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仁走出了地下室。
外面的天已經(jīng)蒙蒙亮了。
早起的清潔工正在掃大街。
空氣里有股好聞的青草味。
陸仁深吸了一口氣,感覺自己又活過來了。
云頂餐廳在市中心最繁華的地段。
從他這兒過去,得坐一個多小時的地鐵。
他摸了摸口袋。
翻遍了全身,最后在褲子口袋的角落里,找到了五十三塊錢。
皺巴巴的。
這是他最后的錢了。
買了地鐵票,估計連瓶水都買不起了。
陸仁苦笑了一下,走進了地鐵站。
正是上班早高峰。
地鐵里擠得跟沙丁魚罐頭似的。
他好不容易才找了個角落站著。
就在地鐵門即將關(guān)閉的時候,一個身影急匆匆地擠了上來。
那人跑得太急,手里的豆?jié){沒拿穩(wěn),直接就朝陸仁身上潑了過來。
陸仁下意識地想躲。
可他身后都是人,根本沒地方躲。
眼看著那杯滾燙的豆?jié){就要潑到他剛換上的外套上。
陸仁心里一急。
“用掉0.1點好運,躲開!”
他在心里默念了一句。
就在這時,他旁邊的一個胖子,手機響了。
胖子手忙腳亂地去掏手機,胳膊肘正好撞在了那個端著豆?jié){的人身上。
那人手一歪。
一杯豆?jié){,全都潑在了胖子雪白的襯衫上。
胖子“嗷”地一聲叫了出來。
整個車廂的人都朝他們看過來。
陸仁松了一口氣。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機。
【可用好運:0.7點】
真的少了0.1。
這玩意兒,還真管用。
不過,他還沒來得及高興。
就看見那個被潑了豆?jié){的胖子,跟那個潑豆?jié){的人吵了起來。
兩個人越吵越兇,最后直接動手了。
車廂里一片大亂。
地鐵被逼停了。
警察也來了。
陸仁趁亂擠下了車。
他站在站臺上,看著一片狼藉的車廂,心里有點發(fā)毛。
這就是厄運反噬?
他只是用了0.1點好運,就搞出這么大的動靜。
那要是用多了,還不得天塌下來?
陸仁不敢再想下去。
他換了另一趟車,總算是在中午之前,趕到了云頂餐廳。
那是一棟很高的大樓。
樓頂在云里。
餐廳就在最頂層。
陸仁站在樓下,仰著頭看。
感覺自己的脖子都酸了。
他深吸一口氣,走了進去。
餐廳門口的迎賓小姐,穿著漂亮的旗袍,長得也漂亮。
看見陸仁,臉上掛著職業(yè)的微笑。
“先生您好,請問有預(yù)約嗎?”
陸仁搖了搖頭。
“我……我沒有預(yù)約?!?/p>
迎賓小姐臉上的笑容淡了一點。
她上下打量了陸仁一眼。
那眼神,讓陸仁感覺自己像個要飯的。
也是。
他這一身加起來不到一百塊的舊衣服,跟這里金碧輝煌的環(huán)境,格格不入。
“不好意思先生,我們這里是預(yù)約制的?!?/p>
迎賓小姐的語氣,客氣,但帶著一絲疏遠。
“我不用預(yù)約?!?/p>
陸仁從口袋里,掏出了那張黑色的代金券。
遞了過去。
迎賓小姐看到那張卡片,愣了一下。
她接過卡片,翻來覆去地看了好幾遍。
臉上的表情,從懷疑,到驚訝,最后變成了恭敬。
她雙手把卡片還給陸仁,深深地鞠了一躬。
“非常抱歉,先生,是我有眼不識泰山。”
“您里邊請,經(jīng)理已經(jīng)給您預(yù)留了最好的位置?!?/p>
說完,她親自在前面帶路。
把陸仁領(lǐng)到了一個靠窗的位置。
從這里,可以俯瞰大半個城市。
風(fēng)景好得沒話說。
經(jīng)理很快就過來了。
一個穿著燕尾服,彬彬有-禮的中年男人。
他對著陸仁,又是一通點頭哈腰。
“先生,我是本餐廳的經(jīng)理,很高興為您服務(wù)。”
“這是我們的菜單,您請過目?!?/p>
陸仁接過菜單。
厚厚的一本,跟字典似的。
他隨便翻開一頁。
上面的菜名,他一個都不認(rèn)識。
但后面的價格,他認(rèn)識。
一排排的零,看得他眼暈。
一個最便宜的湯,都要八百八。
陸仁咽了口唾沫。
他把菜單合上,遞還給經(jīng)理。
“不用看了。”
“你們這兒什么最貴,就上什么?!?/p>
“湊夠一萬就行?!?/p>
經(jīng)理愣了一下。
隨即臉上堆滿了笑。
“好的先生,我明白了。”
“馬上為您安排?!?/p>
經(jīng)理走了以后。
陸仁才松了一口氣。
他靠在柔軟的沙發(fā)上,感覺自己像在做夢。
他一個窮光蛋,居然也有坐在這種地方,說“什么貴上什么”的一天。
雖然是假的。
雖然是靠一張不知道哪兒來的代金券。
但也夠爽的了。
就在他東張西望的時候。
一個熟悉的聲音,在他身后響了起來。
“陸仁?”
陸仁回頭一看。
一個穿著名牌,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正站在他身后。
女人旁邊,還站著一個油頭粉面的年輕男人。
那男人一臉的傲氣,看人的眼神都帶著俯視。
是他的前女友,李倩。
還有她現(xiàn)在的男朋友,一個姓王的富二代。
陸仁的眉頭,皺了起來。
真是冤家路窄。
在這種地方,都能碰上。