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凡站在財務總監(jiān)辦公室門前，手指不自覺地絞著襯衫下擺。她昨晚幾乎沒睡，腦海
中不斷回放著那些不可思議的讀心體驗?，F(xiàn)在，正午的陽光透過走廊盡頭的窗戶斜射進來，
在她腳邊投下一道明亮的光帶，像是某種無聲的指引。
"冷靜，周小凡。"她小聲對自己說，第三次整理著裝。白色襯衫的領口被她熨得一絲不
茍，黑色鉛筆裙剛好及膝，搭配著上周咬牙買的那雙中跟皮鞋——這是她能拿出的最得體的
裝扮了。手腕上的表顯示12:05，她已經(jīng)提前了五分鐘到達，卻遲遲不敢敲門。
走廊盡頭傳來腳步聲，周小凡條件反射地挺直腰背。市場部的張主管正朝這邊走來，手
里拿著一疊文件。周小凡迅速低下頭假裝整理文件，心跳如擂鼓。如果被同事看到自己出現(xiàn)
在財務總監(jiān)辦公室，不知道會傳出什么閑話。
等腳步聲遠去，周小凡深吸一口氣，終于抬手敲響了那扇磨砂玻璃門。門上的金屬標牌
"財務總監(jiān) 林若曦"在陽光下閃著冷光。
"請進。"里面的聲音清冷而平穩(wěn)。
推門而入的瞬間，一股淡雅的檀香氣息撲面而來，與市場部那種混雜著咖啡和打印機油
墨的味道截然不同。周小凡的視線首先被那面占據(jù)整面墻的書架吸引——不是裝飾用的假書，
而是真正被翻閱過的專業(yè)著作，書脊上貼著細致的分類標簽。
辦公室的裝修出乎意料的簡約。沒有想象中的豪華真皮沙發(fā)，只有一組線條簡潔的灰藍
色布藝座椅；沒有夸張的紅木辦公桌，取而代之的是一張造型現(xiàn)代的白色曲面辦公桌。桌上
除了一臺超薄顯示器外，只擺著一個水晶相框，背對著門口，看不清照片內容。
"坐。"林若曦從顯示器后抬起頭，指了指對面的椅子。她今天穿了一件藏青色的絲質襯
衫，領口別著一枚造型簡約的銀色胸針，整個人像一把出鞘的利劍，鋒芒畢露卻又內斂克制。
周小凡小心翼翼地坐下，椅子比想象中舒適，但她只敢坐前半部分，背挺得筆直。她偷
偷打量著這個傳說中的"鐵娘子"——林若曦的皮膚在自然光下呈現(xiàn)出一種冷白色，眉形修得
干凈利落，眼睛是那種銳利的杏眼，看人時仿佛能洞穿一切偽裝。
"吃過午飯了嗎？"林若曦合上手中的文件夾，推了推鼻梁上的金絲眼鏡。這個隨意的動
作卻讓周小凡注意到她左手無名指上戴著一枚造型獨特的戒指——不是婚戒，而是一個小小
的雙螺旋結構，材質像是某種特殊的金屬。
"吃、吃過了。"周小凡結結巴巴地回答，同時悄悄集中注意力，試圖捕捉林若曦的想法。
但奇怪的是，與其他人不同，林若曦周圍似乎有一層無形的屏障，任憑她如何努力，都只能
感受到一片靜默。
林若曦突然笑了，那笑容讓周小凡背后一涼："還在嘗試讀我的心？"
周小凡的臉瞬間漲得通紅，手指不自覺地抓緊了膝蓋上的布料。她該怎么回答？承認自
己確實有這種超能力？那會不會被當成精神病？
"前天被電到了？"林若曦突然轉換話題，從抽屜里取出一個精致的茶壺，動作優(yōu)雅地為
兩人各倒了一杯茶。茶湯呈現(xiàn)出琥珀色，散發(fā)出淡淡的茉莉香氣。
周小凡差點從椅子上跳起來，茶杯在她手中微微晃動，幾滴熱茶濺到了手背上，但她顧
不上疼："您...您怎么知道？"她明明記得當時只有行政部的張阿姨在場。
林若曦輕輕抿了一口茶，鏡片后的眼睛閃爍著難以捉摸的光芒："公司里沒什么能瞞過
我。"她放下茶杯，陶瓷與玻璃桌面碰撞發(fā)出清脆的聲響，"感覺怎么樣？有沒有什么...異常？"
