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允哲事件后，我徹底明白了一件事：在江城，沒有人能違背顧時宴的意愿。
但這并不意味著我會認輸。
既然正規(guī)途徑走不通，我決定換個方式——利用他最在意的公眾形象。
我聯(lián)系了一位相熟的記者，安排了一次獨家專訪。地點選在一家隱私性很好的咖啡館，遠離顧時宴的眼線。
“所以，您能談談決定離婚的真正原因嗎？”記者小李謹慎地問道。
我攪拌著咖啡，斟酌用詞：“三年婚姻，我活成了顧太太，卻丟失了自己。每天扮演完美妻子的角色，配合他的所有行程和形象需要...我累了?！?/p>
“顧總在公開場合表現(xiàn)得很在乎您，這些都是表演嗎？”
我苦笑：“在顧時宴的世界里，形象和利益永遠排在第一位。他可以為你打造最華麗的牢籠，卻不會問你是否真的快樂?！?/p>
采訪進行得很順利，我沒有說任何過激的話，只是平靜地講述了一個女人在豪門婚姻中的迷失與覺醒。
小李最后問：“如果顧總真的改變了呢？您會考慮給他機會嗎？”
我看著鏡頭，輕聲說：“改變不應該是在失去后才開始。當一個人擁有你時從不珍惜，失去后的挽回，更多是不甘心罷了。”
專訪在第二天發(fā)布，標題是：《蘇若獨家告白：華麗牢籠中的三年，我為何選擇離開》。
文章迅速傳播，引發(fā)了廣泛討論。許多女性讀者表示共鳴，分享自己在關系中的類似感受。
【支持蘇若！女人不是男人的附屬品！】
【終于有人說出豪門媳婦的心聲了】
【顧總雖然帥多金，但這樣的婚姻確實窒息】
令我意外的是，顧時宴沒有立刻采取行動壓制輿論。整整一天，風平浪靜。
直到晚上，我接到他的電話。
“專訪很成功。”他的聲音聽不出情緒，“你終于學會怎么對付我了?！?/p>
我握緊手機，“我只是說出事實?！?/p>
“事實？”他輕笑，“那你為什么沒說最重要的事實？”
“什么？”
“說你從未愛過我，就像我從未愛過你一樣?！彼穆曇敉蝗焕湎聛?，“我們的婚姻從一開始就是交易，不是嗎？蘇家需要顧家的資金支持，顧家需要蘇家的人脈資源。各取所需?！?/p>
我愣住了。這是三年來，他第一次如此直白地承認婚姻的本質。
“所以你現(xiàn)在承認了？”我聲音發(fā)抖。
“我從未否認過?！彼D了頓，“但有些事情發(fā)生了變化，蘇若?；蛟S對你來說只是交易，但對我不是?！?/p>
“什么意思？”
電話那頭沉默良久，最后他說：“下周是奶奶的八十大壽，你必須出席?！?/p>
“我不會去的?！?/p>
“奶奶心臟病復發(fā)，剛出院?！彼穆曇衾镉幸唤z罕見的疲憊，“醫(yī)生說她受不了刺激。如果你不出席，媒體會怎么寫？她又會怎么想？”
我咬住下唇。顧奶奶是顧家唯一真心待我好的人，三年來把我當親孫女般疼愛。
“這是你的新策略？利用奶奶？”
“隨你怎么想?！彼麌@了口氣，“周六下午三點，我來接你試禮服。不要拒絕，為了奶奶。”
電話掛斷后，我陷入掙扎。明知這是顧時宴的又一場算計，但我無法拒絕——為了那個真心待我的老人。
周六，顧時宴準時出現(xiàn)在公寓樓下。我猶豫片刻，還是上了車。
車內氣氛壓抑，我們一路無話。
到了高端定制店，店員早已準備好一系列禮服。顧時宴坐在沙發(fā)上，看我一件件試穿，不時給出意見。
“這件太露?！?/p>
“顏色不適合你?！?/p>
“剪裁不夠優(yōu)雅?！?/p>
最后，他親自選了一件寶藍色長裙，“試試這件?！?/p>
我換上后，不得不承認他的眼光毒辣——裙子完美勾勒出我的身材曲線，顏色襯得肌膚雪白，既優(yōu)雅又不失時尚感。
“就這件?！彼麑Φ陠T說，然后走到我身后，透過鏡子與我對視。
我們的目光在鏡中交匯，他的手臂輕輕環(huán)住我的腰，低頭在我耳邊說：“你很美?！?/p>
那一瞬間，我的心跳莫名加速。
“謝謝?！蔽逸p聲回應，試圖掙脫他的懷抱。
但他沒有放手，反而收緊手臂，“還記得我們婚禮那天嗎？你穿著婚紗走向我時，我也是這么想的——這女人美得讓人移不開眼?！?/p>
我怔住了?；槎Y那天，他全程冷靜得像在參加商業(yè)會議，從未說過這樣的話。
“你從來沒告訴過我。”我低聲說。
“因為我以為你知道。”他的呼吸拂過我的耳際，“我以為我們之間有某種默契。”
“什么默契？”
“婚姻的默契：互不干涉，各取所需，維持表象?！彼穆曇舻统粒暗义e了。你要的不僅僅是這些，對嗎？”
我轉身面對他，“我要的是一個真正的丈夫，不是一個商業(yè)伙伴?！?/p>
他深深地看著我，“如果我說，我現(xiàn)在想成為那個真正的丈夫呢？”
那一刻，我?guī)缀跻嘈潘恼嬲\。但過去的傷痛太深，我無法輕易信任。
“太遲了，顧時宴。”我推開他，“有些機會，錯過了就是錯過了?！?/p>
