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在談?wù)搩鹤拥臅r候，才像個丈夫。我已經(jīng)生了四個女兒。昨晚，
他又把手放在我的肚子上，那不是愛撫，是檢查一件工具是否還能使用。他沒看我的臉，
也沒問我疼不疼。他只說了一句話：「養(yǎng)好身體，我們再要一個?！刮业纳眢w，
好像不是我的了。1.陸浩宇把一碗黑漆漆的藥湯推到我面前，碗沿還冒著熱氣?！负攘怂?，
媽找人算過，調(diào)理身體的?！刮铱粗峭胨?，胃里一陣翻攪。這是這個月的第三碗了。
「什么調(diào)理？」我問。他沒直接回答，拿起勺子攪了攪，「對你好?！顾闹腹?jié)修長，
戴著我們結(jié)婚時的素圈戒指，可那只手現(xiàn)在碰我，只剩下一種不帶溫度的催促。
我生下四女兒安樂才半年，剖腹產(chǎn)的傷口在陰雨天還隱隱作痛。「浩宇，
醫(yī)生說我需要時間恢復(fù)?！顾畔律鬃?，勺子碰在碗壁上，發(fā)出一聲脆響?！竿袂?，
我們結(jié)婚時你怎么答應(yīng)我的？」「你說會給我一個完整的家?！刮姨ь^看他，
他的臉在暖黃的燈光下，輪廓分明，卻找不到一絲我們初識時的溫情?！赴阉幒攘?，別涼了。
」他起身，不再看我，徑直走向書房。門關(guān)上的那一刻，我端起碗，走到廚房的水槽邊，
悉數(shù)倒了進(jìn)去。第二天，婆婆來了。她沒敲門，用指紋鎖直接進(jìn)來的。她提著一個食盒，
一進(jìn)門就高聲喊著浩宇的名字?？吹皆诳蛷d陪女兒們玩耍的我，她臉上的笑容淡了下去。
「婉清啊，怎么又讓孩子們把玩具扔得滿地都是？家里跟豬窩一樣?！?/p>
我把二女兒寧寧攬進(jìn)懷里，輕聲說：「媽，她們在玩?！蛊牌艣]接話，徑直走進(jìn)廚房，
打開食盒，里面是一盅燉得爛熟的烏雞湯，上面飄著一層厚厚的黃油?！负朴钅?？
我給他燉了補(bǔ)湯，這陣子他公司事多，累壞了。」她把湯盛出來，完全無視了我。
我抱著寧寧，看著大女兒悅悅默默地把地上的積木一塊塊收進(jìn)箱子里。婆婆端著湯出來，
看到悅悅，皺了皺眉：「女孩子家，別整天趴在地上，沒個樣子。以后怎么嫁得出去？」
悅宇的手停住了。我開口：「媽，悅悅只是在收拾玩具?！蛊牌虐褱胫刂氐胤旁诓鑾咨?，
湯汁濺出來幾滴。「我說她兩句怎么了？我是她奶奶！婉清，你就是這么教孩子的？頂嘴？」
「我沒頂嘴?！刮铱粗肝抑皇窃陉愂鍪聦?shí)?！顾哪槤q紅了，
指著我：「你……你生不出兒子，現(xiàn)在連個好臉色都不給我了？」這句話，
她每次來都要說一遍。像一把鈍刀子，一次次地割。我沒說話，
只是把女兒們一個個叫回房間，關(guān)上了門?？蛷d里，只剩下我和她。
她大概沒料到我會是這個反應(yīng)，一時愣住了。我走到她面前，拿起那碗她端來的湯。
「浩宇工作忙，您也早點(diǎn)回去休息吧?！刮野褱f到她面前，語氣平靜。她看著我，
嘴唇動了動，最后一把奪過湯碗，走了。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發(fā)出泄憤一樣的聲響。晚上，
