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花四千塊給媽媽換了新洗衣機。之后，她一直抱怨洗不干凈?！钙鋵嵞氵€挺會算計的，
上次賣舊洗衣機的五十塊也不分給你妹妹，就揣自己兜里了?！刮夷樢患t，以為她是開玩笑，
問她怎么會這么想。她白了我一眼，轉(zhuǎn)移了話題：「這個破洗衣機，
洗個床單被套還是濕漉漉的?！刮也虐l(fā)現(xiàn)她用的是15分鐘快洗模式。我一邊給她調(diào)模式，
一邊解釋。結(jié)果她推開我，固執(zhí)地調(diào)回快洗：「你妹妹說過，快洗不廢水，不傷衣服。
不像你，什么都要算計?！刮倚囊粵?，給收廢品的打電話，花一百塊把舊洗衣機贖了回來。
然后，我把嶄新的滾筒洗衣機搬回了自己家。1.我約的搬家公司效率很高。
兩個師傅一前一后，把新洗衣機穩(wěn)穩(wěn)當當抬出了家門。媽媽跟在后面，聲音尖利?！噶滞恚?/p>
你這是做什么！你要把我的洗衣機搬到哪里去！」我平靜地對師傅說?！嘎闊┧偷竭@個地址，
尾款在線付。」媽媽沖過來，試圖攔住師傅的路?！覆粶拾幔∵@是我的洗衣機！
你這個不孝女，你翅膀硬了是不是！」我拿出手機，點開購買記錄，舉到她面前?！笅?，
付款人是我，收貨地址是這里，但我隨時可以改?！埂高@四千塊，
夠你和妹妹在外面吃四十頓大餐了，別說我算計?！箣寢尩哪槤q成了豬肝色。
她沒想到我真的會把洗衣機搬走。她愣在原地，看著洗衣機被裝上貨車。貨車開走，
她終于反應(yīng)過來。一聲尖叫劃破了老舊小區(qū)的寧靜?！噶滞恚∧惘偭?！
你就是個養(yǎng)不熟的白眼狼！」她沖過來，拳頭像雨點一樣落在我背上。我沒有躲。這點痛，
遠不及她的話傷人。收廢品的大叔騎著三輪車來了。
車上是我剛花一百塊贖回來的舊波輪洗衣機。「姑娘，放哪兒？」「就放陽臺原位吧，
謝謝師傅?！箣寢尶吹侥桥_舊機器，像是看到了什么仇人。她徹底失控了?！肝也换盍?！
我養(yǎng)你這么大，你就是這么對我的！為了一個破洗衣機，你要逼死我啊！」
她一屁股坐在地上，開始嚎啕大哭，拍著大腿。左鄰右舍的門開了。一顆顆腦袋探出來。
我站著，任由那些目光將我凌遲。媽媽哭得更起勁了?！复蠹铱靵砜窗?！我女兒出息了，
給我買了新洗衣機又搬走，拿個舊的來羞辱我！」「我不就是說了她兩句嗎？
她就這么容不下我這個當媽的！」妹妹林悅的電話就是這個時候打來的。我沒有接。很快，
媽媽的手機響了。她立刻止住哭聲，接起電話，聲音里帶著十二分的委屈。「悅悅??！
你快回來吧！你姐姐要逼死我了！」「她……她把新洗衣機搬走了，還罵我……」
我看著她顛倒黑白的本事，心底一片荒蕪。不到二十分鐘，林悅就沖了回來。
她身后還跟著一個人。我的未婚夫，傅謹言。林悅一進門，就撲到我媽懷里?！笅?！
你怎么了！林晚！你怎么又欺負媽媽！」傅謹言脫下西裝外套，隨意搭在臂彎。
他看著這場鬧劇，眉頭緊鎖。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帶著審視和不悅?！噶滞恚趺椿厥?？」
我還沒開口，林悅已經(jīng)搶先回答?！钢斞愿纾阍u評理。姐姐給媽買了洗衣機，
媽覺得快洗好用，姐姐就不高興了，非說媽浪費水電。」「媽就說了她一句，
她就把新洗衣機搬走，還把那個舊的破爛玩意兒又弄了回來！這不是故意氣人嗎？」
傅謹言的臉色沉了下去。他看向我，聲音冷了三分?！噶滞?，為了一臺洗衣機，
你讓你媽媽坐在地上哭？你的教養(yǎng)呢？」我看著他，忽然覺得很可笑?！肝业慕甜B(yǎng)？」
「我的教養(yǎng)就是，花錢買了東西，我有權(quán)決定它的去留。」傅謹言顯然沒料到我會這樣回答。
