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乖結(jié)婚生子，被人照顧，占盡便宜。什么？你不想要這種便宜？
那你就是不知好歹、不識抬舉、不孝至極！“就是因為讓你過得太好，你才不肯結(jié)婚！
要是沒吃沒穿，你早就嫁了！”當我媽因為我不結(jié)婚而聲淚俱下地控訴時，我才明白。
她恨不得我立刻失業(yè)、破產(chǎn)、流落街頭。這樣，
我就會跪著感謝任何一個肯“收留”我的男人。1盤子里的清蒸魚被母親翻來翻去，
她挑出最肥的魚肉往我碗里夾：“多吃點，補補腦子。
你張阿姨說下周要帶你見的那個小伙子，人家在國企上班，工資穩(wěn)定，你可得好好表現(xiàn)。
”我盯著碗里堆得像小山的魚肉，喉嚨發(fā)緊。這句話我已經(jīng)聽了不下十遍。
從上個月張阿姨第一次提起到現(xiàn)在，母親的每頓飯都繞不開“結(jié)婚”、“相親”這兩個詞。
我深吸一口氣，把筷子往桌上輕輕一放，聲音細得像蚊子叫，卻帶著孤注一擲的勇氣：“媽，
我……我不想去見。還有，我想跟你說，我暫時不想結(jié)婚?！痹捯魟偮?，
母親夾魚的動作猛地頓住。她沒像往常那樣立刻拔高聲音罵我“不懂事”，
反而慢慢放下筷子，雙手交疊放在桌上。她的眼神一點點沉下去，那不是憤怒，
是一種沉甸甸的、幾乎要把人壓垮的失望。我不敢再看她。忽然，
我聽到她說：“早知道你現(xiàn)在這樣，當初就該把你留在鄉(xiāng)下奶奶家?！蔽毅蹲×恕?/p>
腦子里有些“嗡嗡”聲。卻蓋不住母親接下來的話：“留在鄉(xiāng)下多好啊，沒書讀，沒好事做，
到了年紀就找個莊稼漢嫁了，早早生幾個娃娃，在家洗衣做飯。我也省心，
不用天天為你操心婚事，不用被鄰居說‘你家女兒這么大了還不結(jié)婚’，不用……”“媽！
”我猛地打斷她，心臟疼得厲害，讓我喘不過氣。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些話又冷又硬，
直接扎進我心里。留在鄉(xiāng)下？沒書讀？早早嫁人？這是我親媽會說的話嗎？我從小努力讀書，
考上重點高中，又考上城里的大學，就是為了能離開那個封閉的小山村，
能有自己選擇生活的權利。可現(xiàn)在，她竟然說，早知道該把我留在那里？我盯著母親的臉，
她的眼神里沒有絲毫玩笑的意思，只有深深的遺憾。我突然覺得無比荒誕，
仿佛眼前的人不是生我養(yǎng)我的母親。不，如果是陌生人，就更沒資格對我的人生指手畫腳了。
我張了張嘴，想問“你是我媽嗎”，
話到嘴邊卻變成了顫抖的嗚咽：“你怎么能這么說……我是你女兒啊。
”母親沒理會我的眼淚，反而從抽屜里拿出紙巾，開始抹眼角。她的肩膀微微聳動，
哭聲越來越大，不是嚎啕大哭，是那種帶著悔恨的、斷斷續(xù)續(xù)的抽泣：“都怪我，
都怪我當初非要把你接來城里讀書，非要讓你過好日子。你看看你現(xiàn)在，住樓房，
有穩(wěn)定工作，吃穿不愁，就是因為過得太好了，才這么挑三揀四，才不想結(jié)婚！
你要是還在鄉(xiāng)下，哪有資格說‘不想結(jié)婚’？早就被你奶奶押著拜堂了！
”“過得太好才不結(jié)婚？”我重復著這句話，腦子嗡嗡作響。這是什么荒謬的邏輯？
難道過得好就必須結(jié)婚嗎？難道我努力奮斗換來的好日子，
最后只能成為被指責“不想結(jié)婚”的理由？我看著母親哭得通紅的眼睛，
心里第一次涌起強烈的質(zhì)疑。她愛的到底是我，
還是那個能按她的路線結(jié)婚生子、給她長面子的“女兒”？她還在哭，
嘴里不停念叨著“都怪我”、“早知道不接你來了”。而我坐在椅子上，渾身冰涼。
2那天之后，母親對我的態(tài)度變得更加緊張。每天早上我睜開眼，手機就震個不停。
