去了。
我不想再活在被蒙蔽的謊言里。療養(yǎng)院很偏僻,環(huán)境卻很好。我在護士的指引下,
來到一間病房門口。門沒關(guān),我一眼就看到了里面的情景。沈澈正坐在床邊,
耐心地給一個頭發(fā)花白、眼神呆滯的女人喂飯。那個女人,應(yīng)該就是他的母親。她很不安分,
不停地揮舞著手臂,把飯菜打翻了一地?!笣L開!你們這些壞人!還我丈夫!還我兒子!」
她尖叫著,聲音凄厲。沈澈沒有不耐煩,只是默默地收拾好地上的狼藉,
然后用一種近乎溫柔的語氣哄著她:「媽,我在這兒,別怕?!顾膫?cè)臉在昏黃的燈光下,
顯得格外落寞。我站在門口,看著這一幕,心臟像是被一只手狠狠揪住,疼得喘不過氣來。
這才是他真實的生活。不是那個在便利店里看書的清冷老板,而是一個背負著血海深仇,
獨自照顧著生病母親的男人?!缚吹搅??」沈澈不知何時走到了我身后,聲音冷得像冰。
我轉(zhuǎn)過身,對上他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子?!高@就是拜你父親所賜?!顾读顺蹲旖?,
笑意卻未達眼底,「我母親,曾經(jīng)是A市最有名的鋼琴家,現(xiàn)在卻連自己的兒子都不認識?!?/p>
「每天來我店里,只是為了看我過得有多慘,是嗎?」我聲音干澀?!甘??!顾姓J得坦然,
「我每天都在想,憑什么?憑什么你們蘇家可以心安理得地享受著一切,
而我們卻要活在地獄里?」「我想看看,用我們沈家的血肉喂養(yǎng)出來的千金大小姐,
究竟是何等模樣。」他的話像一把把淬了毒的匕首,字字誅心。我無力反駁。
因為他說的是事實?!干虺?,」我鼓起勇氣,直視著他的眼睛,「當年的事,我會查清楚。
如果真的是我爸的錯,我會讓他……付出代價?!埂改??」沈澈像是聽到了什么笑話,
嗤笑一聲,「蘇念,你太天真了。你以為你是誰?正義的使者嗎?」
「你不過是蘇建城圈養(yǎng)在籠子里的一只金絲雀,
連自己腳下的 gilded cage 是用什么筑成的都不知道。」他轉(zhuǎn)身,
背對著我:「回去吧。這里不歡迎你。別再讓我看到你?!刮艺驹谠?,看著他決絕的背影,
攥緊了拳頭。金絲雀?不,我不是。從今天起,我再也不是了。我開始調(diào)查三年前的案子。
我動用了我能動用的一切關(guān)系,甚至偷偷潛入我爸的書房,翻找當年的文件。
蘇建城很快就察覺到了我的異常。他沒收了我的手機和電腦,
派了兩個保鏢二十四小時跟著我,美其名曰「保護」,實則監(jiān)視?!改钅?,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坐在我對面,神情嚴肅,「那些陳年舊事,翻出來對誰都沒有好處?!埂笡]有好處,
還是不敢面對?」我冷冷地看著他,「爸,沈家破產(chǎn),真的只是正常的商業(yè)競爭嗎?」
蘇建城臉色一變,猛地一拍桌子:「夠了!我是你爸!你竟然為了一個外人來質(zhì)問我?」
「他不是外人!」我激動地站起來,「他是被你毀掉一生的受害者!」「你懂什么!」
蘇建城氣得渾身發(fā)抖,「商場如戰(zhàn)場,不是他死就是我活!我如果不先下手,
今天躺在療養(yǎng)院里的就是你媽,跳樓的就是我!」他的話,讓我如遭雷擊?!改恪姓J了?
」蘇建城似乎也意識到自己失言,臉色變了變,隨即強硬道:「總之,這件事你不用管了。
從今天起,不許你再踏出家門一步?!刮冶卉浗?。在這個我生活了二十年的,
華麗的牢籠里。我沒有坐以待斃。我用保姆偷偷借給我的手機,
聯(lián)系上了一個人——我爸的死對頭,也是商場上唯一能和蘇氏抗衡的陸氏集團總裁,陸景行。
我把我知道的一切,以及我偷偷從我爸書房里拍下的幾份可疑文件,都發(fā)給了他。
我知道這是在與虎謀謀,但這是我唯一的辦法?!柑K小姐,你可想清楚了?!?/p>
陸景行在電話那頭的聲音帶著一絲玩味,「這無異于背叛你的父親?!埂肝蚁氲煤芮宄??!?/p>
我的聲音異常平靜,「我只是想求一個真相,一份公道。」陸景行沉默了片刻,笑了。
「有意思。我?guī)湍??!褂辛岁懢靶械慕槿?,事情的進展比我想象中快得多。很快,
蘇氏集團偷稅漏稅、進行非法商業(yè)競爭的丑聞被接連爆出,股票大跌。我爸焦頭爛額,
再也無暇顧及我。我趁機逃了出來。我沒有去找陸景行,而是去了沈澈的便利店。
他正在整理貨架,看到我,只是挑了挑眉,沒有說話。「我把蘇氏的犯罪證據(jù),
交給了陸景行?!刮议_門見山。沈澈的動作一頓,轉(zhuǎn)過身,深深地看著我。他的眼神很復(fù)雜,
有驚訝,有審視,還有一絲我看不懂的情緒?!笧槭裁矗俊顾麊?。「為了贖罪。」我看著他,
一字一句,「替我父親,也替我自己?!股虺簺]有說話,只是默默地聽著。便利店里很安靜,
只有冰柜運作的嗡嗡聲?!肝野职盐谊P(guān)起來了,我逃了出來。」我自嘲地笑了笑,
「我現(xiàn)在無家可歸,你能……收留我一晚嗎?」我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緊張得手心都在冒汗。
我不知道他會怎么想我。會不會覺得我別有用心?會不會覺得我惺惺作態(tài)?出乎意料地,
他點了點頭?!笜巧嫌袀€空房間?!鼓峭恚易≡诹吮憷陿巧系男¢w樓里。房間很小,
但很干凈,有一扇窗,可以看到外面的星空。我躺在床上,第一次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平靜。
第二天一早,我被樓下的爭吵聲吵醒。我下樓一看,是我爸帶著一群保鏢找來了。「蘇念!
你給我下來!」他氣急敗壞地指著我,「你這個不孝女!竟然聯(lián)合外人來對付自己的父親!」
沈澈擋在我身前,神色冷漠:「蘇董,請你離開我的地方?!埂改愕牡胤??」蘇建城冷笑,
「沈澈,你別得意。你以為找了陸景行就能扳倒我?做夢!我告訴你,蘇氏倒了,
你們誰也別想好過!」他說著,竟從懷里掏出一個打火機,作勢要點燃貨架上的商品?!赴郑?/p>
你瘋了!」我驚叫出聲。就在這時,一群警察沖了進來?!柑K建城,你涉嫌多項商業(yè)犯罪,
現(xiàn)在正式逮捕你!」蘇建城手里的打火機「啪嗒」一聲掉在地上。他看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