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子棺材的屏幕還在瘋狂閃爍，“10 分鐘倒計時” 的紅色數(shù)字像淌血的傷口，每跳一下都扎得人眼睛疼。程諾的手指死死扣著激光測距儀的開關(guān)，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泛白 —— 這是他們目前唯一的武器，高頻噪音雖然殺不死裝修隊，卻能暫時干擾他們的動作。
“嗡 ——” 測距儀發(fā)出刺耳的尖嘯，最前面兩個裝修隊成員的動作瞬間僵住，像是被按了暫停鍵。他們的工裝褲上沾著干涸的水泥漬，此刻正順著褲腿往下掉渣，面罩下滲出的黑黏液在地上積成小水洼，泛著詭異的熒光。手里的錘子 “哐當” 砸在地上，錘頭上還掛著幾縷暗紅色的頭發(fā)，不知屬于哪個可憐的 “材料”。
“快上樓！” 程諾推著林阿脆和王大錘往電梯口跑，后背能感受到裝修隊逼近的寒意。他回頭瞥了一眼，剩下的裝修隊成員雖然還在追，動作卻慢了不少，像是被噪音攪亂了神經(jīng)，腳步踉蹌著，像喝醉了酒。
電梯門剛滑開一條縫，里面就沖出來一個穿明黃色喇嘛袍的人。那人戴著黑色 VR 眼鏡，鏡片上泛著綠色的數(shù)據(jù)流，手里攥著個暗紅色的轉(zhuǎn)經(jīng)筒 —— 奇怪的是，轉(zhuǎn)經(jīng)筒側(cè)面居然插著根銀色網(wǎng)線，線尾還連著個迷你路由器，一看就是改裝過的?！澳銈兪莵碚覠羰宓陌?？跟我走，晚了就被裝修隊堵死了！”
林阿脆瞬間把粉色振動棒舉到胸前，充電線還露在外面，像根隨時會刺人的毒針?！澳闶钦l？怎么知道我們找燈叔？別裝神弄鬼的！” 她的聲音發(fā)緊，眼睛死死盯著對方的 VR 眼鏡 —— 鏡片反射出大廳的景象，里面居然沒有他們?nèi)齻€的影子，只有一片模糊的黑。
“我是 WiFi 喇嘛，燈叔的老伙計?！?那人伸手摘下 VR 眼鏡，露出一張布滿黑蟲咬痕的臉 —— 左臉頰有三道深疤，像是被什么東西啃過，結(jié)的痂還泛著黑。“我一直在幫燈叔收集開發(fā)商的黑料，剛才直播間里‘燈叔的鬼魂’就是我假扮的，怕直接聯(lián)系你們會被監(jiān)聽?！?他晃了晃手里的轉(zhuǎn)經(jīng)筒，“這玩意兒是‘信號干擾轉(zhuǎn)經(jīng)筒’，能屏蔽電子蠱蟲的定位，你們手機里的往生 APP 都被我做了偽裝，暫時安全?！?/p>
程諾的目光落在轉(zhuǎn)經(jīng)筒上，筒身刻著密密麻麻的代碼，不是藏文，倒像是某種編程語言?！澳氵@轉(zhuǎn)經(jīng)筒真能屏蔽定位？為什么插著網(wǎng)線？” 他心里還是沒底 —— 這人出現(xiàn)得太巧，而且臉上的咬痕，和之前看到的電子蠱蟲咬痕一模一樣。
“網(wǎng)線是接暗網(wǎng)的，轉(zhuǎn)經(jīng)筒里藏著微型服務(wù)器?！盬iFi 喇嘛轉(zhuǎn)動轉(zhuǎn)經(jīng)筒，發(fā)出 “嗡嗡” 的信號聲，和振動棒的高頻噪音還挺像?！皠e磨蹭了！裝修隊的電子蠱蟲快從噪音里恢復(fù)了，再等下去我們都得變成‘材料’！” 他推著三人進電梯，自己墊后，按下 “頂樓” 按鈕時，程諾注意到他的手指在按鈕上頓了一下，像是在確認什么。