他習慣了我的順從?！改氵@是什么態(tài)度？」媽媽看傅謹言為她們撐腰，更有底氣了。
她從林悅懷里掙脫出來，指著我的鼻子罵?！改憧纯?！你看看！她現(xiàn)在就是這么個東西！
傅謹言，你別娶她！這種女人娶回家就是個禍害！」林悅拉住我媽，聲音里帶著哭腔。「媽，
你別這么說姐姐，姐姐可能就是心情不好……」她轉(zhuǎn)向我，眼眶紅紅的?！附憬悖?/p>
你快給媽道個歉吧，都是一家人，別鬧了?！埂改惆严匆聶C再搬回來，這件事就過去了，
好不好？」她話說得漂亮，卻句句都在給我定罪。傅謹言看著林悅通紅的眼睛，又看看我。
對比之下，我的冷靜顯得格外冷血無情?！噶滞?，道歉。」他用命令的口吻說。
「給媽媽道歉，給悅悅道歉?！刮铱粗@一家三口，還有我名義上的未婚夫。
他們才像一家人。我像個闖入者?！溉绻也荒兀俊垢抵斞韵蚯耙徊?，強大的壓迫感襲來。
「林晚，不要挑戰(zhàn)我的耐心。為幾千塊錢，讓長輩難堪，你不覺得丟人嗎？」丟人？
我看著他，一字一句地問?！父抵斞?，在你眼里，我的孝心就值幾千塊？」
他像是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你的孝心？你的孝心就是讓你媽坐在地上，
指著你的鼻子罵你是白眼狼？」「林晚，別把自己看得太高。你今天做的這件事，
傳出去只會讓人笑話傅家娶了個什么樣的兒媳?！顾脑?，像一把淬了毒的刀。
我媽還在旁邊添油加醋。「就是！你妹妹多懂事?。∩洗文阗u舊洗衣機那五十塊，
她都說要給我買水果！你呢？你揣自己兜里了！」林悅?cè)崛醯匮a充?！笅?，別說了，
姐姐不是故意的……」我身體里最后一絲溫度，也在這場荒誕的鬧劇中散盡。
我沒有再看傅謹言。我走向陽臺，看著那臺傷痕累累的舊洗衣機。然后，
我做了一件讓所有人都沒想到的事。我拔掉電源，拖出排水管，用盡全身力氣，
將那臺沉重的舊機器推倒在地。一聲巨響。所有人都安靜了。我踩上倒地的洗衣機，
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們?！脯F(xiàn)在，新舊都沒了。」「你們滿意了？」媽媽的嘴唇哆嗦著，
說不出話。林悅的眼睛里閃過一絲快意。而傅謹言，他看著我的眼神，陌生得可怕。
傅謹言的耐心徹底告罄。他走過來，一把將我從洗衣機上拽了下來。力道之大，
讓我的手腕瞬間青紫?！噶滞?，你發(fā)什么瘋！」我疼得說不出話，只是冷冷地看著他。
林悅驚呼一聲，撲了過來?！钢斞愿?，你別這樣，姐姐她……??！」她像是被我絆了一下，
直直向后倒去。傅謹言立刻松開我，轉(zhuǎn)身穩(wěn)穩(wěn)地接住了她。林悅順勢倒在他懷里，臉色蒼白，
呼吸急促?！肝摇翌^好暈……」傅謹言的臉色立刻變了。他打橫抱起林悅，
緊張地檢查她的狀況?！改睦锊皇娣?？我送你去醫(yī)院?！箣寢屢不帕松?，圍著他們團團轉(zhuǎn)。
「悅悅，你別嚇?gòu)寢尠?！都怪那個喪門星！」沒有人再看我一眼。我站在原地，
手腕火辣辣地疼。我看著傅謹言抱著林悅，小心翼翼地繞開地上的狼藉，快步向門口走去。
他的側(cè)臉緊繃，下頜線凌厲。那是我從未見過的緊張。我忽然想起，我和他在一起三年，
發(fā)過兩次高燒。第一次，他正在國外開會。我打電話給他，聲音虛弱。他只說了一句。
「林晚，我很忙。你自己叫個救護車?！沟诙?，他就在我身邊。我燒得迷迷糊糊，想喝水。
他遞給我一杯水，然后繼續(xù)看他的財經(jīng)新聞。他說?！付嗪葻崴?，能治百病?！乖瓉?，
他不是不懂得關(guān)心人。他只是不關(guān)心我。我的心，像是被泡進了冰水里，一點點下沉，僵硬。