陸浩宇回來，臉色很差。他把我叫到書房?！改憬裉煊指覌尦臣芰耍俊埂肝覜]有。」
「她氣得晚飯都沒吃?！顾读顺额I(lǐng)帶，「婉清，她是我媽，你就不能讓著她點(diǎn)？」
「她當(dāng)著孩子的面，說我生不出兒子?！顾聊恕＿^了一會，他說：「媽也是為了我們好。
她年紀(jì)大了，盼孫子盼了一輩子?！埂杆?，就該犧牲我和女兒們來成全她的盼望？」
他沒回答我這個問題，而是從抽屜里拿出一份宣傳冊，遞給我?！肝医o你報了個地方，
去散散心。」宣傳冊的封面上印著幾個燙金大字——「靜心禪院，身心療愈之旅」。
配圖是一座掩映在竹林深處的古樸寺廟?！高@是什么？」「一個修養(yǎng)的好地方，環(huán)境很好，
很多名人都去。」他語氣輕快，「你去住一段時間，把身體調(diào)理好，什么都不用想?！?/p>
他看著我，眼神里有一種陌生的期待。2.我記得陸浩宇向我求婚那天，是在海邊。
他單膝跪地，手里沒有鉆戒，只有一枚用貝殼串成的手鏈。他說：「婉清，
我可能給不了你全世界最貴的東西，但我會給你我全部的愛，給你一個家?！鼓翘旌ｏL(fēng)很大，
吹得我眼睛發(fā)酸。我信了?；楹蟮谝荒辏覀冞^得很甜蜜。他會記得我的生理期，
提前給我準(zhǔn)備好紅糖水。我隨口說一句想吃城西那家的餛飩，
他會下班繞很遠(yuǎn)的路給我?guī)Щ貋?。大女兒悅悅出生時，他抱著那個小小的嬰兒，
激動得一晚上沒睡。他說：「婉-清，謝謝你，我們有女兒了?！鼓菚r候，他眼里的愛意，
是滿的。是從什么時候開始變的？大概是二女兒寧寧出生后。婆婆來家里的次數(shù)越來越多，
嘆氣的聲音也越來越響。飯桌上，她總是有意無意地說起，誰家的媳`婦一舉得男，
誰家的孫子多聰明。陸浩宇起初還會幫我說話：「媽，女兒也一樣?！购髞?，他漸漸沉默。
再后來，他開始在婆婆數(shù)落我時，給我遞一個「忍一忍」的眼神。三女兒安安出生后，
他有整整一周，沒主動抱過孩子。那年過年，回他老家。一大家子人吃飯，
他的一個遠(yuǎn)房堂叔喝多了，拍著他的肩膀說：「浩宇啊，你這不行啊，都三個了，
還沒個帶把的。你們陸家的香火，可不能斷在你這兒?！?jié)M桌的人都在笑。陸浩宇端著酒杯，
也跟著笑，只是那笑容，比哭還難看。我坐在他旁邊，感覺全身的血液都涼了。那天晚上，
他第一次對我發(fā)了火。起因是我給女兒們洗澡，多用了一點(diǎn)熱水。他沖進(jìn)浴室，
對著我吼：「你就不能節(jié)省點(diǎn)嗎？這個家遲早被你們敗光！」我看著他通紅的眼睛，
忽然覺得陌生?，F(xiàn)在，他要把我送到那個叫「靜心禪院」的地方。我翻開宣傳冊，
里面介紹得天花亂墜。說是結(jié)合了國學(xué)、茶道、香道的身心調(diào)理，能凈化磁場，改善體質(zhì)。
主理人叫「玄清大師」。我上網(wǎng)查了這個禪院。地址偏僻，在鄰市的山區(qū)，手機(jī)信號都不好。
評論很少，但每一個都在夸「大師」有神效，尤其是在「求子」方面。
有一條匿名評論寫著：「我老婆在那住了一個月，回來就懷上了，B超看是個男孩！」
下面一堆人追問細(xì)節(jié)。我把手機(jī)關(guān)掉，心里一片冰冷。這不是療養(yǎng)，是圈禁。我找到陸浩宇。
