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作成功了一回。
但沈厭知道，這才剛開始。
家里那邊，不會這么容易就算了。
而謝淵身體里那股勁兒，就像個不知道啥時候會響的炸彈。
隨時都可能再爆。
她必須找到問題的根子。
這天晚上，謝淵又做噩夢了。
沈厭是被他痛苦的胡話聲給吵醒的。
她走到他房門口。
這回，門沒關(guān)緊，留了條縫。
她看見，謝淵躺在床上。
身子縮成一團(tuán)，不停地抖。
臉上全是冷汗。
嘴里斷斷續(xù)續(xù)地喊著。
“……別走……”
“……媽……”
“……火……好大的火……”
沈厭的心，一下子揪緊了。
他又想起以前的事了。
一股不穩(wěn)當(dāng)?shù)膭艃?，又開始在他身邊轉(zhuǎn)悠。
屋里的東西，都開始慢慢地飄起來。
不能讓他再失控了。
沈厭咬咬牙，想了個大膽的法子。
她要進(jìn)到他的腦子里去看看。
靈痕師有個法子，能讓自己的精神頭兒，跟別人的連上。
這事很危險。
一不小心，兩個人的腦子都會壞掉。
甚至可能變成傻子。
但這是唯一能知道他到底經(jīng)歷了啥的法子。
也是唯一能從根子上安撫他的法子。
沈厭推開門，輕輕走到他床邊。
她伸出手，停了停，還是按在了他的腦門上。
然后，她閉上眼，用了本事。
不是【虛像編-織】。
而是把自己的精神頭兒，編成一把鑰匙。
一把，想打開他心上鎖的鑰匙。
“別怕我……”
“我不會害你……”
她小聲說。
她的精神頭兒，小心地探了進(jìn)去。
謝淵的腦子里，亂成一團(tuán)。
到處都是發(fā)瘋的能量風(fēng)暴。
還有好多碎掉的，帶著血和火的記憶片兒。
沈厭感覺自己像條小船，隨時都能被風(fēng)暴打爛。
她咬著牙，費(fèi)勁地在這些碎片里頭走。
她看到了。
看到一個很溫柔的女人，抱著一個小男孩。
那女人，長得很好看。
跟謝淵有點(diǎn)像。
她唱著歌，哄小男孩睡覺。
小男孩笑得很甜。
那就是謝淵他媽。
畫面一轉(zhuǎn)。
一群穿著謝家衣服的人，沖了進(jìn)來。
他們臉上的表情很難看，手里拿著奇怪的玩意兒。
女人把小謝淵護(hù)在身后。
她對著那些人尖叫，不讓他們過來。
但她太弱了。
她被那些人抓住了。
小謝淵哭著喊著，想沖過去。
卻被人一腳踢開了。
然后，沈厭看到了火。
好大的火。
那個溫柔的女人，在火里頭，很絕望地看著她的孩子。
她的嘴在動。
好像在說啥。
沈厭想聽清楚。
但她的精神頭-兒，已經(jīng)撐不住了。
就在這時。
謝淵腦子里那股發(fā)瘋的勁兒，發(fā)現(xiàn)了她這個外人。
一股巨大的精神沖擊，猛地朝她撞過來。
“噗——”
現(xiàn)實(shí)里，沈厭猛地吐出一口血。
她整個人被彈開，摔在地上。
眼前發(fā)黑。
床上的謝淵，也在這時候，睜開了眼。
他的噩夢，停了。
那雙黑眼睛，這會兒清亮得很。
他看到了地上的沈厭。
看到了她嘴邊的血。
也看到了她那張白得像紙的臉。
他愣住了。
剛才……
他感覺到了。
有一股很暖和，很輕柔的勁兒，進(jìn)了他的夢里。
把那些纏了他好多年的火和痛苦，都趕跑了。
雖然就一下下。
但他確實(shí)，感覺到了安心。
是她？
他坐起來，看著地上的沈厭。
沈厭想爬起來，卻一點(diǎn)勁兒都沒有。
精神頭兒被反彈回來的滋味，太難受了。
謝淵下了床。
他走到她跟前，蹲了下來。
他伸出手。
沈厭嚇得縮了一下。
以為他又想干啥。
但他的手，只是輕輕地，擦掉了她嘴角的血。
他的指尖，涼涼的。
動作，卻很輕。
“你……”
謝淵想問。
但又不知道咋開口。
你為啥要這么干？
你是不是傻？
這些話，堵在嗓子眼，說不出來。
沈厭看著他。
看著他那雙復(fù)雜的，不再是冷冰冰的眼睛。
她知道。
自己這次，又賭對了。
雖然受了傷。
但她換來了，他心里的一點(diǎn)松動。
那塊大冰坨子上的裂縫，又大了一點(diǎ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