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個天才繼妹,姜晚星。我們是云泥之別,我是蠢笨的姐姐,她是家族的驕傲。
在她代表全校發(fā)言的升旗儀式上,我沖上主席臺,奪走了她的話筒。臺下三千師生一片死寂,
我聲情并茂地背誦了一段「羊了個羊」的游戲攻略。
繼妹在我耳邊輕語過的話再次響起:「姐姐,謝謝你的愚笨?!顾恢?,
我們的大腦被「智識咒」綁定。我每愚蠢一分,她的智慧就會被剝奪一分。上一世,
我信了她們女子無才便是德的鬼話,被榨干所有才華后凄慘死去。這一世,我回來了。
正文:「首先,我們要明確一點,開局的三個格子至關重要,
這決定了我們能不能把下面的牌堆消掉……」我的聲音通過麥克風,清晰地傳遍了整個操場。
風聲都靜止了。三千多名師生,像被按下了暫停鍵,齊刷刷地仰頭看我。他們的眼神從震驚,
到茫然,再到毫不掩飾的鄙夷和嘲笑。我身后的姜晚星,穿著潔白的校服裙,
手里還捏著那份她準備了一個月的發(fā)言稿。她漂亮的臉蛋上血色盡失,嘴唇微微張著,
卻一個字都吐不出來。我能清晰地感知到,一股無形的力量正從她身上剝離,
然后消散在空氣中。那是被我「供養(yǎng)」出來的智慧。臺下第一排,我的后媽柳如煙,
臉上得體的貴婦笑容已經徹底龜裂。她死死攥著拳,指甲幾乎要嵌進肉里,
眼神像刀子一樣恨不得將我凌遲。而在她身邊,我那位身價不菲的校董爸爸姜振海,
卻放下了交疊的雙腿,身體微微前傾,摸著下巴,眼神里流露出一絲玩味。他笑了。
這個發(fā)現,讓我背誦游戲攻略的聲音,更加抑揚頓挫。上一世,也是這樣的升旗儀式。
姜晚星作為新生代表,用三種語言發(fā)表了演講,邏輯清晰,引經據典,贏得了滿堂喝彩。
而我,在柳如煙「女子無才便是德,你要學會藏拙」的教導下,躲在人群的角落里,
像個不起眼的影子。我越是黯淡,姜晚星就越是耀眼。她靠著從我這里掠奪的智慧,
一路平步青云,成了所有人眼中的天之驕女。而我,則在她精心設計的圈套里,
變得越來越遲鈍,越來越沉默,最終被家族當成一個智力低下的廢物,送進了精神病院。
最后一次見她,是在精神病院的會客室。她挽著我的未婚夫陸啟涵,笑得溫柔又殘忍。
「姐姐,謝謝你的愚笨。以后,我會替你向爸爸和啟涵哥哥,解答所有深奧的難題?!?/p>
陸啟涵看著我的眼神,充滿了厭惡和不耐?!冈鲁酰阍趺醋兂闪诉@個樣子?晚星這么優(yōu)秀,
你但凡有她一半,我們也不至于走到今天?!顾麄儾恢?,姜晚星的優(yōu)秀,
全是我用痛苦和自我壓抑換來的。如今,我回來了。回到了一切悲劇的開端。這一次,
我不會再藏拙。既然你們想用我的愚笨換她的天才,那我就把這場戲,演到極致。
「……所以,大家看明白了嗎?千萬不要輕易點那三個備用格子,那是我們最后的希望!」
我激情澎湃地結束了我的「演講」,還對著臺下?lián)]了揮手。臺下依舊一片死寂。
教導主任的臉已經氣成了豬肝色,他指著我,嘴唇哆嗦著,半天說不出一句話?!附鲁酰?/p>
你……你給我下來!」我無辜地眨了眨眼,把話筒塞回姜晚星僵硬的手里?!该妹?,到你了。
」姜晚星如夢初醒,她看著手里的發(fā)言稿,眼神空洞,
仿佛那些熟悉的文字變成了一串無法理解的天書。她張了張嘴,
喉嚨里發(fā)出一陣嘶啞的、不成調的音節(jié)?!肝摇摇顾拇竽X,此刻一片空白。
「智識咒」是公平的,我主動展現的愚蠢越多,她被剝奪的智慧就越多。
我剛才那番驚世駭俗的表演,足夠讓她暫時變成一個真正的草包。
臺下的議論聲終于像潮水般涌來。「姜晚星怎么了?卡殼了?」「她不是天才嗎?
