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沉站在新租的辦公室窗前，俯瞰著樓下川流不息的車河。這里雖不如晴空科技所在的CBD核心區(qū)繁華，但視野開闊，陽光毫無遮擋地灑滿整個空間。三個月前，他從這里開始了自己的征程。
“陸總，這是本周的進度報告。”助理小林輕輕將文件放在桌上，語氣中帶著顯而易見的敬佩。
三個月，從零開始。陸沉創(chuàng)立的“沉明科技”已經(jīng)初具雛形。他帶走了不屬于晴空科技的創(chuàng)意和構(gòu)想，那些被秦浩一再否決的前瞻性計劃，如今正迅速變?yōu)楝F(xiàn)實。
“張董引薦的李總約了下周二見面，他們對我們的智能生態(tài)系統(tǒng)很感興趣?！毙×掷^續(xù)匯報。
陸沉點頭，目光仍停留在窗外。這三個月，他幾乎住在了辦公室，每天工作十六個小時，親自面試每一個核心員工，打磨每一個產(chǎn)品細節(jié)。業(yè)界都在觀望，看這個秦浩背后的“影子”能否獨自發(fā)光。
手機震動，屏幕上閃現(xiàn)“蘇晴”的名字。這是她這個月第七次來電。陸沉設(shè)置了靜音，任由電話自動轉(zhuǎn)入語音信箱。
最初的一個月，蘇晴幾乎每天聯(lián)系他，語氣從擔(dān)憂到困惑，最后到隱隱的責(zé)備?！俺粮纾睾普娴暮苄枰恪?、“公司現(xiàn)在很困難”、“你就不能念及舊情嗎？”...
舊情。陸沉唇角勾起一抹苦笑。正是念及舊情，他浪費了七年光陰。
第二個月，蘇晴的信息變了調(diào)子。“沉哥，聽說你成立了新公司？還挖走了晴空的幾個客戶？這不像你會做的事...”
陸沉沒有回應(yīng)。那幾個客戶是自己找上門來的，他們看重的是他的能力，而非秦浩的夸夸其談。商業(yè)世界本就如此現(xiàn)實。
“陸總，秦總又來了，在一樓大廳，說要見您?！鼻芭_的電話打斷了陸沉的思緒。
這已經(jīng)是秦浩本周第三次上門。從前高高在上的秦總，如今不惜屈尊降貴來到這個“破地方”。
“告訴他我在開會?！标懫届o地說。
“他說可以等，直到您有空為止?！?/p>
陸沉沉默片刻：“讓他上來吧?！?/p>
是時候做個了斷了。
五分鐘後，秦浩大步走進辦公室，臉上帶著陸沉熟悉的、被寵壞的孩子般的惱怒。
“陸沉，你到底要鬧到什么時候？”秦浩開門見山，語氣沖人，“玩夠了就回來，公司現(xiàn)在一團糟！”
陸沉示意小林離開，然后不疾不徐地走到咖啡機前，給自己倒了杯咖啡，沒有理會秦浩。
“智慧園區(qū)的項目黃了，張董撤資了，董事會天天追著我問你的去向！”秦浩的聲音提高了幾分，“你知道這三個月我損失了多少嗎？”
陸沉終于轉(zhuǎn)身，平靜地看著曾經(jīng)的好友：“那是你的損失，秦總。與我何干？”
秦浩被這句冷淡的話噎住了，顯然沒料到陸沉?xí)沁@種反應(yīng)。他愣了幾秒，語氣軟了下來：“沉哥，我知道你受了委屈。回來吧，我給你漲薪30%，不，50%！副總裁的位置一直給你留著?！?/p>
陸沉輕輕攪動咖啡：“不必了。我現(xiàn)在很好。”
“就憑這個？”秦浩不屑地環(huán)視辦公室，“這個小破公司？沉哥，別天真了！沒有秦家的資源和人脈，你什么都不是！”
這句話刺痛了陸沉內(nèi)心最深處的恐懼，但他面上依然平靜：“那我們拭目以待。”
秦浩徹底失去了耐心：“陸沉，我警告你，別逼我動手。你以為挖走我?guī)讉€客戶就能翻身？秦家動動手指就能讓你消失！”
門被推開，蘇晴氣喘吁吁地出現(xiàn)在門口。顯然她是匆忙趕來的，發(fā)絲有些凌亂，臉上帶著焦慮。
“秦浩！你說好只是來談?wù)劦模 彼?zé)備地看了秦浩一眼，然后轉(zhuǎn)向陸沉，眼神復(fù)雜，“沉哥，我們能好好談?wù)剢幔俊?/p>
陸沉看著眼前的兩人——一個憤怒，一個哀求。曾經(jīng)，他們的情緒能輕易牽動他的心弦。如今，卻只讓他感到疲憊。
“我們之間沒什么可談的，蘇小姐?！标懗劣昧耸柽h的稱呼。
蘇晴像是被刺了一下，眼中閃過受傷的神色：“沉哥，你怎么變得這么...冷漠？我們不是最好的朋友嗎？”
陸沉放下咖啡杯，直視她的眼睛：“朋友不會利用朋友七年，蘇晴。朋友不會把對方的付出視為理所當(dāng)然?！?/p>
“我從來沒有——”蘇晴急切地想辯解。