周小凡的心跳如鼓，耳膜都能感受到血液沖擊的震動。這是個陷阱嗎？是某種測試？她
的目光不自覺地飄向辦公室角落的監(jiān)控攝像頭，那個紅色的小點正穩(wěn)定地亮著。
"就是手有點麻，其他沒什么。"她最終決定裝傻，低頭盯著茶杯中自己的倒影。水面上
那張臉看起來蒼白而緊張，眼睛下方是明顯的黑眼圈。
林若曦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修長的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面，節(jié)奏穩(wěn)定得像是在打摩爾斯電
碼。突然，她身體微微前傾，聲音壓低了八度："趙志強心里在想什么？"
"他..."周小凡差點脫口而出"覺得我是個沒用的關系戶"，及時剎住車，改口道："我不明
白您的意思。"
辦公室里的空氣仿佛凝固了。墻上的掛鐘秒針走動的聲音突然變得異常清晰，嗒、嗒、
嗒，像是某種倒計時。
"放心，這里很安全。"林若曦的聲音突然變得柔和，她起身走到窗前，拉下了百葉窗，
辦公室頓時籠罩在一種私密的昏暗中。然后她做了一個令周小凡意想不到的動作——摘下了
那枚雙螺旋戒指，放在桌面上。
剎那間，周小凡感到一股強大的思維波動如潮水般涌來。她驚恐地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能聽
到林若曦的想法了！那不是一個連貫的句子，而是一種復雜的、多層次的思維活動，就像同
時收聽幾十個電臺頻道。
"我知道你能聽到別人的想法，"林若曦的嘴唇?jīng)]動，但她的聲音直接在周小凡腦海中響
起，"就像我一樣。"
周小凡瞪大了眼睛，雙手不自覺地捂住太陽穴，仿佛這樣就能阻擋那些洶涌而入的思緒。
她看到林若曦的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微笑，那笑容既像是勝利者的炫耀，又像是找到同類的欣慰。
"不僅如此。"林若曦走回辦公桌，從最底層的抽屜里拿出一個金屬盒子。
盒子通體銀白，表面沒有任何標識，只在邊緣處刻著一圈細密的紋路，看起來像是某種電路圖。
她按下盒子側面的隱藏按鈕，蓋子無聲地滑開，露出里面整齊排列的六個電水壺——和周小凡昨天觸
電時用的一模一樣。
"這是我們篩選特殊人才的方式。"林若曦輕輕撫摸著其中一個水壺的壺身，動作近乎溫柔。周
小凡注意到，這些水壺的插頭都經(jīng)過特殊改裝，上面多了一個微型芯片裝置。
周小凡的呼吸變得急促，她的太陽穴突突跳動。
看著這些電水壺，她卻莫名想起小時候福利院浴室那個漏水的熱水器，金屬外殼上刻著模糊的"0
328"。每次洗澡都像受刑，直到某天它突然爆炸。
她感到一陣眩暈。那些零碎的線索突然在腦海中拼湊起來——為什么公司茶水間的電器總是漏
電，為什么只有少數(shù)人會被電到，為什么觸電后她突然有了讀心能力...
"你對我們很重要，周小凡。"林若曦的聲音突然變得立體，既從耳朵傳入，又直接在腦海中響
起，"比你想象的重要得多。"
窗外的陽光透過百葉窗的縫隙，在桌面上投下一道道平行的光帶。其中一道光正好落在
那枚雙螺旋戒指上，折射出奇異的光彩。
周小凡突然意識到，自己的生活從這一刻起，將永遠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