怎么連發(fā)言稿都念不出來?」「剛才她姐姐那番操作,是不是把她嚇傻了?」
柳如煙再也坐不住了,她沖到臺邊,朝我厲聲呵斥:「姜月初!你看看你做的好事!
還不快把你妹妹扶下來!」我順從地走過去,扶住搖搖欲墜的姜晚星。在她耳邊,
我用只有我們兩人能聽到的聲音,模仿著她上一世的語調,輕聲說:「妹妹,謝謝你的天才。
以后,我會替你,犯遍所有愚蠢的錯誤?!菇硇堑纳眢w猛地一顫,
她驚恐地瞪大眼睛看著我,仿佛在看一個從地獄里爬出來的惡鬼。她的嘴唇翕動,
似乎想說什么,但最終只是發(fā)出一聲絕望的嗚咽。我攙著她走下主席臺,
柳如煙一把將她搶過去,摟在懷里,心疼得直掉眼淚。她看向我的眼神,充滿了怨毒。
「姜月初,你是不是瘋了!你知不知道今天對晚星多重要!」我低下頭,摳著手指,
做出唯唯諾諾的樣子?!笅寢專?/p>
我……我只是想分享一個好玩的游戲……我不知道會這樣……」「你還敢狡辯!」
柳如煙揚手就要打我。一只手穩(wěn)穩(wěn)地抓住了她的手腕。是爸爸,姜振海。
他不知何時走了過來,表情看不出喜怒?!笁蛄?,還嫌不夠丟人嗎?」他淡淡地瞥了我一眼,
那眼神深邃,讓我心里一凜?!父一丶??!够丶业能嚿?,氣氛壓抑得可怕。
柳如煙抱著姜晚星,不停地柔聲安慰。姜晚星像個受驚的木偶,雙眼無神地看著窗外,
一言不發(fā)。我縮在角落里,假裝害怕,實際上卻在觀察姜振海的反應。
他全程沒有看我們母女三人,只是對著手機處理公務,
仿佛剛才在學校發(fā)生的一切都與他無關。上一世,我就是被他這種漠不關心的態(tài)度迷惑了。
我以為他真的不在乎我這個女兒,只把姜晚星當成繼承人培養(yǎng)。直到死前我才明白,
姜振海這種人,心里只有利益。誰能為他帶來更大的價值,誰就是他偏愛的孩子。回到家,
柳如煙立刻爆發(fā)了。她指著我的鼻子,破口大罵:「姜月初,你安的什么心!
你是故意讓你妹妹出丑的對不對!」我嚇得一哆嗦,眼淚說來就來?!肝覜]有……媽媽,
我真的沒有……」「你還裝!」柳如煙氣急敗壞,「你就是嫉妒晚星比你優(yōu)秀,
比你討人喜歡!」姜晚星也終于有了反應,她抬起頭,通紅的眼睛死死盯著我?!附憬?,
你為什么要這么對我?」她的聲音嘶啞,帶著哭腔,充滿了委屈和不解。演,真會演。
要不是我親身經歷過她們的歹毒,恐怕真的要被她這副楚楚可憐的樣子騙過去了。
我哭得更傷心了。
「我沒有嫉妒你……我只是……只是想讓大家也看看我……爸爸從來都只夸你,
看都不看我一眼……」我一邊哭,一邊偷偷觀察姜振海。果然,聽到這句話,
他處理文件的手指頓了一下。柳如煙的臉色更難看了?!改忝妹脙?yōu)秀,你爸爸夸她是應該的!