傅謹言抱著林悅走到門口，忽然停下腳步。他回頭看我，眼神里沒有一絲溫度?！噶滞?，
悅悅要是有什么事，我跟你沒完?！归T被重重關(guān)上。屋子里只剩下我和我媽，還有一地殘骸。
我媽惡狠狠地瞪著我?！改氵@個掃把星！克星！悅悅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打死你！」
她罵罵咧咧地找出手機，給林悅的主治醫(yī)生打電話。我默默地回到自己的房間，關(guān)上門。
隔著門板，我還能聽到我媽焦急又諂媚的聲音?！竿踽t(yī)生啊，我是林悅的媽媽，對對對，
就是心臟不太好的那個……她剛剛又暈倒了，傅總正送她過去呢……」心臟不太好。
這是林悅從小到大的護身符。只要她一示弱，一犯病，全世界都得為她讓路。我打開抽屜，
里面有一個精致的首飾盒。盒子里，是一枚男士袖扣。三年前，傅謹言剛創(chuàng)業(yè)，
資金周轉(zhuǎn)困難。他看中了一個項目，卻苦于沒有啟動資金。那是我第一次見他皺眉，
第一次見他露出脆弱的一面。我當時在一家設(shè)計公司實習，工資微薄。
我拿出了我所有的積蓄，又賣掉了我外婆留給我唯一的手鐲。我把湊來的二十萬，
打到了他的卡上。他問我為什么。我說?！肝蚁嘈拍?。」項目成功后，他成了商界新貴。
他送了我很多昂貴的禮物，但我都拒絕了。我只要了他一套親自設(shè)計的袖扣。因為他說，
那是他為自己設(shè)計的第一個作品，代表了他的初心。我以為，我擁有的是他的初心。
現(xiàn)在想來，真是一個笑話。手機震動了一下。是傅謹言發(fā)來的短信?！傅结t(yī)院了，
悅悅在做檢查。你最好祈禱她沒事?！刮覜]有回復(fù)。我拿出那枚袖扣，
摩挲著上面冰冷的紋路。然后，我把它扔進了垃圾桶。連同我那可悲的、自我感動的三年。
過了很久，房間的門被敲響。我沒有動。門外傳來我媽不耐煩的聲音?！噶滞?，開門！
傅總讓你去醫(yī)院一趟！」我打開門。我媽上下打量著我，一臉嫌棄?！改氵€待在家里干什么？
悅悅都住院了！你這個當姐姐的，一點表示都沒有嗎？」「傅總讓你過去，是給你臺階下！
你趕緊去給悅悅道個歉，把傅總哄好了！不然我們?nèi)叶几愕姑?！?/p>
我看著她理所當然的嘴臉?！肝也蝗??！刮覌屻蹲×??！改阏f什么？你敢不去？」
「你是不是想氣死我？傅謹言是什么人？是你得罪得起的嗎？你想讓我們林家破產(chǎn)嗎？」
我看著她，一字一句地說。「媽，林家早就在你無休止的索取中，被掏空了?！?/p>
「你所謂的家，只是你和林悅的家?！刮覌尡晃业脑捯×恕Ｋ钢?，手指顫抖。
「你……你……反了你了！」我繞開她，走到客廳。我拿起掃帚和簸箕，
開始打掃地上的碎片。我媽跟在我身后，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貓。「林晚！我跟你說話呢！
你聽見沒有！」我把最后一塊碎片掃進簸箕。然后我抬起頭，看著她?！肝衣犚娏恕！?/p>
「所以，我決定搬出去?！刮覌尩难劬Φ傻孟胥~鈴?！赴岢鋈ィ磕阋岬侥睦锶?？
誰給你的膽子！」我沒有回答她。我只是拿起我的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電話那頭，
是一個溫和的男聲?！肝?，林小姐嗎？我是傅先生的助理，我姓陳。」「陳助理，你好?！?/p>
我頓了頓，用最平靜的聲音說?！嘎闊┠戕D(zhuǎn)告傅謹言?！埂肝覀兊幕榧s，取消了。」
陳助理在電話那頭沉默了足足十秒?！噶中〗?，您……您是認真的嗎？」
「你覺得我像在開玩笑嗎？」陳助理的聲音變得急切?！噶中〗?，
