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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陰僮娶親 愛吃泡面的老黑 160855 字 2025-08-30 20:15: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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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婆的話像一把冰錐,狠狠鑿進我的顱骨,短暫的嗡鳴過后,是前所未有的清醒和冰冷。

看不見的“她”?跟我來的“女娃娃”?

剎那間,一路上那些被忽略的細微異樣猛地翻涌上來:長途車上身旁空位莫名的下陷感,山風中偶爾捕捉到的一絲極細微的、不屬于我的清淺呼吸,夜里醒來時總覺得身邊擁擠的錯覺……我一直以為是精神緊張導致的幻覺,但現(xiàn)在,陳婆那雙死人般的眼睛,卻給這些錯覺賦予了最恐怖的實體。

它不是單純跟著儺面而來。它是……寄生?或者說,它以某種形式,將另一個“存在”纏繞在了我身上,一同帶回了這個詛咒之地!而它的目標,從一開始就不是我,而是這個我甚至無法感知的“她”!

娶親?子時?紙轎?

一股極致的惡寒裹挾著暴怒從我心底竄起。我不是目標,但我卻是引路的餌,是這場邪祟婚禮的“伴郎”!甚至我的生死,在它們眼中都無足輕重,只是儀式的一部分!

“她在哪?”我的聲音嘶啞得厲害,幾乎壓不住那想要毀滅一切的沖動,目光死死鎖住陳婆,“那個‘女娃娃’,在哪?!”

陳婆的嘴角似乎極其微小地抽動了一下,像是在笑,又像是面部肌肉無意識的痙攣。她那空洞的眼睛依舊望著我身后的虛空,聲音飄忽:“……就在你影子里……在你呼吸里……在你帶來的……‘債’里……”

根叔發(fā)出一聲壓抑的嗚咽,幾乎要暈厥過去。

“怎么除掉它?”我換了個問題,語氣斬釘截鐵,“告訴我方法!或者,告訴我地窖在哪!”

“除不掉……那是債……林家的債……”陳婆緩緩搖頭,枯發(fā)摩擦出令人牙酸的聲音,“地窖……不能開……開了,死的……不止一個……”

她那只雞爪般的手慢慢縮回門縫,聲音越來越低,仿佛力氣耗盡:“紙轎上路……活人避讓……阻了婚儀……全村……陪葬……”

“吱呀——”

低矮的木門,在我面前緩緩合上,徹底隔絕了那張鬼魅般的臉和那不祥的氣息。

“完了……全完了……”根叔癱在地上,涕淚橫流,語無倫次,“紙轎要來了……躲不掉了……都要死……”

我站在原地,胸口劇烈起伏,不是因為恐懼,而是因為一種被徹底玩弄、被當做祭品擺布的暴怒。冰冷的理智迅速壓倒了翻騰的情緒。

債?林家的債?好,就算這是債,那也由我來決定怎么還!想用我和一個看不見的“東西”完成這場該死的婚禮?做夢!

子時娶親?紙轎上路?

我猛地轉身,目光掃過地上爛泥般的根叔,一把將他拽起來:“紙轎是什么?從哪里來?到哪里去?說!”

根叔眼神渙散,幾乎瘋了,只是反復念叨:“紙扎的……白色的……以前抬死人……現(xiàn)在……現(xiàn)在要抬活鬼了……從祠堂出來……到……到后山的老槐樹底下……那是以前扔……扔‘廢料’的地方……”

廢料?我立刻想到那些被吸干精血的尸體。老槐樹……儀式地點很可能就在那里!

“誰抬轎?”

“不知道……沒人抬……自己會走……紙人抬轎……”根叔的神智明顯已經不清了,“看見紙轎……不能看……不能出聲……更不能擋路……擋路的……都被卷進去……一起抬走了……”

autonomously walking paper sedans? 這已經超出了普通邪祟的范疇,更像是一種強大的、依托于特定儀軌的詛咒現(xiàn)象。

我不能坐以待斃。等到子時,一切就太被動了。

我必須先去祠堂!既然一切根源都在那里,地窖里鎮(zhèn)著的就是關鍵!陳婆和老村長越是阻止,越是說明那里有解決之道,或者至少,有我能利用的東西!

“老村長家在哪?”我搖晃著根叔,“帶我去!”

“不…不行…老村長他…他更…”根叔拼命搖頭。

“不帶我去,我現(xiàn)在就砸了祠堂的門!”我眼中兇光畢露,“你想現(xiàn)在就看到紙轎提前出來嗎?”

這句話比任何威脅都管用。根叔像是被掐住了脖子,驚恐地瞪大眼睛,最終屈服于更大的恐懼之下。

他像個提線木偶,機械地引著我離開祠堂側面,拐進另一條更狹窄、霧氣更濃的小路。兩旁的吊腳樓更加破敗,許多已經廢棄,窗戶像黑窟窿的眼睛,窺視著我們這兩個不速之客。

老村長的家就在祠堂后面不遠,是一棟相對“氣派”但也更顯陰沉的二層吊腳樓,門廊下掛著好幾串風干的、說不出名目的草藥和獸骨,隨風輕輕碰撞,發(fā)出枯燥的響聲。門緊閉著。

根叔不敢上前,遠遠指了一下,就縮到了一邊,恨不得把自己埋進霧里。

我深吸一口冰冷的、帶著異香的霧氣,邁步上前,直接用力拍打木門。

“老村長!開門!林家后人,有事請教!”我的聲音在死寂的村里顯得異常響亮。

里面沒有任何回應。

我又重重拍了幾下,門板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依舊死寂。

不對勁。就算是害怕,也該有點動靜。

我后退一步,猛地抬腳,狠狠踹在門鎖的位置!