你呢?你除了會惹是生非,還會干什么!」她的話像一把刀子,精準地戳在我上一世的痛處。
我捂著臉,哭得泣不成聲,身體因為「悲傷」而劇烈顫抖。就在這時,門鈴響了。
管家打開門,一個清俊挺拔的身影走了進來。是陸啟涵。我的前未婚夫。他一進門,
就看到了客廳里這劍拔弩張的一幕,眉頭立刻皺了起來。他的目光略過哭泣的我,
直接落在了姜晚星身上,語氣里滿是關切?!竿硇?,我聽說學校出事了,你怎么樣?」
姜晚星看到陸啟涵,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滾落下來。她撲進他懷里,哭得梨花帶雨。
「啟涵哥哥,我不知道姐姐為什么……她今天在升旗儀式上……我……」
陸啟涵輕輕拍著她的背,看向我的眼神瞬間冷了下來?!附鲁?,又是你。」
他的語氣里充滿了理所當然的責備和厭惡。「你到底要鬧到什么時候?晚星是你妹妹,
你就這么見不得她好嗎?」上一世,他也是這樣,永遠不由分說地站在姜晚星那邊,
把所有的錯誤都歸咎于我。我吸了吸鼻子,抬起滿是淚痕的臉,
用一種天真又困惑的語氣問:「我只是背了一段游戲攻略,這也會讓她不好嗎?」
陸啟涵被我噎了一下,俊朗的臉上浮現出一絲錯愕。他大概沒想到,
我會蠢到連這么簡單的人情世故都無法理解。他深吸一口氣,像是對自己說,
又像是在說服別人。「那不一樣!那是晚星最重要的演講!你毀了它!」「可是……」
我歪了歪頭,「那段攻略真的很有用啊,好多同學都卡在第二關過不去呢……」「你……」
陸啟涵氣結,指著我,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他最終放棄了和我這個「蠢貨」講道理,
轉而安慰姜晚星?!竿硇牵瑒e哭了。不過是一次演講,沒關系的。下周的國際奧數競賽,
才是最重要的,你好好準備,拿個金獎回來,今天這些流言蜚語自然就不攻自破了?!?/p>
國際奧數競賽?我心里冷笑一聲。來得正好。當天晚上,我報名了一個「成功學大師速成班」
。第二天一早,我就穿上了租來的廉價西裝,站在了小區(qū)門口的廣場上,
開始了我的第一次「公開演講」。「各位走過路過的叔叔阿姨、兄弟姐妹們!
你們是否還在為生活的茍且而煩惱!你們是否還在為夢想的遙遠而迷茫!」
我舉著一個從路邊撿來的擴音器,聲嘶力竭?!附裉?,我,姜月初,
將為你們帶來成功的秘訣!只要九塊九,你買不了吃虧,買不了上當,
但你能買到一個改變命運的機會!」晨練的大爺大媽們像看神經病一樣看著我。
有人甚至悄悄拿出了手機,似乎準備報警。我毫不在意,繼續(xù)我的表演。「成功的路上,
注定是孤獨的!就像這只特立獨行的雞,它沒有選擇安逸的雞窩,而是選擇了飛上枝頭!
它在向我們證明,只要有夢想,雞也能變鳳凰!」我指著不遠處樹上一只正在打盹的野雞,
情緒激昂。我的手機在口袋里瘋狂震動。是柳如煙打來的。我猜,此刻的姜晚星,
大概正坐在奧數競賽的考場里,對著第一道最簡單的集合題,抓耳撓腮吧。我沒有接電話。
直到我把一整套成功學話術背完,嗓子都快喊啞了,才心滿意足地收攤回家。一進門,
一個抱枕就迎面飛了過來。我靈巧地一偏頭,躲了過去。柳如煙像一頭暴怒的母獅,
雙眼通紅地瞪著我?!附鲁?!你今天又去哪里丟人現眼了!」姜晚星坐在沙發(fā)上,
臉色慘白,眼神呆滯,手里還捏著一支筆。看樣子,受的刺激不小。我一臉無辜:「媽媽,
我去傳播正能量了呀。老師說,要幫助那些需要幫助的人?!埂改恪沽鐭熤钢遥?/p>
氣得渾身發(fā)抖,「晚星的奧數競賽,她……她一道題都沒做出來!交了白卷!
現在全校都在傳,說她徒有虛名,是個騙子!」「???」我驚訝地捂住嘴,「怎么會這樣?