電梯里的監(jiān)控攝像頭突然亮了，屏幕原本是黑的，此刻卻彈出便利店老板娘的臉 —— 眼白占滿眼球，嘴角裂到耳根，臉上還爬著幾只細小的黑蟲?！癢iFi 喇嘛，你居然敢背叛我們！” 她的聲音帶著電流雜音，像是從生銹的喇叭里傳出來的，“你們以為上了頂樓就安全了？我已經(jīng)在上面放了電子蠱蟲卵，等你們進去，就等著被吃掉記憶吧！”
“別理她，虛張聲勢罷了?！盬iFi 喇嘛從懷里掏出個黑色 U 盤，外殼上有蜂窩狀的紋路，遞向林阿脆，“這里面存著燈叔的意識數(shù)據(jù)，等下插上頂樓的電腦，就能喚醒他的虛擬形象。他知道怎么分離你妹妹的意識碎片，這是唯一的機會?！?/p>
林阿脆伸手去接，指尖剛碰到 U 盤就猛地縮了回來。“這 U 盤…… 有蟲爬的感覺！” 她攤開手心，上面沾了點透明的黏液，“而且外殼的紋路，和電子蠱蟲的卵一模一樣！”
“是電子蠱蟲的卵，但已經(jīng)被我用紫外線滅活了?！盬iFi 喇嘛趕緊解釋，語氣帶著點急，“開發(fā)商就喜歡用這種方式傳遞數(shù)據(jù)，以為沒人敢碰。你們要是不信，我現(xiàn)在就插我自己的電腦給你們看！” 他說著就要掏筆記本，卻被程諾攔住了。
“先上樓再說?！?程諾的聲音很沉，他盯著 WiFi 喇嘛的眼睛 —— 那人的瞳孔里有細微的綠色光點，像是某種監(jiān)控設(shè)備。但現(xiàn)在沒別的選擇，只能先跟著他走，走一步看一步。
電梯 “叮” 的一聲到了頂樓，門剛打開，一股濃烈的電子設(shè)備焦糊味就撲面而來。地上堆滿了廢棄的服務(wù)器，有的還在冒煙，電線像亂蛇一樣纏在一起，上面沾著黑黏液。中間的桌子上放著臺筆記本電腦，屏幕亮著，顯示 “燈叔意識數(shù)據(jù)加載中：78%”，進度條旁邊還有個小小的蛞蝓圖標，一閃一閃的。
程諾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是妹妹的短信，只有短短一句話：“哥，小心 WiFi 喇嘛，他是開發(fā)商的人，VR 眼鏡里有監(jiān)控！”
心臟猛地一縮，程諾瞬間摸向背包里的激光測距儀，對準 WiFi 喇嘛：“你到底是誰？為什么我妹妹會說你是開發(fā)商的人？VR 眼鏡里藏的是什么？”
WiFi 喇嘛的臉色瞬間變了，原本還算溫和的表情變得猙獰，伸手就去搶林阿脆手里的 U 盤：“別信她！你妹妹的意識已經(jīng)被電子蠱蟲污染了，她說的都是假的！這 U 盤里根本不是燈叔的數(shù)據(jù)，是我設(shè)的陷阱！”
“你騙人！” 王大錘突然沖過來，一拳砸在 WiFi 喇嘛的臉上。他的力氣大，這一拳直接把人打翻在地，VR 眼鏡也掉在了地上，鏡片摔裂，露出里面的芯片 —— 芯片上刻著 “蛞蝓神龕專用”，還有開發(fā)商的 logo?！拔覄偛旁陔娞堇锞涂吹搅耍∧?VR 眼鏡的鏡片反射出芯片的樣子，你就是幫開發(fā)商操控電子蠱蟲的走狗！”
WiFi 喇嘛趴在地上，嘴角流出血，卻還想爬起來搶 U 盤。林阿脆趕緊把 U 盤插進電腦，屏幕瞬間亮了，彈出燈叔的虛擬形象 —— 還是那身蟒蛇紋襯衫，只是形象有點模糊，像是信號不好?！皠e信他！他是開發(fā)商的技術(shù)顧問，叫張磊！” 燈叔的聲音帶著電流雜音，“我之前就是被他騙了，以為他是來幫我的，結(jié)果他把我的意識數(shù)據(jù)拷貝走，還把我送給裝修隊當‘材料’！”