“砰!”一聲悶響,門板震動,灰塵簌簌落下。這里的門栓遠不如城市里的防盜門結實。

幾腳之后,“咔嚓”一聲,門栓斷裂,木門猛地向內彈開。

一股濃烈到極致的、混合著老人味、草藥味、以及那種熟悉的陳腐異香的味道撲面而來,幾乎令人窒息。

屋里很暗,借著門外透進的灰光,能看到堂屋正中擺放著一張八仙桌,桌上居然點著一盞昏黃的油燈,火苗一動不動,仿佛凝固了。

一個干瘦的老人背對著門口,坐在桌邊的太師椅上,一動不動,頭上戴著一樣東西——

正是那種似笑非笑的儺面!只是這一張,看起來更加古舊,顏色更加暗沉,幾乎成了黑褐色!

“老村長?”我心頭一緊,握緊了口袋里的瓷瓶和背后的登山杖,緩步靠近。

他沒有反應。

我繞到他面前。

儺面之下,他的身體坐得筆直,雙手搭在扶手上,指關節(jié)扭曲凸起,死死摳著木頭。

我屏住呼吸,緩緩伸出手,碰觸了一下那儺面。

冰冷。堅硬。

稍稍用力,我將面具摘了下來。

面具下的臉,完全扭曲了。眼睛驚恐地圓睜著,瞳孔放大到極致,嘴巴張成一個黑洞,臉上的肌肉僵硬地定格在極致恐懼的那一刻。沒有任何生命氣息。

他已經死了。死了有一段時間了,身體都僵硬了。

是誰給他戴上的面具?陳婆?還是……別的什么東西?

我的目光落在八仙桌上。油燈旁邊,放著一本邊緣破損、用麻線裝訂的古老冊子,封面上用墨筆寫著幾個歪歪扭扭的字:《林氏僮祭秘錄》。

林家祖?zhèn)鞯臇|西!果然在這里!

我立刻伸手去拿。

就在我的手指即將碰到那本冊子的瞬間——

“咚!”

“咚!”

“咚!”

緩慢而沉重的敲擊聲,突然從樓上傳下來!

像是有什么沉重的東西,正在地板上一下一下地跳躍。

我的心猛地一提,瞬間收回手,拔出登山杖,銳利的目光射向通往二樓的狹窄樓梯口。那里漆黑一片。

敲擊聲停頓了一下。

然后,變得更加急促起來。

“咚!咚!咚!”

并且,開始伴隨著一種細微的、像是很多紙片在摩擦的“窸窣”聲,從樓梯口的黑暗中彌漫下來。

油燈的火苗開始劇烈地搖曳起來,明明沒有風。

地上的根叔發(fā)出一聲極度恐懼的尖叫,連滾爬爬地向外逃去,瞬間消失在濃霧里。

我沒空管他。

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樓梯口。

那“咚咚”聲和“窸窣”聲越來越近,越來越響。

突然,一個東西從二樓的黑暗中滾了下來,蹦跳著落到樓梯轉角。

那是一個紙扎的童男頭。臉頰涂著兩團猩紅的胭脂,黑色的眼睛畫得極大,嘴角咧開一個詭異的笑容。它用那空洞的眼睛“看”著我,然后又開始一下下地向上蹦跳,撞擊著樓梯木板,發(fā)出“咚!咚!”的聲音,仿佛在……引路?

緊接著,第二個東西飄了下來。

是一件大紅色的、小巧的、紙扎的嫁衣。如同被一個看不見的透明人穿著,它緩緩地、自上而下地飄落,懸停在樓梯中央,袖口和下擺無風自動。

“窸窣……窸窣……”

紙嫁衣摩擦著空氣,發(fā)出誘捕般的聲響。

“咚!咚!”紙童男的頭顱還在不知疲倦地撞擊著樓梯。

冰冷的寒意順著我的脊椎爬升。

這不是攻擊。

這是……邀請。

它們在邀請我上去。

邀請我去見證什么?還是去……參加一場預演?

我握緊了登山杖,指關節(jié)因用力而發(fā)白??戳艘谎圩郎夏潜窘阱氤叩摹读质腺准烂劁洝?,又看向那懸浮的紙嫁衣和不斷蹦跳的紙人頭。

樓上有什么?是老村長死亡的真相?是更多關于“陰僮”和“娶親”的線索?還是一個純粹的陷阱?

子時未到,它們的“婚禮”彩排已經開始了嗎?

我沒有猶豫太久。

恐懼沒有意義。退縮只有死路一條。

我倒要看看,這群魑魅魍魂,到底想玩什么把戲!

我邁開腳步,握著冰冷的登山杖,一步一步,朝著那懸掛著紙嫁衣的黑暗樓梯口,走了過去。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凝固的恐懼之上。


更新時間:2025-08-30 20:15: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