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膀被雨水打濕，眼里的光一點點暗下去的模樣。可下一秒，所有的畫面都碎了。

眼前不再是雨幕里的出租屋樓下，而是擁擠的地鐵車廂。左邊穿西裝的男人正低頭盯著手機，

眉頭皺得能夾死蒼蠅，手指飛快滑動著工作群的消息；右邊拎著菜籃的阿姨靠在扶手上打盹，

嘴里還念念有詞，像是在抱怨菜價太貴；斜前方的學生戴著耳機，屏幕上播放著綜藝，

卻沒什么笑意，大概是還在為明天的考試發(fā)愁。每個人的臉上都寫著疲憊和冷漠，

像被按了同樣的“生活模板”，麻木又匆忙。林溪下意識地摸了摸臉頰，

指尖觸到一片冰涼的濕痕：是眼淚。她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領口已經(jīng)被淚水浸得發(fā)皺，

呼吸里還帶著夢里壓抑的抽噎感。那個從高中延續(xù)到上海的夢，太長了，

長到她幾乎以為自己真的回到了過去：回到了九月走廊里撞落的物理練習冊旁，

回到了圖書館靠窗的橘子糖桌邊，回到了外灘江風吹拂的長椅上，

也回到了那個讓她悔恨半生的雨夜。夢里的溫度還殘留在感官里，顧嶼指尖的暖意，

上海夏末的熱風，雨夜里傘沿傾斜的溫柔?？涩F(xiàn)實里，只有地鐵空調(diào)的冷風往衣領里灌，

吹得她打了個寒顫。她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穿著洗得有些發(fā)白的通勤襯衫，袖口卷到小臂，

手腕上戴著廉價的電子表，屏幕顯示現(xiàn)在是晚上七點半，距離她下班已經(jīng)過去了一個小時。

手里攥著的通勤包帶子勒得手心發(fā)疼，包里裝著沒吃完的三明治和沒改完的報表，

和夢里那個帶著詩集、織著圍巾的自己，判若兩人。巨大的失落感像潮水般涌來，

瞬間將她淹沒。她鼻子一酸，眼淚又差點掉下來。那個夢里的青春，有明亮的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