您和傅總之間是不是有什么誤會？傅總他現(xiàn)在正在忙，您看……」「沒有誤會?！刮掖驍嗨?，
「你只需要把我的話原封不動地轉(zhuǎn)告給他?！拐f完，我掛了電話。我媽像看瘋子一樣看著我。
「林晚！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取消婚約？你有什么資格取消婚令？」「你以為你是誰？
你離開了傅謹言，你什么都不是！」我什么都不是嗎？或許吧。在他們眼里，
我只是傅謹言的一個附屬品，一個可以為林家?guī)砝娴墓ぞ?。「從今天起，我是誰，
都和你們沒關(guān)系了?！刮依缇褪帐昂玫男欣钕?，走出這個讓我窒息的家。
我媽在身后尖叫。「林晚！你今天要是敢走出這個門，你就永遠別回來！」「你這個白眼狼！
我沒有你這個女兒！」我沒有回頭。我走下樓，呼吸到外面新鮮的空氣，
才覺得自己活了過來。我打車去了我自己的小公寓。那個我用自己積蓄買下的，
五十平米的小房子。新洗衣機已經(jīng)送到了。安裝師傅剛剛離開。我看著嶄新的滾筒洗衣機，
心里沒有一絲波瀾。我只是覺得累。手機瘋狂震動起來。是傅謹言。我按了靜音，
把手機扔到沙發(fā)上。他一遍又一遍地打來。鍥而不舍。我拉開窗簾，看著窗外的車水馬龍。
這個城市這么大，為什么我卻覺得無處可去。手機終于安靜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條短信。
「林晚，你在哪？接電話。」依舊是命令的口吻。我刪掉短信。很快，第二條又來了。
「我知道你在生氣。洗衣機的事，是我處理不當。你想要什么補償，可以提。」補償？
他以為所有事情都可以用錢來衡量嗎？我沒有回復(fù)。門鈴?fù)蝗豁懥?。我透過貓眼，
看到了傅謹言那張毫無表情的臉。他怎么會找到這里？我忘了，他想知道的事情，
沒有查不到的。我沒有開門。門鈴固執(zhí)地響著。然后是敲門聲，越來越重?！噶滞?，開門！
我知道你在里面！」「我們談?wù)??！刮铱吭陂T后，一動不動?！噶滞恚瑒e逼我用別的辦法。」
這是威脅。我了解他，他說到做到。我緩緩打開了門。傅謹言站在門口，西裝外套有些褶皺，
領(lǐng)帶也松了。他看起來有些疲憊，但眼神依舊銳利。他走進屋子，環(huán)顧四周。
「你就住在這里？」他的語氣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輕蔑?！甘?，我這種人，
只配住在這里?！刮一卮?。他皺起眉?！改阋欢ㄒ眠@種語氣跟我說話嗎？」
「那你希望我用哪種語氣？卑躬屈膝？感恩戴德？」傅謹言的臉色沉了下來。「陳助理說，
你要取消婚約？」「是?！埂咐碛伞！埂父抵斞?，你愛我嗎？」我直視著他的眼睛。
他愣住了。這個問題，我從來沒有問過。他也從來沒有說過。他避開我的目光，走到窗邊。
「我們之間，需要談愛嗎？」「我們是傅家和林家最合適的選擇，這就夠了。」
最合適的選擇。多么冷靜，多么理智?！杆?，你和林悅呢？」我問。他轉(zhuǎn)過身，
臉上露出了不耐煩的神色?！改阌衷诤紒y想什么？悅悅只是你妹妹，我照顧她，是應(yīng)該的。
」「應(yīng)該的？」我笑了，「你抱著她去醫(yī)院，一夜未歸。你為了她，指責我沒有教養(yǎng)。
你讓她住在你名下的高級病房，享受最好的醫(yī)療資源。傅謹言，你對你自己的親妹妹，
恐怕都沒這么上心吧？」他的臉色變得很難看。「林晚，你不要無理取鬧。悅悅心臟不好，
你不是不知道?！埂肝耶斎恢?。」我一步步走向他，「我還知道，她每次心臟不舒服，
都是在你惹我不高興之后?！埂杆媸悄愕暮妹妹?，總能精準地幫你轉(zhuǎn)移矛盾，