“你從來沒有阻止過?！标懗链驍嗨澳阆硎苤业母冻?，我的守護，卻從未真正看見過我。在你眼里，我永遠是秦浩的附庸，不是嗎？”
蘇晴張了張嘴，卻發(fā)不出聲音。眼淚在她眼中積聚，曾經(jīng)讓陸沉心軟的眼淚，現(xiàn)在只讓他感到可笑。
秦浩一把摟住蘇晴，對陸沉怒目而視：“夠了！陸沉，別把自己說得那么高尚！要不是我秦家，你能有今天？忘恩負義的東西！”
陸沉走到辦公桌前，按下內(nèi)線電話：“送客?！?/p>
小林很快帶著保安出現(xiàn)。秦浩臉色鐵青，狠狠瞪了陸沉一眼：“你會后悔的，陸沉。我保證?！?/p>
蘇晴最后看了陸沉一眼，那眼神混雜著失望、困惑和一絲陸沉讀不懂的情緒。然后她跟著秦浩離開了。
辦公室重歸平靜。陸沉走到窗前，看著樓下那對身影坐進豪車離去。他的心異常平靜，沒有想象中的痛苦或不舍，只有一種釋然。
接下來的幾周，陸沉全身心投入工作。沉明科技的第一個產(chǎn)品——智能家居控制中心“智核”進入最后測試階段。這是一個比晴空科技現(xiàn)有產(chǎn)品先進整整一代的系統(tǒng)，融合了陸沉多年來的研究心血。
然而，就在產(chǎn)品即將發(fā)布的節(jié)骨眼上，問題出現(xiàn)了。
“陸總，我們的芯片供應(yīng)商突然拒絕供貨，理由是產(chǎn)能不足?！辈少徔偙O(jiān)焦急地匯報，“但業(yè)內(nèi)消息說，是秦氏集團施壓，讓他們停止向我們供貨?！?/p>
陸沉并不意外。秦浩終于動手了。
更糟糕的消息接踵而至。原本答應(yīng)投資的風(fēng)投公司突然變卦，銀行貸款申請也被莫名拒絕。甚至連已經(jīng)簽了意向書的幾個大客戶都開始猶豫不決。
“秦氏動用了一切人脈打壓我們。”小林總結(jié)道，臉色凝重，“陸總，我們的資金鏈最多撐一個月?！?/p>
夜幕降臨，陸沉獨自留在辦公室。窗外華燈初上，這座城市曾經(jīng)見證了他七年的默默付出，如今正冷眼旁觀他的掙扎。
他打開保險柜，取出一份文件。這是他的最后底牌——一項革命性的物聯(lián)網(wǎng)通信協(xié)議專利，他早在兩年前就以自己的名義注冊，連秦浩都不知道它的存在。
原本他計劃將這份專利作為沉明科技的殺手锏，在關(guān)鍵時刻推出。但現(xiàn)在，或許不得不提前動用了。
手機響起，是一個陌生號碼。陸沉猶豫片刻，接了起來。
“陸先生嗎？我是沈氏集團的沈明月?！币粋€清冷的女聲傳來，“我對您的公司很感興趣，有時間聊聊嗎？”
陸沉愣住了。沈氏集團，那個實力不遜于秦氏的巨頭？他們怎么會注意到自己這個小公司？
“請問您是從哪里知道我的？”陸沉謹慎地問。
電話那端輕笑一聲：“張董是我的叔叔。他說您拒絕回晴空科技的決定...很有骨氣?！?/p>
陸沉想起三個月前與張董的那次會面。他原原本本講述了自己與秦浩分道揚鑣的原因，沒有抱怨，只是客觀陳述。張董當(dāng)時沒有表態(tài)，只是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原來他暗中關(guān)注著自己。
“明天上午十點，您方便來沈氏大廈聊聊嗎？”沈明月問。
陸沉深吸一口氣：“當(dāng)然，我很榮幸。”
掛斷電話后，陸沉久久不能平靜。沈明月，沈氏集團的千金，業(yè)內(nèi)聞名的“冰山美人”，以眼光毒辣、投資精準著稱。她親自約見，意味著什么？
第二天，陸沉準時出現(xiàn)在沈氏大廈頂層辦公室。沈明月與他想象中不同——沒有盛氣凌人的姿態(tài)，反而給人一種冷靜睿智的感覺。她穿著一身剪裁得體的深藍色西裝，長發(fā)挽成簡潔的發(fā)髻，五官精致卻不帶絲毫柔弱。
“陸先生，久仰。”沈明月起身與他握手，動作干脆利落，“我看過您的商業(yè)計劃書，很精彩?！?/p>
陸沉有些驚訝：“您從哪里——”
“商界沒有絕對的秘密?！鄙蛎髟挛⑽⒁恍?，“尤其是當(dāng)秦氏如此大動干戈地打壓一家初創(chuàng)公司時，自然會引人好奇。”
她走到落地窗前，俯視城市：“直說吧，陸先生。我認為您的項目很有潛力，但目前的處境很不妙。秦氏的打壓只是開始，如果沒有強有力的支持，沉明科技撐不過這個冬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