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不清了?”我輕笑一聲,站起身來,走到她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柳姑娘,你記不清不要緊,但我夫君的記性,一向很好,他最恨的,便是有人打著關(guān)心他的旗號,行算計之事,更恨的,是里通外敵,出賣袍澤的叛徒”
我每說一個字,柳如煙的身體就抖得更厲害一分。
我不再看她,轉(zhuǎn)身對皇后福了福身:“皇后娘娘,臣婦有些乏了,想先行告退,今日見了柳姑娘,才知道夫君在外不易,等他回來,我定要好好勸勸他,以后身邊伺候的人,定要仔細(xì)甄別,莫要讓一些記性不好、來路不明的人近了身,免得哪天丟了性命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這番話,幾乎是指著靖王妃的鼻子在罵了。
皇后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眼神復(fù)雜,最后點了點頭:“也好,你身子要緊,回去吧”
我行了禮,在眾人或驚愕、或敬畏、或怨毒的目光中,轉(zhuǎn)身離開了御花園。
走出宮門,坐上將軍府的馬車,我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
我贏了今天的仗,但我也徹底將自己和蕭景淵,推到了靖王王府的對立面。
柳如煙的出現(xiàn),像一把鑰匙,打開了我前世記憶的盲區(qū)。
靖王,顧言,蘇晴,柳如煙……他們是一伙的,上一世,他們聯(lián)手毀了蕭景淵,這一世,他們卷土重來。
馬車一路平穩(wěn)地回了府。
我剛進(jìn)門,就看到蕭景淵站在庭院里,他已經(jīng)換下了練功服,穿著一身玄色常服,身姿挺拔如松。
看到我,他快步迎了上來,握住我冰涼的手,眉頭緊鎖:“怎么手這么涼?宮里有人為難你了?”
我看著他關(guān)切的眼睛,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
“我沒事”我回握住他的手,一字一句,無比清晰地說道:“夫君,我今天在宮里,見到了一個叫柳如煙的女人,她說,去年冬天,曾在大雪夜里,去你遷移到后山的主帳里,為你送過藥”
蕭景淵的瞳孔,猛地一縮,蕭景淵的瞳孔猛地一縮,那雙經(jīng)歷過尸山血海的眼睛里,瞬間迸射出駭人的寒光,他周身的氣場驟然一變,仿佛從一個溫存的丈夫,變回了那個令敵人聞風(fēng)喪膽的鐵血將軍。
“后山主帳?”他一字一頓地重復(fù),聲音低沉得可怕“你確定,她說了這四個字?”
我重重地點了點頭:“千真萬確,她說那晚風(fēng)雪交加,去后山給你送藥,靖王妃也在一旁作證,說她對你照顧有加”
蕭景淵松開了我的手,緩緩踱了兩步,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至極的弧度。
“好,好一個靖王,好一個柳如煙”他冷笑出聲“我軍中竟藏著這樣一條毒蛇,我竟被蒙在鼓里這么久”
我看著他,輕聲問:“那個后山主帳,是假的,對不對?”
蕭景淵轉(zhuǎn)過身,目光灼灼地看著我,眼神里除了殺意,更多的是一種難以言喻的驚異和贊賞。
“念念,你是如何知道的?”他問。
“我猜的”我不能說出重生的秘密,只能將一切歸于推測“靖王妃和柳如煙一唱一和,看似在炫耀她與你的情分,實則處處都在試探,她們越是想證明柳如煙對你無微不至,我就越覺得其中有詐,軍中大事,豈容一個醫(yī)官之女隨意進(jìn)出主帳?我便故意編造了一個細(xì)節(jié)去詐她,沒想到,她真的上當(dāng)了”
蕭景淵走到我面前,伸出骨節(jié)分明的手,輕輕撫過我的發(fā)頂,他的動作很輕,帶著一絲后怕和慶幸。
“你猜得沒錯,那是我放出的假消息,為了引出潛伏在軍中的奸細(xì),那晚,我的主帳根本沒有動過,這件事,除了我身邊的三名親衛(wèi),再無第五人知曉”他頓了頓,眼中的寒意更甚“柳如煙能知道這個假消息,證明給她傳遞消息的人,就在我的核心圈子附近,而她自己,就是那顆最關(guān)鍵的棋子”
上一世的謎團(tuán),在這一刻豁然開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