點開一看，全是母親發(fā)來的鏈接，標題一個比一個刺眼?！?5歲未婚女人獨居，
深夜發(fā)燒無人管，悔不當初》《女人最大的失?。耗贻p時挑三揀四，
老了無依無靠》我盯著屏幕，新的窒息感又涌了上來。她堅信我是被“網(wǎng)上歪理”洗了腦，
開始嚴格監(jiān)控我的生活。我下班回家，她會“無意”中拿起我的手機，
翻看著我的微信聊天記錄；我用電腦時，她會以送水果為由，站在旁邊盯著屏幕，
問我在看什么；甚至我跟朋友出去吃飯，
她都會反復追問是男是女、在哪里見面、聊了些什么。有一次，
我在網(wǎng)上看女性獨立相關的文章。母親湊過來一看，瞬間發(fā)了火。她一把搶過我的手機，
狠狠摔在沙發(fā)上：“我讓你少看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你看看你現(xiàn)在，滿腦子都是這些歪理，
連正常的人生都不想過了！從今天起，你少玩手機少上網(wǎng)，多跟那些結(jié)婚生子的朋友聊聊，
學學人家怎么過日子！”我看著摔在沙發(fā)上的手機，屏幕亮了又暗，
心里像被什么東西堵住了，喘不過氣。她用“為我好”的名義，編織了一張密不透風的網(wǎng)，
把我牢牢困在里面?；孟肱c現(xiàn)實的割裂越來越深。而我，仿佛被困在這割裂的縫隙里，
動彈不得。3有一天早上，我洗漱完走到客廳，母親正坐在沙發(fā)上剝橘子。見我出來，
她立刻把手機遞過來：“你看看這個，人家姑娘跟你一樣，以前也說不想結(jié)婚?，F(xiàn)在38了，
天天在家哭，說要是早點嫁人就好了?！蔽覜]接手機，轉(zhuǎn)身想進房間，
她又追上來：“你別急著走啊，我還不是為你好？等我和你爸走了，誰管你？”“媽，
婚姻不是避難所，一個人也能過得好?！蔽疑钗豢跉?，試圖跟她講道理，“我現(xiàn)在有工作，
能養(yǎng)活自己，為什么非要結(jié)婚？”“養(yǎng)活自己就行了？”母親的聲音陡然拔高，
橘子皮扔在茶幾上，“女人這輩子，不結(jié)婚生子就是不完整的！你看隔壁王阿姨家女兒，
嫁了個做生意的，現(xiàn)在住大別墅，天天給王阿姨買金鐲子。你再看看你，天天就知道上班，
連個對象都沒有，我出去跟人聊天都抬不起頭！”我攥緊了衣角，心里又煩又澀。
她永遠只看得見別人的婚姻光鮮，卻看不見那些爭吵、冷戰(zhàn)，更看不見我想要的自由。
可沒等我反駁，她又軟下語氣，拉著我的手嘆氣道：“冉冉啊，媽都是為你好，
媽吃過的鹽比你吃過的米還多，不會害你的。你現(xiàn)在不聽勸，以后后悔就晚了。
”“可這是我的人生，我想自己選……”我的聲音越來越小，因為我已經(jīng)預料到，
她聽到我這句話會有什么樣的反應。果不其然?！澳愕娜松?？”母親猛地甩開我的手，
眼神里滿是失望，“我把你養(yǎng)這么大，供你讀書，給你買房，現(xiàn)在你跟我說這是你的人生？
你太讓我寒心了！早知道你這么不識好歹，我當初就不該……”“媽！
”我終于忍不住打斷她，聲音里帶著一絲不耐煩，“能不能別總提以前？我知道你辛苦，
可我真的不想因為結(jié)婚而結(jié)婚！”這話剛說完，母親的臉色突然變了。她捂著胸口，
身子晃了晃，眉頭擰成一團，呼吸也變得急促：“你……你怎么跟我說話呢？
我的心……我的心口好疼……” 說著，她就往沙發(fā)上倒，手還緊緊抓著我的胳膊。
我瞬間慌了，所有的煩躁和不滿都被恐慌取代。我扶著她，聲音都在發(fā)抖：“媽！你怎么樣？
我這就帶你去醫(yī)院！”“不用……不用去醫(yī)院……”母親靠在我懷里，聲音微弱，
眼淚卻流了下來，“我就是氣的……氣你不懂事……氣我自己沒教好你……”我抱著她，