讓你把所有的愧疚和補償，都給她。」傅謹言的呼吸重了些。「你簡直不可理喻?！?/p>
「我不可理喻？」我停在他面前，「那我們來看看，更不可理喻的事情?！刮夷贸鍪謾C，
點開一個社交軟件。林悅的朋友圈，最新一條動態(tài)是一個小時前發(fā)的。一張照片。
是她在醫(yī)院的病床上，手上掛著點滴，臉色蒼白。配文是。「有些人的心，
比冬天的冰還要冷，比洗衣機的滾筒還要硬?！瓜旅嬉慌排诺脑u論，都是在安慰她，聲討我。
「悅悅不哭，有的人就是狼心狗肺?！埂柑炷?，這是你姐姐做的嗎？太惡毒了！」
「這種人怎么配得上傅總！」其中一條評論，格外出挑。來自一個叫「晶晶」的女孩。
「別難過寶貝，有些人不值得。今晚來我的派對，給你介紹更好的。傅總也會來哦。」晶晶。
許晶晶。林悅最好的閨蜜，也是傅謹言的青梅竹馬。我抬起頭，看向傅謹言。
「你的青梅竹馬，邀請你妹妹去派對，還要給她介紹‘更好’的。傅謹言，你今晚，要去嗎？
」傅謹言的目光落在手機屏幕上，臉色瞬間變了。他拿出自己的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
「許晶晶，你發(fā)的什么東西？立刻刪掉！」電話那頭傳來許晶晶嬌俏又無辜的聲音，
即使隔著電話，我也聽得清楚。「謹言哥，你怎么這么兇??？我只是心疼悅悅嘛。再說了，
我哪有說錯？那個林晚本來就……」「閉嘴！」傅謹言打斷她，「我不想聽這些。
今晚的派對，我不希望看到任何不該出現(xiàn)的人和事?！顾麙炝穗娫?，看向我?！肝視幚砗?。
你，今晚跟我一起去?！顾恼Z氣，是不容置喙的命令?！溉チ耍缓竽?？當著所有人的面，
給你那個好妹妹道歉？再給你那個好青梅賠罪？」「林晚！」「傅謹言，你累不累？」
我問他。他沒說話?！肝依哿??！埂高@場獨角戲，我不想再演下去了?！刮野咽謾C收起來。
「派對，我會去。」傅謹言的臉色稍緩?！傅牵刮铱粗?，「不是以你未婚妻的身份?！?/p>
「我是去拿回屬于我的東西?！顾难凵瘢俅卫淞讼聛?。許晶晶的派對，
設(shè)在城中最頂級的會所。衣香鬢影，觥籌交錯。我到的時候，傅謹言已經(jīng)在了。
他站在人群中央，眾星捧月。林悅就站在他身邊，穿著一身白色的小禮服，看起來楚楚可憐。
許晶晶則像個女主人，端著香檳，游刃有余地穿梭在賓客中。我一出現(xiàn)，
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有好奇，有鄙夷，有幸災(zāi)樂禍。許晶晶第一個迎了上來。
她親熱地挽住我的胳膊，笑得完美無缺。「晚晚，你終于來了，我們都等你好久了?！?/p>
她的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能讓周圍的人都聽見?！笎倫偵眢w不舒服，你做姐姐的，
可要多讓著她點?？爝^去看看她吧，她今天嚇壞了。」她拉著我，往傅謹言和林悅的方向走。
我沒有掙脫。我任由她把我?guī)У斤L暴的中心。林悅看到我，立刻往傅謹言身后縮了縮，
眼神里充滿了恐懼。好像我下一秒就會撲上去吃了她。傅謹言的臉色很難看。他看著我，
像是在看一個不聽話的麻煩?！改銇砀墒裁?？」他的聲音里，沒有一絲歡迎。
「不是你讓我來的嗎？」我反問。許晶晶連忙打圓場?！赴パ剑斞愿?，
晚晚肯來就是好事嘛。大家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話說開了就好了?！顾D(zhuǎn)向我，笑容甜美。
「晚晚，你快給悅悅道個歉吧。你看她，臉都白了。你再不道歉，謹言哥可要心疼死了。」
