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笠男那句“不要錢,只要配方”,讓柜臺周圍的空氣瞬間凝固了。
林若涵的瞳孔不易察覺地收縮了一下。
她設(shè)想過無數(shù)種可能:對方可能會開出天價,可能會要求用別的稀缺物資交換,甚至可能會要求入股分紅……但她唯獨沒有想到,對方一開口,就要她這只“金雞”本身!
這已經(jīng)不是單純的生意試探了,這是一種極其老練而歹毒的商業(yè)手段——。釜底抽薪
如果她答應(yīng),那么從今往后,“玉容膏”這塊巨大的蛋糕,就再也與她無關(guān)。對方可以憑借配方,徹底繞開她,建立自己的生產(chǎn)和銷售渠道。她林若涵,辛辛苦苦地營銷、造勢,最終卻只是為他人作嫁衣裳。
如果她不答應(yīng),那么這次接觸就宣告失敗。對方會認為她要么是沒膽量,要么就是個故弄玄虛的騙子,這條好不容易搭上的線,很可能就此斷掉。
林若涵的大腦在飛速運轉(zhuǎn)。她知道,她此刻的每一個反應(yīng),每一個表情,都會被對方盡收眼底,并傳回幕后主使的耳中。
短暫的沉默后,她忽然笑了。
不是冷笑,不是怒笑,而是一種像是聽到了天大笑話般的、忍俊不禁的笑。
“呵呵……哈哈哈……”
她的笑聲清脆而響亮,讓那斗笠男和旁邊假裝整理貨物的盼兒都愣住了。
“閣下,” 林若涵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她指著柜臺上那截小小的參須,對斗笠男說道,“你家主人,是覺得我林若涵看起來很蠢嗎?”
斗笠男的聲音冷了下來:“林掌柜這是何意?”
“何意?” 林若涵收起笑容,臉色瞬間變得冰冷,一股前世身為頂尖霸總的迫人氣場,轟然散開,“就憑這么一截連塞牙縫都不夠的參須,就想換我‘林氏百草堂’的獨門秘方?這是哪門子的生意經(jīng)?你們是在做買賣,還是在打發(fā)叫花子?”
她沒有憤怒地指責對方的貪婪,反而用一種極度輕蔑的姿態(tài),嘲諷對方的“小家子氣”。
這種反應(yīng),完全出乎了斗笠男的預(yù)料。
“你!”
“你什么你?” 林若涵根本不給他說話的機會,她將那截參須推了回去,聲音不大,卻擲地有聲,“回去告訴你家主人!想談生意,可以!拿出誠意來!”
“第一、我要先見貨!我要親眼看到至少十株雪頂參和等量的赤血茸!看不到貨,一切免談!”
“第二、價格好商量,但想用幾根草藥就換走我的秘方,讓他死了這條心!我林若涵的秘方,就是會下金蛋的雞!我可能會賣雞蛋,但絕不可能賣雞!”
“第三、 她頓了頓,目光直視著斗笠男的眼睛,緩緩說道,“告訴他,我林若涵求的是財,不是麻煩。他要是連這點規(guī)矩都不懂,那這生意,不做也罷!”錢貨兩清,各走各路,互不打探
一番話,軟硬兼施,既表現(xiàn)出了對藥材的極度渴望(要十株),又展現(xiàn)了自己精明、強硬、不好惹的商人本色,更關(guān)鍵的是,她主動提出了“互不打探”的規(guī)矩,這恰恰是走私販子最喜歡聽到的。
她成功地將自己塑造成了一個“膽大、貪財、有原則、但不好騙”的純粹商人形象。
斗笠男被她這番搶白震懾住了,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他深深地看了林若涵一眼,收起參須,一言不發(fā)地轉(zhuǎn)身走了。
“娘……”盼兒擔憂地走上前來,“您這樣……他們還會來嗎?”
林若涵看著斗笠男消失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微笑。
“會?!?她篤定地說道,“因為我已經(jīng)讓他們相信,我這里,是他們能找到的,最安全、也是利潤最高的銷贓渠道。”
然而,事情的發(fā)展,卻超出了林若涵的預(yù)料。
一連兩天,對方都毫無音訊,仿佛徹底消失了一般。
就在林若涵都開始懷疑自己的判斷是否出錯時,第三天傍晚,州府商會的周會長,卻突然派人送來了一張請柬,說是要為前幾日的無禮,向林掌柜賠罪。
林若涵看著那張燙金的請柬,眉頭微蹙。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但當她打開請柬,看到宴請的地點時,瞳孔卻驟然收縮。
請柬上寫著:三日后,城南碼頭,‘福運來’貨船,恭候大駕。
而“城南碼頭”,正是蕭景炎的情報中,漕幫“錢爺”控制得最嚴密的地盤!
這封請柬,根本不是來自周會長,而是來自那條真正的大魚!
他不僅來了,還用一種意想不到的方式,直接向她發(fā)出了第二次試探的邀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