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我只是來購物。第二，是誰糾纏誰，我們心里有數(shù)。”
我的平靜，似乎激怒了周子昂。
“你什么意思？”
“沒什么意思。”我笑了笑，繞開他們準備離開，“祝你們，早生貴子，天長地久。”
就像當初在監(jiān)獄里，祝福他們一樣。
只是這一次，我臉上帶著笑。
發(fā)自內(nèi)心的，看小丑表演的笑。
我以為，林浩的事，就這么過去了。
沒想到三天后，我媽直接找到了工作室。
她是怎么找到這里的，我不知道。
她闖進來的時候，我正在修復一幅古畫，差點被她驚得手一抖，毀了整幅畫。
秦老當場發(fā)了火。
“誰讓你進來的！不知道這里是閑人免進嗎？出去！”
我媽被他吼得一愣，看到我之后，立刻像找到了主心骨，撲過來抓住我的手。
“小晚！你終于肯見媽了！你快救救你弟弟吧！”
她頭發(fā)凌亂，滿臉淚痕，看起來蒼老了很多。
我抽出自己的手，把她帶到外面的會客室。
“我說了，我沒錢?！?/p>
“你有！你肯定有！”她死死地盯著我，“那天子昂和倩倩都看到了，你在逛奢侈品店！你身上穿的，都是名牌！江晚，你是不是在外面做了什么見不得人的事？”
她懷疑我。
懷疑她的女兒，用不正當?shù)氖侄钨嶅X。
在她心里，我永遠是那個卑微、無能、只能依附于男人的江晚。
我不可能靠自己，過上好的生活。
“這跟您沒關系?！蔽叶似鹨槐旁谒媲?，“我還有工作，您請回吧?！?/p>
“我不走！”她一屁股坐在沙發(fā)上，開始撒潑，“你今天不給你弟弟拿錢，我就不走了！我就住在這里！我看你怎么跟你的同事老板交代！”
她開始大聲哭嚎，控訴我的不孝，我的冷血。
把這三年來她為我“擔驚受怕”的戲碼，演了個遍。
工作室的其他人，都投來異樣的目光。
秦老皺著眉走出來，剛想說什么，我對他搖了搖頭。
家丑，不愿外揚。
我把我媽拉到洋房外的小花園。
“三十萬，我沒有?！蔽铱粗?，“但我可以給你指條路?！?/p>
她立刻停止了哭嚎，眼睛一亮：“什么路？”
“去找林浩的女朋友，林倩倩。”我說，“周子昂馬上就要拿到周氏百分之五的股份了，別說三十萬，三百萬對他們來說，也是九牛一毛?！?/p>
我媽的臉色變了。
“那怎么行！倩倩還不知道你弟弟坐過牢……不對，是你……總之，她要是知道林浩打架被抓，肯定會嫌棄他的！”
原來是這樣。
林浩在她未來兒媳婦面前，還是個完美無缺的好青年。
而我，就是那個用來墊背的，見不得光的污點。
“那是你們的事?！蔽依淅涞卣f，“路我已經(jīng)指給你了，走不走，隨你?！?/p>
說完，我轉(zhuǎn)身就走。
她在我身后尖叫：“江晚！你給我站??！你這個白眼狼！我白養(yǎng)你這么多年了！”
我沒有停下腳步。
回到工作室，秦老什么也沒問，只是遞給我一杯熱茶。
“家里的事處理不好，手上的活也干不好。給你放半天假。”
我感激地點了點頭。
下午，我換掉了手機卡。
那個他們唯一能聯(lián)系到我的號碼，從今往后，成了空號。
晚上，周聿安給我打電話，用的是工作室的座機。
“你媽去公司找我了?！彼穆曇袈牪怀銮榫w。
“抱歉，給您添麻煩了?！?/p>
“我沒見她。”他說，“但她在大堂鬧了一下午，說我不認親，說周子昂拋棄糟糠。很難看。”
我可以想象到那個畫面。
“然后呢？”
“我讓保安把她請出去了。”周聿安頓了頓，“她拿不出錢，林浩今天下午，已經(jīng)被正式拘留了。故意傷人，至少要判半年?！?/p>
半年。
不多，但足夠在他的人生履歷上，留下抹不去的一筆。
我拿著電話，沉默了很久。
沒有想象中的快意，也沒有一絲一毫的同情。
只是覺得，很荒謬。
“江晚，”周聿安的聲音很低，“你做得對?！?/p>
這是第一次，有人肯定我的選擇。
不是指責我的冷血，而是告訴我，我做得對。
我握緊電話，低聲說了句：“謝謝?！?/p>
掛了電話，我看著窗外的萬家燈火，突然覺得，那些不堪的過去，好像真的離我遠去了。
這個城市很大。
沒有了他們，我反而找到了自己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