她的話引來一陣低笑。所有人都等著看我的笑話?？次胰绾伪拔⒌氐狼福?/p>
如何乞求他們的原諒。傅謹言沒有制止許晶晶。他默認了她的說法。他看著我，
眼神里帶著警告。似乎在說，這是你最后的機會。我看著林悅那張蒼白無辜的臉?！傅狼福俊?/p>
我笑了?！负冒 ！顾腥硕笺蹲×恕８抵斞缘拿碱^舒展了些。林悅的嘴角，
勾起一抹得意的弧度。我走到林悅面前，看著她的眼睛?！笇Σ黄稹！?/p>
林悅的表情更加得意了?！笡]關(guān)系，姐姐，我知道你不是……」
「我不該只推倒你家的舊洗衣機?！刮掖驍嗨?，聲音清晰地傳遍全場，
「我應(yīng)該把它搬到這里，當著所有人的面，砸個稀巴爛?！谷珗鏊兰?。林悅的臉，
瞬間血色盡失。許晶晶的笑容僵在臉上。傅謹言的臉色，比鍋底還黑。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
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我的骨頭?！噶滞?！你鬧夠了沒有！」「鬧？」我看著他，
眼睛里沒有一滴眼淚，「傅謹言，你覺得我在鬧？」「在你眼里，我所有的委屈，
所有的不甘，都只是‘鬧’？」他被我問得啞口無言。許晶晶反應(yīng)過來，立刻尖叫一聲。
「天哪！林晚你瘋了！你怎么能這么對悅悅！她有心臟病?。 顾贿呎f，
一邊給林悅使眼色。林悅會意，身體一軟，就要往地上倒。熟悉的戲碼，又要上演。
但這一次，我不會再給她機會。在她倒下的前一秒，我比傅謹言更快一步。我沒有扶她。
我后退一步，任由她摔在冰冷的地板上。然后，我舉起了我的手機，
對準了會場中央那塊巨大的LED屏幕?！复蠹覄e急著指責我?！埂覆蝗缦瓤匆粓龊脩??！?/p>
我按下了手機上的一個鍵。下一秒，屏幕亮了。上面出現(xiàn)的，不是派對的歡迎畫面，
而是一段監(jiān)控視頻。視頻的場景，是一家咖啡館的包間。主角，是林悅和許晶晶。視頻里，
林悅精神十足，哪有半點病容。她端著咖啡，笑得花枝亂顫?！肝夷莻€姐姐，
真是蠢得無可救藥。給她一點臉色看，她就屁顛屁顛地給我媽買新洗衣機?！?/p>
許晶jing笑得更歡?！改强刹弧Ｋ詾楦抵斞詯鬯空媸切λ廊肆?。
傅家怎么可能讓一個毫無背景的女人進門?！沽謵偡畔驴Х缺?，語氣篤定?！改惴判?，
謹言哥遲早是我的。他現(xiàn)在對我多好啊，比對我那個蠢姐姐好一百倍。等我嫁進傅家，
第一個就把她趕出去?！乖S晶晶舉起杯子，和她碰杯?！改俏揖吞崆白Ｄ愠晒α?，傅太太。」
「不過，你也得小心點。傅伯母那邊，可不是省油的燈。她雖然不喜歡林晚，但更看重利益。
林晚家那塊地，才是傅家真正想要的?！挂曨l到這里，戛然而止。整個會所，落針可聞。
所有人的目光，在屏幕、我、林悅、許晶jing，以及傅謹言之間來回掃視。精彩。
太精彩了。林悅癱在地上，面如死灰。許晶晶的嘴唇哆嗦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而傅謹言，
他站在那里，一動不動。他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他只是看著我，那雙深邃的眼睛里，
風暴正在醞釀。他會怎么做？是憤怒地質(zhì)問我，為什么要用這么卑劣的手段？還是會沖過去，
給我一巴掌？又或者，他會相信視頻里的一切，然后，和我站在一起？我不知道。我只知道，
從我按下播放鍵的那一刻起，我們之間，再也沒有任何可能了。他慢慢地向我走來。一步，
一步，像是踩在所有人的心上。他停在我面前，高大的身影將我完全籠罩。
我聞到了他身上清冷的木質(zhì)香氣，混合著一絲酒意。他沒有發(fā)怒，也沒有質(zhì)問。
