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霆深,我同意離婚。"
林晚音放下手中的咖啡杯,語氣平靜得像在討論今天的天氣。
我愣住了,手里的離婚協(xié)議書差點掉在地上。這不對,這絕對不對。按照我的計劃,她應該哭鬧、求饒,或者至少問我為什么要離婚。
可她居然這么平靜?
"晚音,你是不是沒聽清楚?我說的是離婚,不是分居。"我重復了一遍,試圖從她臉上看出一絲慌張。
林晚音卻笑了,那種我從未見過的釋然笑容。
"我聽得很清楚。八年了,我等這句話等了八年。"她從包里掏出一支金筆,"我現(xiàn)在就簽字,什么時候去民政局?"
這一刻,我感覺整個世界都顛倒了。
明明是我提出的離婚,為什么現(xiàn)在慌張的是我?明明是我要擺脫這段婚姻,為什么看到她如此淡定,我心里反而涌起一股說不出的恐慌?
"你不問問為什么?"我死死盯著她的眼睛。
"還需要問嗎?"林晚音提筆就要簽字,"八年來,你為蘇清雅花了多少錢,為她兒子豆豆花了多少心思,我都看在眼里。"
"現(xiàn)在她離婚了,你終于可以光明正大地在一起,我何必做那個可憐的怨婦?"
她的聲音依然很平靜,平靜到讓人發(fā)毛。
我張了張嘴,想要解釋什么,卻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無話可說。
是的,蘇清雅是我的白月光,是我大學時期的初戀。三年前她帶著兒子回國,前夫在車禍中去世,她一個人撫養(yǎng)孩子很不容易。我只是出于人道主義幫助她們母子,這有什么錯?
可為什么現(xiàn)在林晚音這么配合,我反而覺得心里空落落的?
"那個...財產(chǎn)分割的事情..."我試圖轉(zhuǎn)移話題。
"按照協(xié)議書上寫的來就行。"林晚音頭也沒抬,"房子給你,車給你,公司股份我也不要。"
這更不對了。
林晚音是知名的室內(nèi)設計師,她的設計公司"晚音設計"在業(yè)內(nèi)赫赫有名,年收入上千萬。她怎么可能這么輕易就放棄這些?
"晚音,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公司的事情我們可以..."
"想法?"她終于抬起頭看著我,眼中閃過一絲我看不懂的光芒,"我能有什么想法?我只是覺得,既然要離婚,就離個干凈。"
"你和蘇清雅的愛情這么偉大,我怎么好意思拖后腿?"
說完,她刷刷幾下簽完了字,將協(xié)議書推回給我。
"明天上午十點,民政局見。記得帶戶口本。"
說完,她拿起包就要離開。
"等等!"我下意識地伸手拉住她的手腕。
她的手腕很細,以前我總是喜歡握在手心里。可現(xiàn)在,我感覺到她微微的掙扎,還有一種說不出的陌生感。
"還有事?"她回過頭,眉頭微蹙。
我突然想起,已經(jīng)很久很久沒有仔細看過她了。她還是那么美,精致的五官,優(yōu)雅的氣質(zhì),只是眼中少了什么...是的,少了對我的依戀和愛意。
"沒...沒事。"我慢慢松開手。
她點點頭,轉(zhuǎn)身離開了咖啡廳。
我坐在原位,手里拿著那份簽好的離婚協(xié)議書,心情復雜到了極點。
明明一切都在按照我的計劃進行,為什么我一點都不覺得開心?
手機響了,是蘇清雅打來的。
"霆深,怎么樣了?她同意了嗎?"
"同意了。"我機械地回答。
"太好了!明天辦完手續(xù),我們就可以..."
我掛斷了電話。
不知道為什么,此刻我一點都不想聽到蘇清雅興奮的聲音。
腦海中反復回放著剛才林晚音的表情和話語。她為什么這么平靜?為什么看起來不但不難過,反而有種解脫的感覺?
更奇怪的是,她居然說等了八年?
等什么?等離婚?
這根本不可能。八年來,雖然我們的婚姻確實有些問題,但她從來沒有提過離婚。相反,她一直在努力維持著這段婚姻,即使我因為蘇清雅的事情和她爭吵,她也從未說過要分開。
那她剛才說的話是什么意思?
我重新拿起協(xié)議書仔細看了一遍,突然發(fā)現(xiàn)了一個細節(jié)。
財產(chǎn)分割一欄中,林晚音確實放棄了房產(chǎn)、車輛和我公司的股份,但是...她的設計公司股份轉(zhuǎn)讓給了誰?
協(xié)議書上沒有寫。
我急忙翻到最后一頁,在附加條款中找到了答案。
"甲方林晚音名下的晚音設計工作室及相關(guān)資產(chǎn),由甲方全權(quán)處置。"
什么叫全權(quán)處置?
我拿出手機,撥通了我律師朋友王磊的電話。
"老王,幫我看個合同..."
十分鐘后,王磊給我回了電話,語氣有些古怪。
"霆深,這份協(xié)議書有問題。"
"什么問題?"
"你老婆很聰明。看似她什么都不要,實際上她保留了最值錢的資產(chǎn)。你知道晚音設計現(xiàn)在的估值嗎?"
我心里咯噔一下:"多少?"
"保守估計八千萬,如果要上市,估值起碼翻一倍。"
王磊的話如同晴天霹靂。
八千萬?林晚音的公司竟然值八千萬?
"不止如此,"王磊繼續(xù)說道,"我剛才查了一下,就在今天下午,有消息說晚音設計即將被國際知名的德爾菲集團收購,收購價格是十二億。"
我的手機差點掉在地上。
十二億?
"霆深,你還在嗎?"王磊的聲音從話筒里傳來。
"在...在。"我勉強穩(wěn)住聲音,"你確定這個消息?"
"千真萬確。德爾菲集團的中國區(qū)總裁就是我的客戶,消息絕對可靠。"
掛斷電話,我坐在咖啡廳里,久久無法回神。
原來,林晚音不是什么都不要,而是要拿走最值錢的東西。
十二億...那個我一直以為只會在家里做賢妻良母的女人,竟然悄無聲息地積累了如此龐大的財富。
而我,即將凈身出戶的人,竟然是我自己。
手機再次響起,還是蘇清雅。
"霆深,你怎么掛我電話?豆豆還等著你去給他講故事呢。"
我看著協(xié)議書,突然覺得蘇清雅的聲音刺耳得讓人想要逃離。
八年來,我為了蘇清雅母子花了多少錢?買房、買車、孩子的教育費、生活費...粗略算下來,至少也有五六百萬。
而現(xiàn)在,我即將失去的,是十二億。
"我今晚有事,不過去了。"我低聲說道。
"什么事比豆豆重要?霆深,你不會是因為要離婚了就開始嫌棄我們了吧?"
蘇清雅的語氣里帶著試探和不安。
我閉上眼睛,腦海中不斷浮現(xiàn)林晚音剛才簽字時的平靜表情。
那種平靜,現(xiàn)在看來更像是一種勝利者的從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