愧疚感襲上心頭，直接將我淹沒。剛才那點不耐煩，此刻全變成了后悔。我拍著她的背，
一遍遍地道歉：“媽，對不起，我錯了，我不該跟你頂嘴，你別生氣了好不好？
你說什么我都聽你的，下周我去見張阿姨介紹的人，我好好跟人家聊，
你別生氣了……”母親的呼吸漸漸平穩(wěn)下來。她抬手擦了擦我的眼淚，
語氣又軟又委屈：“媽不是要逼你，就是怕你以后受委屈。你要是好好的，媽怎么會生氣呢？
”我點點頭，緊緊咬著嘴唇，不讓自己哭出聲?？蛷d里靜得只剩下母親的呼吸聲，
窗外的陽光明明很暖，我卻覺得渾身發(fā)冷。我看著懷里的母親，
心里只有一個念頭：是不是我真的錯了？是不是我真的太不識好歹，才讓她這么傷心？
那天晚上，我把母親發(fā)來的文章都看了一遍，越看越心慌。我開始懷疑自己，
是不是真的像文章里說的那樣，老了會孤獨終老？是不是真的該聽母親的話，找個人結(jié)婚，
才算“正?！钡娜松?？3周末的早餐桌上，米粥冒著熱氣，母親卻沒動筷子。
她像是在推銷什么珍稀商品對我說著：“冉冉，你跟張阿姨介紹的小伙子見了面，
要是覺得合適，咱們就先定下來。等結(jié)了婚，他在國企上班穩(wěn)定，你下班回家就能吃現(xiàn)成的，
他肯定會寵你，不讓你干家務。公婆那邊，你嘴甜點兒，他們肯定喜歡你，
到時候幫你帶孩子，你既不用辭職，又有人分擔壓力，多好??！”我握著勺子的手頓在半空。
我答應了她去相親，可我什么時候說過要和那男人結(jié)婚？明明連第一步都還沒踏出去，
她就已經(jīng)想好了往后的十步、百步。更何況，她描繪的這幅 幸福圖景，
在我聽來簡直是天方夜譚。憑什么，她覺得什么好事都會掉到我頭上呢？
我強壓著翻涌的情緒，盡量平靜地說：“媽，你說的這些都是想象。哪有那么多‘肯定’？
他要是不寵我呢？公婆要是刁難我呢？到時候我不僅要上班，還要帶孩子、干家務，
那不是去找個地方當免費保姆嗎？”“你怎么說話呢？”母親的臉瞬間沉了下來，
手里的筷子“啪”地拍在桌上，“什么叫免費保姆？女人結(jié)婚不就是這樣嗎？
有人給你遮風擋雨，有人給你錢花，有人陪你到老，這是占便宜的事兒！你怎么總往壞處想？
”我看著她理直氣壯的樣子，一股憤怒猛地沖上心頭：“占便宜？媽，你看看隔壁李姐，
她結(jié)婚后又上班又帶孩子，她老公天天在家打游戲，公婆還嫌她生不出兒子，這叫占便宜嗎？
你看看我同事小吳，結(jié)婚三年，為了照顧家庭辭了職，現(xiàn)在伸手要錢都要看老公臉色，
這叫占便宜嗎？”“那是她們命不好！”母親打斷我，語氣里滿是不屑，“你跟她們不一樣，
你嫁的是國企員工，人家素質(zhì)高，家庭條件好，肯定不會這樣！我跟你說，
你就是被網(wǎng)上那些歪理洗腦了，總覺得婚姻是墳墓，其實那都是過得不好的人在抱怨。
”“我不是被洗腦?！蔽医K于忍不住提高了聲音，眼眶漲得發(fā)疼，“那是現(xiàn)實！
婚姻不是童話，不是你想怎么樣就怎么樣。我想要的是兩個人互相尊重、互相分擔，
而不是我單方面付出，去當別人的附屬品！”母親看著我，眼神里充滿了失望和不解，
像是在看一個不可理喻的陌生人：“我怎么跟你說不明白呢？女人這輩子，找個好男人嫁了，
有個安穩(wěn)的家，比什么都強。你現(xiàn)在年輕，覺得自己能行，等你老了，
身邊連個端水的人都沒有，你就知道后悔了！”我張了張嘴，想再說些什么，
可看著她固執(zhí)的眼神，突然覺得無比悲哀。她活了大半輩子，
竟真的覺得女人結(jié)婚是“占便宜”，竟真的把依附男人當成“安穩(wěn)”。
我們之間隔著一道看不見的鴻溝，我說的現(xiàn)實，她聽不進去；她說的幻想，我無法認同。
再多的解釋，都像是對牛彈琴，只剩下滿心的無力。4和母親大吵一架后，