「我不想去?！顾诳匆环葚斀?jīng)報紙，頭也沒抬?！敢呀?jīng)安排好了，下周一送你過去?！?/p>
「我的女兒們怎么辦？」「有保姆，有我媽，你擔(dān)心什么？」「她們需要我?！?/p>
他終于放下報紙，看著我。「婉清，你是不是覺得，我讓你去受苦？」他站起來，
走到我身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改莻€地方消費(fèi)很高的，一個月的費(fèi)用，
夠你買好幾個包了?！顾Z氣溫柔，像在安撫一個無理取鬧的孩子?！肝沂菫榱四愫?，
為了我們這個家好。你只要乖乖聽話，回來，我保證一切都會不一樣?！顾麥惤遥?/p>
在我耳邊說：「難道你不想看看，我為你準(zhǔn)備的驚喜嗎？」他的呼吸噴在我的耳廓。
我沒有動。走的那天，是個陰天。我蹲下來，挨個抱了抱她們。悅悅最懂事，她拉著我的手，
小聲問：「媽媽，你要去哪里？」我摸了摸她的頭：「媽媽去一個地方出差，很快就回來?！?/p>
「那你會給我們打電話嗎？」我看著站在門口，一臉不耐煩的陸浩宇，對他撒了第一個謊。
「會。每天都打?！箤帉幒桶舶策€不太懂什么是分離，只是抱著我的腿不撒手。
最小的安樂在保姆懷里，睜著一雙烏黑的眼睛看著我。我最后親了親她的臉蛋，那奶香味，
是我在這個家里唯一的慰藉。陸浩宇走過來，把我的手從女兒們的手里拉開?！笗r間不早了，
大師還在等著。」車子開出小區(qū)的時候，我從后視鏡里，看到悅悅一直站在原地，沒有動。
那個小小的身影，越來越遠(yuǎn)，最后變成一個模糊的黑點(diǎn)。我的心，被揪成一團(tuán)。
3.靜心禪院建在半山腰，青瓦白墻，確實(shí)很雅致。接待我的是一個叫「清月」的年輕女尼。
她穿著一身素色棉麻長袍，對我合十行禮，態(tài)度恭敬，卻帶著一種程式化的疏離?！戈懛蛉?，
請隨我來?！苟U院里很安靜。我的房間在最東邊的一間獨(dú)立院落，名叫「聽雨軒」。
院子里種著芭蕉，房間里的陳設(shè)都是原木的，看著很舒服。但窗戶上裝著細(xì)細(xì)的金屬欄桿，
刷成了木頭的顏色，不仔細(xì)看，根本發(fā)現(xiàn)不了?！戈懛蛉?，這是您在這里的日程安排。
早上五點(diǎn)起床，晚上九點(diǎn)熄燈。一日三餐都是特制的藥膳，請務(wù)必按時食用?！刮覓吡艘谎?，
上面密密麻麻地寫著：晨起誦經(jīng)、午后抄經(jīng)、傍晚藥浴、睡前靜坐。沒有一項(xiàng)活動，
是我可以自由選擇的。「我的手機(jī)呢？」我問?！戈懴壬淮^，為了讓您能更好地靜心，
所有電子產(chǎn)品都由我們代為保管。您每周可以和他通一次電話，我們會安排好?！骨逶抡f完，
又行了個禮，退了出去。門被從外面輕輕帶上，我聽到了一聲微弱的落鎖聲。
我成了名副其實(shí)的囚犯。第一頓藥膳，是一碗糙米飯，一碟水煮青菜，
還有一碗顏色和氣味都和我之前倒掉的藥湯一模一樣的東西。我一口沒動。到了晚上，
清月又送來了晚餐，和中午的菜色差不多。她看到我沒動的午飯，什么也沒說，
只是把新的飯菜放下，又把舊的端走。我餓得胃里發(fā)慌，但我知道，我不能妥協(xié)。