他的眼神暗了下來，但沒再說什么。
奶奶的壽宴在顧家老宅舉行，名流云集，媒體記者被攔在門外，但無人機仍在空中盤旋，試圖捕捉獨家畫面。
我挽著顧時宴的手臂入場，保持得體微笑。顧奶奶看到我們，高興得眼眶濕潤，拉著我的手不停說“好孩子”。
宴會上，顧時宴表現(xiàn)得無懈可擊：體貼地為我拿食物，溫柔地擦去我嘴角的醬漬，甚至在跳舞時將我摟得很緊，引得賓客紛紛投來羨慕的目光。
“戲演得不錯?！蔽以谒呡p聲說。
“誰說我在演戲？”他低頭看我，眼神深邃。
一支舞結束，他牽著我的手走到露臺。夜風微涼，他脫下外套披在我肩上。
“我們談談。”他說。
“又有什么新條件？”
“沒有條件?！彼吭跈跅U上，望向遠處的城市燈火，“我只是想告訴你，我理解你為什么離開?！?/p>
我驚訝地看著他。
“那個專訪，”他繼續(xù)說，“我反復看了很多遍。你說得對，我給了你一切，除了真正的自己?！?/p>
我沉默著，不確定該說什么。
“我知道道歉沒有用，”他轉身面對我，“但我還是想說：對不起，蘇若。為這三年來所有被忽略的感受，所有被輕視的期待?！?/p>
這是我第一次聽到顧時宴道歉，如此真誠，如此脆弱。
“為什么突然說這些？”我問。
“因為我不想失去你?！彼p輕握住我的手，“不是為項目，不是為形象，只是為我自己?！?/p>
我的心亂了。這一切太不像顧時宴，讓我不知所措。
就在這時，他的手機響起。他看了一眼，臉色微變，“我接個電話，很快回來。”
他離開后，我獨自站在露臺，試圖理清思緒。
幾分鐘后，我決定去找他。在書房外，我聽到他的聲音，門虛掩著。
“...確保消息壓下去，無論花多少錢?！彼麑χ娫捳f，語氣恢復了一貫的冷靜，“她不能知道這件事。”
我僵在原地。
“明天的頭條必須換掉，用我們準備好的慈善新聞覆蓋?！彼^續(xù)說，“對，那個項目不能受影響...至于陸允哲，讓他離開江城，開他無法拒絕的條件?！?/p>
我的心沉到谷底。原來剛才的溫柔道歉，只是為了麻痹我。他依然在操縱一切，包括讓陸允哲離開。
我悄悄退回宴會廳，感到一陣心寒。差點又上了他的當。
顧時宴很快回來，臉上重新掛上溫柔表情，“抱歉，公事。”
“沒關系?！蔽椅⑿?，假裝什么都不知道，“我有點累了，想先回去?！?/p>
“我送你?！?/p>
“不用了，你陪奶奶吧。”我保持微笑，“我叫了車?！?/p>
他猶豫了一下，最終點頭，“到家給我消息?！?/p>
我轉身離開，笑容瞬間消失。
回到家，我打開電腦，開始搜索陸允哲和顧氏項目的相關信息。經過一番深入挖掘，我終于發(fā)現(xiàn)了真相：顧時宴確實有一個重要項目正在關鍵階段，投資方非?？粗貓?zhí)行者的家庭穩(wěn)定性。如果離婚消息坐實，項目很可能擱淺。
更重要的是，我發(fā)現(xiàn)了顧時宴的一個秘密——他三年前創(chuàng)立了一個慈善基金會，用了我的生日作為基金會的成立日期，并以我的名字命名。
這個基金會默默運作三年，資助了數百名貧困學生和單親母親，卻從未公開宣傳過。
為什么？如果只是為了形象，他應該大肆宣傳才對。
我正陷入沉思，門鈴突然響起。從貓眼看出去，顧時宴站在門外，手里拎著一個紙袋。
猶豫片刻，我開了門。
“你怎么來了？”
“你說到家給我消息，”他舉起手機，“但我沒收到?！?/p>
我這才想起自己忘了發(fā)消息。
他走進來，把紙袋放在桌上，“奶奶讓帶給你的，她親手做的桂花糕?！?/p>
我愣住，“奶奶做的？”
“她堅持要給你?！彼⑽⒁恍?，“說你最喜歡吃她做的桂花糕。”
確實，每次去老宅，奶奶都會特意為我準備桂花糕。沒想到她連這個都記得。
顧時宴打量了一下客廳，目光落在開著的電腦上。屏幕上正是那個慈善基金會的頁面。
他的表情微微一僵。
“為什么？”我輕聲問，“為什么創(chuàng)立這個基金會，卻從不告訴我？”
他沉默良久，最后輕聲說：“因為那是你二十歲生日時許的愿——希望有一天能幫助那些需要幫助的女性。我記得?！?/p>
我震驚地看著他。那年生日，他送我昂貴的項鏈，我卻隨口說更希望用這些錢做點有意義的事。只是隨口一說，他卻記了這么多年？
“那你為什么從不告訴我？”
“因為...”他罕見地語塞，“我不想讓你覺得我在討好你。那時候，我們的關系...”
“只是交易?！蔽医釉挕?/p>
他點頭，眼神復雜。
那一刻，我看到顧時宴眼中一閃而過的脆弱。這是第一次，我感覺觸到了他堅硬外殼下的柔軟內核。
也許，他并不完全是我以為的那個冷漠無情的商人。
但就在這個念頭浮現(xiàn)時，我又想起書房外聽到的電話內容。
哪個才是真正的他？溫柔記得我生日愿望的男人，還是那個在背后操縱一切的冷酷總裁？
我陷入更深的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