“既然被你們發(fā)現(xiàn)了，那你們就都別想走！” 張磊爬起來，從懷里掏出個黑色遙控器，狠狠按下。頂樓的窗戶突然 “哐當” 一聲關(guān)上，墻面滲出黑黏液，順著墻壁往下流，很快就爬滿了電子蠱蟲 —— 這些蟲子比之前看到的更大，還長著翅膀，嗡嗡地飛著，朝著他們撲過來?！拔乙呀?jīng)啟動了‘記憶吞噬程序’！這些電子蠱蟲會吃掉你們的記憶，讓你們變成沒有意識的傀儡，和裝修隊一樣！”
林阿脆的手指在鍵盤上飛快地敲著，屏幕上彈出燈叔的提示：“快！用振動棒接電腦 USB 口！振動棒的高頻信號能通過電腦傳遍頂樓，干擾電子蠱蟲的記憶吞噬程序！再晚就來不及了！”
程諾立刻把振動棒遞給林阿脆，她手忙腳亂地找 USB 接口，充電線纏在鍵盤上，費了好大力氣才接上?！拔?——” 振動棒啟動，高頻噪音通過電腦的揚聲器擴散開來，還帶著點電流聲。飛在空中的電子蠱蟲瞬間像斷了線的風(fēng)箏，紛紛掉在地上，抽搐了幾下就不動了，身體慢慢變成黑色的粉末。
張磊見狀，眼睛都紅了，瘋了一樣沖向電腦，想拔掉 U 盤：“我不會讓你們破壞計劃的！開發(fā)商答應(yīng)我，只要完成‘陰間容積率’驗收，就把我女兒的意識還給我！我女兒還在核心里等著我，我不能讓她消失！”
程諾一把攔住他，雙手死死攥著他的胳膊：“你女兒也是‘材料’？你以為開發(fā)商會信守承諾嗎？他們連自己人都騙！你沒發(fā)現(xiàn)嗎？他們根本就沒打算把你女兒還給你，只是在利用你！”
張磊愣住了，遙控器從手里掉在地上，發(fā)出 “啪” 的一聲。“真的…… 真的是這樣嗎？” 他的聲音帶著哭腔，眼神里滿是不敢置信，“我只是想救我女兒…… 她才五歲，還那么小……”
電腦屏幕突然彈出一段視頻，是開發(fā)商的內(nèi)部會議記錄。畫面里，幾個穿西裝的人坐在會議室里，其中一個正是之前舉著蛞蝓雕像的男人?！皬埨跊]用了?！?男人喝了口咖啡，語氣平淡得像在說今天的天氣，“等他完成任務(wù)，就把他和他女兒的意識一起銷毀，填進地基當備用材料。省得他以后反水，壞了我們的事?！?/p>
視頻結(jié)束，張磊的眼淚瞬間掉了下來，“噗通” 一聲跪在地上，雙手捂著臉哭：“我對不起我女兒…… 對不起所有被當成‘材料’的人…… 我不該幫開發(fā)商，不該害那么多人……”
程諾蹲下來，拍了拍他的肩膀：“現(xiàn)在補救還來得及。你知道電子蠱蟲的‘核心’在哪里嗎？就是母巢，只要摧毀它，所有電子蠱蟲都會失去能量，那些被吃掉記憶的人，說不定還有救?！?/p>
張磊抬起頭，抹了把臉上的眼淚和血，眼神里多了點決絕：“我知道！核心在地下室的‘數(shù)據(jù)中心’，被一個巨大的電子棺材保護著，需要密碼才能打開。密碼是…… 是我女兒的生日：20180913。我本來以為，這個密碼能幫我救出女兒，沒想到……” 他的聲音又哽咽了。
林阿脆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往生 APP 彈出一條紅色的 “緊急通知”：【最終任務(wù)】前往地下室數(shù)據(jù)中心，摧毀電子蠱蟲核心。倒計時 1 小時，1 小時后，整個蜂窩巷的電子蠱蟲都會爆發(fā)，吞噬所有居民的記憶，擴散至新港市其他區(qū)域。
“轟隆 ——” 頂樓的門突然被撞開，十幾個裝修隊成員沖了進來，手里的錘子比之前的更大，錘頭上纏著電線，還在滴著黑黏液。為首的人舉起錘子，朝程諾砸過來，錘頭上的黑黏液濺在地上，瞬間長出幾只電子蠱蟲。
程諾趕緊把張磊拉起來，握緊激光測距儀：“走！去地下室！不管怎么樣，我們都要摧毀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