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死透了?!?/p>
“我他娘的看得見,都這樣了還用你說?!”巡官一把推開隨隊仵作,湊到那馬夫身邊,看著馬夫懷里的尸體,用腳輕輕踢了踢對方。“別嚎了,再嚎也不能把人嚎活咯?!?/p>
“阿呃呃呃……”馬夫一點反應(yīng)都沒有,仍抱著尸體的腦袋嚎哭。
“大人,這人我看著眼熟……”
就在巡官觀察尸體的時候,一個中年漢子一邊推開圍著的軍士,一邊用袖子擦著嘴巴,好不容易才擠了進來,湊到巡官身邊說了一句。
“哦?”巡官看了看自己的副手,隨后就聞到了他身上的酒味,這副手明顯在巡街的途中偷懶喝酒去了,但他似乎早已經(jīng)習(xí)以為常,也沒在意?!澳阏J(rèn)識這地上的尸體?臉都成這樣了?!?/p>
“我不是說這尸體,我說的是這馬夫?!备惫僖贿呎f一邊蹲下身子,沖著還在嚎哭的馬夫直接就是一巴掌。
“啪……”
“別嚎了,跟我說,你是不是胡相府上的?”
副官這一巴掌上去,似乎終于把馬夫從悲傷中拉了回來。
“對對對!我是胡相府上的馬夫候三兒,這是我家少爺!”
巡官和副官聞言,頓時肅然起敬,二人先是互相看了一眼,隨后往后走了兩步,湊到一起說起了悄悄話。
“要壞事,你去還是我去?”
“你不能去,我也不能去,讓張老二去,他楞!我倆現(xiàn)在最要緊的是要把圍著的人都看住了,然后在胡相來之前搞清楚到底怎么回事?!?/p>
巡官點了點頭,表示認(rèn)同。
“張老二!”
“小的在!”
巡官沖著人群高呼一聲,從人群中立馬走出一個精瘦的漢子。
“哎哎哎!你別喊出來?。 毖补賱傁氪舐暶顚Ψ饺ズ?,就被副官給捂住了嘴巴?!澳氵@么一喊,這周圍人不都知道胡相家的公子縱馬摔死了嘛!”
巡官在大庭廣眾之下被捂住嘴巴,先是惱怒,但聽完副手的理由后氣頓時又消了下去。
“算了算了,你去安排吧,外面交給你了,我來問這馬夫?!?/p>
副官聽完,立馬沖著張老二走了過去,趴在對方耳朵邊說了幾句。
隨著時間流逝,圍觀的人群越來越多,郭岳這下子終于知道,為什么巡個街一隊人要安排一百人,他現(xiàn)在知曉了。
因為明明只是湊個熱鬧,卻足足圍了好幾百人,這半條街都聚在一起了,巡街的軍士這一會的功夫就抓了三個偷盜的賊了,人少了還真不行,要不是有軍士的威懾,這么往前硬擠估計都得出人命。
“哎澤山,你有沒有覺得那馬車有點眼熟?”
“這我怎么認(rèn)得出來,我倒是覺得這馬夫眼熟,只不過看不大清?!?/p>
“你也覺得眼熟?我剛就看他眼熟,只不過我沒看真切?!?/p>
會看熱鬧的可不止郭岳四人,從郭岳上來后不久,這茶樓的二樓就陸陸續(xù)續(xù)上來了不少人,這些人大都帶著隨從。
隨著人數(shù)越來越多,一些老百姓被后來的隨從給請了下去,只不過負(fù)責(zé)請人下去的沒招惹到郭岳,這幫人只是看了郭岳一眼后就沒再招惹了。
想象中的裝比打臉的場面沒能出現(xiàn),郭岳還是有些失望的,郭岳還以為對方上來后會大喊一聲,都滾下去,這里被我家公子包場了!
這也證明了這幫隨從眼力勁都不差,不像影視劇里那種特別無腦的下人,郭岳發(fā)現(xiàn),不管是郭家的下人還是剛才的護衛(wèi),見識都不淺,且特別會察言觀色,他一定是通過了郭岳身上的衣服材料或者身邊兩個護衛(wèi)知道了什么,所以才沒過來打擾。
二樓靠窗的位置一共就三處,郭岳占了一處,另外兩處被四伙人給占滿了,說話的是中間兩個青年,看起來二十出出頭,兩人不是一塊上來的,只是湊巧遇到,但又互相認(rèn)識。
郭岳從二樓朝前放眼望去,街道對面的商鋪二樓窗邊此刻也站了不少看熱鬧的人。
“那你先說說看,你是哪里看到的這馬夫?”
被叫做澤山的青年想了想,帶著些不確定的口吻說道。“好像是去年年底,我父親受邀,帶我去胡相府中參加宴席,負(fù)責(zé)安排車馬的仆從就是此人,只不過過去了一段時間,我有些不大確定?!?/p>
另一青年聽罷,猛的拍了下窗沿?!澳蔷蛯α耍∥乙彩窃诤喔幸娺^的這馬車!對上了!”
“這么說,那倒地的不會是胡相府上的公子吧?”
“八九不離十,想來就算不是胡府的公子,其身份也差不到哪去?!?/p>
二人說話的聲音不小,也沒想著避著別人,畢竟又不是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所以郭岳聽得真切。
郭岳認(rèn)祖歸宗后已經(jīng)過了半年了,所以通過家人也對朝堂上的事情和一些大人物有了更多的了解。
比如隔壁兩個青年說的胡相,就是大名鼎鼎的胡惟庸,郭岳前世一直以為宰相這等大人物肯定有爵位在身呢。
后來才從郭英的口中得知,胡惟庸雖然是宰相,也跟了朱元璋二十多年,但此時并沒有爵位,洪武三年朱元璋大肆封賞的時候胡惟庸官任中書省參知政事,遠(yuǎn)沒有現(xiàn)在這等權(quán)勢。
其實胡惟庸真正掌權(quán)之時是洪武六年汪廣洋被貶廣東,他擔(dān)任右丞相的時候,不過這個時候他還沒有膨脹,而是處處小心謹(jǐn)慎,那個時候朱元璋還是挺喜歡他的,只不過洪武八年的一件事之后,他就越來越膨脹了。
“岳哥兒,該回去吃飯了,不然三爺要派人去河邊尋你了,尋不到你怕是要著急了。”
“哦對,你不說我都忘了,福叔還在河邊等我回去接著釣魚呢,這熱鬧看的。”經(jīng)過護衛(wèi)的提醒,郭岳這才想起自己是出來釣魚的,隨后又想起了阿福還在河邊看著自己的漁具。
“這樣,你去跟福叔說一聲,讓他把東西收了,然后你再折回來把這事給看完,看完后記得回來告訴我,我?guī)О⒕聪然厝コ燥??!?/p>
因為郭岳聽了隔壁的話,認(rèn)為下面的車禍?zhǔn)玛P(guān)宰相府,所以郭岳極為上心,畢竟這可是洪武朝第一大案,足足影響了洪武朝之后一二十年,這等大事他必須要了如指掌,知曉前因后果,然后幫助郭家盡最大的可能繞過去這些泥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