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我要死了,睜眼我卻成了施暴者。我笑著對公婆說:“不聽話就往死里打。
”警笛聲中,我淡定換回身體,看著老公因故意殺人被判死刑。
---視野里一片模糊的血紅,我眨了眨眼,黏膩的液體糊住了睫毛。是血。我自己的血。
男人惡毒的咒罵仿佛隔著一堵厚厚的墻,聽不真切。宋堯今天似乎格外暴躁,
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兇狠。因為白天我試圖向社區(qū)婦女主任求助,被他撞見了。
我記得他當時拉著著我的胳膊把我拖上車,臉上掛著假笑,
對著婦女主任說:“我們夫妻間的小打小鬧,不勞您費心”。回到家里,
聲響起:“……賤人……還敢往外跑……看我不打死你……”斷斷續(xù)續(xù)的字眼鉆進我的耳朵,
伴隨著拳頭落在身體上的悶響。我已經(jīng)分不清那是打在我身上的哪個部位,我全身早已麻木,
只剩下一片混沌的痛楚。宋堯猛地站起身,他拽住我的手臂,粗暴地將我往后推,
后腰重重地撞在冰冷的餐桌邊緣,一聲悶響,桌上的碗碟嘩啦作響。腰部劇痛感傳來,
緊接著幾個巴掌狠狠的扇過來,臉頰上傳來火辣辣的痛感,嘴里也冒出腥甜的味道。
但我知道這遠遠沒有結束。宋堯暴怒地抓起地上的玻璃杯,狠狠扔在我頭上。
玻璃碎片炸了一地,額頭也流下溫熱的液體?!澳闼麐尩倪€敢去外面亂說?”他咆哮著,
又抄起墻角的雨傘,沒頭沒腦地抽下來。我被打翻在地,動彈不得,
連蜷縮起來的力氣都沒有。我的視線越來越模糊,只能依稀看到沙發(fā)上那兩個熟悉的身影,
我的公婆,宋國棟和李金花。他們冷眼看著,絲毫不理會我被打得頭破血流,
安穩(wěn)地坐在沙發(fā)上看著電視。婆婆甚至還抓了把瓜子,慢條斯理地嗑著,吐出殼來。
公公則翻著報紙,偶爾抬眼瞥一下,又很快收回目光,仿佛只是在看一場無趣的電視劇。
這種日子已經(jīng)成為了常態(tài)。我和宋堯大學戀愛,結婚,在外人眼里,我們是無比幸福的一對。
可在結婚后一切都變了,事業(yè)的不順心,讓宋堯開始頻繁酗酒,喝醉的宋堯就像是變了個人,
開始喜怒無常,從最初喝醉對我推推搡搡,再到后來,仿佛加注在我身上的疼痛,
讓他莫名興奮。結婚三年,我被家暴三年。從最初的推搡到現(xiàn)在的往死里打。
然而公婆永遠是冷眼旁觀,甚至有時候還會煽風點火?!芭瞬宦犜捑偷么?,打服了就好了。
”這是公公常掛在嘴邊的話。婆婆則總是挑剔我:“菜咸了淡了,地擦得不干凈,
衣服沒熨平整...”任何一點小事都能成為宋堯施暴的借口。我不是沒有嘗試過求助。
警察來了說是家務事,調(diào)解兩句就走;回娘家,父母勸我忍忍,“男人都有脾氣,
你順著他點”;找婦聯(lián),她們同情卻無力,說沒有實質(zhì)證據(jù)很難介入。所有人都說這是家事,
勸我忍忍。也許,就這樣死了也好。意識開始渙散,疼痛感逐漸遠離,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輕飄飄的感覺,仿佛靈魂正在慢慢脫離這具破敗的身體。
就在我以為我馬上就要死了的時候,一個冰冷、毫無情緒起伏的機械音,
我腦海深處響起:【檢測到強烈求生意志與復仇欲望】【靈魂互換系統(tǒng)綁定中】【綁定成功。
目標:宋堯?!渴裁??我來不及思考,一股無法形容的巨大撕扯力猛地攫住了我!