妹妹那么聰明,是不是題目太難了?」我的「天真」徹底激怒了姜晚星。她猛地站起來,
抓起桌上的水晶擺件就朝我砸了過來。「姜月初!我殺了你!」她的動作又快又狠,
完全不像那個平日里溫柔優(yōu)雅的姜晚星。我早有防備,側身一閃。
水晶擺件擦著我的胳膊飛過去,重重地砸在后面的墻上,摔得粉碎。
尖銳的碎片劃破了我的皮膚,滲出了一道血痕?!竿硇?!」
柳如煙和恰好從書房出來的姜振海同時驚呼出聲。柳如煙是心疼她的寶貝女兒失控。
而姜振海,則是被姜晚星此刻的瘋狂和猙獰驚到了。他快步走過來,
先是看了一眼我胳膊上的傷口,然后目光沉沉地看向姜晚星?!改阍谧鍪裁??」
姜晚星被他看得一個激靈,瞬間清醒過來。她看著地上的碎片和我胳膊上的血,也慌了神。
「爸爸……我……我不是故意的……是姐姐她……」「夠了?!菇窈4驍嗔怂?,
「回你房間去,冷靜一下?!菇硇且е?,不甘地看了我一眼,轉身上了樓。
柳如煙心疼地想跟上去,卻被姜振海叫住了。「你也留下?!顾恼Z氣不容置喙。
客廳里只剩下我們三個人。姜振海拉過一把椅子坐下,目光在我臉上審視地逡巡?!冈鲁?,
告訴我,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的眼神太過銳利,仿佛能看穿我所有的偽裝。我心里一緊,
知道關鍵時刻來了。我低下頭,眼淚又開始在眼眶里打轉。「爸爸,我不知道……」
我的聲音帶著哭腔,充滿了委屈和恐懼。「自從昨天升旗儀式之后,
妹妹就一直很奇怪……她看我的眼神好嚇人……媽媽也一直罵我……爸爸,
我是不是做錯了什么?」我抬起頭,用那雙遺傳自我母親的、清澈的杏眼看著他。
那雙眼睛里,寫滿了純粹的孺慕和依賴。姜振??粗业难劬Γ聊?。
柳如煙在一旁急切地插嘴:「振海,你別聽她胡說!就是她!自從她開始發(fā)瘋,
晚星就不對勁了!肯定是她搞的鬼!」「我沒有!」我立刻反駁,哭得更兇了,
「我什么都沒做!」「你還說沒有!你敢說晚星今天考試交白卷跟你沒關系?」
「我不知道什么考試……我今天去廣場上做好事了……」我們倆你一言我一語地爭吵著,
一個歇斯底里,一個委屈無助。姜振海始終沒有說話,他只是靜靜地看著,像一個局外人。
良久,他才抬起手,制止了我們的爭吵?!付紕e說了?!顾酒鹕?,走到我面前,伸出手,
輕輕碰了碰我胳膊上的傷口?!柑蹎??」我愣住了。這是兩輩子以來,他第一次,
用這么溫和的語氣跟我說話。我搖了搖頭,眼淚卻掉得更兇了。姜振海嘆了口氣,
從口袋里拿出一塊手帕,動作有些生疏地替我擦了擦眼淚?!负昧?,別哭了?!?/p>
他轉頭看向柳如煙,眼神冷了下來。「晚星最近壓力太大了,情緒不穩(wěn)定。
你帶她出去散散心,家里的事,你暫時不用管了。」柳如煙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刚窈#?/p>
你這是什么意思?你要把我趕走嗎?」「只是讓你帶晚星出去放松一下?!?/p>
姜振海的語氣很平淡,卻帶著一股不容反抗的威嚴,「公司最近有個在瑞士的項目,
風景不錯,適合休養(yǎng)?!惯@根本不是商量,而是通知。柳如煙還想再說什么,
但在對上姜振海冰冷的眼神后,她把所有的話都咽了回去。她知道,這個男人一旦做了決定,
就無人可以更改。她只能恨恨地瞪了我一眼,轉身不甘地離開。客廳里,
又只剩下了我和姜振海。他收回目光,重新落在我身上?!冈鲁?,你跟我來書房。」
姜振海的書房,我從小到大只進來過寥寥幾次。里面擺滿了各種深奧的書籍和商業(yè)文件,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淡淡的雪茄和墨水味。他讓我坐在沙發(fā)上,自己則走到酒柜前,
倒了兩杯溫水。一杯遞給我,一杯自己拿著。「胳膊還疼的話,我讓家庭醫(yī)生過來看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