我開始絕食。不是完全不吃，而是只吃藥膳里的白米飯，喝一點(diǎn)清水。兩天后，
清月再次來到我的房間。這次，她身后跟著玄清大師。玄清大師打量了我一番，捻著胡須，
開口道：「陸夫人，你這又是何苦？」「我沒病，為什么要吃藥？」我直視著他。他笑了笑，
「心病，也是病。你執(zhí)念太深，于子嗣有礙?！埂肝覜]有執(zhí)念?！埂改阌??！顾Z氣篤定，
「你對生兒子的抗拒，就是執(zhí)念。你怨恨你的丈夫，怨恨你的家庭，
這種怨氣會損傷你的福報，讓你求而不得。」我冷笑：「大師，你這里是禪院，還是產(chǎn)房？」
他的臉色變了變，但很快又恢復(fù)了平靜?！戈懛蛉?，我們也是受陸先生所托，希望你好。
你這樣不配合，我們很難向陸先生交代。」「交代不了，就讓他自己來跟我說?！?/p>
玄清大師沉默了一會，對清月使了個眼色。清月從隨身攜帶的布包里，拿出一個平板電腦，
點(diǎn)開一個視頻。視頻里，我的四個女兒正在客廳里玩。婆婆坐在沙發(fā)上，
對著鏡頭說：「婉清啊，你看孩子們多好，多可愛。你可要好好調(diào)理身體，早點(diǎn)回來。
浩宇說了，等你回來了，就帶你們?nèi)饴糜?，給你們買大房子?！顾恼Z氣，
是我從未聽過的溫柔。接著，鏡頭轉(zhuǎn)向了陸浩宇。他抱著最小的安樂，對著鏡頭笑?！咐掀牛?/p>
看到?jīng)]，家里一切都好。你安心，聽大師的話。我等你回來。」視頻結(jié)束了。
玄清大師看著我：「陸夫人，你看，你的家人都在盼著你。不要再任性了?！刮铱粗?，
一字一句地說：「讓他們來見我。否則，我死在這里?！?.我的強(qiáng)硬態(tài)度，
顯然超出了他們的預(yù)料。玄清大師的臉色徹底沉了下來。他大概沒遇到過我這么不「聽話」
的女人。僵持了幾天，我的身體開始出現(xiàn)反應(yīng)。頭暈，乏力，站起來都覺得眼前發(fā)黑。
清月每天來送飯，都會在我床邊站很久，大概是怕我真的死在這里。終于，在絕食的第五天，
陸浩宇來了。他推開門的時候，我正靠在床頭喝水。他看到我瘦削的臉，眉頭皺了起來。
「你看看你現(xiàn)在像什么樣子？」他開口就是責(zé)備。我沒理他，繼續(xù)喝我的水。他走過來，
一把奪過我手里的水杯，摔在地上?！冈S婉清，你鬧夠了沒有！」「把我的女兒們帶來見我。
」我看著他，聲音不大，但很清晰?！覆豢赡??！顾麛嗳痪芙^，「在你學(xué)會『聽話』之前，
你別想見到她們?！埂改悄憔蜏?zhǔn)備給我收尸吧?！顾麣獾眯乜谄鸱钢?，半天說不出話。
最后，他像是泄了氣一樣，一屁股坐在旁邊的椅子上?！改愕降紫朐趺礃樱俊埂肝乙丶??！?/p>
「等你生了兒子，我自然會接你回家?！顾粗遥凵窭涞孟癖?，「婉清，
我不是在跟你商量。這是我們陸家的底線?！埂改愕牡拙€，就要用我的命去填？」
「我花了這么多錢，不是讓你來跟我講條件的！」他站起來，在房間里踱步，「我告訴你，
全市最好的生殖中心我都問過了，他們說我們的情況，做試管生兒子的成功率也不高。
玄清大師是這方面的高人，多少人排隊(duì)都見不到他。我托了多少關(guān)系才讓你進(jìn)來的，