靈魂被硬生生從軀殼里剝離出來。短暫的黑暗過后,一切驟然停止。我猛地吸進一口氣。
奇怪,沒有預料中的劇痛,反而充斥著一股陌生的、充沛的、屬于男性的力量感。手掌寬厚,
指節(jié)粗大,手臂肌肉結實。我低下頭。映入眼簾的是一件深灰色的男士羊絨衫,
和一條筆挺的黑色西褲。我僵硬地抬起頭??蛷d璀璨的水晶吊燈有些刺眼。我瞇了瞇眼,
視線越過茶幾,看向幾步之外的地面。地板上,蜷縮著一個女人。那么瘦弱,那么熟悉。
女人長發(fā)散亂,黏在蒼白的臉側和額頭的傷口上,身體微微抽搐著,
發(fā)出極其微弱、痛苦的呻吟。額角的傷口還在汩汩冒血,在地板上聚成一小灘暗紅。
那是我的身體。還在呻吟,聲音細若游絲,充滿了痛苦。婆婆端著杯水過來遞給我:“堯堯,
消消氣就行了,真打壞了還得送醫(yī)院,麻煩。
”她的語氣輕松得仿佛在討論天氣:“醫(yī)藥費不便宜,還得讓人說閑話。”話說到一半,
她瞥了眼地上的人,皺了皺眉,“嘖,又弄這么臟,地毯不好洗的。明天讓她自己洗干凈。
”公公也背著手踱步過來,看了一眼:“沒個輕重!跟你說了打人不打臉,
被別人看見怎么辦?”公公嘆了口氣,卻不是出于同情,
“上次社區(qū)王主任就問我她臉上怎么有傷,我好不容易才糊弄過去?!蔽?,成了宋堯,
呆愣了幾秒鐘,震驚之余,更多的是報仇的決心。這就是那個系統(tǒng)的能力嗎?
靈魂互換...所以現(xiàn)在,在宋堯身體里的是我,
而在我的身體里的是...地上的人忽然掙扎了一下,抬起頭來。
那雙眼睛里充滿了震驚、恐懼和難以置信。宋堯。他在我的身體里。他張開嘴,
似乎想說什么,但只能發(fā)出嗬嗬的氣音,我的喉嚨剛才被宋堯掐得太狠,已經(jīng)說不出話了。
婆婆注意到了地上的動靜,嫌棄地撇撇嘴:“看什么看?還沒挨夠打是不是?”她轉向我,
語氣立刻變得關切,“堯堯,手打疼了吧?媽給你拿點藥油擦擦?”我坐在沙發(fā)上,
緩緩向后靠去,模仿著宋堯平日發(fā)泄完暴力后那種慵懶又帶著一絲饜足的姿態(tài)?!安挥?。
”我說,聲音出口是宋堯那低沉而富有磁性的男聲,讓我自己都吃了一驚。
我刻意帶上了一絲宋堯發(fā)泄后會有的興奮笑意,“打壞了就打壞了。不聽話的賤貨,
打死也是活該。”這些話脫口而出,流暢得可怕。我曾無數(shù)次聽宋堯說過類似的話,
如今從我口中說出,帶著一種復仇快感。我抬起下巴,點了點地上的人,對公婆說道:“爸,
媽,把她弄到客房去??粗偷K眼?!惫珨Q著眉,但還是上前一步,
嫌棄地抓住宋堯的一條胳膊,粗暴地往起拽。地上的宋堯被拉扯,發(fā)出一聲更加痛苦的嗚咽,
他似乎才反應過來,激動地掙扎起來,用盡全身力氣嘶喊:“爸媽!我是宋堯啊!
我是你們的兒子宋堯!那個身體里的才是連枝!”聲音嘶啞難聽,幾乎不成調(diào)。
婆婆愣了一下,隨即嗤笑出聲:“喲,這是打傻了吧?開始說胡話了?”她轉頭看我,
帶著討好的笑,“堯堯,你看這...”我冷笑一聲,站起身走到宋堯的面前,
居高臨下地俯視著。真有趣啊,宋堯。你現(xiàn)在知道我每次挨打時是什么感覺了嗎?
知道絕望是什么滋味了嗎?我蹲下身,撥開宋堯臉上的亂發(fā),露出底下青紫交加的傷痕。
“瘋了也好,”我輕聲道,聲音只有我們兩人能聽到,“瘋了就安分了?!彼螆虻纱笱劬?,
眼神里充滿了驚恐和難以置信。然后我站起身,回頭對公婆說:“媽,
以后你和我爸多教教她規(guī)矩,不用等我動手。打死了正好,省得占著地方不下蛋,
我再給你們?nèi)€能生孫子的回來。”婆婆忙不迭地應聲:“早就該這么治她了!
整天哭喪個臉,看著就晦氣!”她眼珠轉了轉,壓低聲音,“不過堯堯啊,
真要出了人命也不好辦...”“怕什么?”我模仿著宋堯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腔調(diào),
“一個瘋婆子,自己撞墻死了,誰能說什么?”公公沉吟片刻,居然點了點頭:“這倒也是。
精神不正常的人,出什么意外都正常?!蔽沂栈厥洲D身走出了客房,門在身后輕輕關上。
我能聽到里面?zhèn)鱽韷阂值膯柩事暫凸诺暮浅饴暋W叩娇蛷d的落地窗前,
看著玻璃上倒映出的、屬于宋堯的挺拔身影。窗外是城市的萬家燈火,璀璨,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