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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室里傳來水聲,阮年哼著小曲,洗去出差數(shù)日的一身疲憊。
我站在行李箱前,習(xí)慣性地幫她歸置東西。
一切如常。直到我打開她的洗漱工具包。
里面有一瓶漱口水。
藍綠色的瓶身,標(biāo)簽上印著清爽的薄荷葉圖案,還有幾個醒目的大字——“強勁薄荷”。
我捏著那瓶漱口水,愣在了原地。
阮年對薄荷過敏,但凡沾上一點,口腔黏膜就會紅腫發(fā)麻。
家里所有帶薄荷味的東西都是禁區(qū)。
牙膏是水果味的,口香糖是檸檬的,就連我偶爾想吃顆薄荷糖,都得背著她。
那這瓶薄荷漱口水,怎么會理所當(dāng)然地出現(xiàn)在她貼身的洗漱包里?
——
我捏著瓶子的手指用力到骨節(jié)泛白。
浴室門開了,阮年擦著頭發(fā)走出來。
看我還在行李箱旁蹲著,隨口道:“還沒收拾完?明天再說,早點睡吧,怪累的?!?/p>
語氣平常,帶著一絲出差歸來的疲憊和松弛。
我捏著那瓶漱口水,舉到她面前,擠出笑意。
“你怎么突然買了薄荷味的漱口水?不怕過敏了?”
阮年擦頭發(fā)的動作頓了一下。
隨即自然地接過瓶子,扔回洗漱包里,笑了。
“嗨,你說這個啊,小陳的。薄荷和海鹽兩個包裝顏色差不多,估記幫我裝行李的時候拿錯了?!?/p>
理由聽起來天衣無縫,甚至帶點調(diào)侃。
可我知道,她在說謊。
阮年是公司副總,按級別出差住行政套房,一個人一間。
小陳是助理,住標(biāo)準(zhǔn)間。
兩人房間都不在一起,洗漱包這種私密的東西,又不是文件,怎么可能混在一起拿錯?
但我沒再追問。
只是點了點頭,垂下眼繼續(xù)收拾行李,聲音平靜:“這樣啊?!?/p>
阮年似乎松了口氣,揉揉我的頭發(fā):“一點小事。快睡吧?!?/p>
我背對著她躺下,眼睛在黑暗里睜著,沒有一點睡意。
第二天是周日,阮年難得沒加班,在家處理郵件。
門鈴響了。是小陳,來送一份急件。
小陳是個二十出頭的小伙子,性格大大咧咧,見了我就笑嘻嘻地喊“佟哥”。
阮年在書房還沒出來。機會來了。
我給她倒了杯水,狀似無意地笑著開口。
“小陳,正好問你個事兒。你們公司最近發(fā)的那個薄荷漱口水還挺好用的。是采購部統(tǒng)一買的福利嗎?給我個鏈接唄!”
小陳聞言放下杯子,一臉茫然地撓撓頭。
“漱口水?公司沒發(fā)過啊佟哥。基本發(fā)的都是超市卡,誰搞這些花里胡哨的?!?/p>
我的心猛地往下一沉,但臉上還撐著笑。
“沒有嗎?那可能我弄錯了......哎,就記得是薄荷味的來著,還挺提神?!?/p>
小陳歪著頭想了想,忽然“哦”了一聲,像是想起了什么。
“薄荷味?我們部門新來的那個實習(xí)生倒是很喜歡!他整個人就跟個薄荷精似的,香水、洗發(fā)水、漱口水,連護手霜都是薄荷味的,勁兒可大了!”
“佟哥你要是喜歡,我回頭幫您要個鏈接!”
她說話又快又直,完全沒有察覺任何不對。
每一個字,都像一把錘子,狠狠地砸在我的心上。
所以,根本不是小陳的,也沒有什么拿錯。
這時,阮年從書房出來,小陳交了文件就走了。
門關(guān)上。我在玄關(guān)站著,久久回不過神。
阮年出軌了。
和一個愛用薄荷味兒產(chǎn)品的實習(xí)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