你別不識好歹！」我忽然笑了。原來是這樣?，F(xiàn)代醫(yī)學(xué)的路走不通，就開始求神拜佛了。
真是可笑?！负朴?，」我叫他的名字，「你還記得悅悅出生的時候，你說了什么嗎？」
他愣了一下?！改阏f，謝謝我，讓我們有了女兒?！顾难凵耖W爍了一下，避開了我的目光。
「過去的事，提它干什么？」「因?yàn)槟菚r候的你，還像個人?！刮铱粗?，「不像現(xiàn)在，
像個被欲望操控的傀儡?！埂改?！」他被我戳中了痛處，揚(yáng)起了手。巴掌最終沒有落下來。
他看著我毫無畏懼的臉，手在空中停頓了一下，最終還是放下了?！冈S婉清，
我再給你最后一次機(jī)會?！顾麖难揽p里擠出幾個字，「好好配合大師，不然，后果自負(fù)?！?/p>
他摔門而去。那天晚上，我發(fā)起了高燒。我躺在床上，渾身發(fā)燙，意識都有些模糊。
迷迷糊糊中，我好像回到了很多年前，我生悅悅的時候，難產(chǎn)，痛了十幾個小時。
陸浩宇一直守在產(chǎn)房外，我被推出來的時候，他第一個沖上來，握著我的手，眼圈都紅了。
他說：「婉清，辛苦你了。以后我們再也不生了。」誓言猶在耳邊，可說的人，早已變了心。
再醒來時，發(fā)現(xiàn)手背上扎著吊針。清月坐在我床邊，正在給我換輸液瓶。見我醒了，
她低聲說：「你燒到三十九度八，大師讓我給你請了醫(yī)生?！?/p>
我看著透明的液體一點(diǎn)點(diǎn)滴入我的血管，沒有說話。身體的虛弱，讓我連開口的力氣都沒有。
清月給我掖了掖被子，輕聲說：「陸夫人，你別跟自己過不去了。
我見過很多像你一樣的女人，來了這里，一開始都鬧，后來……后來都想通了。」
「想通什么？」我啞著嗓子問?！赶胪伺说拿！顾D了頓，「有些事，是躲不掉的?！?/p>
我看著她年輕的臉，那上面有一種與年齡不符的滄桑和認(rèn)命?！改阋彩菃幔俊刮覇?。
她沒回答，只是沉默地?fù)u了搖頭，起身離開了。病好后，我停止了絕食。我開始按時吃飯，
參加經(jīng)堂的早課，午后坐在窗邊抄經(jīng)。我變得順從，安靜。玄清大師很滿意我的轉(zhuǎn)變。
他開始親自給我送藥膳，還會在我抄經(jīng)的時候，過來指點(diǎn)幾句。他說我的心靜下來了，
身上的戾氣也消散了多。陸浩宇每周會和我通一次電話。電話是清月拿著免提放在我面前的。
他的聲音聽起來很高興?！竿袂?，我就知道你會想明白的。聽話，好好調(diào)理，我等著你。」
我每次都只是淡淡地「嗯」一聲。他會跟我說女兒們的情況。說悅悅的畫得了獎，
說寧寧學(xué)會了彈一首完整的曲子，說安安長高了，最小的安樂已經(jīng)會咿咿呀呀地叫「媽媽」
了。他說這些的時候，語氣里帶著炫耀，像是在展示他的戰(zhàn)利品。而我，
只是他為了獲得更多戰(zhàn)利品，暫時寄存在這里的工具。我握著抄經(jīng)的筆，在紙上，
一筆一劃地寫下《心經(jīng)》。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我嘴里念著經(jīng)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