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
李世民輕咳一聲，“簡單不？”
“簡單，只要會燒火就行。”
看到李世民猶豫，遲疑，掙扎，林凡眼底閃過一抹異色。
程知節(jié)仰頭看天，忽然看到房頂一角的茅草有些許塌陷，大咧說道：“林公子，你這茅屋該修了。”
“等忙完這幾天吧，百姓不容易?！?/p>
見程知節(jié)把話題繞過去，李世民問道：“如何不容易？”
林凡遲疑了一下，“農(nóng)民一年四季離不開田，從開凍就要除草，除完草除蟲，旱了想折子保苗灌溉，澇了要挖渠放水，等到收獲，一畝也就一斛，像今年大旱，畝不足三斗，刨去吃喝賦稅，勉強顧得上溫飽?！?/p>
“好不容易中間有兩個月閑下來，翻屋鋪草，還要服役?！?/p>
李世民自詡明君，聽到這些，他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百姓不易，朕就容易了？
子時不眠，四更就起，天下十道，百姓生計，邊關(guān)戰(zhàn)事，人治，國治，治治不易！
程知節(jié)感覺自己有點跟不上節(jié)奏。
不得不趕緊打斷道：“當(dāng)今圣人也不容易，偌大的社稷，可比咱們難多了?！彼H為感慨，想不到他老程也有怕見血的那一天。
李世民的不滿幾乎寫在了臉上，再不翻篇，這少年怕是少不得吃上一頓苦頭。
林凡羞赧一笑，“不在其位不謀其政，在其位當(dāng)謀其政?！?/p>
李世民的臉更黑了（雖然本就不怎么白）。
這無異于在說他這個皇帝活該，當(dāng)了皇帝你就得干活，你要是嫌累，那就下來，想當(dāng)皇帝的人有的是。
程知節(jié)眼觀鼻鼻觀心，他開始想念孫寺人了。
“公子，林公子，咱回來了?！?/p>
孫寺人手提肩扛走進來，這么多東西，即便林凡想要全部拿起來都費勁，孫寺人不僅看不出疲憊，反而格外精神。
他把剩下的錢交給林凡，“林公子，沒花完呢?！?/p>
林凡看著手里三枚開元通寶，嘴角顫抖，牽強笑道：“是，是沒花完?！?/p>
半年的工資啊，沒了，全沒了。
不行，今天說破天也要薅點羊毛下來，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他熱情的拉起孫寺人的手，“阿奴，想不想學(xué)點本事？”
孫寺人一臉茫然，余光看向李世民，得到首肯，他問道：“林公子莫非要教咱制鹽？”
林凡瞇起眼，看看，這就是聰明人。
“制私鹽可是違反大唐律的，阿奴慎言，咱們不制鹽，只提純！”
“提純？”
孫寺人這次徹底懵了。
林凡找出食鹽，這個時候的食鹽都是大塊晶體，有些是淡黃色，有些淡紅色，雜質(zhì)多，味道也不好，有些質(zhì)量差的，苦味比咸味還重。
在他的親自示范下（過程和方法略），原本兩塊拳頭大小的鹽塊，只剩下一層薄薄的白鹽。
李世民和程知節(jié)看完整個過程，眼中流露出震驚之色。
林凡很滿意他們的表現(xiàn)。
沒有人不喜歡裝逼，孔二哥當(dāng)年攜三千弟子何嘗不是裝逼呢？
“這真的是鹽？”
孫寺人欲要伸手摳下一塊，被林凡一筷子敲在手上，“洗手沒有？”
孫寺人悻悻收回手。
林凡用筷子夾起一小塊遞給他，孫寺人接過放入口中，確實是鹽，和之前的味道一樣。
他欣喜的看向李世民，“公子，一樣?！?/p>
“呼~！”
李世民吐出一口濁氣，要是說林凡改動新犁是誤打誤撞，那眼前這制鹽的本事，堪比鬼斧神工。
誰能想到，苦鹽經(jīng)過這般復(fù)雜的工序后，就能成為上等佳物。
他看向?qū)O寺人：“學(xué)會了幾成？”
孫寺人臉一垮，若非顧忌身份，他早跪下了。
見他苦著臉，李世民也沒難為他，畢竟這么復(fù)雜的工序，他也沒記下多少。
林凡道：“無妨，稍后我寫下來，只需要按照步驟來就可以?！?/p>
孫寺人投來感激的目光。
李世民沉聲問道：“此方確實對我極為重要，你想要什么？”
林凡撇了撇嘴，頗為不屑。
孫寺人小聲提醒道：“林公子莫非覺得咱家公子給不起？”
“不是，只是我確實沒什么想要的東西。”
林凡極力克制自己，要什么要？
沒看到李二那目光恨不得把他吃了，什么薅羊毛，這羊咬人，薅不起。
太祖曾言，大膽假設(shè)小心論證。
長安城的李公子，身邊跟著個姓程的莽夫，還有個言行舉止像極了太監(jiān)的太監(jiān)，他只能往最嚴(yán)重的方面想。
聽到林凡什么都不要，李世民反而松了口氣。
他說道：“既然你需要翻新屋舍，那我就給你一批人。”
“不要！”
林凡這次很果斷，不是不想要，人多力量大，就是三百頭豬套上犁也比牛哥自己效率高，問題是養(yǎng)不起。
李世民嘴角抽搐，黑著臉說道：“他們自備干糧，不用你養(yǎng)?！?/p>
“成交！”
林凡抬起手輕飄飄的落在他肩膀上，李世民側(cè)了側(cè)臉，第二次了。
剛剛他明顯察覺到林凡似乎發(fā)現(xiàn)了什么，難道自己想多了？
“要不吃了飯再走吧？”
林凡站在門口，這次他是真心地。
“不了。”
李世民拿到了心心念念的鹽，自然不愿再留下來。
孫寺人低聲說道：“林公子，人傍晚之前就會過來，您大概要多少？”
“冒昧的問一下，是不是這些人都聽我的，我讓他們做什么他們就做什么？”
孫寺人喉嚨一堵，意有所指道：“您還真挺冒昧的，只要不違反大唐律，他們都聽您吩咐?！?/p>
林凡抬起手伸出五根手指，猶豫了一下，他又收起兩根。
“三百？”孫寺人有些為難。
“三十人！”
林凡開口，他確實很想要三百人，當(dāng)然，他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孫寺人點頭，“林公子放心?！?/p>
目送眾人走遠，林凡緊繃的神經(jīng)猛地一松。
三十個人雖然不多，但是暫時夠用了。
人只有證明自己有價值的時候才有價值。
“該上上強度了！”
另一邊。
走遠之后，程知節(jié)從懷里掏出竹葉茶遞給孫寺人，孫寺人小心接過。
“大家，他要了三十人?！?/p>
“給他?！?/p>
“是從禁衛(wèi)調(diào)人還是用皇莊的人？”
李世民看向程知節(jié)，“義貞，從你那里抽調(diào)三十名府兵如何？”
“是！”
上了馬車，程知節(jié)揚起鞭子，一旁的孫寺人總覺得忘記了什么，想了半天也沒想起來，馬車行駛在河堤上朝著長安城進發(fā)。
“老牛啊老牛，加把勁?！?/p>
劉文立氣喘吁吁的站在地頭，一抬頭看到遠去的馬車。
他急忙上前幾步。
“公子……公子……我還沒上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