他只是抬起手，輕輕地，拂過我的臉頰。然后，他的聲音響起，低沉而危險?！竿娴瞄_心嗎？
」他的指尖冰涼，像蛇一樣滑過我的皮膚。我沒有躲。我迎上他深不見底的目光?！高€行。
就是視頻短了點，沒把更精彩的錄進去。」傅謹言的手頓住了。他收回手，插進西裝褲袋里。
「林晚，你讓我很失望。」他的聲音很平靜，卻比任何咆哮都更傷人。
「你以為用這種上不了臺面的手段，就能贏？」「贏？」我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
「傅謹言，在你眼里，這只是一場輸贏游戲嗎？」他沒有回答。他的目光越過我，
落在了地上的林悅和許晶晶身上。那兩個剛剛還不可一世的女人，現(xiàn)在抖得像風中的落葉。
許晶晶第一個反應(yīng)過來，她連滾帶爬地撲到傅謹言腳下，抱住他的腿。「謹言哥！
不是那樣的！是她！是林晚陷害我們！」「我們只是在開玩笑??！她怎么能錄下來，
還當著這么多人的面放出來！她太惡毒了！」林悅也哭著爬過來，拉住他的褲腳。「謹言哥，
我錯了……我只是太喜歡你了……我嫉妒姐姐，我才胡說八道的……你原諒我好不好？」
一左一右，兩個梨花帶雨的大美人。換做任何一個男人，恐怕心都要化了。傅謹言垂下眼，
看著她們。然后，他做了一個讓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動作。他抬起腳，輕輕地，
卻不容抗拒地，踢開了許晶晶的手?！阜砰_?！顾穆曇衾?，沒有一絲溫度。許晶晶愣住了。
傅謹言沒有再看她，而是轉(zhuǎn)向了林悅?！改悖饋??！沽謵偳由卣酒饋恚桓铱此?。
「謹言哥……」「我送你去醫(yī)院?！垢抵斞哉f完，脫下自己的西裝外套，
披在了林悅瑟瑟發(fā)抖的肩上。然后，他拉起她的手，轉(zhuǎn)身就走。沒有再給我一個眼神。
仿佛我只是一團空氣。全場嘩然。所有人都看明白了。在這場鬧劇中，傅謹言最終選擇的，
還是林悅。視頻的真假，內(nèi)容是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要保護誰。
許晶晶癱坐在地上，面如死灰。她輸了。輸?shù)靡粩⊥康亍Ｎ铱粗麄兿鄶y離去的背影，
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緊緊攥住。疼得我無法呼吸。我以為，我早就做好了準備。我以為，
我早已不在乎。可當這一幕真實地發(fā)生在我眼前時，我才發(fā)現(xiàn)，我還是會痛。原來，
三年的感情，不是說放下就能放下的。那些深入骨髓的習慣和依賴，還在啃噬著我。
賓客們開始竊竊私語?！肝揖驼f吧，林悅才是傅總的心頭肉。」「那個林晚也真是的，
把事情鬧得這么難看，最后還不是自取其辱?！埂负篱T的水太深了，她這種段位的，
根本玩不轉(zhuǎn)。」那些聲音，像無數(shù)根針，扎進我的耳朵。我不想再待在這里。我轉(zhuǎn)身，
想逃離這個令我窒息的地方。一只手攔住了我。是許晶晶。她從地上站了起來，
整理了一下凌亂的頭發(fā)和禮服。她的臉上，沒有了剛才的驚慌失措，只剩下刻骨的恨意。
「林晚，你很得意吧？」她咬著牙，聲音像是從地獄里傳來?！改阋詾槟阙A了？你毀了我，
毀了悅悅，你以為你能得到什么好下場？」我冷冷地看著她?！肝覐臎]想過要贏。我只是，
不想再輸了?！埂覆幌朐佥敚俊顾偪竦匦α似饋?，「你真是天真得可笑！」
「你根本不知道你得罪了什么人！你以為傅謹言只是放棄了你？不！他會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