我又像個縮頭烏龜一樣，放棄了相親。原本就只是打算去見一面，敷衍了事?？晌野l(fā)現(xiàn)，
她竟然已經(jīng)替我規(guī)劃好了將來，不是將來的三年五載，而是一生。
我接受不了一眼能夠望到頭的日子，所以，我私下和張阿姨說?！叭?，我就先不見了。
”張阿姨轉(zhuǎn)頭就和我媽說了這事兒。這一下，就捅了馬蜂窩了?！澳阈r候多聽話啊，
我說什么你就聽什么。”“你現(xiàn)在是翅膀硬了，我說什么都沒用了是吧？
”“你之前答應過我會去的，現(xiàn)在怎么能夠出爾反爾呢？”我窩在房間里，
耳朵里全是她的念叨，像蒼蠅一樣嗡嗡作響?！拔也蝗ァ！蔽覑灺曊f著，
聲音里滿是疲憊的抗拒。“你要是不去，媽今天就不吃飯了?！蹦赣H的聲音突然拔高，
伴隨著椅子拖動的刺耳聲響，“我養(yǎng)你這么大，就求你這么一件事，你都不肯答應？
你是不是想讓我死不瞑目？”我猛地拉開房門，看著她坐在沙發(fā)上，眼睛紅紅的，
一副隨時要哭出來的樣子。心里的最后一道防線瞬間崩塌了。我知道，我又輸了?！昂?，
我去。”這三個字像石子一樣砸在地上，沉悶又無力，“我去見一面，但成不成我不能保證。
”話音剛落，母親的眼淚瞬間收了回去，臉上的陰霾一掃而空，甚至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她快步走過來，拉著我的手，語氣溫柔得能掐出水：“媽就知道你最懂事！快，
我給你找了條新裙子，你穿上肯定好看。我再給你化個淡妝，保證那小伙子第一眼就喜歡你。
”她拉著我進了臥室，翻箱倒柜地找衣服，嘴里還不停地念叨著見面時該說什么、該做什么。
我看著鏡子里她忙碌的身影，心里竟泛起一絲短暫的安慰。原來只要我順從，
就能得到她的溫柔?？蛇@安慰很快就被屈辱感取代，我像個提線木偶，任由她擺弄，
連反抗的力氣都沒有。“真好看?！蹦赣H滿意地看著打扮好的我，拍了拍我的肩膀，“去吧，
媽在家等你好消息?！弊叱黾议T，晚風一吹，我才清醒過來。
看著自己身上這條不合時宜的蕾絲裙，心里涌起一股強烈的自我厭惡。我怎么這么窩囊？
連自己的人生都做不了主，為了母親的笑容，就要委屈自己去見一個陌生男人。
我甚至開始懷疑，我是不是真的像她所說的那樣，離了婚姻就活不下去？
5相親的地方約在一家西餐廳。我剛坐下沒多久，一個穿格子襯衫的男人就走了過來。
他徑直坐在我對面，連自我介紹都省了，直接開門見山：“我叫王磊，
張阿姨應該跟你說了我的情況。我年薪十五萬，有套八十平的房子，貸款還剩十年。
我希望結(jié)婚后，你能盡快辭職在家備孕，畢竟我媽想早點抱孫子。還有，
你的工資以后要交給我保管，我來負責家里的開銷，這樣比較穩(wěn)妥。
”我手里的刀叉頓在半空，驚得說不出話來。這哪里是相親，分明是在談交易。
而且還是讓我賠本的買賣。我強壓著心里的火氣，敷衍地笑了笑：“我目前沒有辭職的打算，
而且我覺得夫妻之間財務應該獨立?！薄蔼毩ⅲ俊蓖趵诎櫰鹈迹Z氣里滿是不屑，
“女人管錢哪有男人靠譜？再說了，你結(jié)婚后主要任務就是照顧家庭，賺那點錢也沒什么用。
我跟你說，我媽說了，女人要是太強勢，婚姻就不會幸福。你要是想跟我結(jié)婚，
就得聽我的安排?！蔽铱粗┵┒劦臉幼樱挥X得無比荒誕。
這不就是母親嘴里的“好男人”嗎？自私、算計，
把女人當成傳宗接代的工具、打理家務的保姆。我硬著頭皮聽他說，時不時點點頭，
心里卻已經(jīng)把他拉黑了一萬次。終于熬到相親結(jié)束，王磊還想送我回家，
我找了個借口拒絕了。坐在回家的公交車上，看著窗外的夜景，
心里的委屈和憤怒像潮水一樣涌上來。我掏出手機，想給朋友發(fā)消息吐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